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1)

有過上一次能量消耗過大的經驗,斑目一輝提前告訴了中也崽他需要睡上一段時間,不要擔心。

“這次又是什麼理由?”

中原中也的眼睛微微眯起,頗有一些[我看你這次要怎麼編]的感覺。

相比斑目一輝剛撿到的時期,中原中也如今長高了不少。似乎是過去那些非日常的經曆太多,而真實身份又相當特殊的緣故,使他在性格與思想上比同齡人要更早熟——遑論還有同居人斑目一輝潛移默化下的影響。

“嗯……冬眠。”

想了想,斑目一輝和他開了個玩笑,成功讓中原中也發出一聲包含巨大質疑的“哈?”。

唉,幼崽越長大越不好糊弄了,斑目一輝歎口氣。如果被中原中也聽到這句,一定會忍不住吐槽說他哪次真的有相信這一聽就很離譜的借口了啊!

“你這家夥……身體這麼弱了嗎?”

嘴上不客氣的中原中也卻緊蹙眉毛,試圖從面色蒼白虛弱的斑目一輝那裡瞧出更多的跡象。

他在很認真的擔憂斑目一輝,且試圖照顧好對方,“我去臥室開下空調,你先去洗個熱水澡。”

面對自家崽崽這般誠摯的關心,斑目一輝即便餓得隨時都要當場倒地昏睡,也強撐著去洗了個邊打瞌睡邊努力給頭發打泡沫的澡。

等斑目一輝頂著尚且殘留了些水汽的頭發進臥室時,中原中也很是不滿的用毛巾蓋在他頭上,邊嘟噥著什麼,邊將人按在床上坐好,給他仔細揉搓著擦乾——斑目一輝的少年擬態隨著時間移動也在逐漸長大,可能再過幾年,就會和[月彥]長得近乎一致了。

斑目一輝順跟著這份力道坐在床上,心情很好的向自家崽露出微笑。

“我會起來吃東西的。”他保證道,“不會像之前那樣昏迷。”

隨著時間推移,他已經逐漸習慣了這種在饑餓邊緣徘徊的狀態,身體也越來越習慣通過睡眠來恢複能量,即使有散發著極致香味的中也崽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斑目一輝也能確信自己不會真的張口咬下去。

雖然崽聞起來真的很饞人。

終於將頭發擦乾到他能夠接受的範圍,中原中也一低頭,便迎上了目不轉睛正望著他的暗紅雙眸。

“你就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收起毛巾的中原中也哼出聲,他當然不知道斑目一輝剛才在想些什麼,“真搞不清你是因為過於虛弱才變成這種生活習慣,還是因為這種生活習慣才變得這麼虛弱。”

“兩者都有吧?”斑目一輝眨了下眼。他這次是被人全方位照顧著躺進被窩裡,連被角都被對方仔細掖好了,“我的身體有點特殊,這就是代價。”

斑目一輝說了真話,隻是在目前這個不確定對方能否接受的階段,改用了相當委婉的說辭來解釋。

“總之就先好好睡一覺。”中原中也一手撐在床面,探身將另一隻手的手背貼在斑目一輝的額頭上,擰眉稍微感受了會溫度,確認沒有發

燒之類的更糟狀況,才稍微鬆了口氣。

前一晚還把人家大本營攪得亂七八糟、頭目都被抓去種地的斑目一輝,此刻安安分分的任由自家貼心崽的動作,噙著笑意的口吻還相當溫和,“沒有發燒哦。”

幸虧鬼舞辻無慘並不像通俗影劇裡的吸血鬼那樣冰冷如屍體,而是擁有如正常人類般的體溫,讓他不會連肢體間的觸碰都必須要完全避免。

“有事情就喊我,”中原中也離開前依舊向他強調,“這兩天是周末,我都會在家裡的。”

斑目一輝“嗯”了聲,“彆忘記玄關放著我給你帶的禮物——你喜歡嗎?下次我再買彆的吧?”

