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叫清燕的那個小姑娘?”
旁邊的孫天師接話,笑眯眯的。
“我可喜歡那小姑娘了,圓圓臉大眼睛,看著就討喜。”
“對,就是她。”
劉天師說著,還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想把他徒弟照片找出來。
清燕這孩子好學又能乾,天賦也是他幾個徒弟裡最好的,以後說不定就要把他這一脈傳給她了,要是這孩子和白天師能成朋友,他百年後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劉天師打開手機相冊。
“喏,這就是我小徒弟清燕,上個月也有十八歲了。”
十八年前他在車站邊上撿的,現在已經成大姑娘了。
他對這孩子的感情也算是亦師亦父吧。
旁邊的孫天師探過頭。
“喲,兩年不見,清燕這姑娘長這麼漂亮了。”
“那當然。”劉天師還驕傲地把手機遞給白肆玉看。
白肆玉看著屏幕裡一襲道袍的短發女生,小眼神偷偷瞄了牧長燭一眼,發現牧長燭終於抬起頭來,但臉色冷冷的,好像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白肆玉:“......”
誇也不是,不誇也不是。
啊啊啊這是送命題啊!
“這位道友的確一看就是適合咱們這一行,英姿颯爽,很有一番巾幗不讓須眉的氣質!”
白肆玉努力開動腦筋,邊誇邊點頭。
嘿嘿,他這誇得很巧妙吧~
牧長燭肯定不能想多了。
殊不料下一秒劉天師就有點訝異地道:“怪不得清燕這孩子喜歡你呢!”
白肆玉一愣:“啊?!”
“她說她最不喜歡彆人誇她可愛,還說以後要是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能看出她的瀟灑帥氣,且非常尊重她的事業的,哈哈......”劉天師說著說著,忍不住笑了。
“白天師,你們倆要是見面,肯定會相處得很好的。”
白肆玉微微睜圓了眼睛。
再試探著往牧長燭那看去——
算了,還是彆看了。
白肆玉又“嗖”地收回眼神,他不敢看了!
孫天師也彎著眼睛,心情愉快,一副吃瓜的姿態。
說不定白天師和清燕這小姑娘能有段緣分呢......
真好啊,真好,年輕就是好啊。
這麼想著,她轉頭看了眼牧長燭。
之前未和這位牧三少接觸過,一直覺得牧三少性子冷漠,不好相處,這幾天下來卻發現牧三少根本是一個極其重情義且素質極高、又成熟體貼的人。
她和劉天師這兩天都受了小杜助理的不少照顧,不用想也知道是牧三少的吩咐。
牧三少和白天師之間的感情真是好到了她沒想到的地步。
這兩人年齡應該也差了不少,居然一點代溝都沒有。
說話的功夫,劉天師就主動
找白肆玉加了微信。
天師都有手機,但是劉天師不怎麼用。
他看到白肆玉的風景頭像,忍不住說:“白天師,你頭像上這風景看起來有點眼熟啊,有點像......有點像牧家的風水格局。”
“咳咳,這就是長燭家的花園。”白肆玉咳嗽了一聲。
之前他的頭像是一隻頑皮鼠的表情包,但後來加了越來越多的找他幫忙看風水的客戶,他就感覺那個表情包頭像有點不夠穩重了,好像看起來不太靠譜。
於是他也學著網上的教程,搞了個風景圖做頭像。
正好他手機裡有之前拍的牧長燭家前院某個小花園的照片,就直接用上了。
劉天師不禁笑了。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白天師,你和牧三少之間的感情可真是好,一般人之前真沒有你們這種情分。”
白肆玉忍不住有點臉紅,他有點想看牧長燭的反應,但又不好意思看,手指抓了下病床上的床單。
“是嗎?”
“當然了,雖然現實中男人喜歡吹噓兄弟情,說什麼兄弟如手足,可實際上......”劉天師搖了搖頭。
他們這行可看透了人性啊。
他活到現在,七十年了,幫那麼多人看過風水,男人啊,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少,為了利益欲望插兄弟兩刀的才是真的多。
“的確。”孫天師也忍不住深表讚同,“一般人是沒有你們之間這麼兄弟情深。”
白肆玉不覺得這種形容有什麼不好,心裡美滋滋的,心跳得怦怦然,他和長燭之間的感情當然好啦。
也當然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啦。
病房中的氛圍乍看起來,彆有一番其樂融融。
孫天師和劉天師也都很放鬆。
畢竟是誇獎,誰能不喜歡呢,再不出彩的誇獎方式,也不會出錯,白天師和牧三少總不可能在這上面反駁他們。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
牧長燭居然倏地開了口,說出的話還很不給“面子”。
“兩位天師說的對,我和阿玉之間的確感情深厚,但其實談不上兄弟情,我和我大哥才算是兄弟情。”
牧長燭聲音不疾不徐,字字清晰,落在這不大的病房裡,讓人想忽視都難。
正想繼續聊天的劉天師和孫天師全都瞬間愣住了,雖然面部肌肉在保持鎮定,眼神卻閃過一絲不知所措。
他們倆面面相覷了半秒,又連忙分開。
什麼情況?
