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第13章

脖子上劇烈的疼痛讓孟鴻偉直接滾倒在地,驚懼之下翻滾著想要把脖子上的鬼嬰推開,但人鬼殊途,他能在陣法的加持下見到鬼嬰,卻根本觸碰不到它。

瀕死的驚恐慌張讓孟鴻偉掙紮著瘋狂大喊:“大師救命!大師救救我!大師救救我!!!”

與孟鴻偉家隔了好幾棟彆墅的季家,夏君彥坐在天台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點評道:“刺激!這小東西還挺凶,騎著它爹的脖子咬,嘶,看著就疼。”

他是正一派正統的傳人,他們這一道派最擅長的就是畫符了,除了攻擊符防禦符,還有各種看起來五花八門的符。

單單是鶴類的符紙,其中就包括了許多種,有一種是陰鶴,跟那天他找季南星求援的符鶴不同,陰鶴是利用朱砂聚集陰氣而成符,天師以靈力激發後,便可借著陰鶴的視角去查看他想看的地方。

隻不過這種需要實時操控,因此受到距離範圍的限製,但在季家去看孟家,那是剛剛好。

所以從孟家那邊設下大陣,再到鬼嬰反擊,夏君彥在季家都看得一清二楚。

季南星在一旁打了個哈欠:“你再不去那老家夥發威,真要把鬼嬰給滅了。”

鬼嬰一滅,被關押在管理局的女鬼也會失去怨氣的支撐,要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到時候當真什麼證據都沒有,要讓孟鴻偉逍遙法外了。

夏君彥拍了拍手上磕太多瓜子沾染的灰屑,又取出幾張符紙來:“行吧,看在那小可憐這麼可憐的份上,哥哥就救它一次。”

鬼嬰是下了死口的,緊緊扒在孟鴻偉的身上恨不得咬斷他的脖子。

它本就是銜怨而生,又日日被漫天煞氣浸染,沒有長成滿心殺戮的魔嬰全靠它母親譚書意那一點愛意支撐。

現在被親生父親下如此狠手打殺,越發激發了它凶殘的本性,不顧魂體觸及法器時灼傷的疼痛,鬼嬰在塗業山拎著木劍劈過來時,放開了嘴裡死死咬著的孟鴻偉,身姿極其靈活地撲向了塗業山。

扒在塗業山身上時,鬼嬰鼻子動了動,這氣息它認識,就是這道氣息,將它和媽媽鎮壓在法壇下,讓它們日日夜夜承受煞氣侵蝕之苦。

新仇舊恨翻湧出的滔天怒意,讓滿身青皮的鬼嬰身上蔓延出黑色的紋路,像仇恨的藤蔓,一點點爬滿它的全身。

塗業山見狀臉色一變,這鬼嬰的力量遠超他想象,這普通的縛鬼繩根本束縛不住它。

察覺到塗業山的退縮之意,鬼嬰的攻擊更加凶猛起來,一手抓著塗業山的法器,燙得它掌心冒出滋滋黑煙也不放手,一手凶狠撓在塗業山的身上,爪爪見骨不說,更是抓著塗業山連啃帶咬。

而他的兩個徒弟見師父沒能製服住鬼嬰,反而被鬼嬰扒在身上咬,嚇得根本不敢過去,連同地上掙紮著爬起來的孟鴻偉一起,想要往屋裡躲。

屋裡結了紅繩陣,上頭的鈴鐺是供神招魂鈴,任何陰魂都不喜親近,實在不行到時候拚命搖響鈴鐺,總比屋外毫無防護的強。

夏君彥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塗業山以血祭符(),在與鬼嬰搏鬥時一邊暗暗布下滅魂陣。

八個方位的天雷符已經布下?()?[(),一旦完成血畫成符,祭動三清,那鬼嬰將會被打的魂飛魄散連渣都不剩。

這小鬼雖然又凶又狠,但也算計不過人心,以為自己抓著老道士啃就占據上風,實際上從它踏入彆墅,就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一旦鬼嬰被滅,怕是再難找到孟鴻偉的證據,夏君彥來不及多想,一翻手,幾張正陽祛煞符就被他甩了出去。

眼見著大陣即將完成,突然從外面橫生一股力量直衝過來,直接打散了他的陣法,氣得塗業山險些吐血。

關鍵那人還一邊不知死活地衝進來還一邊大喊道:“哪裡來的陰物!竟然這麼囂張!小鬼!還不趕快束手就擒!”

