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蛇軀一震。
龍床一塌。
蔽界刹那消失,他們仨倒射了出去,撞在了那一枝枝龜鶴銅燈上,後背被火油烤得粘稠炙熱。
陰蘿顧不得炙燙,動作極快,單手瞬間推起一張咬嘴面具。
——開玩笑,太子蟄伏老子龍床底下,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做高貴蛇了!
其餘倆人也各顯神通,遮掩身份。
總算不用傳音了,陰蘿爆開了尖利嗓子,酣暢淋漓地辱罵,“分你個鬼啊分!你鳥腦子裡除了那一點東西還有什麼啊?!齷蹉!卑鄙!下流!”
她還掏出了兩個玉耳塞,塞進了這頭鳥的鼻孔裡,隔絕他與信香的接觸,姑奶奶惡聲惡氣,“不許摘!敢摘我塞你鳥眼子去!”
赤無傷:“……”
還沒登基呢,就是一副宰割生靈的小暴君的樣子!
旁邊的宴享則是變了嗓子,女聲柔媚無邊,“妹妹,姐姐也要。”
姑奶奶臉色發青:“……”
夠了!一個個彆淨添亂了!
赤無傷悶笑。
他撞了撞小祖宗的肩膀,小聲地說,“烈女怕郎纏,哎咿呀,你怕這種啊。”
早說啊,他可以裝嘛,把鄭陰蘿玩到吐,省得她一天八百個心眼子,全往他身上使。
小祖宗不高興聳起雙肩,把他撞了回去。
真惡心的哎咿呀!
陰蘿:“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兒?比如說,烤鳥肉?”
赤無傷:“……?!”
他扭頭一看,那根長狼尾被火油燒著,連帶他頸那塊肉都被燒出了火泡。赤無傷眼疾手快,伸臂劈開那一段,長狼尾頓時變成一叢炸開的狼尾團子,切口鋒利,堪堪掃到肩膀。
“你也不提醒!”他氣得去揪陰蘿那一頭濃密的小辮發,“老子變短了,你也不準長!”
這小鳳凰勝負心強烈,鄭陰蘿又是他從小到大的比較對象,她有的他也要,他沒有的她也不允許有!
他正要薅她,被她反手捂住嘴,眼睛瘋狂往後示意。
?
赤無傷轉頭一看,抽進了一口涼氣,肺腑都是冷的。
不對勁!
燒他頭發的,根本不是什麼龜鶴銅燈,而是一張張美貌俏麗的神女臉龐!
她們衣裙華麗,雙眸緊閉,銅質燈架從她們凝脂肌體穿過去,而腰腹被掏空乾淨,放著一根細芯,燃著她們體內油脂!
?!!!
參衛神廷的神女連年減少,眾神都以為她們是跟妖魔私奔去了!
誰知道竟在這裡,做了長明燈!
赤無傷也見過陰蘿金闕天那兩盞的長明燈,可能因為那是叛徒,又是鄭陰蘿的寢宮,他非但不覺得惡心,反而有一股解氣之感。
他跟鄭陰蘿鬥歸鬥,對方的行事手段他也不苟同,但說起來,這小祖宗睚眥必報,從不委屈自己,也從
不冤枉好人。這也是為什麼,鄭陰蘿接連殺了丹參跟李燕嫣,又將他暴揍一頓後,他嘴上叫嚷得厲害,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芥蒂。
還是會不自覺粘她!
呸!
這不叫粘,這叫同一陣營的歸屬感!
赤無傷心高氣傲,在神洲也是鬼神憎厭的小霸王,小兄長作為天尊,他也受到無數追捧,被鄭陰蘿駁了臉面,他是很不服的,所以當時氣頭很盛,罵得也是口不擇言,但事後想想,這祖宗辦事都有她道理,那股氣兒就也順了,睡一覺後極快消了下去。
這也有他被鄭陰蘿欺壓慣了的緣故,挨罵揍肉都是家常便飯,她不衝他發火,無理取鬨,他反而還覺得這祖宗肚子釀著什麼壞水,準備給他來一回大的呢。
所以說,祖宗當場發作最好,不會牽連下一場!
等等!
他怎麼能這樣想,這不是犯賤嗎?!
他又不是鄭陰蘿拴在腿邊的家狗!他才不要做家狗!
