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1)

元瀅瀅行至宮殿時,淑妃正俯案看著畫卷。

元瀅瀅喚了聲“淑妃娘娘”,淑妃便微微起身,拉著元瀅瀅坐下,同看桌案上的畫卷。

“這侍衛精通武技,身子自然是極好的。隻是瞧著不穩重,像是隻會使蠻力之人,恐怕會弄傷了你。”

“你瞧這個,模樣風度翩翩,聽聞進宮之前還考過秀才。不過此類人最是迂腐,恐怕會不安分。你性子又軟,床笫之間,他若是趁著你意識潰散,說三兩句好話,便能輕易哄騙了你。此人也不甚妥當。”

淑妃挑來挑去,隻覺得哪個侍衛,都不儘善儘美。偏偏元瀅瀅是個害羞內斂之人,幫不了淑妃做出決斷。淑妃稍一猶豫,便思慮道,隻是為孩子尋個父親,便選模樣俊美,身子康健之人罷了。

素手握緊一副畫卷,淑妃拿著讓元瀅瀅看。

元瀅瀅哪敢細看,隻是匆匆一瞥,便頷首同意了。

淑妃既選中了人,又命宮人前去查侍衛的家世品行。她可不想尋個,另有姻緣在身的侍衛。

直到一切查探清楚,侍衛家世清白,並無其他姻緣。淑妃才喚人進來,她不搞什麼軟硬兼施的法子,直接給人下了藥,讓侍衛不得不聽命於她。

侍衛俯身跪地,面上一片隱忍,手背的青筋隱隱鼓起。任何一個男子,被人威脅著去做事,心中都難免不甘願。隻是淑妃不僅拿侍衛的身家性命相威脅,還以其宮外家人做誘哄,侍衛雖不情不願,但也隻能頷首同意。

他並不清楚,淑妃要他做些什麼。但侍衛心想,後宮之中,妃嬪爭鬥不過是謀害這個的性命,殘害那個的子嗣罷了。隻是聽到淑妃娓娓道來,侍衛原本淡漠平靜的眼睛,一寸寸地破碎開來。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腦袋裡回響著淑妃剛才說過的話。

與女侍私通,直至留下孩子……

侍衛本就被威脅,逼迫之事還是要他同一個未曾見過面的女侍,恩愛纏綿。侍衛還未見到元瀅瀅的面,便對她產生了不喜。

淑妃見一切安排妥當,便將隱在山水刺繡屏風後的元瀅瀅喚出。她並不擔心,侍衛見了元瀅瀅的面容後,是否會生出事端。兩世的後宮生活,已經讓淑妃的心腸堅硬如鐵,除了元瀅瀅,她可以欺騙任何人,包括眼前的侍衛。一但元瀅瀅確認有孕,淑妃便會立即處理掉這個侍衛。她怎麼可能留下孩子生父這麼大的把柄,給她和元瀅瀅造成阻礙呢。

因此,一定會死掉的人,讓他看見元瀅瀅的面容,也並無不可。

侍衛未見元瀅瀅時,便對她心有惡意。但元瀅瀅柔美的身姿,顯現在他面前時,那雙閃著水光的美眸輕顫,似是欲語還休,讓人想要憐惜。

侍衛隻覺得心口砰砰直跳,他狼狽地垂首,避開元瀅瀅的視線。緊握的雙拳,也不禁放鬆開來。侍衛不停地提醒自己:這是聖人的妃嬪,以此告誡自己,莫要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可他又難以克製地想著,自己日後要同元瀅瀅顛鸞倒鳳,而元瀅瀅甚至會有自己的孩子

。侍衛對元瀅瀅的不喜逐漸散去,變為對陸應淮的揣測。

他想著,定然是陸應淮身子不可,才讓元瀅瀅這般柔怯動人的美人,隻能借其他人的身子,要一個孩子。

思慮至此,侍衛對元瀅瀅憐意更甚。

既定下了人選,淑妃便擇了一良辰吉時,讓兩人會面。淑妃命親信的太醫,給元瀅瀅號過脈,太醫隻道這日承歡,元瀅瀅最易有孕。淑妃清楚,元瀅瀅性情膽怯,不願同侍衛過多牽扯。她心底也不願元瀅瀅和侍衛有太多聯係,最好一次就能有孕,此後便再不見那侍衛。

有關何娘子和越曜的傳聞,越發離奇起來,甚至連兩人何時成親,都傳的繪聲繪色。越曜此次進宮,一是為了澄清流言蜚語,二是表明,自己已有良計,能夠勘破舊案。

馮英奉旨意,領著越曜在亭間等候。

不多時,小太監匆匆趕來,直說陸應淮發了好大的火氣,其餘人都規勸不得,唯有來請馮英。聞言,馮英面帶猶豫,正要開口。

越曜淡聲道:“馮公公既有要緊事,便趕快去罷。”

馮英順勢道:“我這便喚其他小太監,前來伺候。”

越曜聲音清冷,拒絕道:“不必,我一個人在此地,也算清淨。”

他既然如此說了,又因陸應淮那邊事情急切,馮英也不再勸,隻腳步匆匆地跟著小太監離去了,徒留越曜一人在亭中。

微風吹起越曜鬢邊的發絲,拂過他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花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越曜循聲望去,隻見一侍衛一女婢相伴而行,腳步匆匆離去。