晚上回去時太遲,如今的橫濱又危險到連便利店都不敢24小時營業,以至於斑目一輝在拎著瀕死的頭目回去的那條路上,硬是沒找到一家開著門營業的店鋪。

而等他回到雷堡,簡單和莫西乾老大說了幾句事情大概,就帶著心跳愈發微弱的俘虜去找與謝野晶子尋求幫助了。

被莫西乾老大以及雷堡眾人們團寵著,精神得到寬愈的與謝野晶子性格再度變得活潑而生動。

見慣了戰爭慘狀的她並沒有對俘虜的情況表示出什麼驚訝或害怕的情緒,而是發動異能輕鬆治好了對方——正好在這時,斑目一輝看見桌上放著條織了一半的圍巾。

[啊,那個是我無聊時學著織的,]與謝野晶子瞄了眼斑目一輝看去的方向,[正好是冬天嘛。你也會對這個感興趣嗎?我這裡線還有很多。]

斑目一輝的腦海中頓時靈光一現。

[一晚上織一條圍巾……有沒有可能?]

哪怕鬼舞辻無慘活了上千年,大概也不會想到終有一天,會有一個人有著與他相同的體質,卻是在用自體內延伸出來的刺鞭織圍巾——速度超級快!

斑目一輝先大致跟著與謝野晶子學會了什麼是起針和下針,然後就火力全開,用快到連殘影都看不清的速度連夜織了條原本新手應該至少花費大半個月的霧藍色粗線圍巾,看起來又長又厚又溫暖。

與謝野晶子驚呆了。

最後,她給斑目一輝翻出一個漂亮的手提袋,將那條軟絨絨的圍巾打包好,係上蝴蝶結,目送對方拎回了公寓。

“要來算算你給了我多少零花錢嗎?”

收到新圍巾做禮物的中原中也輕哼出聲,即使仍然在努力繃著臉,但實在是肉眼可見的心情愉快,“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自己買。”

“下次還可以是更好的,嗯,比如一身新衣服……”

“圍巾就足夠好了,笨——蛋。”

中原中也衝他做了個難得一見的鬼臉,把臥室門關上了。

即使說著笨蛋兩個字,他的聲音也沒有半點生氣的成分,反而因為沒到變聲期,使得那句故意拖長的音節帶了些沒完全褪去的奶聲,聽起來就仿佛是在貓貓撒嬌一般。

躺在被窩裡的斑目一輝在睡著前,沒忍住默默捂臉。

………

等他終於

靠睡眠給自己充夠了正常活動的能量,斑目一輝在夜晚踏入了雷堡的大門。

而莫西乾老大立刻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審問出來了,”他將手頭那一疊厚厚的訊問筆錄交給斑目一輝,“他其實不是原本的幫派頭目,而是臨時加塞過去的,目的就是收編你或乾掉你……話都在裡面了,你慢慢看。”

斑目一輝大致也猜到了對方背景不簡單,看完筆錄發覺確實如此,大型組織的行動時間比他預想的還要快,可能是因為這樣做切實會對他們產生更實際的影響。

畢竟底層打手都被抓沒了,得不到新人補充的他們豈不是變成了空中樓閣。

“那個殺手……你說他叫織田來著?”斑目一輝沉思時,莫西乾老大又開口道,“全名也問出來了,叫織田作之助……”

“等下,這名字怎麼也這麼耳熟……”

在蹙眉回憶的過程中,斑目一輝的表情逐漸變得無語。

織田作之助獎——這個文學類的評獎或許不如影響力巨大的芥川賞那麼有名,但他好歹也是聽說過的……所以,那位少年殺手也是和文豪同名同姓?