赤無傷正要說話,扭頭又見到神女腹中那一根燈芯,有的甚至懷著一個嬰兒,扭結的青青臍帶都滴著油。
“嘔——”
這樣可怕的衝擊場面,讓鳳凰小聖靈彎下腰,一陣乾嘔。
他連人事都沒有經曆過,哪裡知道女人的腹宮是如何模樣,更彆說是這種被人硬生生刨空雕琢的母子宮!
陰蘿嫌棄撤開了手。
赤無傷早就預料這祖宗的行動軌跡,他蹲了下來,撈起她一塊裙擺埋了進去。
外面太可怕了!
還是這祖宗的小裙裙比較可靠!
“嘔嘔嘔!!!”
赤無傷揪著她那裙子,吐得昏天暗地。
啊啊啊這蠢貨這蠢貨!!!
陰蘿伸腿蹬他那一顆狼尾後腦勺,少年頭骨圓潤飽滿,後腦勺同樣圓溜溜的,她這一蹬還跌了腳,架在他那兩扇闊硬的後背上,她尤其不解氣,踩了好幾腳。
赤無傷抱著她的腿肚,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咚——”
仙皇李謀披著一件大紅織金紗的曳撒,長發垂在腰後,而他手裡抓著一顆瀕死的美人頭顱,正是宮婢口中的月夢夫人,額頭的劍心徽記若隱若現,那引以為傲的小蠻腰則是開了一個血洞,用腸子撚著一根血淋淋燈芯。
?!
難怪信香這麼濃鬱,原來這仙皇是抽了芯,在做美人長明燈!
陰蘿瞳孔微縮,猛地揪起赤無傷,跟他傳心音。
‘這不是那李知辛嗎?!’
赤無傷勉強撩起眼皮辨認。
‘嘔……好像是……嘔……’
李知辛跟陰蘿有一段玩伴的情誼,她是北太康的一名養女,有著李氏劍女之譽,本來該活得滋滋潤潤的,後來這姐們變為戀愛腦,為個人族修士要死要活的,山珍海味她不要,非要吃那一碗寡淡無味的白粥!
陰蘿還勸過一回,這姐們怎麼說?
她滿是嬌羞,“縱
然是龍肝鳳髓,也抵不過他親手為我做飯的情誼!”
蛇蛇:?
我呸。
煩死。
她是龍蛇之體,最討厭就是旁人將吃龍吃蛇掛在嘴邊,你炫你的爛頭飯,扯我下水說什麼?
況且這諸天之上,誰敢說吃龍肝鳳髓?
不想混啦?
她們四大天族,蒼墟龍蛇,血巢鳳凰,白地伯虎,玄湖元龜,全是天地一等一的凶惡至聖,李知辛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草龜,因為家人被戰事殃及,雙親無辜受害,北太康才破例將她收養,這才養了多久,實力倒是沒養起來,養出了一顆滿是龜卵的花腦袋!
養母如此精細嗬護,自然不肯把千嬌百寵的女兒嫁給一個窮修士,百般勸阻,李知辛還更決絕,先斬後奏跟那窮修士圓房,甚至還以腹中子嗣要挾。
鬨得要死要活的,北太康英武姐姐們被她牽連,都成了笑話。
陰蘿冷笑,神女不當,非得下凡當個舔龜,可真行。
這小舔龜還弄壞了她的洞府,隻為盜一株靈植,助她情郎開道!
陰蘿要誅天後之際,也是這自以為是的小蠢貨攔了她,說是要給她的情郎報仇,可把祖宗氣個半死!
陰蘿還記得,在登真之時,那汪姓修士就死在了畫舫之上,這李知辛下凡沒遇到她的人族真愛,就跑到了這仙朝來做她老子的妃子?!
祖宗暴躁無比。
真是恨不得掰開這小草龜的頭顱瞧一瞧,裡頭是什麼豆腐碎兒!
從長遠來看,陰蘿並不反對神女少君們下凡曆劫,渡化己身,可你瞧瞧,都給她玩出什麼牌子?彆跟她說什麼神女救世人就是大善,全給她救男人去了,這爭寵侍寢再生個孩子,對於開拓自己的心境,能有什麼益處呢?