為滅魂陣布下的天雷符被散了威力,氣息隱隱泄露了出來,陰邪之物最怕的就是雷電之力,感受到這股氣息,鬼嬰齜牙不甘地往塗業山和屋內的孟鴻偉看了一眼,轉身就想跑。

塗業山哪裡能讓它跑了,直接激發木劍上的符文,直直朝著鬼嬰攻擊過去。

夏君彥也往鬼嬰那兒丟符紙,一邊卸走了塗業山一半的攻擊,一邊也想困住鬼嬰。

他阻攔塗業山殺鬼嬰是為了留證據,但鬼嬰的存在也是真危險,這要是放出去了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事,隻要他先一步抓住鬼嬰,就不信塗業山敢與整個玄門為敵生搶。

結果塗業山見這小子先是破壞了自己布下的大陣,又阻攔他滅殺鬼嬰,一時被惹惱的氣衝上頭,手訣一掐,將原本布下的天雷符全都召集過來,對著一人一鬼不管不顧地無差彆攻擊起來。

夏君彥本就對這設下邪惡法壇的無良天師看不順眼,但對付陰魂那是他們的職責範圍,可對人,那自然不能輕易動手,陰間有陰間的法度,這陽間自然要遵循陽間的法律。

但前提是對方彆招惹上來。

現在雷符都要挑他臉上來了,夏君彥哪裡還有忍耐的道理,尤其是這符籙可是他的道派看家吃飯的家夥,說一句如今的業內第一都不為過,自然接受不了此時此刻被人蹬鼻子上臉。

於是夏君彥直接跟塗業山鬥起法來。

鬼嬰也趁機溜走,但無論是夏君彥還是塗業山都已經空不出手去抓它了。

同樣以陰鶴符借視角的季南星看到這一幕都無語了,這抓鬼的人,不止把鬼放跑了,自己還跟人打起來了。

鬼嬰跑出了彆墅的範圍後,舉著兩隻血肉模糊的手茫然站在路中央,它感受不到媽媽的氣息了。

這些天它一直在彆墅附近,因為之前它和媽媽待的地方有符在門口擋著,它已經進不去了,而且裡面也沒有媽媽了,它不知道媽媽去哪裡了。

找不到媽媽,它就隻能再回來找爸爸。

可是爸爸要打它,打得它好疼,比在那個黑漆漆房間裡關著的時候還疼。

好餓啊,又疼又餓,鬼嬰動了動鼻子,尋著空氣中誘人的香氣來到

() 了路口。

深夜的馬路並沒有什麼人,尤其是這一片富人區,連過路的車輛都沒幾個。

鬼嬰蹲在路邊,直到看到有個人在路邊走著,鬼嬰黑漆漆沒有一絲白仁的眼睛立刻就盯了上去。

活人的生氣,它近乎本能的知道隻要吞吃了這股生氣,自己身上的疼痛就一定能減輕一些。

媽媽說不可以亂吃東西,但它太餓了,僅剩一絲被媽媽反複叮囑的理智也在這饑餓中散儘,鬼嬰微微蹲下身體,正準備跳到那人身上開飯時,一隻手按在了它的腦袋上。

鬼嬰下意識就開始齜牙警告,它今天挨了打,所以看誰都不爽!

季南星看著這齜牙咧嘴的小鬼,搖了搖頭:“不可以。”

他本以為憑鬼嬰凶殘的本性,失去了法壇的壓製跑出來後一定會大開殺戒,它們的世界隻有獲得力量和填飽肚子的本能。

尤其是對於將它鎮壓在法壇下,生生打了生樁的親生父親孟鴻偉,一定會極其殘忍地將滿身怨恨報複回去。

但現在,他在鬼嬰身上看不到絲毫殺孽的因果,也就是說,這個小鬼跑出來這麼多天,竟然沒有殺過人。

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被摁著腦袋的鬼嬰先是凶狠示威,但感受到自己腦袋上被手觸碰到的力道後,黑漆漆的眼睛裡頓時流露出一些茫然和疑惑。

很快這份茫然和疑惑在聞到了它熟悉的氣息後就沒了,它聞到了媽媽的氣息,鬼嬰高興地咧開嘴,雙手想要去抱自己腦袋上的那隻手。

隻不過下一秒它又吃痛地尖叫退開。

因為季南星按著它的手上戴著他的法器念珠,這念珠可不是這種小鬼隨便能碰的。

看著縮成一團驚恐退後但並沒有跑開的鬼嬰,季南星再次驚訝了幾分。

之前他就是用金鈴鐺收了小鬼的母親譚書意,因為裡面還殘留著胡小蝶的一魂一魄,所以季南星一直沒有把法器拿去淨化,因此這會兒金鈴鐺上還殘留著些許譚書意的氣息。

估計就是這一點氣息,讓鬼嬰感到親近,因此被燙了爪子也隻是躲開,沒有攻擊他,也沒有跑掉。

季南星將另一手拿著原本打算收押它的紅繩收了起來,然後朝它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鬼嬰定定看了季南星好一會兒,又看了看剛剛弄疼它的那隻手,在跑掉和媽媽的氣息之間,鬼嬰選擇了後者,它小心翼翼伸出爪子牽住了朝它伸來的手。

直到徹底抓住了季南星的手,鬼嬰的眼睛頓時瞪圓了,因為除了媽媽,彆人好像觸碰不到它。

跟它有血緣關係的弟弟碰不到它,爸爸也碰不到它,它隻能碰到媽媽,媽媽以前也會這樣牽著它,還會抱它。

現在這人身上有媽媽的氣息,還和媽媽一樣可以牽著它。

看著季南星,又看了看他們可以牽在一起的手,鬼嬰小小的腦袋充滿了它想不明白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