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講述中,虞漁省略了很多的東西。
比如她曾經曆過的殺機。
她在努力把這些事情用一種很輕鬆的語調說出來。
虞漁還幻想等紅娘身體好起來之後,帶著紅娘在在上京認識新的良人,亦或者帶她遊遍北方的風光。
可是紅娘似乎累了,她不願意再在這個世界過多地停留,所以躺在她懷裡,睡著了。
虞漁看著紅娘安詳的臉,流下了兩行清淚。
她在這個世界呆了很久,比虞漁計劃的還要久。
她摸了摸紅娘的臉,手底的溫熱逐漸淡了下去。
虞漁便才恍然,她來到這個世界太久了,應該走了。
她沒有成為頂尖的花魁,但是成為了權勢頂端的人。
一開始的時候,虞漁並沒有那樣從容,但是她漸漸變得從容,因為她的確在不斷地習。
這個世界與現實世界不太一樣,可是人心都是相似的。
不存在現實世界通行一條規律,而這個世界又通行著另外一條規律。
虞漁來到這個世界,不論是洗衣三月經曆的身體上的勞累、亦或者是受人冷眼時的坐立不安,她都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來慢慢接受了。
那時的虞漁想法便是:“不過是扮演另一個人”。
她很聰明地收起了自己原本的個性,也不再按照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行為習慣行事,有時候她也會思索,若是成為了另一個人,那還是她嗎?但是漸漸的虞漁理解了——那是她,隻不過她在體驗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
然而在接受了紅娘的委托以後,虞漁便脫離了原本麻木的狀態。
那三年並非如同毛筆的筆觸一般,寫下一個字,這三年便一晃過去了。
她的手因為彈琴和琵琶,破了無數次。可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並非痛苦本身,而是這段習背後代表的含義。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的腰和腿,也在跳舞的時候無數次地受過傷,她是醫館的常客,當她的身上紮滿了金針的時候,她卻並未感到痛苦和不值得:她的身材本身瘦弱、乾巴,但是隨著日複一日的練習,她發現自己的身形逐漸變得完美,若是放在現代,也算是美的標杆。而跳舞又使得她原本顯得局促的體態,變得從容,也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美麗是可以通過努力練就的,然而努力卻不能用美貌的價值直接估量。
那時候通過努力獲得了太多東西,虞漁深刻地懷疑起所謂的不勞而獲係統——現實中它是否正在腐化她的思想,使她逐漸變成一個不愛靠自己的實力獲得成就的廢物。
至於讀書,這個世界上的字和現代的字並不相通,憑她那僅僅能通過高考的言技巧起這個世界科舉要考的東西來實在是困難,但好在她的記憶力是十幾年的義務教育培養起來的,在紅娘的教導下她舉一反三,逐漸養成了一套自己的習方法。
若說在現實裡,讀書隻不過是她閒暇打發時間的一種選擇,但在這裡,讀書便成為了虞漁最大的大事,成為了她的生活。而儘管是古,儘管有很多晦澀的本章,可在吃透之後,虞漁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知識的重量。
在三元及第之後,虞漁卻並沒有作為一個外來者的輕蔑和虛榮,也並未覺得這東西對她來說很簡單。
她感到非常的開心,發自心底的開心。而不是那種“這本就是我應得”的自大。
因為她所有的知識都是和這個世界所有讀書人一樣,通過寒窗苦讀、秉燭夜讀得來的。
之後,進入官場。
一開始的時候,虞漁並不習慣。
進入官場之後,她便不能再向應付考試一樣,隻需要每天拿著書和自己打交道便行,她必須得和彆人打交道,於是仿佛一夜之間她便從一個單純的世界進入另一個光怪陸離的領域。