難道享受一回你死我活的深宮虐戀,再以死讓男人看清自己心意,再回歸神廷搖身一變為驕傲神女,讓男人後悔終生,這就是渡劫啦?
她看是爽的是那顆蠢腦袋吧!爽的隻是今日你對我愛搭不理明日讓你高攀不起的低劣補償心態!
有屁用哪!
修道哪有那麼容易的?!
要是這種都能飛升,她現在就能稱霸諸天,驅逐異界,還需要跟一群妖魔鬼怪在這爭這麼一點的眾生功德?她睡遍六界豈不是更容易?
淨是一群給她拖後腿的!
此時的李知辛也極度後悔,她隻是閒得無聊,下凡來走一走,她在溪水裡化作一隻小龜,原想遨遊四海,卻被男人撿了回去,這九五至尊對她嗬護備至,她也動了情,化作人身,跟他在這深宮裡廝守。
他說他不在乎她是人是妖。
今夜她也是羞答答來侍寢,聽聞前朝那李瑤笙風頭正盛,步步逼宮,她也心疼李郎,想著她若能生子,定把兒女教導得溫柔善良,不會讓他頭疼至此。
李知辛剛下定決心,想要給他一個孩子,她的李郎突然變作另一副面孔,掏空了她的腹腔!
要把她做成長
明燈!
李知辛嚇得魂飛魄散,本以為求生無望,可沒想到床底藏了人,瀕死之際,她顯露了神女的真身,額頭的北太康印記若隱若現,這也讓她察覺到了附近的神靈氣息!
李知辛爆發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我乃神洲帝姬!北太康李氏之女!道友還請救我一救!我李氏必當重謝!”
重謝你個龜兒!!!
若不是顧忌著身份,陰蘿都想爆罵了,現在是什麼情況,你還敢抖摟神女身份?生怕彆人不知道我跟你是一夥兒的?沒看見這滿宮的都是神女長明燈,被逮住會是什麼下場你不知道?
一天天的正事不乾,非要拖她下水!
況且李知辛在動情之際,已經被掏空了腹腸,神魂被拘禁,肉身做油脂,基本也是難逃死劫,除非是有神靈願意自毀靈神,舍身置入一個新的腹腔,但陰蘿是那種舍己為蠢貨的神嗎?
她過家家都不玩這種深宮救贖副本了,怎麼會為這眼屎糊了心的蠢貨自毀前程!
陰蘿臭著臉,餘光則是鎖著赤無傷,要是這蠢貨也是善心泛濫,非要救這個必死的李知辛,她絕對一腳送過去!
讓蠢貨們一了百了,省得礙眼!
赤無傷:“……”
這祖宗又用眼神罵我。
李知辛疼得雙眼發暗,身上的神力流失,她不住尖叫,“道友!都是神洲出身!你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她額頭透出一層濛濛的玄光,是北太康的特有之術,名為回天喚真,被這神光映照的生靈,都得回歸真身!
陰蘿:?!
好家夥,你臨死非得拉個墊背的是吧?休怪祖宗我下手為強,送你上西天了!
她眸中同樣戾氣勃發,指夾一枚元皇舍利,舌尖卷起一枚定令,爆射瞬發。
“嘭——!!!”
元皇舍利嵌進李知辛的額頭,鮮血爆濺出來,又直直穿過去。
仙皇李謀張開臂膀,在它射進胸口前,伸手抓住,刹那整條手臂都化為烏有,可在眨眼之間又長了出來。
難死!不傷!
仙皇李謀微眯眼縫,“……噢?來了個真家夥。”
非神!非仙!非鬼!非人!
這非同類之體,竟然是修羅?!
果然,這真言仙朝,是孕育修羅國度的前身老巢吧?
饒是祖宗見慣世面,內心也忍不住尖銳爆鳴,前一個凡間魔種副本,大家瞞著她偷偷開掛,這一個仙世奪嫡副本,大家又瞞著她篡改背景,當她是什麼很賤的渡劫蛇蛇嗎?!
陰蘿一腳踹向赤無傷,“彆吐了,快打,咱們要交待在這裡了!!!”
她位居中庸六景,再狂妄自負,也知道她真身不降臨,是乾不過這個扮豬吃老虎的仙皇!
但真身一旦降臨動法,牽涉道場,她這場觀潮就白費了!
