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和光本以為晏止戈會在離開高盧首都後返回任務,卻沒想到，他竟然跟著自己回到了新地球。

“蒼山基地那邊剛好也陷入瓶頸，留個分析官在那就足夠了。”

晏止戈淡淡道：“正好積累了很多假期沒有使用，趁此機會放個假。”

“教務AI,我還有多少假期？”

正打算勸說晏止戈返回任務地點的教務AI：…………

吭哧吭哧半天,教務AI還是不情願滑出光屏：【查詢到文學係首席閣下晏止戈,當前積累假期時長：326天。】

【休假累積明細：

大一年級第一學期：冬假未休，積累31天。

學期內加時實操兌換年假：17天。

大一年級第二學期：春假未休，積累15天。

學期內加時實操兌換年假：11天。

大一年級第三學期：夏假未休，積累31天。

學期內加時實操兌換年假：19天。

大二……

……

總計：326天。】

鬱和光震驚看著長長拉不到尾的光屏,側首看晏止戈。

“我還以為隻有我堆積假期……你怎麼這麼多？”

晏止戈無奈：“首席事務太多，除了自己的任務，偶爾還要接手其他文學係生的事。”

簡稱：首席,救救,撈撈。

他掩唇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休息,好像是四年前的考試季。”

鬱和光：“……那不就是在溯大從沒休息過！”

他被首席事務的繁多程度震驚了。

鬱和光：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文學係首席戰鬥力這麼強……光是堆經驗都堆得足夠恐怖了。

#鐵人三年#

震驚之餘,鬱和光又有些慶幸自己不是首席。

好恐怖，誰要擔任首席？忽然嫌棄。

“教務AI真不是人,竟然這麼壓榨你。”

鬱和光忍不住同情，再看晏止戈時，覺得自己像看到了被大雨淋濕的可憐小狗。

“休假吧。”他拍板,語重心長勸說,“這麼多假期，不用就會浪費，豈不是便宜了教務AI？”

晏止戈眼中泛起層層笑意：“好。”

被嫌棄的教務AI：…………

敢怒不敢言。

誰！到底誰能壓榨一名首席！

教務AI在臨時儲存區裡無能狂怒，轉身又冷靜辦理好了一切手續。

首席權限極高，並非說說而已。

教務AI能統籌規劃所有溯遊屬員,是溯遊的指揮官。但各院係首席，尤其是四大學院首席，已經身在決策層，與院長平級，隻在校長之下。教務AI隻能建議，無法“命令”。

……但鬱和光不知道。

晏止戈還手動閉麥了教務AI。

可憐的AI，隻能眼睜睜看著新生被

蒙在鼓裡。

“上次回溯遊大學，還是在星艦港遇到你的時候。”

晏止戈漫不經心挑眉，丹鳳眼橫了一眼教務AI的感知鏡頭，目光再掃回鬱和光時又重新染上笑意。

“以戰鬥學院拆校園的速度，不知溯大的裝修已經迭代幾次了。”

他無奈攤手：“希望我還能認識溯大的路。”

鬱和光忍不住：“戰鬥院拆校園不還是因為文學院？”

他冷哼：“文學係少自不量力挑釁戰鬥係的TOP1排名，相信溯大會和平很多。”

#貓爪在上定律#

#戰鬥係承諾絕不率先攻擊文學係——除非忍不住#

晏止戈：“。”

他感慨，果然是標準的戰鬥係。

“不過，如果文學係不強，又怎麼會被戰鬥係看在眼裡？和平也隻是居高臨下的憐憫而已。”

晏止戈半撐著頭，丹鳳眼冷靜剔透：“因為弱小到不配稱為競爭對手，所以沒有在意的必要。”

“就比如。”

他抬了抬手：“溯大一共二十三個學院，請曆數四大院外的各院係。”

鬱和光：“…………”

晏止戈勾唇笑了：“看，戰士天性如此。”

隻看得到強者。隻有足夠強，才能站在同一戰壕裡。

而不是被保護在身後……人無法看到自己的背後。

“文學院強得合情合理。”

晏止戈挑眉：“不然怎麼與戰鬥係並肩作戰，怎麼被戰鬥係視為宿敵？”

……也被注視。

鬱和光：“。”

他抽了抽嘴角：“看出來了，文學係。”