最初虞漁牢記紅娘教過她的——槍打出頭鳥。
所以她時時保持謹慎謙虛,從不做出格的事情。
可是隨著與人交往日漸親密,她究竟該表現出怎樣的性格在朝堂上行走便成了一個難題。
她甚至想過,以這副身體的模樣,到底更加適合做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存在,還是較為張揚一些的存在。
有一段時間,她舉棋不定地想這些事。以致於她在升官和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的事上毫無進展。
後來她某天她“下班”回自己住所的時候,看到街邊嬉笑打鬨的孩童時,忽然想通了。
她想——首先她得是她自己,其次她才能是其他所有角色。
就算是換了一副軀體,也還是一樣的。
不立人設並非一成不變,而是就算要成長為另外一種性格,她也應該以一種她感到舒服的方式去進行,而並非逼自己成為另外一個樣子,當一個人經曆了很多的東西之後,便會自然而然脫胎換骨,而不是為了脫胎環顧將自己硬生生按到某個固定的模子裡,去成為某個固定的模樣。
就仿佛世人對於花魁的理解就是長得最漂亮的□□,然而看看紅娘,便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
世人對於一個狀元的理解是什麼,她無需去明白和迎合,若是她有一天在這複雜的政治鬥爭當中走到了最頂端,那麼人們記得的便是她做過的事、她的個性。
那時人們將不再以刻板影響去定義她,而是用她去衡量刻板印象。
但前提是她站到了足夠高、足夠影響所有人的位置上。
就如她現在成了漢國史上最年輕的丞相,創立了異才部,中途雖然利用了現代的很多知識,但是她卻也的的確確讓“上司”和皇帝對她信任有加,讓政敵也對她佩服不已。
誰會說她像曆史上的某個人?很多年以後,他們隻會說某個人像她。
站到了極高點,真正鳥瞰這個世界的時候,人才會多出從未有過的信心。
所以便會生出所謂的魄力。
這種魄力並非來自於天生的勇敢,而隻是因為你成功做到了某事之後,你所得到的“配得感”。
——我配堂堂正正地被人尊敬、被人喜歡。
——我有堂堂正正受人愛戴的能力。
——隻要我想,我便能做到一切我想做到的事兒。
此種感覺,虞漁在現世從未體會過。
就算她在遊戲裡不勞而獲得了瑤的大國標,又通過蘇疊成功地獲得了《醉花陰》裡頭重要的角色,這種配得感也從未出現過,最多隻是——“我長得漂亮,這些都是我應當的”,而並非——“我值得,方方面面的那種,不僅因為我長得漂亮。”
而在走到了高位之後,虞漁對於所謂的不勞而獲也從中途的懷疑,到了如今的理解。
在經曆過諸多風風雨雨之後,虞漁理解:不勞而獲也是一種本事。
就比如她讓十三王爺成為她的後盾,讓趙忖為她做事,再讓翰林院的上上下下都對她言聽計從,讓順王府的小將軍從瞧不起她到很不得為她賣命……
這也是一種本事——這真的是一種本事。
若是她攀到高位上,卻因為身家一窮一白無人做她的後盾而被朝廷左右兩派打壓至很淒慘的境地,那麼對她而言,她所得到的結果便配不上她所付出的努力。且讓這些人發自內心地支持她,她可並非隻如同前世一樣,用了美貌和動聽的聲音來迷惑他們,她打扮作男子,依舊讓他們對她死心塌地,便說明了問題。
所謂的不勞而獲,不過是當你表現出無可替代的價值的時候——那些能夠幫助到你的人便下意識地對你心軟。
世界上的話語權是一群人掌握的,你必須要那些人站在你身後,而不是站在彆人身後,你才能站到頂端——這便是偏愛。這種偏愛一旦被得到,得到之人便是所向披靡的。
而若是沒有,僅僅憑借實力,到達的位置終究有限。
在說得大一點,所謂的不勞而獲——不過是眾望所歸。
就像那麼多人成為她的支持者,而那麼多百姓成為了異才局的擁護者一樣。
甚至不知道是誰,據說是曾經和他一起參加過宴會的周成瑞,在一次喝酒時不小心說起她開過玩笑說“不喜歡女人”,這件事竟傳到了很多人耳朵裡,甚至出現了一些過分的試探。十三王爺甚至提起過,若是她,就算是男人似乎也能接受。同樣的話術,趙忖某次和她吃飯也無意間提到過。
