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二個火葬場(1 / 1)

隻能選一個?!

?!!!

江雙穗簡直被活活氣哭。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被那惡女這樣對待?

為何老天爺如此不公?!

自從騎春嶺她幫助小乞丐那件事之後,她就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沉的、無法擺脫的泥沼裡,處處不順,處處受罪,跌落懸崖,趕出王姬府,千辛萬苦回了京,認了老父王,結果這元家惡女又大鬨平恩殿,把老父王氣得猝中,又以冒認的罪名,把她打入天牢!

更彆說七十六場夢境裡,災難接踵而至,每一次她都是死於非命!

不管她多費儘心思去拯救星含弟弟,他仍舊是被元家惡女蠱惑,明明她對他溫柔小意,體貼入骨,但他眼裡還是被他口中的小畜生所占據!

她跟著星含弟弟回國,以為可以苦儘甘來,可她又遭受的什麼?!

她就像是流放的犯人,戴著枷鎖回國,遭人白眼冷遇不必多說,腳底都磨出了血泡,連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失去了往日的靈活,要不是還有一個救贖係統支撐著她,江雙穗早就崩潰了!

怎麼就這麼難?怎麼就這麼難?!

她隻想拯救一個美少男,然後過上快活的日子,這有罪嗎?!

明明萬姐姐都說,彆的少女通過慧眼識英雄,拯救弱小落魄的反派魔頭,過上了沒羞沒臊的日子,憑什麼她要一次次去死,一次次被放棄,一次次被踩進泥裡啊?!!!

江雙穗的救贖值已經跌破負值了,目前隻有一個直播的功能,也隻能祈求那些彈幕發一發善心,給她募捐下救贖值,這是她最快擺脫困境的方法了。

但是。

想是這麼想,江雙穗接連遭受打擊,心氣早就不如一開始的活潑有力,彈幕隻看見一個蓬頭垢發、臉龐乾黃、嘴唇起皮、疲於奔命的女孩子。

而在她的對面呢,卻是金絡青驄白玉鞍,桃花人面笑相迎。

慘烈得像是兩個畫風。

【這個對比,真是憐愛主播,她真的是好慘,全方面被惡女吊起來打】

【我以為我看的是小凡女過情關,沒想到是過生死關?!】

【說真的,要不是主播氣運逆天,這第一集前十分鐘就得掛掉了吧,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雖然拯救反派魔種很帶感,但是,主播成天灰撲撲的跟土坷垃似的,磕不起來真的磕不起來啊!!!】

彈幕紛紛道,誰說不是呢?

瞧瞧那魔種,或許是有孕在身,又處在驚慌之中,額心映著碎銀月影,整個人都透著一種頹靡的豔絕。

再看看那戰損王姬。

人家跳完了一支刀尖上的大祭之舞,臉頰桃粉撲撲的,膝蓋之下交錯著殷紅的花枝,她連鞋襪都沒穿,那一雙赤露的血足,就那樣跨在白玉鞍上,最烈的傷痕被華美裝飾擁吻,懷裡還坐著一個披烏發、係著紅綢、容色冰冷不屈的異族美少年——

《強取豪奪後我成了偏執

王姬的身前寵》

《嫁給老皇帝後我被她女兒看上了》

《情天恨海之我懷了死對頭的崽崽》

《關於黑蓮花正確飼養手冊》

腦補不完!

根本腦補不完!

至於主播,她們隻能想起——

《拯救魔種的一百種錯誤方式》

這種的。

她們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去磕婢女跟魔種這一碗夾生飯!!!

練星含被陰蘿抱在身前,許是她剛跳完了招魂舞,衣裙都是濕的,他就像是被黏在了蜘蛛上的獵物,又聽她說,“來,彆摸肚子了,沒掉呢,先握住它。”

“……?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練星含炸毛,“誰摸肚子了?!我根本不稀罕它!”