牧三少怎麼突然這麼說?!
和白天師談不上兄弟情......
這話會不會有點重了!
牧三少是想表達兩人之間的感情是救命恩情?還是親情什麼的嗎?!
但也沒必要這麼反駁吧,語氣那麼絕對,用詞還這麼硬。
牧三少一直可不是什麼低情商的人啊,這突然的是怎麼了。
這不合理啊。
.
......還是他們聽錯了?
短短的呼吸之間,孫天師和劉天師腦海裡簡直要掀起了風暴。
他們剛剛不會說錯了什麼話吧?!!
白肆玉嫩生生的臉也怔住了,血液好像一下子湧到了臉上,他看向牧長燭。
濕漉漉的眼神裡透出絲絲隱隱的小委屈。
他不知道牧長燭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也不覺得牧長燭是不給面子或者突然要反駁他們之間的感情,但他就是有點搞不懂,他搞不懂了就要委屈!
哼,反正他就要委屈地控訴著看牧長燭!!!
白肆玉的小眼神剛投過來,牧長燭就心臟就被擊穿了,他深灰的眸子微微顫動了一下。
剛剛繃出的嚴肅馬上要蕩然無存。
他確信他的阿玉在撒嬌,對,沒錯,這就是在撒嬌!
所以他沒必要等了,也的確不該等了。
他就是要斬斷一切亂七八糟的可能,現在就要!
什麼萬事俱備的計劃.....什麼事無巨細的告白準備,他通通不想再等。
就讓他衝動一次好了!
“因為我對阿玉的感情從來就不是兄弟情。”
明明是對所有人的解釋,可牧長燭深邃的眸光裡此時隻有白肆玉,他的面上一如既往地沉穩,好似在談一樁舉世矚目的大項目,可那隱隱發顫的聲音卻暴露了他馬上要控製不住的忐忑和緊張。
“我對阿玉的感情是愛情。”
“對,我喜歡阿玉,喜歡很久了。”
轟——
咣!
啪嚓——!
剛剛來到病房門口準備推門進來的居安狠狠摔了個大馬哈。
他扶著邊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劉天師和孫天師也頓時傻住了。
兩個人瞪著眼睛,呼吸混亂。
等等,什麼,牧三少剛剛說了啥?!!
他喜歡白天師?!
不...這不準確,他說他對白天師是愛情!!!
杜午心裡知道他現在應該去門口扶居組長,可眼睛卻控製不住地盯著他們三少和白天師,腿腳和表情完全不一致,整個人看起來像隻怪異的螃蟹。
反正整個病房好像突然就亂了......
而被突然表白的白肆玉則更像是被蒸熟了一樣。
他濕漉漉的漂亮瞳仁裡全是細碎的光,嫩生生的臉頰迅速變紅,耳朵紅得仿佛要滴血。
少年第一次的不諳世事的心動、第一次的被告白、第一次的兩情相悅、第一次的大庭廣眾.......
讓白肆玉整個人好似變成了一顆突然被從土裡挖出來的種子!
他頭頂的芽芽在欣喜地搖動著,可又因為不適應和害羞而忍不住想縮起來。
可牧長燭不會允許白肆玉現在縮起來。
他伸出自己緊張得肌肉僵硬的手指,輕輕攥住了白肆玉的手,他的手指比白肆玉的手要更大上一圈,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帶著灼熱的溫度和隱隱的汗意。
他的大腦嗡聲一片,都是血流急速衝刷的聲音,他的舌根甚至在發抖。
明明經過各種分析和現象統計,以及之前對白肆玉一些反應的總結論述,他是有把握的。
可真到了這一刻,天知道他自己居然這麼緊張惶恐。
“阿玉,我,我喜歡你,你對我......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我知道現在可能太匆忙,但是我真的......真的大方不下去了,喜歡阿玉你的人太多,我不想讓他們搶......搶走你對我的注意力。”
牧長燭的表白真切、衝動、又有點不符合他形象的笨拙,眼神和愛意是那樣洶湧,白肆玉好似要炸開了。
整個人像一隻新鮮的、被陽光炙烤了好久的西紅柿!
他腦海裡都是五彩繽紛的馬賽克,酥麻的感覺從後脊骨竄到頭皮,劈裡啪啦,劈裡啪啦......
啊啊啊長燭怎麼突然告白了,牧長燭給他告白了!
白肆玉想說他願意!
可是張開嘴,舌頭又開始打結了。
“我...我,我其實也......”
白肆玉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回握住牧長燭的手。
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腮肉,才把舌頭捋順溜。
“我也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