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第12章

人心之惡在有些方面當真被展現得淋漓儘致,尤其是家裡有兩個玄門人,這些事季雲霆接觸的也比尋常人多些,但依舊次次都感到震驚。

孟鴻偉這人他也算認識,雖然不是同個商圈領域,但玉蘭市就這麼大,有時候一些慈善拍賣會,或者某個商業大佬家有喜事的宴會上也曾遇到過。

季雲霆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至少表面看來孟鴻偉還算為人正派,外面沒那些鶯鶯燕燕的,在一些不得不交際的應酬局上,看人的眼神也從不帶色|欲,私下的口碑都很不錯。

一個有錢有權卻依舊能堅守住自己的人,這很難讓人不對他產生好印象。

隻是沒想到表面這麼正派的人,暗地裡竟然比誰都狠。

季雲霆看向自家小弟:“這事既然你同事插手了,那你就彆管了。”

如此惡毒的風水局肯定不是孟鴻偉一個人能完成的,他背後定然是有玄門的人幫他。

季南星才多大,不管天賦如何,沒有誰會願意看著自家孩子陷入危險的,所以有些可以避免招惹的人,還是儘量避免一些的好。

當然就算招惹了也不怕,他家老三可不是個紙老虎,他倆的師父更不是吃素的。

看桌上已經有不少吃完燒烤的鐵簽,季雲霆讓那邊的廚師把爐子上的烤完就收攤,大晚上的吃太多肉食可不好,又朝季南星叮囑道:“早點睡,睡眠不足長不高。”

季南星的表情瞬間就哀怨了幾分。

這小模樣看得季雲霆滿心好笑,回房間之前多說了一句:“如果那鬼嬰真的是孟鴻偉的,你跟我說一聲。”

季南星嗯了一聲應下:“好,今天晚上應該就能有結果了。”

季雲霆拍了拍小弟的腦袋:“行,到時候給你發零花錢。”

雖然不同圈,但一個蛋糕明擺著推到眼前來了,不跨圈咬一口,不符合他商人的行事作風。

此時孟鴻偉的家裡,兩個年輕人牽著捆綁著鈴鐺的紅繩往門窗上掛,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穩穩坐在沙發上,孟鴻偉則面色沉沉坐在一旁。

兩個年輕人捆綁完紅繩後走了過來:“師父,都布置好了。”

老者睜開眼睛,明明看起來像是古稀之齡,滿頭銀絲沒有一根黑發,但雙眼絲毫不見老年的渾濁,反而精銳得很。

他環視了屋中一圈,點頭道:“等午夜子時,一旦它再來,定然讓它有來無回!”

孟鴻偉聽了這話神色不但沒有安定下來,反而眉頭皺得更深了:“一旦將那小鬼解決,那底下的法壇豈不是就破了?”

老者也就是替孟鴻偉設下那惡毒法壇的邪修天師塗業山,他眼神輕慢地掃了眼孟鴻偉:“地下室已經被發現,且被管理局接手,你那法壇早晚要被破的,如今他們尋不到鬼嬰,暫時沒有查到女屍跟你之間的關係,一旦鬼嬰被他們尋到,你當年做的那些事,哪裡還能瞞得住。”

孟鴻偉急切道:“大師,您可一定要幫我啊!我能有今日多

虧了您當年的指點,我所攢下的身家也全托了您的福,我願意傾儘所有,求您再幫我這一次!”

塗業山老神在在道:“隻要將那鬼嬰解決,你這一劫就算是逃過了,那女鬼本就魂魄分散,又被鎮魂釘釘壓過,一旦鬼嬰魂飛魄散怨氣散儘,被關押在管理局的女鬼也支撐不了多久,到時候自然無人知道你們的關係,但積攢了多年煞氣的反噬,怕不是那麼容易能解決,你得要找一個替死之身才行。”

孟鴻偉聞言這才稍稍冷靜了一些,隻要有解決的辦法,那他自然也就不怕了。

“大師,這替死之身可有什麼要求?”

塗業山笑了一聲:“當初如何助你財運亨通的要求,今日替死便是什麼要求。”

當初設下鎮煞生財陣法的要求便是要怨氣極重,還要跟他血脈相連,這樣陣法彙聚起來的財氣和氣運才能轉移到他身上。

也就是說,這替死之身,也要跟他血脈相連。

孟鴻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因為家裡鬨鬼,被不敢繼續呆在這裡的妻子帶回娘家的兒子。

內心掙紮猶豫了一番後,孟鴻偉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孩子算得了什麼,他想要,隨時都能生更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指針嘎噠一聲走過十二點,纏繞在門窗上的紅繩開始晃動,捆綁在紅繩上的鈴鐺也發出清脆的聲響。

正在閉目養神的塗業山猛地一睜眼,一劍挑起黃色的符紙就往響起鈴鐺的方向掃了過去。

觸及陰氣,符紙上的朱砂閃過靈光,這時紅繩上整排的鈴鐺全都響了起來,在深夜一片寂靜的彆墅裡,氣勢洶洶,響得人心頭恐慌。

孟鴻偉手裡緊緊抓著護身法器,這是他很費了些力氣高價買來的,現如今沒點門路,就算有錢都買不到真正能護身的法器。

要不是有這法器護身,他怕是早就被那小鬼弄死了。

在鬼嬰找上門時,孟鴻偉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察覺,隻是這兩天莫名有些疲累,他也隻當是白樓那些事耗費了心神。

後來是兒子高燒不退,整個人都昏迷了。

把孩子抱去醫院,全身物理退燒時,他們才看到兒子小腿上有一個小孩的手印,發黑的印記,看得人心裡一陣發毛。

他的妻子李月雯不知道這手印是怎麼回事,還當兒子是在幼兒園被同學抓的,但孟鴻偉一見這情況心裡就清楚了,於是慌忙找來塗業山救命。

現在聽著這動靜,孟鴻偉的眼神發狠,那小畜生都被鎮壓在法壇下了,還搞出這麼多事,如果不是他們母子殺了人,怎麼會引來管理局的,為了擺平這件事,他還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錢。

損失些錢財倒也罷了,以後的運勢如何現在還不好說,能不能躲過上面的調查,橫豎就在今晚了,這鬼嬰,必不能留!