陰蘿喔的一聲,把巨弓放到他手上,他手腕虛浮無力,立馬墜了下去,險些自己也翻出馬外。

這狗雜種怎麼弱成這樣子?

陰蘿把人撈了回來,很奇怪問他。

“你怎麼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最近沒碰你的呀。”

平常她折騰他,少說也得兩個時辰,考慮到歸途的舟車勞頓,又是一隻小孕蠍,陰蘿可善良可老實可安分了。

於是小王姬眯眼,“你該不會被那個小婢女睡了吧?”

畢竟她這一支祭舞跳了那麼久,倆人要是真背著她做了什麼,那也是有可能的!

練星含:“?!!!”

他胸腔被怒怨擠得發痛,“你當人人都是你這種小畜生?你招來陰魂,殺我密教族人,血流成河,白骨累累,如此煉獄,我怎麼有心思去同女人快活?!”

他還想說,你也不看看小婢女被你折磨成什麼樣子了,跟一頭青白死驢似的,誰能下得了口?

從前,練星含以為自己並不在意美醜,隻要皮囊之下的真心。

但自他被強搶入府後,日日對著的,都是元慈恩這張稚豔浮華的面孔,她的衣著、飲食、出行、住處,無一不是華美奢靡,他的眼中已經適應了這種灼燒的豔彩,再看江雙穗,就跟看到路邊的土塊似的。

他的胃口早被這一碗水潤甜口的櫻桃肉養刁了,也馴化了,每日都是快撐爆的飽腹狀態,哪裡還能想得起去刨一捧新土吃呢?

“喔,你也知道這是煉獄呢?”

陰蘿凶狠揪著他的唇肉。

那怎麼還敢用我的四千萬百姓去複活的你的穗穗姐姐呢?

練星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眸星忽然陷落,變得幽深陰暗,他心頭一顫,就想要避開,反被陰蘿一口狠狠叼著了頸肉。

“……嗚哇。”

他的耳朵、脖頸以及胸前,都是元慈恩常常奴役、看管的地方,被她挨到就有些受不住地發軟,何況是被那犬牙抵住,刺痛陣陣,愈發握不住那九石巨弓。陰蘿的雙臂就穿過他的腋窩與腰窩,強行把他的手臂架到半空,操起這兩百八十公斤的弓弩。

少男少女的身高差不多平

齊,陰蘿的臉頰正緊密挨著他,唇珠都壓得陷進去,頓時消失不見。

而練星含隻覺得身體被揉進她的肉骨裡。

如同絲蘿纏繞,血肉同生。

他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血液流動。

他手指也被她挾住,貼弓,鉤弦,慢慢拉開巨弓,烏黑的箭羽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勒壓,微癢。

練星含眼珠眨動,緩緩滑到了眼尾,視線往她臉上勾了勾。

這小畜生睫毛濃黑,似某種飛禽的黑色流蘇飾羽,長長細細,撲撲閃閃,唯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感受得到——

她是個稚甜、柔軟、可憐可親的女孩兒。

眼窩也圓潤流麗,繼承了元皇後那一雙俊眼最大的優點,難怪這一雙水桃眸葳蕤濕潤、天真多情,不知道是不是水汽充沛的緣故,她哭出來的眼淚總是跟小粒珍珠一樣,形狀很飽滿,顆顆剔透瑩潤,斷了線之後,在他的頸後砸開,沒入兩側的披發裡。

引起一陣驚顫。

他總是被她翻過身來,背對著她,大多數時候都看不清表情,甚至一顆眼淚也沒有嘗到,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下次能不能正對著面兒?

他也想看一看元幼平這個小畜生,那麼霸道悍然、無法無天的家夥,沉淪在他的身體裡,是怎樣的面容?會不會跟他一樣瞳孔渙散、骨軟、肉酥?

或許還能吃到她的淚珠。

練星含淩亂地、散漫地想著。

她問他,“怎麼樣,選擇出來了嗎?要咱們的孩兒,還是要你的心上人?”