赤無傷乾嘔一陣,紓緩多了,他用祖宗的小裙子擦了一擦嘴角的口水,勉強抱著她的腿站起來,趴在她的肩膀,
虛弱無比地問,“……什麼情況?”
陰蘿嫌棄呸他,“滅你大鳥的情況!?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這祖宗能彆三天兩頭恐嚇他嗎?
“啪啪!”
仙皇李謀擊掌,四面八方湧進來一列列傀兵,將他們圍得不見天日,寒光尖尖,密如蟻潮。此時的長生宮,哪裡還是那天子上國的富麗氣象,儼然就是一座森羅鬼獄!
赤無傷喃喃道,“這不得被戳成馬蜂窩?”
為了保全鳥種,呸,是鳳凰種,他也隻得拿出真本領了,陰蘿見這家夥忽然蹲了下去,衝她中氣十足吼了一聲。
“坐穩了!”
他腦袋如同一頭小蠻牛,帶著轟隆風雷聲,衝進她的裙袍,少年的背肌渾厚健實,爆發力勁,硬生生把她腰胯頂了起來。
?!
姑奶奶隻來得及薅住他那一把短鋒狼尾,整個人如騎大馬,被凶狠架到高處,視線也顛了起來。而在她的頭頂,則是旋起來一支薄紅傘,紅纓如雨絲爆開,懸下來一隻隻塔角小鈴鐺,刀光劍影裡,少年的鬢角利落朗然。
“輕點!輕點!頭發都要被你薅禿了!”
赤無傷齜牙咧嘴,腕骨猛地旋轉,悍戾發出道道勁鋒。
我鎮!重樓!
傘下的驚雀鈴一響,傀兵的動作都遲緩一瞬。
陰蘿騎坐在他寬闊的肩背上,雖然不是騎背,但她依然熟練,腳踝熟練地交纏,勒緊他脖頸,免得自己掉下去。
赤無傷:“呃啊?嘶嘶嘶!!!”
這姑奶奶簡直就是一條毒蛇,靴子外還纏著一圈狼刺,勒得他頸口全是血洞!
赤無傷一邊撐傘殺戮,一邊還不忘脫開她那刺靴,彆這邊還沒收拾完,他就要被這姑奶奶送去海境佛國!
“嘭嘭!!!”
他丟開了兩隻刺靴,瞬間放倒了一片傀儡。
赤無傷吸了口寒氣。
“不愧是你!鞋子都這麼狠毒!”
“你乾什麼呀老摸我的腳!惡心!煩人!”
祖宗很不滿,腳跟如一隻槌頭,咣咣蹬著他的胸口。
“咳咳彆踹了!你什麼勁兒你不知道嗎要死鳥啊?懂?!”
陰蘿翻了個白眼,她惡劣的蛇性爆發,腳跟狠狠一蹬,砸進他嘴裡,險些沒崩壞那一口齊整牙齒。
鳥鳥:公報私仇!絕對是公報私仇!
鳥鳥氣壞了,都什麼境地了,這祖宗還鬨的呢,他恨得牙癢癢的,逮住她腳骨就狠咬一口,硬棱棱的,都不軟!
“咣咣!!!”
他又被狠狠踢臉了。
得,招惹不起!
赤無傷抓住她那一截腳踝,抵進胸口,緊要關頭他倒是沒什麼旖旎心思,隻是覺得這腳背太過光滑,又水得很,仿佛泡在冷水裡的豆腐,他攥都難攥,隻好手指叉開,抵著她那腳趾頭,扣進褶皺裡。
他另一隻手則是甩傘飛去,鈴鈴啷啷的,收割生靈的命運。
陰蘿為了不暴露身份,她使用的是鏈齒袖劍,絲線懸空,就近屠殺。
“東南!折腰!笨!低頭啊!想要當無頭鳥嗎?!”
“嗷嗷嗷祖宗輕點彆扣我鼻孔那不是把手!!!”
一個遠攻,一個近戰,配合得天衣無縫。
反而是宴享,他自始自終都在單打獨鬥,他側眼看了這倆幼神,少男少女,哪怕是戴著面具巾塊,依然難掩那一股飛揚的神采。
論天地良緣,這才是天生一對吧?凡人,凡種,終究是神女的過客。
他有些走神地想著。
他的公主在他身邊,是不是很勉強呢?他好像真的沒什麼能給她,給不了她完整的身體,完整的子嗣,完整而沒有陰霾的命途。
“不好!”