這個世界和文豪撞名的幾率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即使是他這種對文學一知半解的理工人,也多少都對這些文豪的名字耳熟能詳,想說是記錯了也不太可能啊。

“我說……”斑目一輝捏著下巴,沉吟著出聲詢問被話頭中止的莫西乾老大。

“你聽沒聽過有人叫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莫西乾老大滿臉茫然,“那是誰啊,沒聽過這個名字。”

“……太宰治呢?”這也是另一個在文壇上相當出名的人物。

“也沒啊。”

“哦。”

斑目一輝正想讓他繼續往下說,突然又想起了那張沒有福澤諭吉的日元大鈔,“那,福澤諭吉?”

“………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名字?”剛才還狀態鬆弛的莫西乾老大頓時緊張起來,聲音都壓低了,“我還在軍隊時曾經聽說過這個名字,為政府高官工作……那個時候大家都管他叫銀狼,劍術實力極其高超。”

“…………”

此刻,斑目一輝心底翻湧著的情緒可比莫西乾老大震驚多了,簡直五味雜陳。

雖然他現在不是特彆肯定,但是,該不會……他來到的這個異世界,文豪都變成了類似英靈的存在?

但與凝聚了傳說而具現化的英靈所不同的是,這裡的文豪在此世界的現實中並沒有留下作品。

斑目一輝暗自琢磨許久,但他也沒辦法在這裡找誰求證,便暫且將這個猜測壓入心底——其實確認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即使是與原世界裡同名同姓的文豪,在這裡所度過的人生經曆也與原世界的文豪相差甚遠。

“我還挺想見見那位銀狼的,”斑目一輝道,“他還在為政府工作?”

“那倒沒有,”莫西乾老大輕聲噓了一下,“他的那段經曆是保密的,我也

是因為曾經在軍隊裡才知道有這號人物……不過,他目前的行蹤並不難找。”

斑目一輝:“嗯?”

“大概是最近才出來活動的,”莫西乾老大聳肩,“他轉行了,現在也和我們一樣,在乾保鏢的工作。”

“還挺有名的,因為他是絕對不接受任何公司招募的自由保鏢,但工作的口碑又相當好。”

“有機會可以見一下。”斑目一輝想了想,這麼回答道。

他白天不能出門,如果選在晚上特意跑去參觀人也太奇怪了,福澤諭吉是有名的文豪,又不是動物園的猴子。

先將這個話題擱置,斑目一輝重新拾起剛才被岔開的談話內容,“織田大概率不會再接暗殺我的任務了,但我們之後的計劃要修正一下。”

莫西乾老大好奇道,“怎麼說?”

“種地、捕魚,挖石油之類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給普通人準備的就業崗位,”斑目一輝道,“如果是異能者,你們很難看住他,更彆提讓他乖乖工作。”

除了資金與熱武器儲備上的懸殊,大組織和小幫派的關鍵區彆在於是否擁有強大的異能力者。

通過莫西乾老大以前的詳儘介紹,斑目一輝知道了這世上的異能者終歸是少數的,普通市民通常並不會在日常生活中接觸到異能者。

即使出現了異能者搞出來的非科學事件,他們大多也隻是把那些當作是傳聞或是都市傳說——除非是日常中會與異能者進行接觸,否則極少有人會真正相信異能者的存在。

就像雷堡裡的異能者也極其稀少,除了斑目一輝這個冒牌貨,也就剩莫西乾老大了;而且他的異能還不是完全的戰鬥類型,更偏向輔助。

“確實,尤其是在mafia組織裡能混出頭的異能者,基本都是戰力強大的存在,想要製服他們都不容易……”

——莫西乾老大正跟隨斑目一輝的思路而恍然著,回過神的他倏然大驚。

“你連異能者都想讓他們去乾活??”

“有異能沒準還能乾得更快。”斑目一輝泰然自若,“隻用來打打殺殺,多可惜。”

莫西乾老大:“…………”

“咳,總之。”斑目一輝輕咳道,“政府那邊應該是有辦法關押異能犯罪者的吧?”