很快塗業山的兩個徒弟拿著桃木劍來助陣,一張張符籙丟了出去,衝擊著陰氣刮起陣陣凜冽的陰風。

鬼嬰跟著媽媽被困在地下室那麼久根本沒見識過道士的手段,但它直

覺這個房子今天有點危險。

於是在鈴聲響動的瞬間,鬼嬰第一反應就是跑。

但符籙的靈光很快就從屋內飛射出來,哪怕隻是照在它身上分毫,那股神魂被灼燒的疼痛也刺激得鬼嬰慘烈叫出聲。

受了傷,身上疼,鬼嬰本能反應要去找媽媽。

很顯然屋裡的那些人就做著讓它有來無回的打算,根本不給鬼嬰一絲逃走的機會。

在鈴鐺密密麻麻的聲響中,以彆墅為中心,方圓數米之內靈光一道道織成細密地網,死死地將鬼嬰罩在其中。

鬼嬰尋不到出路,神色越顯焦急,漆黑的瞳孔翻湧著森森鬼氣,瞳色越來越黑。

陰風從屋內漸漸蔓延開,孟鴻偉家彆墅外的綠植小樹都被風刮得東倒西歪。

塗業山拎著自己的法器追了出來,掐動著手訣,嘴裡飛快念動著咒語,一張張符籙從他身上飛出,懸之半空,合列出一個巨大的八卦鎮魂陣。

孟鴻偉跟在後面,他沒有陰陽眼,也沒用天眼符,一開始他是看不到鬼嬰的,但這會兒鬼嬰在密密麻麻靈網的圍攏下,在八卦鎮魂陣的壓製下,鬼嬰顯露出身形。

那是一個看個頭好像隻有三歲多的小孩,身上光溜溜的,一身泛青的膚色,圓溜溜的大眼睛,但因為沒有一絲眼白而顯得恐怖又詭異。

小鬼被困在八卦陣的中央,身上的鬼氣被捆綁住它的符陣力量一點點抽離,陰魂本就是依靠鬼氣而存在,既是力量,也是維持他們還能留存世間的根本,這樣將它鬼氣抽走,無異於是在將它一點點淩遲。

看著在半空中痛苦掙紮的小鬼孟鴻偉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憐憫,不過也是,對於譚書意,這是她懷胎十月,每日每夜都期待他來到世間的寶貝,但對孟鴻偉來說,這是從一開始就精心策劃算計出的生財工具。

在他眼裡鬼嬰不是他兒子,隻是一個器具,一個本該老老實實被他利用生財的東西,現在卻給他帶來了無限麻煩的累贅。

眼看著大師成功將鬼嬰製服住了,孟鴻偉一掃先前的擔憂,滿臉解脫不說,還有一股扭曲的快意,好像鬼嬰越痛苦,他近日所有的愁悶煩憂,所有他們母子給他帶來的麻煩都能得到報複一般的泄恨。

鬼嬰不懂那麼複雜的人心,它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遵循本能,親近媽媽是本能,想要離開地下室的法壇是本能,法壇被破它偷跑出來找爸爸也是本能。

它不懂人心,但又能敏銳察覺到善惡之意,這個困住它的壞人滿含惡意,它的爸爸也跟這個壞人一樣滿懷惡意。

意識到它爸爸並不會像媽媽那樣抱它疼愛它,鬼嬰心裡僅存的那一絲血緣親近之意也被疼痛所激發出來的怨恨之氣衝散。

一日又一日在商場人流生氣和地勢形成的強大煞氣的衝擊中長大的鬼嬰,又怎麼可能這麼被動挨打。

它隻是本能想要尋求爸爸媽媽的保護,當發現媽媽不在,爸爸也不保護它後,鬼嬰所有的鬼氣徹底被激發出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喊叫聲震蕩開。

那不屬於人類能發出的叫喊聲裹挾著強大的力量以鬼嬰為中心往四周輻射開,凝結著八卦陣的塗業山低估了鬼嬰的力量,沒想到被符力層層束縛住的鬼嬰竟然還能反擊。

一時不察被鬼嬰反擊的力量震傷,連連倒退數米,一手撐著木劍才沒狼狽摔到地上。

陣法少了天師的護持,瞬間就被鬼氣打散。

鬼嬰凶狠齜牙,一雙鬼眼直直朝著孟鴻偉看去。

孟鴻偉見塗業山被打退,小鬼失去了陣法的束縛,又被那可怕的眼神盯著,頓時嚇得慌忙往屋裡逃。

鬼嬰此刻已經不想著跑了,它渾身無處宣泄的怨氣,滿心隻有殺戮,恨不得殺掉這裡所有的人!

一見孟鴻偉要跑,鬼嬰想都沒想就直接飛身過去,跳到了孟鴻偉的肩上,抱著他的脖子,血盆大口一張,死死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