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1)

侍衛也認得越曜,原本準備好的繩索,便沒有派上用場。

越曜跟在侍衛身後,緩緩走去。

他捉住元瀅瀅綿軟的柔荑,發現素來溫熱的手心,此時卻帶著涼意。越曜凝著眉,聲音發沉:“等會兒見了聖人,你什麼都不要說,可記清楚了?”

對上越曜警告的眸色,元瀅瀅隻得頷首答應。

待兩人站定,端坐在圍椅中的陸應淮,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新任的大理寺卿,他的臣子越曜,而是半邊身子隱在越曜身後的女郎。

陸應淮的手心微動,目光轉向越曜道:“越卿可知,方才飛出的長箭是何人的?”

越曜不著痕跡地挪動腳步,遮擋住陸應淮的視線,他望著馮英手中的長箭,淡聲道:“這隻長箭,出自於我手。”

陸應淮挑眉:“是嗎。”

越曜頷首:“我近日手臂舊傷複發,發出的長箭無力,才驚擾至了聖人,望聖人責罰。”

倘若是平常的越曜,射出的長箭定然是凜冽至極,但若是越曜手臂有傷,長箭氣勢綿軟,也在情理之中。

陸應淮輕輕揮手,侍衛便放開了圍獵場的主家:“既然是無心之失,那便無妨。”

主家忙連聲道謝。

陸應淮的目光微動,落在元瀅瀅身上。馮英便問道:“那是哪家的娘子,還不前來見過聖人?”

元瀅瀅便緩緩上前,盈盈一拜:“元氏大娘子——見過聖人。”

陸應淮的手指輕敲椅壁,發出的沉悶聲音讓她心頭發顫。

陸應淮稍做沉思,了然道:“元大娘子,可是元家要送進宮中的那位。”

馮英稱是。

陸應淮便隨口道,那便隨他一道同行罷。

元瀅瀅不能不應。

陸應淮站在高處,看著圍獵場中拉弓射箭的女眷,眼底一片淡漠。都城女子並不推崇騎術射技,如今圍獵場中卻有一半是女子,其中原因,陸應淮自然知道一二。

但他對這些女子,生不出半分興致。

陸應淮走在前面,他偶爾垂首,便能看到在日光照耀下,相互靠近的兩抹身影。纖細的那個,便是元瀅瀅的。而高大的那個,則是他的臣子的。

他們一個是自己未來的妃嬪,一個是自己親點的大理寺卿。陸應淮不知兩人如今的姿勢情態如何,但終歸不會像地面上的,如同交頸鴛鴦的身影一般親近。

陸應淮停下腳步,轉身詢問元瀅瀅:“元大娘子可擅騎馬?”

元瀅瀅怯怯搖首:“我不擅此道。”

陸應淮輕歎一聲,面露可惜:“美人駿馬,相得益彰。元大娘子若是能騎馬,當真是難得的一景。”

見他頗有興致,元瀅瀅有心討好,便道:“我雖不擅騎術,但也可以一試。”

陸應淮聞言,先是一怔,緊接著開懷地笑出了聲,直叫元瀅瀅兩頰變得豔麗緋紅。

討好陸應淮的人,不計其數,其中直白者委

婉者統統有之。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明顯的拙劣討好。

但出乎意料的,陸應淮不反感,而且覺得分外期待。可能是因為,面前的元瀅瀅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當美人字斟句酌地討好人時,手段高超與否,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見陸應淮展顏,元瀅瀅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這種種舉動落在越曜眼中,更讓他深信,元瀅瀅學習射技,本就是為了奉迎聖人,如今更是得償所願。越曜若是識相些,就應該在此時開口,尋個理由離去,不耽擱元瀅瀅的謀劃。

