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第三個火葬場(1 / 1)

這一切如發生得太快,等眾皇子回過神來,那神洲的小鄭姬已經完成了爆丹、救駕、扣畏罪自戕的帽子。

順帶刷一把兄妹真情,抱著自家兄長的頭顱嗚嗚痛哭了。

就這樣,她還不忘扶正了一把貂尾小紗冠,務必要讓那一條毛蓬蓬的小貂尾優美垂在脊骨正中央,襯後背那一面斑斕華美的繡獅子,不偏不倚的中正美感,保持天家公主的禮儀。

她滿意了,哭得更充沛了。

這是人能做出的事情嗎。

何況你是神女啊,不是我們這些殺人如麻的妖魔啊。

皇兄們無語凝咽,又有些恍惚。

雖然眾妖魔都分屬各自的陣營,但李漠北也跟他們做了十多年的兄弟,他們痛失同道,怎麼說也是有一些感同身受,但他們一看,那個主導了一切的神女哭得比他們還慘,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眼淚就跟那小溪流似的,止都止不住。

仿佛今日黃道吉日,我又死了哥的樣子。

就跟老六李降戾一樣,一邊哭著,一邊錘爆妖魔同道。

不是,你們神洲,是又愛哭又能打的是嗎?

“……”

妖魔們陷入了沉默當中。

不知為何,他們突然就哭不出來了。

李聖樂是個萬事不隨心的,對勝負都很看得開,但這一刻他也被氣笑了。

這家夥怎麼比他們妖魔還要熟練?

這真的不是他們長輩托進神洲的細作嗎?!

因為各方的心懷鬼胎,場面暫時凝滯了。

小八跪在陰蘿的身後,猛然醒悟,“父皇,我看見她腳——”

“嘭!”

他後腦勺被少年一隻大掌死死壓住,額頭磕到地面,開了一注鮮血,小八疼得齜牙咧嘴,偏偏李降戾掌勁凶狠,大有將他的腦殼碎成豆腐小塊的意思,“父皇還未發話,你插嘴什麼?”

小八狠瞪李降戾。

‘被嫂嫂收拾了,你就來欺負小孩兒是吧?要是我兄還在,哪裡輪得你這隻傻鳥呀。’

赤無傷竟然讀懂了小八的眼話,他冷冷一笑。

怎麼,這魔世的極皇大宮還有兄死弟及的傳統嗎?連個乳臭未乾的死小孩兒都敢惦記鄭陰蘿?!

看到面前小蛇姬賣力的哭活,赤無傷同樣心底悶悶的。

怕是日後他戰死了,這小蛇姬都不會像哭這頭騷男蜘蛛精兒一樣哭他吧?

他們怎麼就鬨到這個地步了呢?

為了避免鳳凰台必死的結局,他帶著人逃出神洲,純粹是看在那張能讓他殉情的小臉上。

要說多喜歡那小婢女丹參,那肯定是沒有的,他攏共才見了她三面,哪裡來的情深不壽?他還被哥哥們打斷了腿,私奔中途不得不閉關調養八十多年,剛出來成親,見的還是鄭陰蘿這個正主。

同一張臉,不同身軀,他甚至沒能分辨出倆人的區彆。

可赤無傷被他

家的哥哥們寵得太好了,這滿神州的,除了鄭陰蘿,沒有一隻鳥敢騎到他的頭上,這也養成了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

他又是一尊少年神祇,對生靈的性命還保持一份敬畏,總覺得為了鄭陰蘿的任性要求,輕易就讓一個小凡女去死,似乎有違神道。

更隱秘的,赤無傷沒說出來。

今日的他,能為鄭陰蘿殺了李燕嫣,滅了丹參的魂燈,打破自己不殺女人的原則。

而明日的他,就更加抵抗不了鄭陰蘿的命令。

——他不想淪為,鄭陰蘿的牽絲傀儡。

更不想像那死太監一樣,為了求愛,都騷成那樣子了!

宴享仿佛察覺到他的目光,很是和善,投以一笑。

這就是神女的未來駙馬是吧?

瞧這少年胸偉,臀豐,腰細,肌膚也很有光澤彈性,塊壘分明,白皙的底色,透著一點甜油茶的蜜色,那劍眉濃顏,桀驁不馴,倒是很能生育的樣子,這樣的身子,的確是不能虧著他的神女。

宴享輕快地想,若神女想要,等他撮合撮合,讓他們這對青梅竹馬翻一翻紅浪,他給不了神女最徹底的,總該有人替他續上這一份遺憾。

宴享自覺通情達理,他本是無根之木,怎麼能讓神女斷後呢?

