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1)

迎上陸應淮諱莫如深的目光,似蒲扇般細密的眼睫輕顫,元瀅瀅緩步走上前去,在陸應淮的對面落座。

桌面擺著十幾樣造型精致的糕點,個頭皆是小巧模樣。元瀅瀅伸出手拿起一枚點心,放在口中輕抿細品。

燭火晃動,高大的身影朝著元瀅瀅傾來,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吞噬進黑暗之中。元瀅瀅低垂著眉眼,未曾抬起眸子。一隻帶著溫熱的手,撫上她的香腮,拭去她唇角的點心渣子。

但做完這一切,陸應淮卻沒有就此收回手。寬闊的掌心,在元瀅瀅的臉頰輕蹭,似有流連忘返之意。指腹順著元瀅瀅肌膚的輪廓,緩緩而下,輕托起她的下頜,在她修長流暢的脖頸,徘徊不前。

陸應淮的後宮雖沒有三千佳麗,但也養著一眾美人。在如何應對美人方面,陸應淮是個中高手,他素來知道,該如何挑弄起一個女子的羞怯。就正如同現在,元瀅瀅能清楚地感受到,獨屬於男子的體溫,在摩挲著她的肌膚,宛如在翻來覆去地把玩著一塊玉石。

元瀅瀅的臉頰,已漲紅如血。她朱唇微張,露出貝殼般晶瑩的齒來。芳香的吐息,斷斷續續地在寂靜的殿內回響著。聽著這般動聽的聲音,陸應淮的眸色逐漸變得幽深。

身為帝王之尊,他與生俱來便有一股子占有穀欠念。而此刻,掌控面前美人的念頭,更是攀登至巔峰。

見元瀅瀅眼含春水,面如桃花,陸應淮終於生出了幾分憐憫之心,放過了元瀅瀅脆弱柔軟的脖頸。

他指尖微動,兩指便落在了元瀅瀅胸前的蝴蝶扣上。隻是輕輕一撥,蝴蝶扣便被輕聲打開,顯露出如玉的肌膚。

陸應淮突然笑了,聲音促狹:“原來是鴛鴦戲水……”

元瀅瀅已經是羞怯難當,她下意識地垂首,想要遮掩面上的羞澀。但陸應淮怎麼會讓她輕易躲開。美人還未垂首,下頜便被陸應淮攏住,輕輕轉過來,直視著他的眼睛。

元瀅瀅懷中的白兔,如同她的主人一般,滿是驚慌失措,瑩潤的眼睛瞪的發圓,卻因為畏懼陸應淮,而無法逃脫。

炙熱的手掌,撫著元瀅瀅的肩頭。她恍惚覺得,自己好似一顆筍,被層層剝開,直至露出內裡的雪白。

春衫被褪下,似蟬翼般輕飄飄地墜落,將受驚的白兔,從頭到腳遮蓋了嚴實。

陸應淮卻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他半臥在榻上,意有所指道:“點心還沒吃完,快些用罷。”

肩頭的無遮無掩,讓元瀅瀅想要拿起榻上散落的春衫。隻是陸應淮沒有開口,便是要她如此模樣,來用點心。元瀅瀅隻得紅著臉頰,小口品著點心。

點心軟糯,滋味並不甜膩,很合元瀅瀅的胃口。但身旁有陸應淮在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元瀅瀅半分細細品味的心思都無。

陸應淮突然道:“待你用罷,就該我用了。”

元瀅瀅手心一顫,剛咬了一口的點心,登時掉了下來。她這幅笨拙模樣,倒是引得陸應淮開懷。

殿內的燭火眾多,

足夠陸應淮仔細欣賞元瀅瀅的嬌態。

他見過不少的美人,但是還未開始享用,便讓他覺得愉快的,隻有元瀅瀅一個。

元瀅瀅俯身去撿掉落的糕點,她卻忘記了,自己如今未披春衫。似牛乳般雪白的肌膚,漸漸占據了陸應淮的全部視線。他輕攏手掌,心底生出幾分急切來。

“聖人!()”