狡詐又口才好的一群人。

鬱和光忍不住懷疑，究竟是先有文學係狡詐，還是先有晏止戈首席？

在鬱和光陷入雞生蛋蛋生雞的人類至今未解之謎時，跟隨晏止戈難得回一次新地球的隊員們，也格外高興。

“待在遺民基地時間久了，都快要忘記自己是科技時代的住民了。”

泰坦看著躍遷艦舷窗外絢爛的宇宙星雲，輕聲感歎：“偶爾還是要回新地球轉換下思維。在舊地球太久，都快要變成舊地球人了。”

新舊地球並非隻是星球。

更是一種處境與行事風格。

泰坦忍不住擔憂，他們在舊地球日久，也會變成遺民基地的模樣。守不住人類的文明基線，即便沒有墮落混沌，也會變成非人的怪物。

“嗤。”吉什圖面無表情嘲諷，“回新地球乾什麼，為了給尤金找酒喝？”

泰坦聞言抬頭。

結果……

尤金正與帝立大的小隊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高舉著酒瓶唱著歌大喊烏拉。

#媽媽我看到一排飄搖的水草在唱歌！#

那兩頰酡紅……再加上帝立大小隊們看異父異母親兄弟的眼神……

一看就知道，是尤金

的酒量再次成了友誼的紐帶。

泰坦一個沒看住，尤金就溜到帝立大隊伍裡蹭酒喝。

成功打入競爭對手內部。

吉什圖大聲嘲諷小酒鬼。

泰坦頓了下，沉穩道：“往好處想，我們和帝立大的關係一直不錯，也有尤金的功勞。”

“在戰場上，多個朋友或許就多條命。”

吉什圖：“……？？？”

他毫不客氣翻了個白眼：“你就寵孩子吧，尤金酒鬼裡能有一半是你寵出來的。”

泰坦歎氣：“那能怎麼辦呢……那孩子，遭遇過那樣的事情啊。”

泰坦深深注視著大聲唱歌，大聲歡笑的尤金。

眼前浮現的，卻是數年前，火焰中仰頭與他對視的茫然悲戚的眼。

執行搜救任務的戰場上，滿臉焦灰的年輕女孩坐在屍山血海之間，數百人惡戰後的戰場殘骸裡……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最起碼，她現在活著，並且在笑。”

泰坦低頭，溫和拍拍吉什圖的頭，大掌幾乎將他整個包裹。

“小吉，這就夠了。”

“不要對尤金那樣嚴苛，如果你當時在她的位置，不一定會做得比她更好。”

吉什圖愣了愣，不爽拍開泰坦的手。

他陰晴不定注視尤金許久，哼了一聲轉身，但到底沒再說什麼。

“我的木乃伊。”

他癟了癟嘴，有些委屈：“回學校就看不到了。”

泰坦笑著哄孩子：“休息下也不錯。”

教務AI視察一圈，冷靜確定：隻有它不高興。

#是人是鬼都在笑，隻有AI在受傷#

“你說，我的隊伍裡沒有神學係。”

鬱和光沉吟：“那你的隊伍就有嗎？”

晏止戈頷首：“有，並且你已經見過面了。”

鬱和光：“？”

“在黃金城。”

“不可能，我見過一定會有印象。”鬱和光脫口而出。

尤金，泰坦……

“黑影·安德烈。”

晏止戈微笑：“他是神學係大四。”

他隨意屈指叩了叩身邊茶幾。

一道黑影，緩緩從躍遷艦角落浮現。

瘦高，修長，緘默。

鬱和光一瞬間瞳孔緊縮。

如果不是安德烈主動現身，他甚至沒察覺到他的存在，這對肩負戰鬥與警示危險職責的戰鬥係堪稱大忌。究竟是什麼時候……

“安德烈從一開始就在了。”

晏止戈笑著抬手：“介紹下，安德烈的神學係譜是【緘默】，神學係內部編號【弑神序列】；【反抗者】；【暴.亂】。”

安德烈隨之頷首示意。

他沒有說話，也看不清五官，但鬱和光莫名就是能感知到他的好奇與友好。

“與科學體係下組建的隊伍不同，神學係另有自己的一套完整

體係。”

晏止戈：“或許你注意到了，溯遊大學對於神學係的錄取線極低，連神學傾向也是隻要高於30，就可以入學溯遊。”

鬱和光：“謝謝，我神學偏向是0。”

晏止戈：“……對不起。”

“沒關係。”鬱和光冷酷，“神在我這裡已經死亡日久。”