且忍一忍,等到神女懷上孩兒,他再去父留子。

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賞賞花,遛遛鳥兒,放放風箏,多好哪。

大約是得了宿命的一吻,宴貂司渾身都煥發光彩,尤其是那唇,他吻得激烈索命,陰蘿被迫吃掉了不少的口脂,似千年的粉彩瓷被筆洗之後,重見天日,從唇緣到唇心,由明到暗,泛出一抹誘惑的、光潤的淺絳色。

娘的。

都被親腫了,還給小爺顯擺,這個死太監!

赤無傷僵硬擰過了脖子。

“啊……好餓……我要吃……給我吃的……”

虛弱的叫聲響起,皇子們這才想起了那一顆被他們遺忘的浮羅界珠。

便見那李燕嫣躺在一堆屍體中間,胡姬服被撐得緊繃,原本隻是小露一截肚臍兒,如今孕婦高高隆起,大如碩瓜,依稀能看見一根根青色血管。

仙皇李謀目光沉鬱。

就李燕嫣那蹩腳的演技,女扮男裝怎麼能瞞得過他?他宮裡就有不少小妃子,也不知道學了哪一股的妖風,就愛扮演成小太監或者小侍衛,跟著他裝作巧遇,哪怕披了一身男人的皮,那些小女兒家的嬌態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社稷學宮那束胸事件,李謀也知道是這個不省心的“九皇子”攪弄出來的事情,因為眾人護著,讓他的女兒李瑤笙給頂了罪。

仙皇李謀也眼饞浮羅界珠的吞噬氣運,但他尚有一絲清明,並沒有私吞,它跟獵殺攻略者是不同的,如果他也靠吞噬腹子進階,恐怕很快就要淪為那些妖道!

李謀甚至在想,這也許是為他而設的一道關障,闖不過去,道心俱損,長生無望!

他自然要遠離浮羅界珠的

誘惑。

不過,李謀或多或少忌憚著這些成年,或者即將成年的虎狼皇子,索性就用浮羅界珠來牽製他們,看誰最終露出馬腳。

卻沒想到,第一個出局的,竟是他頗為喜愛的老五漠北。

“此舞姬何故?為何長得像九兒?還壞了腹子?”

仙皇李謀明知故問。

陰蘿也眨著眼,淚珠兒還在掉呢,小狀告得飛快。

“唉呀,還真的是呢,怎麼長得那麼像九弟弟呢?人家就說人家沒那麼笨嘛,社稷學宮那麼一群天乾,還都是男的,人家腦子又沒壞,怎麼會去洗文神祭浴呢?這不是白白送把柄麼?我可是父皇的龍種,才不做這種蠢事,父皇你說是吧?”

她驕傲昂著腦袋,一臉求誇獎的樣子。

他們眼角抽搐。

先前還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的家夥,這會兒嘴倒像是抹了蜜兒般,神洲的帝姬可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語。

蛇蛇:所以活該我莊家通吃嘻嘻。

陰蘿還不忘搬出當日細節,“本來嘛,九弟弟也是要被宴先生驗明正身的,可就是那麼巧呀——”她滿含惡意地點題,“哥哥們都護得緊呢,說是要他們自己來驗,怎麼樣,哥哥們沒有摸到不該摸的地方吧?”

你們一個個都是隱瞞真相的幫凶!挨板子去吧!

皇子們:“……”

好了,現在是翻舊帳清算的時間了。

李聖樂都有些懷疑了,跟李潛聲傳遞心音。

李二:‘這真的是神洲的帝姬?’

李四:‘……’

李二忍不住推算,‘你確定不是你們首部妖庭走丟的王太女?’

李四暗含警告,‘她不是我妹妹,也不可能是我妹妹。’

李二被駁回了,沒有生氣,嘴角掛起一絲笑意。

首部妖庭禁絕兄妹通婚,違者一律剝魂,這王太子對神女的心思倒是昭然若揭,不過這小鄭帝姬背有龐然大山,神主豈會容許自己的親妹去做妖庭王後?