虞漁沒有表明態度,也就是婉拒。
這又說明了問題——一個人的吸引力,綜合起來看,並不僅僅是漂亮的皮相而已。
對於這一點,虞漁了解得很深刻。
有很多人曾經真心實意地誇她的眼睛很好看。
可虞漁知道,單論好看,這雙眼睛比起她在現實中的那雙眼睛,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可是仍舊有很多人會望著她的眼睛失魂落魄。
紅娘也曾和她說過,一個人的眼睛是會說話的。
以前虞漁認為,所謂的眼睛會說話,是用眼睛來表達情緒,譬如喜怒哀樂怨。
現實世界的虞漁便是這樣的。
她想要什麼,她的眼裡便會赤裸裸地流露出那種光,那種光很直白,容易讓人心驚。
可是再多——也隻是小孩子要糖吃的那種渴望。而並非她曾在紅娘眼裡看到的那種光。
紅娘眼裡的那種光彩,才是真正的漫不經心卻又勢在必得。
因為她將所有的環節,都由幻想變為了現實,隻差最後一擊了。
而如今的虞漁眼中的光彩,卻和之前在現實中的有所不同。
當然,和紅娘的也有所不同。
她經曆的種種——作為高官手裡所把握的滔天的權勢、作為紅娘的委托人始終如一的信念、作為一個外來者始終保持清醒的豁達,以及所有的成就聚集起來的一種厚度——都漸漸成為凝聚在她的眼睛裡神采。
她已不再腦袋空空、一無所有。
“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使命。”虞漁喃喃自語。
可她還有一件事沒完成。
三天後,她廣發請帖。
邀請很多熟人來到陳府一聚。
各方勢力都有,他們隻不過是承她的面子,才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宴會上。
虞漁甚至連皇上也邀請了。
總之那天晚上,陳府燈火通明,很是熱鬨。
上京頂尖的權貴全部彙集於此。
因為來的貴人太多,外頭裡三圈外三圈全是侍衛把守,生怕出現任何的異常,這裡面但凡有一個人遭遇了不測,漢國都是要變天的。
虞漁吩咐人做了好酒好菜,沒有太奢華,但勝在食材新鮮,做法獨特。
但是這裡來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來以為是劍拔弩張的局面,卻因為虞漁開場的一番話,而莫名和諧下來。
“我請大家來陳府做客,其實不是為了滿足我做主人家的私心。”虞漁開了個玩笑,席上的人便也多少露出了點笑意。
“當然,也不是為了請大家吃菜,我這裡的菜太普通了,隻能墊一墊肚子。”
“隻是我的姐姐,作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就在三天前,由我送著親自在上京西郊的某座山上下葬了。”
“這本是家事,不該在貴人這樣多的場合提起。”
“隻是今日若不提起,以後恐怕都沒有機會了。”
“我的姐姐是個奇女子,她教我古琴、琵琶、跳舞,讀書。”
“我想把我姐姐交給我的東西派上用場,結果成了讀書人,其他的東西都廢棄不用了。”
“這兩天我想了很久,她的那些絕,我既然了,多少也要找個機會找些觀眾捧場,於是我便想到了各位貴人。”
“飯畢之後,請大家移步隔廳,我搭了個台子,各位正好當觀眾。”
“也了卻了我阿姐的一生,我想與她做個告彆。”
虞漁說到這裡,是動了真感情。
她想到紅娘,眼眶便紅了。
她用袖子遮掩著擦了擦眼淚,袖子拿開,大家還是能看到陳魚眼眶濕潤的樣子。
場面一時間寂靜無聲。
陳魚在官場這麼多年,哪怕最低穀的時候,也從沒人見她掉過一滴眼淚,可今天提到她那過世的姐姐,她竟悲怮至此。不少人心思被陳魚牽動著。
坐在左邊第三位的小將軍想,當時他把陳魚差點壓到天牢裡,陳魚都沒露出一點怯色,更彆說掉眼淚了,她的姐姐對她定然很重要。
於是向來行事雷厲風行的小將軍問虞漁:“陳魚,你姐姐叫什麼,既然是這麼厲害的女子,我們也應當知曉名號。”
虞漁聽到這話,沉默了一下,緊跟著,她當著所有人的面道:“我的姐姐叫陳紅玉,是冠絕江南的花魁,她叫陳紅玉。”
她竟然是花魁的弟弟麼?