赤無傷捏起一隻驚雀鈴,邊緣發黑,“縱然有界的抵擋,神女瘴還是侵蝕過來了!”
這宮殿內起碼有上千具神女真屍,腹油點燃之後,日積月累的瘴毒鑽入他們的靈魄,最要命的是,他們神靈法身,同出一源,傷害更深!
赤無傷咬了咬牙,又是一個低頭,把陰蘿給頂了出去。
陰蘿:?
害得她差點摔了個狗爬!
赤無傷把她撈起來,無視她的瞪眼,又以傘開道,湊近宴享。
三人背抵著背,赤無傷開了廣音術。
‘等會我施展風後八陣!我坐中堂稱帥!你們進雲垂陣!’
陰蘿扭頭,目光透著不信任。
‘你雲垂陣才修一半吧?你個半吊小水桶能全送走我們?’
赤無傷噎住,這祖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咬牙,‘我送你們走!小爺斷後!這總行了吧?!’
祖宗喔了一聲,勾了勾宴享的尾指。
赤無傷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斷後是什麼意思嗎?
他沒打算活著走出長生宮。
赤無傷暗罵自己蠢貨,犧牲自己也要成全死對頭,我蠢了吧唧的。
可是。
那曾是我。
是我跟你從出生起就待在一塊,你叼過的奶嘴我也共用過的,如今我們都長大了,你有了新的玩具,就不如之前那般對我上心,雙方都開始避嫌了。我是不是變得不緊要了,變得不再獨一無二,我不再是你的唯一小馬駒。
你也,再不會勾著我的手指頭,抓著我的長生小尾辮,對著哥哥們驕傲宣布——
這是我的抓周小尾巴。
鄭陰蘿都不愛玩他了。
他看見陰蘿側向了那太監,心頭也鼓漲漲的,仿佛有什麼要破出胸肋。
少年壓住殷紅唇心。
沒什麼,他隻是有點難受而已。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脾氣又沒鄭陰蘿壞,容貌也不差,嘴也沒那麼毒,等他轉世回神洲,就讓大兄給他尋一個俏姑娘,助他度過棲梧歲,頭發要比鄭陰蘿要濃黑,嘴唇要比鄭陰蘿紅潤
柔軟,她貞善,柔順,雙眼柔情,說話也甜。
她還沒有那什麼亂七八糟需要他適應的玩意兒,更不用他時時小心,把她當祖宗供在頭頂。
對,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不是鄭陰蘿的影子,不是她的吉偶,更不是她的小辮尾巴。他鳳六什麼都不是,是死是生是愛誰,都跟鄭陰蘿也沒多大關係。
挺好,他隻犯這一次舍身為鄭陰蘿的賤。
少年鳳六指扣法印,衣擺蕩開風意,腳下霎時勾勒一個白紋風陣,雲絲繚繞,他低喝,“就現在!進陣!”
宴享被公主勾著尾指,扯著進陣,他眼尾曳出一道流光,臉頰也暈染開桃花色澤。
——她選擇了他!
在他跟小玩伴之間,選擇了他!
可是變故突生,她解開了尾指的糾纏,一隻手越過鳳六的腦瓢,抓著那把熱烘烘的卷毛狼尾,狠狠按進她的肩頭。
中堂主帥,異位!
鳳六:……?!
這祖宗手勁深厚,又錯估了身量,他猝不及防埋進她的鎖骨,他不得不撅著一隻翹臀,紮在她的腰邊。
“您要……丟了我嗎?”
宴享凝視著她瞳眸的冷光,輕聲地問,“像從前一樣,還是要丟下我麼?”
“您是不是以為,家貓可以一次又一次被打斷尾巴根,一次又一次沒有芥蒂爬回您的身邊?”
這至高傲慢的神女,被一簇短硬狼尾頂著頸段,偏偏她嗓子蜜得出水。
“那你就彆爬了嘛,蠢貨。”
不把你的貓骨頭根根敲碎,主人怎能看見你那搖尾乞憐紅著眼眶的絕美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