在陰蘿的煽風點火添油加醋下,眾皇子這一次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陰蘿僅是背個黑鍋,都挨了鞭子,他們就更不必說了,加罰了五百水鞭,同時進行一個月外派,要絞殺三百顆妖魔頭顱,其中五十顆要是妖王將級彆。

這也是仙皇的試探,若這些兒子也是妖魔,那他殺戮同族,定有破綻。

至於陰蘿,她揭發有功,又救了駕,仙皇李謀明面上也沒有吝嗇,讓她接管儀鸞司,以女子中庸之身,破例得入社稷學宮。

皇兄們的神色略帶一絲玩味。

儀鸞司掌管大庭的宗廟祭祀、內外出巡、宴會廷參之事,可謂是仙皇階下,權勢最熾、關係最親近的一支親軍了,但它內政潰爛,人事混亂,此前還是宴享的一處洗錢私庫。

偏偏他們前不久還目睹了,這妖人是怎麼跪在小公主的鞋背上,傾儘手段也要討上一個吻,他們這個爹轉頭就挖了宴享的一塊肉,喂給他表現極好的女兒。

有情人反目,可真有意思。

李聖樂暗暗地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老頭子也是很會的嘛,知道他們就愛看一些虐戀情深。

不僅如此,李謀還將看管李燕嫣產育的任務,分給了神思不屬的六兒子李降戾,又是不動聲色離間了陰蘿跟赤無傷。

“父皇,我,兒臣不行的——”

赤無傷還沒推辭就被李謀掐斷,“你大哥正在巡防,你都十九了,明年都要舉辦冠禮,怎麼還能像小兒淘氣,任憑喜惡辦事?”

“……是,父皇,兒臣領命。”

赤無傷應下的同時,還悄悄瞥了一眼陰蘿,見她目露凶光盯著宴享,他內心又是一陣氣悶。

等仙皇起駕回宮,眾兄妹才直起了身腰。

李聖樂一雙桃花眼轉得碧波蕩漾,“妹妹可真是會撈呀,沒了大行台,又得了個儀鸞司,二哥都要懷疑了,社稷學宮你不會是故意頂罪的吧?”

瞧瞧這宴貂寺,都快要把心肝剖出來,給這位天真的仿佛不識情愛的神女嘗一嘗軟硬了,李聖樂可不相信他還真能對李瑤笙驗明正身,這一大一小的,心思都臟著呢,瞞著他們做不和樣子,卻殺了他們一個回馬槍。

“二哥這話好沒道理的呀,我會那麼蠢暴露自己,挨鞭子麼?”

蛇蛇歪頭,裝得一派純情無害。

她從來就沒打算去北道赴任,那裡是李四的勢力,還是他前兩次觀潮成功的戰利品,想必是固若金湯。

虎口叼食,她就算是有這張嘴,也得掂量下對方的利齒,她是貪心呀,又不是蠢貨,這塊肉不如就給老三咬去,讓他們兄弟狗咬狗!

而且北道遠離仙都穹靈頂,她一個神女,都能給穿書女附了身,再來個什麼奇奇怪怪的攻略者,把李謀給攻略了,到時天高路遠,她回來都得涼了!

另一方面,陰蘿實在不太相信穿書女的女扮男裝,怕是前兩次都給人摸光了老底都不知道,她的欺君之罪與其被這群虎狼握在手裡,不如她自己先爆開了,起碼挨的是鞭子。

等到奪嫡後段再被揭穿,那罪名就該不同尋常的吧,他們甚至還能以混淆皇室血脈之名,將李瑤功牽涉下水!

說來說去,都怪這群穿書攻略的外來者!沒點本事還自以為是,老胡亂攪動彆人的命運,害得她不得不收拾亂攤子!要是再敢來弄她的棋盤,她絕對要把這群家夥扒皮抽骨,灰飛煙滅都是輕了饒他們!

蛇蛇心頭想得陰狠,面上的楚楚可憐之色就愈發動人。

但皇兄們表示,她每一根睫毛都寫著“坑哥”,他們是絕不會被她蒙混過去的!

李潛聲還要收拾殘局,這滿府邸的,大部分都是妖魔同道,可不是被陰蘿這個剛上任的司長逮住了嗎?

韓姬小公主得了權柄,正是意氣昂揚之際,毫不客氣奉了令,“不管公的母的,雄的雌的,統統先關押下去!”

這其中還有不少是社稷學宮的學子呢。

陰蘿笑嘻嘻道,“先前看本公主熱鬨很好玩是吧?