嬌呼聲響起,元瀅瀅剛拿起掉落的糕點,柔荑就被陸應淮的攥緊,手指緊扣。

陸應淮輕吻著她冰雪似的肌膚,唇瓣觸碰到柔軟綿膩時,不由得身子輕顫。

陸應淮隨口問道:可有什麼想要的?()”

對於新得的美人,陸應淮向來是寵愛,甚至是放縱的。他不在意元瀅瀅會說出什麼,金銀珠寶,或是位分,他都能滿足。

即使吐息不暢,元瀅瀅還是顫著聲音回道:“我並無所求。但若是聖人垂憐……”

脖頸被咬了一口,元瀅瀅聲音破碎,待心緒平複,才將剩下的話說了出來:“我有一同胞兄長,頗有才識。聖人若是憐惜,可否多看看阿兄幾眼,他定然不會讓聖人失望。”

陸應淮停下了輕吻,他看著懷裡美人水淋淋的眼睛,伸手撥開了她淩亂的發絲,問道:“隻是如此?你又想要些什麼,封你做嬪如何?”

元瀅瀅眸子清澈:“聖人能注意阿兄便好,其餘……我並不要緊的。”

陸應淮注視了元瀅瀅良久,突然鬆開了衣衫不整的元瀅瀅。依照他今夜的心思,他本是要好生疼惜元瀅瀅一番。元瀅瀅的模樣的確合他的心意,讓陸應淮頗為惦記。他向來不會委屈自己,若是想要哪個美人,便會肆意占有一番,等厭倦了以後,心中的執念便會消散。可方才,陸應淮聽罷元瀅瀅的請求,原本的穀欠念,卻突然變得清醒。

他隻覺心口空空的。

美人情願獻身給他,卻是為了另外一個男子。即使那人,是元瀅瀅一母同胞的兄長,但陸應淮也覺得不悅。

陸應淮覺得,元瀅瀅果真是如同傳言一般,極其蠢笨的,一點都不會看人眼色。她若是市儈些,說要封嬪妃,要賞賜,陸應淮便會大手一揮應了她。元瀅瀅若是會揣摩人的心思,撒嬌討好說自己什麼都不要,隻要陸應淮想著她念著她,陸應淮即使覺得她說的不是真話,也會笑著賞賜她許多。

可元瀅瀅沒有,她不為自己,也不期待陸應淮的更多寵愛,她隻想著為自己的阿兄,謀取聖人的青睞。

陸應淮自然可以不管不顧地擁有了元瀅瀅,正如同他曾經做過的那樣。可是此刻,陸應淮卻不想這般做了。在聽到元瀅瀅那般的請求後,倘若他仍舊肆意而為,以後每一次看到元瀅瀅,他都會想起,元瀅瀅是為了其他男子,才婉轉承歡在他的身下的。

元瀅瀅雙眸茫然,美眸輕閃:“……聖人?”

陸應淮的面色恢複如常,他神情散漫道:“會如你所願。隻是,若是你為兄長而求,這位分便要……”

他本想要開口說,若是元瀅瀅為了元時白而求他,他

() 便隻能給元瀅瀅低的位分。這後宮之中,哪個女子不想身居高位。陸應淮想著,待他說出口,元瀅瀅便會露出後悔的神情,當即纏著他求寵。

但元瀅瀅顯然誤會了陸應淮的意思,有劉娘子承寵以後仍舊為女侍的一事在前,元瀅瀅便以為,陸應淮也要如此待她。

畢竟,劉娘子尚且承蒙帝恩。而她……隻不過被陸應淮擁在懷裡,輕吻了數下。

元瀅瀅當即俯身,姿態恭敬道:“謝聖人恩典。縱然無位分,隻要阿兄能入聖人的眼中,便已足夠。”