這異國美貌俘虜似乎愣了一下,與她對視一眼,他僵住了。

他在想什麼?

——他完了!!!

明明是在這個二選一的可怕陷阱裡,他卻想著下一次親熱的時候,要跟她面對面,嘗一嘗她的眼淚?!!!

這麼饑渴他到底是有多賤啊?!

練星含用最陰毒的語氣掩蓋自己的慌亂,“元幼平,像你這種人,就該斷宗絕嗣!!!”

蛇蛇玩味挑眉,“這就是要選你的穗穗姐姐啦?”

江雙穗早在陰蘿說二選一的時候就跑了。

她相信,星含弟弟,絕對不會那樣對她的,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

雖然她心裡的是這麼想,但身體卻很誠實地先一步發力,朝著曲折的街巷奔逃。

呼哧!呼哧!

江雙穗拚命喘著氣。

“——刺啦!!!”

驟然。

從後背透出一抹尖銳的寒光,江雙穗的胸腔被凶狠撕裂。

?!

倉惶的少女愣愣看著透出胸廓的血紅箭矢。

她不可置信地回頭。

而在遠處,在高頭駿馬上。

她的救贖對象好似那弱不禁風的蓮花骨朵兒,被元家惡女掐在懷裡,架著弓弩,他三指挾住箭尾羽,紅唇微張,淚光盈盈絕美。

似有千言萬語的話未能開口。

最終。

這瑰麗狠毒的美少年垂淚如雨,喃喃道,“……對不起,穗穗姐姐,是元幼平逼我的,我的孩兒,我的孩兒還沒出生,它需要活下去!你……去死好不好?我同孩兒,都會感激你的,我給你燒香。”

誰要你燒香?!!!

不隻是彈幕。

江雙穗也要瘋了,她做了那麼多,竟然還比不上元慈恩那個未出生的小孽種?!

逃!她要逃!

否則她真的會死的!!!

身後的馬蹄聲如影隨形,還有一對催命的鈴鐺金球,讓江雙穗瀕臨崩潰。

陰蘿卻仿佛在做什麼好玩的嬉戲,她夾著馬肚,就在江雙穗身後不緊不慢地墜著,偶爾架起練星含的雙臂,拉拔起這一副巨弓。

咻咻!

又是兩箭射出,釘穿江雙穗的雙後膝。

“噗通!!!”

江雙穗跌倒在地,疼痛讓她哭得鼻涕四濺,她雙手使勁往前刨著,試圖挪動身軀,她驚恐嘶叫。

“……救命!救命!”

見救命無用,她隻得忍下屈辱,向陰蘿求饒,“王姬,王姬殿下,我錯了,我錯了,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跟您搶的,我不該,您放過我吧,星含弟弟給你,都給你行不行?!”

陰蘿衝著練星含道,“聽見沒,你就是個玩意兒,人家說讓就讓,可從來沒把你當個人看。”

蛇蛇的做蛇原則是什麼?

當然是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啦!

江雙穗:“?!”

她怒急攻心,“元慈恩你血口噴人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咻——!!!”

刹那,又是一箭射出去,碎裂的骨聲在爆響,那少女渾身猛抽一下,刨地的手指僵直不動。

“哇,骨頭都射穿了,你好陰毒啊。”

這一箭陰蘿可沒有上手,都是狗雜種自己射的,看來他很討厭彆人把他當玩物呢,哪怕是救贖了他十二年的小婢女,也冒犯不得。

練星含眉眼冷漠,鉤弦的食指還微微顫著,聽見陰蘿的話,他唇角微揚,浮現出一個詭豔的笑容,“怎麼,八王姬殿下也想要領教一下——”

他原本閉合嚴謹的衣襟被一尾活魚跳了進來。

他:?!

他氣急敗壞,“你又、又伸進來做什麼,出去!”

這小畜生竟然理直氣壯地說,“射箭可是個力氣活兒,本宮餓了,吃顆核桃先。”

練星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餓死鬼投胎嗎?!”

