昏昏沉沉的夜色之下, 半跪在假山後的瘦弱男孩舉起了手中的木質弓弩,鋒芒畢露的箭頭指向了背光的、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兒。
安靜的夜幕下,伴隨著一道細微的哢嚓聲, 閃著寒光的鐵箭勢如破竹。
“宿主!蹲下!”
小黑團子尖叫著給何湫湫傳達著信息。
何湫湫腦袋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就遵從指令一個下蹲,精鐵所製的三隻小箭從她頭頂險險擦過。
隨後何湫湫就地一個翻滾, 翻到了假山的前面,有了假山作掩體,她稍稍鬆了一小口氣。
隻是這一小口氣在聽到假山後傳來腳踩草叢的細碎聲音時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兒。
危機時刻,何湫湫拿出了一個電子大喇叭,還掏出自己的鳥窩扣在頭上。
“開機。”
喇叭裡傳出毫無情緒起伏的女聲電子音,讓假山後露出半張臉的小孩動作嗖地縮回了黑暗中。
何湫湫將喇叭懟在嘴邊, 呲溜爬起來就跑。
一邊跑一邊對著喇叭大喊。
“殺人啦!有人要殺人啦!!!啊啊啊啊!!!”
通過喇叭的傳遞,她高亢的聲音傳遍了桃花堡的每一個角落。
在房間裡剛準備寬衣的花滿樓臉色一變, 衣服一拉奪門而出。
隔壁院落的陸小鳳緊隨其後。
花老爺花如令與大多賓客早已睡下,睡得正香時被這穿透天際的尖叫聲驚得一哆嗦。
花如令像那砧板上的魚, 嚇得在床上撲騰兩下才慢慢緩過神來。
正背對著關泰的烏大俠為這喊叫的內容感到驚訝, 是何人竟敢在這麼多武林高手在場的情況之下明目張膽地殺人?
關泰突然轉頭想要叫上烏大俠一起出門探查, 卻看見身後的關泰拿著一把長刀對準了他的要害, 手抖成了篩子。
烏大俠滿臉震驚,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退後一步拔劍指向關泰。
“關泰, 你竟想暗殺我?!”
關泰額頭頸間布滿了濕汗,他捏著長刀的手暴起了青筋,眼睛裡是縷縷紅血絲。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的妻兒老小還在他們手中!”
關泰知道自己與烏大俠正面對上勝算不會太大, 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院子裡何湫湫還拿著大喇叭在院子中亂竄,放著錄音。
她在空曠的庭院中央來了一段蛇皮走位,左右左左右。
全然不知她這喇叭一出,就將拿弓弩的小孩嚇退了。
花滿樓和陸小鳳從房頂上飛下來,他們的院子離大庭院還是有一小段距離,飛過來比較快。
“怎麼了?哪裡死人了?”
“湫湫你沒事吧?”
陸小鳳和花滿樓輕飄飄落地,看見何湫湫頭上頂著一個鳥窩在偌大的院子裡一邊亂竄一邊拿著一個會發聲的白色奇怪物件吱哇亂叫。
何湫湫看到花滿樓來了,眼睛一亮,一個衝刺竄到了花滿樓身後,拿來震懾敵方的喇叭也關掉了。
然後不斷推搡著陸小鳳的後背。
“有刺客,在假山後面,陸小鳳你快去看看!”
陸小鳳頓生警惕,拿出懷中的火折子吹燃。
他用手護住火折子的火焰,走到了假山後面。
過了幾分鐘,沒有任何打鬥發生,陸小鳳又慢悠悠地走出來了。
“怎麼樣?有發現什麼嗎?”
花滿樓安撫地拍了兩下何湫湫黏在他臂膀上的雙手,對探查回來的陸小鳳問道。
陸小鳳搖搖頭,“人已經跑了,那假山後的小草有被人踩踏的痕跡。”
隨即他又轉頭問何湫湫,想要得到更多的線索。
“何姑娘方才看見了什麼才如此尖叫,是看見已經有人被害了嗎?”
何湫湫雙手緊緊抓住花滿樓溫熱結實的麒麟臂,這才有了一些安全感。
沒想到,花滿樓看上去一副文弱貴公子的模樣,卻有這麼結實的肱二頭肌,如果不是太不禮貌,其實何湫湫更想抱住花滿樓的腰。
何湫湫聽到陸小鳳的提問後,先是連連搖頭,又頓了一下,連連點頭。
“還沒死人,沒死人,但刺客我看見了,是一個小孩,拿著一把弩箭,這麼大!”
何湫湫激動地比劃著,小孩多高她沒看見,但弓弩她在蹲下頓箭時,借著燈籠光源快速地瞟了一眼。
是一把小連弩,可以三箭齊發。
“刺客?小孩?”
陸小鳳實在想不到這兩個詞怎麼會被聯係到一起。
這時,嘭地一聲,後院賓客住處傳來很大的動靜。
陸小鳳施展輕功,輕輕一躍飛上房頂,再一跳人影一下就沒了。
何湫湫將目光轉到花滿樓身上,期待地看著他。
“帶帶我唄!”
花滿樓遲疑地問道:“你平時不是經常飛嗎?”
“那完全不一樣的好嗎!”
何湫湫嘟嘴不滿道。
花滿樓拿她沒辦法,便輕輕摟上何湫湫的腰,溫柔說道:“失禮了。”
“蕪湖!起飛咯!”
花滿樓與何湫湫落地時,陸小鳳正用靈犀一指夾著烏大俠刺向關泰心口的長劍。
“烏大俠,有何事可以說出來大家商議,何必動武呢?”
烏大俠氣憤地收回長劍,一甩長袖,對著被他打傷在地的關泰橫眉冷對。
“哼!此話你不該對我說,而應該對關泰說!”
關泰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垂眸一言不發。
陸小鳳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兩人鬨了什麼矛盾。
“這姓烏剛剛在房內偷襲我,想暗殺我!”
關泰突然抬頭說了這麼一句。
真·差點被刺·烏大俠一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的怒火蹭地一下再次被點燃。
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烏大俠用用食指指著地上的關抖啊抖。
“好啊!好!關泰,我實在沒看出來,你竟是這種構陷他人的卑鄙小人!”
關泰梗著脖子強迫自己直視烏大俠和眾人的眼睛,嘴硬地說道:“我不知道自己哪裡有得罪烏大俠,讓他對我如此痛下殺手!”
他這幅僵硬的表情和漏洞百出的話語,實在很難讓在場眾人相信他。
就連眼盲的花滿樓都從關泰的語氣中聽出了滿滿的心虛意味。
何湫湫在一邊和係統進行腦電波交流。
【唉!原諒他吧,這孩子一看就是平生頭一回撒謊。】
同樣看出關泰在撒謊的眾人將他“請”回了大廳,打算好好逼問一番。
【喲!大廳換盆栽了?怎麼還放桌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