“我說出來,便不怕大家輕賤我,這世上各種人有各種人的活法,我從未為我的出身感到恥辱過,若是沒有我阿姐,便沒有如今的我,我的種種,都是她傳授於我。”
“若有一天我的名字被寫進了漢國的史書裡,希望裡頭有我姐姐一席之地,她叫陳紅玉,紅色的紅,美玉的玉。”
坐在末席的史官默默記下了陳紅玉三個字。
虞漁說完,便請大家吃飯。
可大家都沒有心思吃飯,虞漁便朝諸人說:不要把場面弄得太傷感,這本是好事。
“若是大家一臉沉重,我反而更傷心了。”
虞漁這番話一出來,大家吃飯的速度又快了些。
小將軍和趙忖不對付,微服私訪的皇帝和對面的十三王爺不對付,而曾經□□的大臣又和□□的大臣不對付,可虞漁遊離在眾人之中,既不冷淡這邊,也不冷落那邊,沒一會兒,場面又和氣起來。她這“左右逢源”的功夫,都是在這六年當中練就的。
等大家吃完飯到側廳去等著的時候,虞漁回房間換了身紅色的衣服。
等虞漁出現在側廳搭建的小台子上的時,仆人已經準備好了古琴和琵琶。
看到虞漁一身紅衣出現在台上,下頭竊竊私語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平日上朝也好,私底下著裝也好,虞漁穿的衣服都是素淡的,要麼是青色,要麼便是玄色,亦或者是白色。
除了六年前那次遊街,虞漁從未穿過紅衣。
而且是鮮豔的紅,這紅色襯托著她白玉般的臉愈發的白。
腰帶緊束在腰間,有人驚覺虞漁的腰如此之細,細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面容是寡淡的,可是那雙眼睛卻破開了寡淡的面容。
令她身上有種動人心魄的風流感。
坐在很遠處的周成瑞瞬間便回想起六年前,她騎著高頭大馬,穿著一身紅衣,手裡撚著一朵花多人群裡的小姑娘笑的場面。他的心情如此灼熱,甚至感覺清冽的茶也變成了燒人的酒。
虞漁彈了一首紅娘最愛的古琴曲。
彈了一首紅娘最愛的琵琶曲。
繼而唱了紅娘最愛的一首小曲兒。
最後跳了一支紅娘最擅長的舞。
跳舞的時候,出來彈琴的是綠雲。
在虞漁走後,紅娘常常想她,於是便讓綠雲做了她的貼身丫鬟,沒事的時候,也教綠雲一些曲子。
如今紅娘走了,綠雲便跟在虞漁身邊,成為了陳府的主事之一。
綠雲在彈琴的時候,側頭看虞漁。
她腦海中忽然憶起很多年前,虞漁剛剛進入易春院的時候,她和她一起擠在柴房裡取暖,晚上很晚有時候被凍醒來,她們便悄悄的在柴房燒火取暖,被煙熏得眼淚直流。
如今,她穿著一身紅衣,跳起舞來,腳步轉動,瞬間便讓她想起了紅娘,紅娘跳這支舞的時候,也最喜歡穿著紅色的衣裳,她先是跳得柔媚,逐漸便勁韌有力,隻是紅娘跳舞的時候,穿著的是女子的衣裳,而虞漁穿的是男式的衣裳,隻是那水袖被她甩到空中漫天飛舞的時候,綠雲也看得癡了,即便知道虞漁是女子,可綠雲也沒忍住紅了臉。
誰看著她都會臉紅的,無關性彆,台下坐著的上京頂尖的權貴們,哪個眼睛不是如同黏在了她身上一樣呢?
