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喜歡魚(1 / 1)

深夜十一點。

哪怕楊楚家真是個瘋人院, 也要關門了。

她有心趕客,客人卻都不想走。

嶽芽大聲咳嗽,說自己受涼了身體不舒服, 今晚想住下來。

許天俊說他覺得小區裡那隻狗還沒走,夜黑風高的他要是出去肯定被咬。

於瑜和楊楚,兩個明天要上班的人, 默契地選擇分工合作。楊楚走向嶽芽,於瑜走向許天俊。

“怕狗是吧,我陪你出小區。”於瑜說的話可不是商量,他直接動手,將許天俊提溜了起來。

這個屈辱動作讓許天俊憶起上次他和於瑜的過節,更讓他想到他們之前動手所產生結果——他根本不是於瑜的對手。

兩個女生還在場, 許天俊不想丟人。

他用力抖了抖衣領,掙脫了於瑜的束縛,無可奈何地走向大門。

走歸走,許天俊嘴上不願意服輸:“我是來找楊楚的。現在我也知道了,你們隻是同事。你又不是她的男友,我和楊楚的事你憑什麼管?”

“你沒聽楊楚說嗎, 我住在這裡。”打開家門,於瑜不耐煩地把走路慢吞吞的許天俊推出門外。

門一關, 沒了看客, 戲癮消失的許天俊自動閉嘴。

他走在前面,於瑜在後面盯著, 押犯人似的。

兩個男人走得快, 沒兩下就到了小區門口。

“可以了,不用送了,好同事。”最後兩個字許天俊特地咬重音強調。

他去摸自己後口袋, 找煙。

於瑜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那雙眼眸又黑又亮,像剛才在小區裡追著他咬的那隻瘋狗。

他說:“嗯,我和她是同事,所以,不管楊楚在家還是單位,上班還是下班,全天24小時,我都會在她附近。下回,我看見你接近她,見你一次,燒你一次。”

許天俊心想:什麼爛威脅,用“燒”這種詞,他拿什麼燒他?真是又惡心又瘮得慌。

煙找到了。他拿打火機點火,真邪門,火總打不著。

“喲,”許天俊叼著煙,試探道:“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你想追楊楚?”

“不關你的事。你隻需要記住,她跟你已經結束了。”

說完話,於瑜走了。

他人一走,打火機立馬恢複工作。

火苗蹭地一聲躥起來,把許天俊的眉毛燒掉半邊。

……

楊楚這邊,趕人的進展並不順利。

嶽芽說自己難受,咳個不停,狂流鼻涕,楊楚以為她裝的。吵架中她能說會道,超水平發揮,吵贏了許天俊,真難受的人怎麼可能戰鬥力那麼足。

拿出家裡的溫度計,她給她測了個體溫……38.6℃,嶽芽居然真的發燒了。

前不久楊楚剛病過這麼一遭,家裡有於瑜買的退燒藥、冰袋,其他藥品也全,都不用出去幫嶽芽買了。

測完體溫,相當於拿到了通行票,嶽芽哼哼唧唧地往楊楚床鋪上一躺,連被子都嚴嚴實實地蓋好了。

今晚嶽芽留宿在這兒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於瑜趕完許天俊回到家裡,楊楚跟他說明了情況。

“反正我跟嶽芽一起睡。你睡覺淺,我和她儘量在屋裡小點動靜,不吵到你休息。”

聽她這麼說,於瑜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妥。

他花慘痛經驗換來的教訓——守護任務對象的身心健康,守護楊楚遠離有毒有害的物品,美人魚有責。

“你彆跟她一屋了。”於瑜道貌岸然地勸說:“你感冒沒好,抵抗力正弱,跟她個剛生病的睡一起,生病會加重的。”

楊楚眨巴眨巴眼,並不覺得自己有第二選項:“啊?那我睡哪?”