她俯身之後,整張雪白瘦弱的背,直白地顯露在陸應淮面前。肌膚無一寸不美,散發著清輝的柔光,引得人去伸手觸碰,但陸應淮卻沒有欣賞的雅興。隻因元瀅瀅聲音輕柔篤定,沒有半分後悔之意。

很顯然,同他這個聖人的疼惜相比,元瀅瀅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元時白的前途。

陸應淮聲音微沉:“既然元大娘子不懼怕流言蜚語,便如你所願罷。”

元瀅瀅披上春衫,裹著厚厚的狐裘,抱著白兔走出宮殿。

春桃忙把手爐子遞給她,主仆兩人起身要走。

王嬪還跪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她聽到聲響,見是元瀅瀅,眸中閃著怨恨的光。

馮英側身擋住,吩咐小太監提燈送元瀅瀅回去,免得夜路難行。

從元瀅瀅進殿,到出殿門,足夠一個多時辰。春桃腹中有千百句話想要問出口,可是因為有小太監跟著,無法詢問,隻能在心底暗暗想著:聖人可否疼惜了大娘子?若是疼惜了,為何不讓大娘子在殿內休憩,反而讓大娘子在深夜趕路。

馮英以為,陸應淮得了美人,心中應該是極其暢快的。不曾想,他走進殿內時,書案的擺件全被掃落在地。陸應淮坐在榻上,神色沉沉,雖瞧不出心緒如何,但終歸是不歡喜的。

馮英俯身收拾著地面狼藉,待一切恢複如初,才開口問道:“元大娘子那裡……明日可需頒旨?”

陸應淮眸色微冷:“無需。”

馮英心頭一顫,越發搞不清楚剛才殿內發生了何事。

陸應淮輕垂黑眸,看到床榻上細微的糕點渣子,他用手碾著,忽然道:“她有一個阿兄,你可知道?”

馮英早已經將元瀅瀅的家室打聽的一清二楚,聞言忙道:“是有一兄一妹,兄長名喚元時白,還未入仕,但聽聞君子端方,文采卓然。一妹名喚……”

陸應淮不耐煩地打斷道:“隻問你阿兄之事,說旁的做什麼?”

馮英連忙將自己知曉的,有關元時白一事娓娓道來。

陸應淮神色淡淡:“光明磊落,嗬,不知是不是徒有虛名。”

若當真是光明磊落,自己便能掙取前程,何需要家中妹妹,替他說情,甚至連恩寵都不要了。

元瀅瀅回了東側殿,西側殿的侍女掀開簾子看了一眼,並未多問。

春桃問及殿中發生之事,元瀅瀅面頰熏紅,想起陸應淮的承諾,便抓緊春桃的手,眉眼彎彎道:“

聖人他答應了,會多關注阿兄的。()”

元時白是元府中,唯一一個待元瀅瀅真心實意之人,他能入了陸應淮的眼睛,春桃自然為他歡喜。隻是,春桃旁敲側擊,提起寵幸之事時,元瀅瀅便羞羞答答地不肯回答,轉而說自己困倦了,要好生休息。

翌日,春桃等了整整一日,都未等到陸應淮升元瀅瀅位分的消息。不止是春桃,其餘幾位女侍,都得知了元瀅瀅被陸應淮邀約,深夜共處。元瀅瀅受寵,似乎成了板上釘釘之事。隻是,陸應淮竟遲遲不給位分,便讓眾多女侍覺得,元瀅瀅沒有受到寵幸。

劉娘子截寵一事,闔宮皆知,因此她沒有位分,便引起眾人議論紛紛,讓她陷入難堪境地。

但元瀅瀅進了聖人寢宮,是否承歡,除了兩人以外,眾人皆不知。女侍們便隻能揣測,是元瀅瀅沒有抓住時機,一舉得到聖人憐惜。女侍們雖未嘲諷元瀅瀅,但心裡卻遺憾,為何自己不能和元瀅瀅調換位置,到時自己定然能把握良機,承寵後風光無量。