這下好啦,你們落到我的手裡,我看看帝師那個老古板用什麼來贖身!”

“哼,敢罰我抄陰陽大聖樂,我罰他抄春宮百卷,我羞不死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以一種誇張的語氣,“社稷學宮啊,天下表率呢,竟是藏汙納垢之地,帝師要負很大的責任吧?”

學子們:“……”

救命。

這個瘋子啊,居然敢玷汙他們冰清玉潔的帝師!

當下有學子不滿,他們縱然為妖魔,可求學問道之心也是真的,帝師張懸素在他們的心目中,不亞於一輪亙古明月,他仙台永固,道心淬冰,他們怎麼能容得陰蘿這個小瘋子戲弄尊師?

“休要辱我尊師聖體!我願一死了之償還師恩!”

竟還真有一頭罔象,赤紅目,丈長臂,投擲出了一枚火珠,眨眼間那座小浮屠塔就燃了起來。

罔象要投火自焚,不肯連累張懸素。

“謝師恩!同去!同去!”

轉眼就有不少學子附和。

他們太虛歸元服浩浩蕩蕩,宛若一片鑲了黑緣的銀白潮海,朝著火海,義無反顧,縱身撲去。

“……胡鬨。”

穹靈頂一瞬變得漆黑,那天人冰肌玉面,散著一頭長到腳踝的冷素發,竟是乘著雲氣,抱月而來。帝師張懸素立在那浮屠塔上,觀鶴衣被風掠起,飛出了一列青花衣鶴,它們振翅飛舞,傾瀉一地月色,生生將那大火給撲滅。

陰蘿也沒阻止,故意反問,“先生這是抄好了嗎?”

帝師張懸素疑惑看她。

學子怒斥她,“韓姬公主!你適可而止!這等汙言穢語,豈可辱我尊師雙耳!”

陰蘿的貓瞳閃了閃。

啊。

上次隻品了唇,沒有嘗過雙耳呢。

她是很貪圖新鮮的家夥,也是第一次嘗到這種冷寂嚴苛的年長者的滋味,本來嘛,她對年紀大的,又固執死板的,基本就是絕了念頭,覺得又難搞又麻煩,而且總覺得她上一刻剛親熱完,下一刻就要被師長摁著去做功課,那多掃興的啊

但這位張師,懷裡抱著清冷得不可侵犯的月宮,嘴唇細窄而薄,顏色卻很周正,像端莊持重的菩薩美人唇。

再看他耳,沒有任何飾品,內圈像是窩了一層粉雪,從那薄皮透出一點餘熱。

這塊冰要焐熱了,融化起來才漂亮。

她的目光放肆,張懸素也自然而然,身體回想起了居室那一個荒唐的散學,學是散了,學生還學到他的身上。張懸素望向她那一身張揚華耀的獅子錦,其實有些驚詫,她行事很有孩兒氣,莽撞,暴戾,他從不懷疑她是少年郎。

而且哪有女兒家,會將他撞膝頂著,從後頭爬上他的背,來勾他的頸。

——這活脫脫就是個小畜生!

莫非這李瑤功,又借了妹妹的身份,跟他們周旋?

帝師張懸素微微頭疼,他向來不擅長這種人心事務,這些天家皇族,心腸都是

曲曲繞繞的,藏了好幾面,他索性也不再去想。

李瑤功是男是女,都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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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懸素折著眉間雪痕,讓陰蘿釋放他的學生。

陰蘿笑吟吟道,“先生,求人辦事,可不能光憑一張嘴哪。”

“尊師切不可答應她!”學子連忙擋在張懸素面前,恨恨道,“她就是想要我們要挾您就範!什麼殿下,分明是妖女!”

“胡鬨!”

“閉嘴!”

兩道嗓音,或是暴烈,或是冷寒,一前一後響起來。

張懸素看向同時出聲的六殿下,他滿臉的暴躁與不安,心頭說不出古怪,他一個年歲超越的長輩,怎麼好像攪進了小輩之間的糾纏了?

因為赤無傷的虎視眈眈,陰蘿沒能得寸進尺。

她撇了撇嘴。

數日後,儀鸞司,迎來了這位全仙朝都為之傾倒的聖師。

陰蘿剛招進來一批中庸女衛,聖師駕臨,整個司部都驚動了。

聖師啟唇,“瑤笙公主可在?”

她們愈發激動,“在的,在的,公主候您多時,您隨我這邊來!”