他語出驚人:“睡我床上。”

楊楚呆若木雞,楊楚瞳孔地震。

一個緩慢的大喘氣後,於瑜說完後半句:“我打地鋪。昨天我打地鋪,睡得很習慣,沒事。”

“哦、哦,”她找回出走的精神:“那不然,你還是睡自己的床,我打地鋪就好。”

於瑜並不強求:“行啊,地板涼。你要是不介意感冒,感冒了繼續請假,讓公司扣你錢,那你可以打地鋪的。”

“嗬嗬,”被戳中命脈的楊楚立馬改變態度:“那謝謝了啊,麻煩你打地鋪了。”

生病的嶽芽難得的省心。

楊楚喂她吃過退燒藥,她就睡著了。

自己也吃了今天該吃的四片感冒藥,楊楚打算把藥箱收起來。

於瑜卻讓她等一下。

“先彆收。你膝蓋受傷了,要處理。”

——膝蓋!

——是那時候趕著去酒店救嶽芽,下車時沒注意摔的。

後來發生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楊楚自己都把它忘了。

不去注意的時候不覺得疼,於瑜一提,她感覺膝蓋酸酸脹脹,腿部一陣發虛。

楊楚扶著把手,坐到椅子上。

她低頭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膝蓋,情況不容樂觀。

受傷後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又出去跑了步。現在,破皮的地方跟褲子的布料黏到一塊了,慘不忍睹。她穿的黑褲子膝蓋附近潮乎乎的,全是之前流的血。

從醫藥箱裡拿出剪子、碘酒、棉簽、紗布,楊楚猶豫著從哪裡下手。

於瑜走過來,蹲到她旁邊,接走她手中的剪子:“我幫你。”

“不用,我可以的。”今天已經麻煩他很多事,楊楚不想再多一件。

他用剪子剪開布料,手法專業且輕柔。

“彆逞能。血淋淋的,你自己能來嗎?”

楊楚腹誹:有什麼不能的,他把她想的太嬌滴滴了。以前,她自己上醫院,一個人做手術。那些摔到燙到割到,哪次不是她自己處理,誰管過她啊。這傷口又沒多嚴重,比這嚴重的傷,她能想起來好多。

雖然,她這麼想了,但也隻是想想,沒有說。

他說的沒錯,血淋淋的。

不知道那麼小的破口,怎麼會出那麼多血。傷口暴露在外,更加觸目驚心。

有點怵,一點點。楊楚說著話,轉移注意力:“哎,你眼神夠好的。剛剛沒掀開這層布,怎麼看見我受傷的?你透視眼啊?”

於瑜回身拿碘酒,楊楚繼續沒話找話。

他往她嘴裡喂了一塊小魚乾。

“不是喜歡魚嗎。你把這包小魚乾吃完,傷口也處理完了。”

楊楚垂眸,望著他。

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他在專注地幫自己處理傷口,臉看上去冰冰的,不知道摸上去會不會冷。

“喜歡魚。”她心裡把那三字念了一遍。

小魚乾在嘴裡嚼啊嚼,她出神地想,是喜歡啊:烤魚、剁椒魚頭、水煮活魚、清蒸鱸魚、鬆鼠桂魚,紅燒帶魚……還有,彆的魚。

所有魚,她都喜歡。

“啊!”楊楚一驚。

於瑜停下動作:“弄疼了?”

“不是!”她非常正經,正經地懊惱:“我忽然想起來,今天離開公司的時候我太急,忘記打卡了!糟糕,要被扣錢了!”

“今天過得這麼混亂,難得你還能想起這茬。”他撲哧撲哧笑。

“你笑啥!你下班不也沒回公司打卡,直接回家,你也要扣錢啦!”楊楚非常正經地發愁。

嘴邊殘留著小魚乾的渣渣,她眉頭緊皺,如臨大敵。

於瑜想了想該用什麼詞形容此刻的楊楚,腦子裡能想到的都不夠貼切。他默默地給她的傷口貼好紗布,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