王嬪長跪一夜,連陸應淮的一面都未見到。她此後便再不去陸應淮的寢宮,打著各種名義要見陸應淮。眾人都以為她歇了心思,不曾想,王嬪這日又宣太醫前去,言語顛三倒四,隻說見到劉娘子的身影,頻頻在夜裡出現。

太醫隻道王嬪是驚懼交加,害了癔症,給她開了幾帖湯藥。但王嬪的癔症,並沒有就此痊愈,她越發疑神疑鬼,說出劉娘子現身的場面,也越發真切。

一時間,後宮人心惶惶。

良妃把此事稟告了陸應淮。王嬪日夜求見,得不到陸應淮一個眼神。這次遭遇鬼魂纏身()”,卻引得陸應淮去宮殿看她。

小太監繪聲繪色地講著,王嬪雙眸黯淡無光,一看到陸應淮進了殿內,立即眼中光芒閃爍,未曾開口,眼淚便落了下來。

這小太監便是馮英當日,命人來送元瀅瀅回來之人。他見元瀅瀅美貌溫柔,私心以為元瀅瀅日後是有大前途的,便整日往元瀅瀅這裡跑,替她說些趣事。

元瀅瀅順手遞給他一盞茶,小太監喝了,繼續道:“王嬪娘娘過去也是強硬的性子,可未語淚先流的模樣,瞧著讓周圍的人都心疼呢。”

但陸應淮卻反應淡淡,甚至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皆是良妃在問,王嬪在答。

聽罷,元瀅瀅輕撫胸口,蹙眉道:“真是可怕。春桃,這幾日夜裡,還是不要出門了。”

春桃滿口應下。

但元瀅瀅不出門,緊閉的窗扉卻時不時閃過女子的身影,斷斷續續的聲音,被風送來,直叫元瀅瀅從睡夢中驚醒,幾夜未曾睡好。

沈三娘子同樣如此,出聲埋怨道:“你我未曾欺辱過劉娘子,她為何要來尋你我?”

元瀅瀅同樣不知,隻是搖首不語。

這夜,門扉被輕輕推動,元瀅瀅喚醒春桃,兩人整夜未睡。

聽罷此事,良妃輕輕搖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且告訴元大娘子,放寬心便可,不必……”

侍女還未應好,淑妃便挑眉道:“你倒當真大方。若是劉娘子纏的是你,便好了。良妃便可以以身作則,向眾位妹妹說說,如何不怕鬼敲門的。”

良妃:“你——”

她不知哪句話,又惹到了淑妃,叫她如此疾言厲色,毫不留情。

淑妃起身便走,來到元瀅瀅的寢殿。

她撫著元瀅瀅的眼底青黑,歎道:“可是沒睡好?”

元瀅瀅露出幾分委屈來:“夜裡總有動靜,睡不安穩。”

淑妃便道:“既是此處不乾淨,你隨我前去,住在我的寢殿便是。”

淑妃不信鬼魂,便是當真有,依照劉娘子那般懦弱的性子,也不敢纏著她。

元瀅瀅還未開口,緊跟其後趕來的良妃,聞言說道:“此話可不合規矩。淑妃你是什麼身份,元大娘子又是什麼身份。區區一女侍,怎麼能住妃子的寢殿。”

元瀅瀅垂眉,不想讓淑妃為難:“多謝淑妃娘娘好意,我……還是住在此處便好了。”

淑妃看著那張柔美的臉蛋,眉眼中儘是委屈求全,想來這些時日因為鬼魂之事,元瀅瀅受了不少驚嚇,她不由得心中發軟。淑妃拉著元瀅瀅的手,朝著良妃道:“良妃說的有理,女侍不能住妃子的寢殿,這是規矩不能破。那妃子住女侍的寢殿,可就不算破了規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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