此時的少年魔種哪裡還有前一刻的窮凶極惡,他第一次被人在馬背上褻玩,急劇地弓緊身腰,前半身幾乎要貼在馬背上,腰間那一條朱紅絲絛似雙溪一樣,分開滑向馬頸兩邊,整張臉都埋在那一簇蓬鬆的鬃毛裡。

戰馬的燥熱汗液混合著空氣裡的血腥味,他依稀還能聞見她

那一點帶甜的閨中香。

周圍儘是一些清理戰場的小兵,他們有些好奇地望過去,便見王姬腰纏銀蟒,腳係白紅魂幡,端端正正地坐著,表情也異常正經。

可那一隻藕白小手,卻不安分在美少年的身前遊動。

仿佛投進了一窩小花蛇。

而那美少年,愈發地難以忍受,他側過臉,稍稍吐出一抹悶熱的鼻息。

那雄戰馬的鬃毛太厚,他滿臉都悶濕了,而落在其他人的眼裡,少年那一隻雪青色蠍頭彎刀耳環緊緊黏在精致的側頸上,淡紫色的青筋還在突突抽動,雙眼迷離失魂,鼻尖凝聚著一抹快成形的熱水滴。

大約是呼吸困難,唇瓣還略略張開一條鮮紅小縫,熱氣顛沛溢出。

像是剛從飴糖熱湯裡撈出來的。

甜得溶出了水,都快要死了的樣子。

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練星含抬起朦朧的雙眼,惡狠狠釘了一記。

看什麼看!再看眼珠子挖出來喂毒蟲!

小兵們臉色通紅地轉過來。

練星含又住回了八王姬府。

他發現有什麼不同了,最明顯的就是稱呼,他不再是公子,而是一聲君夫人。

誰是她的君夫人?

這個稱呼讓他又羞又惱,男子豈可為夫人!

但很快,練星含品出另一層意思。

元幼平要稱帝了?

也是,真定門之變,她說到做到,把開城門的,歸降的,侵略的,通通屠了一遍,兄弟姐妹除了七王姬,可以說是全軍覆沒,就連他的五原密教,都損失慘重,也不知道她會如何安排這些戰俘。

練星含想要了解外頭的情況,但他往往還沒踏出一步,就被鶤鴉衛嚴加看管。

他們一板一眼地回應,“君夫人,主人外出,還請您安心養胎。”

練星含:?!

見鬼的安心養胎!!!

元幼平是真的把他當成生育的種蠍了嗎?!這個混賬!!!

這日,練星含捉了一些黃粉蟲,喂養兩隻幼蟾蜍。

這又怎麼來的呢?

那一次他遣送盤古蟾蜍去牢房探望江雙穗,倆人正說著話呢,他卻被元幼平弄到神魂顛倒,導致盤古蟾蜍也發了情潮,當場就產出一片黑潮。

而盤古蟾蜍一次能產卵萬枚,經過互相吞食,廝殺,隻剩下最後兩枚。

尋常的時候,練星含把它們養在絲絛裡,而這些時日,他都被元幼平拘禁在寢宮裡,索性就把它們都放出來,親手養著。至於五毒裡的小毒蛇,練星含至今對它還是冷冷的,大有著遷怒之意,但總算允許它肆意糾纏手腕了,這讓小毒蛇很是高興。

“——嘭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外頭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

“奉娘娘之命……請練公子入宮一敘天倫。”

是女使的聲音。

練星含想了想,這應該是元皇後身邊的一等女使,銀

竹。

元皇後要見他?

有了元皇後的袖信,鶤鴉衛很快就放了行,練星含坐上轎子,進了內王城,他有一些不自在,這算是見婆婆嗎?

他與元皇後見得不多,隻知道她年長美麗,頗為溺愛元幼平,他又是她丈夫的男妃,又是她女兒的君夫人,元皇後不會刻意刁難他吧?刁難也好,他就可以趁機發難,脫離元幼平的掌控!