這皇宮之中,婢女侍衛之間互有私情並不算稀奇,越曜也不會做那棒打鴛鴦的狠心人,他淡淡收回視線,隻佯裝不知。

侍衛一想到待會兒就要見到元瀅瀅,兩人甚至要坦誠相見,一顆沉寂許久的心,不由得七上八下起來。

侍衛出聲詢問道:“元大娘子可有什麼話,要你囑咐我。”

女婢正是淑妃宮中的心腹,素來行事謹慎,聽到侍衛所言,再看侍衛一副毛頭小子的慌張模樣,心中大概猜測出侍衛的心思,便壓低聲音警告道:“安靜些,你隻需聽命便是,其餘不要多問。你要謹記自己的身份,隻需做好娘娘先前叮囑之事便好,至於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女婢目光凜冽,直將侍衛腦袋裡那些旖旎的念頭儘數驅散。

兩人走後,獨在亭子中的越曜卻微擰濃眉,心中起了疑慮。這後宮之中,被稱作元大娘子的,隻有元瀅瀅一人。越曜想起元瀅瀅柔弱可欺的性子,便覺得是有人要陷害元瀅瀅。

越曜口中說著麻煩,腳步卻隨著女婢、侍衛的方向而去。

身為大理寺卿,越曜精通如何在跟蹤旁人時,好生隱藏自己的蹤跡。因此,對於身後有人之事,女婢和侍衛儘數不知。

女婢低聲吩咐侍衛幾句,便轉身離去。侍衛站在殿門前,想到這一扇門後,可能有的窈窕身姿,不由得喉嚨微滾。

他伸出手,正要推開殿門,脆

弱的脖頸卻被一股子大力鉗製。

越曜製住他的脖頸(),將侍衛拉到一旁(),目光幽深道:“是誰命你來的,為何要陷害元大娘子?”

在越曜看來,定然是元瀅瀅惹了旁人妒忌,使得她們用這等醃臢法子,毀掉元瀅瀅的清白。越曜想起,兩人在一起時,嬌小姐有時雖然會大膽行事,拉著他的手,或是靠進他的懷裡,但卻從未有過肌膚相親。克己守禮,已經埋進了元瀅瀅的骨子裡,她若是被人毀了清白,不知要如何要死要活的。

想到元瀅瀅會以淚洗面的模樣,越曜下手越發重了。任憑是最窮凶極惡之人,在越曜的威逼之下,也會吐露真言,何況面前之人,不過是小小一侍衛。

侍衛本不願供出淑妃,但越曜的手段狠辣,軟硬兼施之下,侍衛吐露出隻言片語。

“……並非是想要誣陷元大娘子……不過是要給元大娘子留一個孩子……此事她是知情的……”

聽罷,越曜鬆開了手掌。侍衛癱倒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隻覺得,自己的喉嚨受損,連發出一點聲響,都顯得格外艱難。

越曜不是沒有懷疑過,侍衛為了逃避罪責,在胡亂攀扯元瀅瀅。隻是,他審問過無數人,自然能分辨出,侍衛所說的是真是假。正是因為他清楚,侍衛沒有說謊話,他才覺得一時間茫然無措。

越曜從未面對過這般棘手的事情,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侍衛以為,自己說了實情,便能逃過一劫,轉身便要離開。越曜眸色微沉,朝著侍衛走去,不過片刻,侍衛便沒了生機。

越曜雖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元瀅瀅。但他卻清楚,眼前的侍衛是不能留的了。倘若侍衛能守住諾言還好,但他能因為越曜的威逼,吐露真言,明日便能對其他人說出實情。到時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元瀅瀅的處境堪危。

而隻有死人,才能徹底地守住秘密。

越曜看著緊閉的殿門,輕垂眼眸,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便準備轉身離去。

從殿門中,卻傳來綿軟輕柔的女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像誘惑人走進陷阱的女妖。

“我……我熄了蠟燭,你進來以後莫要點燈。”

越曜的心尖,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他此時無比確信,元瀅瀅果真如同侍衛所言,願意冒險要一個孩子,一個不屬於聖人、但足夠讓她在後宮站穩腳的孩子。

隨著殿門裡的嬌呼聲,越曜的心逐漸沉入了穀底。他抬眸看去,眼底翻滾著晦暗幽深的光芒。越曜推開門,殿中一片漆黑,唯獨床榻上因為有月光的照耀,顯出幾分明亮。

而皎潔的月色,似一層如夢似幻的薄紗,鋪滿了元瀅瀅柔美動人的身子,勾勒出她曼妙的輪廓。

心中的羞怯,讓元瀅瀅不敢睜眼看向來人。她緊閉著眼瞼,纖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柔軟的唇瓣輕啟:“你……你來了。”

越曜低聲應了。

元瀅瀅等了許久,不見他有所動作,心中滿是羞澀。但她想起自己對淑妃的允諾,還是怯聲開口道:“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淑妃娘娘……和我,要留下一個康健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越曜頓時氣血上湧。

待他反應過來時,他的唇瓣,已經緊緊貼在了元瀅瀅的朱唇上,拚命掠奪著元瀅瀅身子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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