晏止戈不僅是文學係首席。文學係作為文學院的扛鼎之係，晏止戈的權限之高，甚至覆蓋了整個文學院。

他對自己麾下的神學係，同樣知之甚悉。

“不同於其他院係通過授課和學習的方式來提高，考核，成長。神學係，比起學習，更注重天賦與經曆。”

“他們的力量不源於科技，而是來自於古老神秘的文明暗角。”

晏止戈雙手交叉，聲線沉穩平緩：“也正是三百年前，科學家在最初為【混沌】命名時所恐懼之物。”

“從這一重意義上講，神學係是溯遊計劃的本源之一。”

常年以黑影示人，不見本體，不可探知的安德烈，也並非在院係課堂上習得的係譜序列。

他的力量，來源於經曆。

[我曾站在玫瑰聖殿的天光下，他的神與十字架高懸。]

鬱和光倏地愕然抬頭，卻看到黑影依舊站在他面前不曾言語。可他的腦海中，卻回蕩著成熟磁性的低沉聲色。

[我看見信徒高舉十字架，我看見教宗走過紅毯。]

[我看到，狂熱的信徒化作憤怒的力量，教宗的頭顱跌落在地，他的權柄不複存在。]

[神的代行者死在我面前，他的頭顱滾落到我腳下。]

[於是透過烏鴉振翅的死亡眼睛，我得神的賜福，擁有他的力量。]

在發生過教宗刺殺事件的神之教堂中，執行任務的安德烈被閃回的教堂記憶裹挾卷入混沌風暴。

當他再被找到，教授發現他已經多了一條譜係——被深深鑿刻在基因和靈魂裡。

於是，記憶回到刺殺的那一刻，並認為自己親眼看到數千年前教宗刺殺一幕的安德烈，獲得了【緘默】的能力，並從文學係轉係神學，列入神學序列。

[當然我也清楚，一般像我這樣的，在舊地球統稱為瘋子。]

黑影歪了歪頭，像在感慨：[生在好時候了啊。]

鬱和光：“…………”

他禮貌稱讚：“很適合暗殺的能力。”

“所以你在黃金城拍賣場拍下我的時候，安德烈始終在一旁埋伏，被你當做暗線後手？”

他挑眉，忽地了然：“你早就計劃好了要清除小拍賣場？”

晏止戈微笑頷首：“安德烈的【緘默】讓他不會被任何人發現，尤其是站在某人身後時。這不是絕佳的刺殺能力？”

“當然，高盧首都這樣的地點除外。”

他進入城市廢墟尋找鬱和光時，孤身獨闖，任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

以陰影作為混沌界限的高盧

首都，對安德烈這樣的影子，可算黑洞地獄。()

進去了就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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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得死死的。

“神學係的隊員，除了會讓你在邪神信仰覆蓋的地域內獲得特殊加持外，還會視譜係序列之分，有利於尋常任務。”

晏止戈誠懇建議：“你的隊伍人數太少，教務AI會限製你的部分行動。”

“除非你是戰鬥係首席，成為規則製定者而非執行者，否則，多幾個隊員不是壞事。”

鬱和光本來對文學院隊友的建議不甚在意，但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倏地眼眸一亮。

“是不是隻要我有文學院隊友，你就同意我參與蒼山基地任務？”

晏止戈下意識點頭，又立刻想要撤回。

但鬱和光已經旋風一樣衝了出去。

“就這麼說定了！”

晏止戈：“…………”

他默默轉向安德烈。

黑影歪了歪頭：“？”

“我好像，答應了不得了的事。”

晏止戈掩唇沉思。他聽到鬱和光說話就習慣性點頭的壞習慣，該改改了。

【您是文學係首席，一定不會反悔的，對嗎？】

教務AI突然出現：【我錄音了。】

晏止戈：“你知道你現在，特彆像小人得誌嗎？”

【已發給鬱和光臨時個人AI。】

教務AI追問：【您剛才說什麼來著？】

晏止戈：“嗬。”

蒼山基地……

晏止戈頭疼揉了揉太陽穴。太危險的地方，他並不想讓鬱和光前往。

但當他走出首席休息室，看到正與謝枝雀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分外高興的鬱和光時，拒絕的話忽然又說不出。

晏止戈張了張嘴，失笑搖頭：“算了。”

“先讓他高興一陣再說吧。”

反正以神學係的稀少程度，也難以尋找。

晏止戈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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