等那一輪明月飄遠,剩下的女衛不由得交頭接耳。

“這帝師一把小細腰,怎麼能逃得過我司主的辣手摧花啊?”

“噓,你不要命了,帝師你也敢想?”

“不不不,我不敢想,我是說司主想哪,她剛還念叨著帝師呢。”

“……這不可能吧?帝師都九百芳齡了,怎麼會瞧得上一個乳臭未乾小孩兒?”

“啊,你說司主乳臭未乾,我這就告訴司主去!”

“……混賬!你回來!!!”

帝師張懸素進入了一間行刑台,室內昏暗,他的學生罔象妖身暴露,正被頭朝下吊起來,後背還被彎刀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滴滴淋淋,神情痛苦,夾著萬分的羞愧,“尊師,尊師怎麼能踏足此汙穢之地,學生無事,尊師快請回……”

正是剝皮之刑!

他霎時驚怒,甩袖揮開了行刑刀。

而陰蘿也被這一股衝勁帶著,手骨砸上了牆壁,重重一聲。

她擰了一下,沒能複位,反而疼得更深,她幽幽地說,“先生好大的威風呀,上次賜我一巴掌,這次又是折斷我手骨,您這一次,打算怎麼給我賠罪呢?”

?!

張懸素眉間倏忽凝住。

陰蘿揚了揚另一隻手,讓人頂上,她這時漾起無害笑容,“難得先生來訪,弟子可得好好侍奉您一回。”

罔象頓時尖聲,“尊師!尊師不可!她侍奉會害了您的!唔唔!”

它被稻草塞住了嘴。

“放心,吾不會有事的。”

帝師安撫著學生,雖然發生了居室那一件事,但他並不覺得陰蘿對他會有更深的威脅。

這還是個一團孩子氣的家夥呢,能懂多少呢,胡鬨也不會敢太過分的。

陰蘿引人進了側間,她尋

常小憩的地方,放了一張束腰馬蹄榻,寬而長條,陰蘿見這聖師神情流露出一絲局促,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她故意挑事,“先生連學生的榻都不敢坐了嗎?放心,學生還沒有那種好本事,一點陰氣就能讓尊師懷孕!”

張懸素:“……”

等他沉膝坐上去,頓時被一股暖融融的鵝梨香包裹筋骨。

他有些不自在側了一身,他沒收過女學生,更沒體驗過這麼親近的氣息,他定了定神,“吾已問過李謀,吾弟子若無傷人性命,可網開一面。”

“嗯?所以呢?”

陰蘿抱來一堆亂七八糟的筆墨紙硯,從中掉落出一本女誡。

張懸素的水鏡眸平靜得不起波瀾,“吾抄完這本,你就會放過他們?”

“誰知道呢?說不定本殿下一高興,就開恩了呢。”

陰蘿敲了敲牆壁,另一邊頓時響起了淒厲的叫聲,帝師不再遲疑,他飛快研墨,筆毫吸滿了墨,在紙上流暢地走動,原本就是一篇三從四德的女誡,被他的筆力寫得飄然出塵,好像下一刻就要絞了頭發去做紅塵之外的尼姑。

陰蘿站在帝師的身後,從頸後看去,衣衫掩蓋鎖骨,有一枚若隱若現的鶴青色小痣。

張懸素心無旁騖被罰抄著女誡,忽然胸前一冷,鑽進了一頭小花蛇,他身體猛地一顫,潔白的聖人袖袍跌進了一滴墨花。小禽獸的氣息呼在他的頸側,她叼起了那一顆鶴痣,還不忘撈了一把小明月。

這一具守了無數清規戒律的聖軀對她的觸碰格外敏感,僅是一捏就顫栗到不行。

帝師腦海裡擦過一把尖銳的石火,他氣息短促又驚懼。

“……放、放肆!李瑤功!我是你先生!”

又考慮弟子就在旁側,他聲嗓壓得極低。

“先生,我不是李瑤功,我是李瑤笙。”陰蘿故意捉弄他,“啊,您若是想要我們兄妹倆一起侍奉,那也不是不行的。”

“荒、荒唐,你住手!”

但這一隻青花冰梅瓶到底是籠了幾分紅塵欲色,他如端重師長叱喝她荒唐行徑,雙眼卻漫出了更加荒淫的春海。

“學生還能更荒唐的呢,先生,要不要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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