綠雲尤記得那日見到虞漁時的驚訝。
當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丞相大人陳魚,也是當年和她住在一起三個多月的虞漁時,綠雲震驚得半天沒回過神來,天塌下來帶給她的震驚也不過如此了。
綠雲後來也聽紅娘提起過一些事來,她再看虞漁的時候,心情便充滿了複雜。
很難想象虞漁這些年經曆了什麼,為了一個約定,她竟然真的從易春院那樣的地方走了出去,來到了這上京最繁華的地方,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人,幫紅娘報了仇,還得了皇帝的信任和天下的民心。
如今再讓綠雲回想,她已然記不起初見虞漁時虞漁那瘦弱狼狽的模樣了。
看她如今在台上起舞,下頭坐著的人,隨便拎起一個出來,都能讓漢國抖三抖。可他們如今在台下乖乖地看虞漁跳舞,目不轉睛。
而他們看的一切,都是紅娘教給虞漁的。
綠雲想到此,不由心潮澎湃,臉也熱起來。
紅娘若是知道,該有多開心啊。
想到此,綠雲眼眶也紅了,可是她眼中對於虞漁的崇拜和欽佩卻更甚了。
虞漁聽著曲子,回憶起紅娘那讓她震撼的舞姿,回憶起紅娘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
她的腰折成了不可思議的弧度,她腳底下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琴聲緊促,再慢慢和緩。
水袖在半空中飛舞,最終回到了她的手中。
她遮住臉,再緩緩地放下水袖,一舞終了,眾人卻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虞漁勾唇笑了起來,這一笑,便讓台下的眾人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媚眼如絲——這媚眼如絲,是和紅娘習得的,可是卻又帶了虞漁才有的味道。
但很快,她的眼神便恢複了清明,仿佛剛剛露出來的眼神,不過是眾人的錯覺。
台下的十三王爺捏緊了手裡的折扇。
他本以為,隻有他一人見過虞漁跳舞,如今為了她那死去的姐姐,所有人都見識了他藏在心底深處的畫面。
若是她隻為他一個人跳舞,該多好。
而趙忖和小將軍已經看呆了。
同樣看呆的,還有台下的眾人。
很遠處的周成瑞望著台上一襲紅衣的青年,想起很多年前那次宴會上虞漁湊近對他說的那句話:“可惜我不喜歡女子。”手背傳來溫熱,不知何時,周成瑞手裡的熱茶撒了半杯。
“好戲總有落幕的一天。”
“好角也有下台的時候。”
“多謝諸位貴人當我今天晚上的觀眾,我很感激。”
“我阿姐叫陳紅玉,沒有她便沒有我,為了她,我才當了狀元郎,做了宰相。”
“今晚彈了我阿姐最喜歡的曲子,也唱了,跳了。阿姐的一生總在登台,而我隻登台了這一次。”
“這一次,便當是最後的告彆。”
“登台以後,便是散場了,請各位貴人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說到散場一字的時候,虞漁的語氣有些悵然。
但很快,她便笑了起來。
“沒人鼓掌麼?”
她一問,台下沉默了一陣,便是一陣響亮的掌聲,經久不息。
虞漁笑得特彆燦爛。
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虞漁笑得如此燦爛。
乃至於所有人的眼神都掛在她身上。
甚至有人想:若她真是女子,真不敢想象多少人要為她折腰。可轉念一想,儘管她是男子,為她折腰的人不也一大把麼?
大家回去了。
而虞漁也走了。
回到了現實裡。
如她所言:她有在好好和紅娘道彆,也同時和所有人道了彆。
睜開眼睛的瞬間,耳邊便傳來提示。
【恭喜玩家完成《花魁奮鬥指南》劇本,評級中……】
【評級完成,劇本完成度:S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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