美人在前,何況元瀅瀅有心,而且陸應淮看似並非無意,倘若越曜不在兩人中間,此行會發生些什麼,便是不難想的。

畢竟,帝王在圍獵場中,幕天席地地寵幸妃嬪,雖在少數,但也不是從未有過之事。

但越曜絕不肯開口,替兩人掃清自己這個障礙。越曜的胸口,仿佛橫亙著一塊巨石,壓得他發悶。他想著,元瀅瀅這個嬌小姐,棄他如敝履,他為何要寬宏大量到,成全嬌小姐的新姻緣呢。

一匹紅鬃烈馬被牽到陸應淮面前,他翻身上馬,卻沒有立即揚起鞭子就走,而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元瀅瀅。

主家挑選了脾性較為溫順的白馬,但元瀅瀅看著體型高大的駿馬,卻不知該如何上馬。

元瀅瀅不願讓陸應淮看出她的窘迫來,便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白馬的鬃毛。陸應淮看著,唇角不由得揚起,一揚馬鞭,朝著馮英說道:“走了,趕上來!”

紅鬃烈馬朝著叢林中而去,馮英急忙乘馬追去。

原地隻剩元瀅瀅和越曜兩人,元瀅瀅走到越曜身旁,軟聲央求道:“我上不去……”

越曜卻冷凝著臉,不肯理會她,他徑直轉身,欲乘馬離開。

越曜走了,元瀅瀅便更是無計可施了。她心中發急,脫口而出道:“陸郎,你幫幫我……”

越曜停住腳步,就在元瀅瀅以為他仍舊不會理會自己時,越曜轉身走了過來。

他雙眸漆黑,幽深地似一泓潭水,薄唇微張:“你究竟是在喚我,還是在喚聖人?”

陸郎,陸郎……

聖人的名諱,也帶著一個陸字。

元瀅瀅臉頰驀然變得通紅,她雖然有心奉迎聖人,借此機會替元時白說上幾句好話。可,她也沒有到直呼聖人名諱的地步。

那聲陸郎,她分明……隻喚過越曜。可越曜卻如此發問,莫不是在折辱她。

元瀅瀅漲紅著臉,不再求助越曜。她的雙手攀附著腳蹬,意圖要爬上去。可她的一隻腳,剛踩到腳蹬,另外一隻腳還沒站穩,便踩了空,身子後仰著栽去。

視線中,越曜平靜如水的臉,占據了元瀅瀅全部的目光。

越曜攬著元瀅瀅柔若無骨的身子,心底剛浮現出一點留戀,便想起若是沒有自己在,元瀅瀅不知道要用這幅身子做些什麼。那些旖旎的念頭,還未冒出,便被掐滅了。

越曜便抱著元瀅瀅,翻身坐在馬上。

他握著元瀅瀅的手(),將馬繩纏繞在她的手腕處。

將這一切做好?()_[((),越曜毫不留戀地下了馬。

白馬不必元瀅瀅驅使,便慢悠悠地行走了起來。

越曜騎著馬,和元瀅瀅拉開好一段距離。但元瀅瀅不能逞一時之氣,和越曜就此分開。陸應淮不見人影,在這叢林中,她唯有跟著越曜,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白馬著實溫順,但元瀅瀅甚少騎馬,雙腿頗有些不自在。

元瀅瀅垂首理著白馬的鬃毛,待抬起頭時,周圍一片人影都無。水光迅速在元瀅瀅的眼眶中彌漫,她嬌聲呼著:“越曜……”

無人回應。

“陸郎,你在哪兒,我好害怕……”

衣袍的一角突然顯現,元瀅瀅看清之後,還來不及舒氣,便見越曜眸色冷淡地舉起馬上搭著的弓箭,朝著元瀅瀅的方向射去。

元瀅瀅頓時心如死灰,眼角滑過一滴清淚。

她綿軟的身子,似秋風落葉般,從白馬飄零落下。越曜眼眸一震,雙腿緊夾馬腹,朝著元瀅瀅的方向奔去。

在快要靠近元瀅瀅時,越曜從馬身躍下,雙手接住墜落的元瀅瀅。

元瀅瀅顫悠悠地睜開眼瞼,看清楚越曜的模樣時,恍惚道:“我還活著嗎?”