“確實有收容異能者的特殊異能空間,專門用來關押這些特殊的犯罪者。”莫西乾老大說,“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即使擁有能夠收容異能罪犯的監獄,眼下正戰敗不久的政府處於有心而無力的狀態;而橫濱又變成了各國軍閥都入駐的租界,使得當地軍警更加難以插手。

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比方說最近終於開始著手處理失業率過高的問題,出台了針對具有就職意願的未成年人,政府會給他們提供額外失業補助金的政策。

“我們得想辦法在政府裡獲得些人脈,至少得有一定權利,”斑目一輝沉吟道,“這樣就可以針對異能監獄提出一些改進意見,也能讓被抓到的

異能者有地方可去……”

聽到這些話,莫西乾老大默默望天,“我的人脈大概是幫不了你了。”

他那些尚且留在軍方機關的戰友裡,還沒誰有本事到能對著監獄係統指手畫腳……

“也不是要立刻就完成的目標,隻是打算先按照這個方向靠近……啊等下,我突然想起來,”斑目一輝眼睛一亮。

“有個人選不是正合適嗎?”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斑目一輝都沒有再對那些組織動手。

之前抓到的那個異能者在吐完所有情報後,就被他打包送去北海道種甜瓜了。在清楚那家夥的異能隻可以吸收物理傷害後,其實他就變得相當好對付,派去看守他的人隻需要揣著電|擊|槍加麻|醉|槍就行。

實在不行,還配備有幾枚閃|光|彈和催眠瓦斯。

不過,在面對能夠在物理意義上直接正面擊潰他異能的斑目一輝,那個假頭目早就變得萬分老實,徹底沒了反抗或逃跑的心思。

那根刺鞭如果不是被厚沉的實木辦公桌稍微阻攔了下攻勢,他可能當場就去三途川見他祖奶奶了……!

他十分主動的交代了所有知道的情報,例如他真正身份是港口mafia的高級成員,而首領是個垂垂老矣的長者,性格卻日漸偏執而暴虐,令人難以喘息。

[首領遲早還會有動作的,]他最後說道,[那位是隻要懷疑有敵人躲藏在某處,就能做出給貯水池投毒,將所有住戶都殺光的人。]

斑目一輝沉默了片刻,揮揮手讓他趕緊滾上車,連夜送走。

“打算怎麼做?”莫西乾老大問他,“那個首領我也有所耳聞,是個相當殘暴的統領者。不過他現在還不知道種地…肅清會的真實身份,我們依舊是安全的。”

之後就未必了,誰也不確定情報會不會在哪一天遭到泄露。

“…………那肯定是,”決定假裝沒聽見對方說漏嘴的斑目一輝偏過腦袋,露出一個冷淡的笑意,“先下手為強嘛。”

他看起來很好欺負嗎?當然沒有。

提前一步主動出擊,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才是他的風格。

等過了大半夜,斑目一輝踩著月色回到家,意外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

推開門,他看到中也崽少見的又睡在了沙發上,側蜷起身體,一隻手枕在腦後,另一隻手耷拉在沙發邊緣——手裡還攥著那條霧藍色的圍巾一角,剩下大半都滑落到了地毯上,像一條溫暖的清淺溪流。

茶幾上還攤著作業本與教科書,但並不顯得淩亂,看起來是做完功課後才睡著的。

琴啾撲扇著翅膀飛過去,像一朵蒲公英似的落在他身上,也沒有將人吵醒。

站在中也面前的斑目一輝沒忍住笑了笑,也難得再度體會了次將崽橫抱起在懷裡的經曆——即使被抱離了沙發,對方仍然攥著那條圍巾沒有鬆手,長長的尾端拖在地上,又被斑目一輝撈回來放他懷裡。

就在斑目一輝抱著人往臥室方向走時,聽到懷裡傳來含含糊糊的聲音,顯然還困得不行。

“回來的比平時早啊……”

“沒什麼事就提前回來了。”斑目一輝開口,話裡透出幾分輕快的揶揄,“又在沙發上睡,當心長不高哦。”

“說起來,我怎麼感覺中也和剛被撿到時一樣輕,該不會真的沒有長高吧?”

“……你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