等等。

練星含掀開了軟簾,“這不是去神元宮的路,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銀竹顫著雙肩,“公,公子,您就彆問了,等您去到,您就知道了!”

去哪裡呢?

飛黃殿!

老登真王的寢宮!!!

練星含心頭凝起一層堅冰,銀竹則是快步走進,抱起咯咯直笑的九王姬,腳步在他身邊頓了頓,低聲道,“您堅持住,我已讓人快馬去喚殿下了!”

難怪。

難怪元皇後要他進宮,原來是要他做人質,去換回九王姬!

練星含譏諷地想,這元家,從老到小,都隻把他當成一件可以轉贈的禮物吧?

哈,真是可笑,他竟以為——

“愛妃,你來了啊。”

老登真王在總管公公譚金喜的攙扶下,慢慢朝著他走來,他大病一場後,身體消瘦得厲害,雙眼也是渾濁暗沉,盯著他像是盯著一道大補的菜肴。

果然。

這老貨的失語有一半是裝的,實際上早就清醒了,不然怎麼寫得出退位詔書?

練星含驟感惡心,冷聲,“老貨,彆用你那令人嘔吐的稱呼叫我!”

老馬王嗬嗬一笑,“不喜歡寡人的愛妃,卻喜歡小八的君夫人?果然哪,你們這些少年,都貪花戀酒,喜好鮮嫩的顏色,殊不知,有些東西,卻是越老越有味道的。”

“比如你的老人斑嗎?還有你那軟趴趴的臟東西嗎?”

練星含直接毒舌。

“我跟你的王姬夜夜笙歌都行,而您不吃藥,怕不是得見閻王吧?”

老登真王神色僵硬,“……放肆!放肆!咳咳咳!!!”

練星含正欲後退幾步,尋找機會離開飛黃殿,老登真王早有所料,“你坐的那轎子,是那個小畜生的舊轎,都是她的氣味,你應該分辨不出來,這裡頭還摻雜了其他一味。”

?!

這老貨竟敢下毒?

練星含立即摘下耳邊的一枚蠍刀,割破掌心,竟然流出一抹微粉的鮮血,他骨軟筋散,幾乎支撐不住身體。

“沒用的,這是一夜取樓蘭,藥性熾烈,直搗黃龍。”老登真王眼神閃爍,“寡人知道你跟小八已經有夫妻之實,但寡人不在乎,你是寡人想要的第一個男子,今夜就由你和姐姐練月妃,伺候寡人洞房!寡人絕不會虧待你們姐弟!”

這是個天載難逢的時機!

老登真王暗暗地想,元慈恩正在西大營巡防,等他與這對姐弟拜了天地,坐實妃子之名,她再

怎樣猖狂撒潑,也不能插手君父的房中之事!

而且老登真王也有另外一個打算,這是他跟小八王權的較量,他先人一步奪走雙妃,震懾後宮,無形之中也打壓了小八的氣焰,讓她明白——

不是搶到的,就是她的。

到時候,他就可以重新回歸朝廷!

又是兩名女使低著頭進來,她們攙扶的,不是彆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姐姐練月妃,不僅上了梅花妝,還給她換上了一身稠麗的紅服!

這老貨竟敢來真的?!

練星含身體面軟,緊緊攥住身邊的紗帳,才沒有因為發作而倒下去,他神情冰冷陰毒,“老貨,你敢碰我跟姐姐一分一毫,元幼平,你的女兒,會把你千刀萬剮的!”

“愛妃啊,你還是太年輕了。”

許是夙願在這一夜終於成真,老登真王病容漸退,容光煥發,聲音也漸漸高昂起來,“這是登真,不是練國,天地君親師,寡人為君父,小八為女臣,她若不想被天下人責罵,戳脊梁骨,她就隻能忍痛割愛!愛妃,寡人知道寡人年老,比不得小八青春年茂,但寡人待你之心,一片癡情!”