越曜緊繃的心弦頓時一鬆,心中滿是嘲諷。

——她在想什麼,難怪剛才一副嚇破了膽子的模樣,難不成是以為自己要殺掉她。

越曜冷聲道:“既然醒了,就快站起身。”

元瀅瀅忙從他的懷抱退出來,後知後覺地朝著越曜剛才長箭飛去的方向望去,隻見距離白馬的不遠處,一條花蛇正纏繞在樹乾上。長箭正中蛇身,它的身子才軟綿綿地滑落而下。

元瀅瀅嚇得臉色發白,再不想借著騎術令聖人開懷之事,她拉著越曜的袖子,要走出叢林。

越曜冷著臉,將她領了出去。

叢林中。陸應淮收獲頗豐,他依偎在樹乾旁,等著兩人的身影,卻不見元瀅瀅和越曜趕來。

陸應淮突然道:“馮英,他們……會忍得住嗎,周圍空無一人,又是郎才女貌。”

即使馮英早就習慣了聖人的語出驚人,此時也不禁心頭一震。

陸應淮喃喃道:“你也這般想的罷,他們會忍不住做的罷……”

馮英清咳一聲,忙道:“越少卿光明磊落,是正人君子,而元大娘子又是都城中最循規蹈矩的女郎,他們兩個,怎麼可能會行不軌之事呢。”

陸應淮輕應一聲,不知道是被馮英說服了,還是堅持己見。

從草從中奔跑出一隻雪白皮毛的兔子,陸應淮本來將長箭對準了白兔的腦袋,可他突然想起了元瀅瀅那張討好的臉,長箭輕移,最終射穿了白兔的一隻腿。

馮英捧著白兔上前,揣測著陸應淮的心思。陸應淮圍獵,向來是不留活口的,這次卻留了白兔一命,想來是要養著這白兔。

馮英道:“聖人,我這就為白兔收拾傷

() 口,免得它流血太多……”()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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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應淮抬手,阻止了馮英要為白兔療傷的念頭。

他目光灼灼,語氣沉沉道:“馮英,我們打一個賭罷。若是他們兩個做了,就是我贏,今晚便吃紅燒兔肉。倘若沒做,就是你贏,到時再留著這隻白兔。”

陸應淮伸手,想要觸碰白兔的腦袋。

白兔顯然記得,是何人傷了它,對待陸應淮的撫摸,格外抵觸。

沒摸到白兔,陸應淮不以為意地收起手。

馮英誠惶誠恐道:“這白兔是聖人所獵,是生是死,都在聖人的一念之間,我哪能跟聖人打賭。”

更何況這賭,可不僅僅是一隻白兔的性命,還與元瀅瀅越曜有關。

但陸應淮開口,哪裡容得人同意不同意,他扯著馬繩,吩咐道:“再過半個時辰,便回去。”

越曜和元瀅瀅原本相顧無言,兩人之間拉開很遠的距離。但元瀅瀅伏在白馬身上,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她哭聲軟綿,惹得白馬也哀啼幾聲。

越曜本要冷下心腸,任憑元瀅瀅如何哭泣,都不肯理會於她。隻是那輕柔的哭泣聲,擾的他心緒煩躁,越曜隻得開口詢問,元瀅瀅為何要哭。

元瀅瀅眨著眼睫,纖長睫毛的淚珠,一副欲落不落的模樣。她擔憂聖人歸來時,見她連一隻獵物都沒有捉到,覺得她無用至極,因此悲上心頭,所以才哭。

越曜起身走進叢林,再出來時,將幾隻雉雞丟到元瀅瀅的腳旁。

元瀅瀅停止了哭泣,眸光輕閃,口中說著不知該如何報答越曜。

那紅唇真是一刻都不停休,一時哭,一時說。越曜索性俯身堵住了柔唇,才得到短暫的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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