“呸!就你這張老臉,比夜壺還臭,也好意思跟元幼平比?”

老登真王惱羞成怒,“把他抬進去!寡人倒要看看,他在小八床笫,能有多放蕩!”

總管公公譚金喜小聲道,“小練妃,還沒上妝哪。”

老登真王擺手,“不用,這頭倔驢,再美的妝也是浪費,抽服就好!”

那兩名女使便又過來抬練星含。

“滾——!!!”

他容色陰慘而暴怒,拖起一個胭脂水釉的梅瓶就砸了過去,可惜身體虛浮,準頭不利,竟然讓那老貨隻是擦破了額角!

“抬他進去!!!今日他不願也要願!!!”

老登真王受了傷,最後一絲耐心也沒有了,又驅使了兩名力奴。

練星含被他們拖著走,他腳跟重重踩在那一片碎瓷上,紮出了血,蜿蜒一路血跡。

以血為祭!召喚五毒!

他腰間的朱紅絲絛漸漸鼓動起來,已經祭出了一條蜈蚣,它爬進主人的袖間,等待著一擊必殺。

就在他被拖上龍床,要跟他姐姐躺到裡側之時——

“駕——!!!”

駿馬!烈鞭!喝罵聲!

是元幼平!!!

練星含心弦被狠狠勾扯。

透過那雲遮霧罩的紗帳,他模糊看見,有一道影子強硬衝進飛黃殿,下馬的時候,那血桃色抹額高高飛揚,腰腹繃直發力,雙腿亦如一杠虹烈長槍,凜冽插進了這天子宮中!

也插進他的心中!

“我的君夫人呢?把他交出來!!!”

她暗含怒氣。

“大膽元慈恩,你敢擅闖飛黃殿,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君父嗎?”

老登真王同樣驚怒不已,他怎麼也沒想到,西大營都快半日的路程,她怎麼能這麼快抵達?!

“元幼平——我在這裡!!!”

練星含腹部沉勁,用力爆發出最高聲的一句。

“你放肆!來人啊!抓她起來!!!”

混亂聲交織一片,練星含隻聽見嘶啦一聲,他不遠處的紗帳被來人撕裂,隨手扔在蠟炬上,登時燃起烈火。

“走水了,走水了!!!”

女使與力奴匆匆滅火,總管公公護著老登真王後退,整個飛黃殿亂成一團,而他被元幼平雙手探過膝彎,斜著腰抱了起來。

唰!!!

少年魔種的臉仿佛也被火光燒灼了般滾燙,他掙紮著手腳,“放……放我下來!”

但小畜生抱得很緊,那乳鴿般的身子竟有那麼茂密的、響亮的心跳聲,他微咬住唇,雙手悄悄環上她的頸子。

“反了!元慈恩!你這是反了!”

而見到這一幕的老登真王被氣得發顫,“那是你老子的妃子!你放下他!物歸原主這個道理,皇後沒有教你嗎?”

“教了呀父王。”小王姬又是一副嬌嬌脆脆的聲嗓,“所以,隻要他成為無主之物就可以了吧?”

陰蘿放下練星含,雙手抓住衣襟。

“撕拉——!!!”

她撕開了最外面的一層錦衣,竟然露出了裡面的素白的喪服。

老登真王一看險些昏厥過去。

陰蘿將手中的碎料丟到一旁的宮燈上,又是一場烈烈新火。

女使剛撲救完上一場火,見狀都滯住了。

“啪嗒。”

陰蘿轉身將手指鑽進練星含的嘴裡。

他:?!

少年魔種的雙頰燃起暗火,他含混不清,“……你,瘋了,要,搞,也……回家搞……”他竟不抗拒她。

但陰蘿拖出來後,指尖則是點在眼下,拉扯出一道細長晶亮的水跡。

“君父,君父,君父……”

便見這位八王姬,將水桃瞳揉得紅彤彤的,惹人憐愛,她哽咽著,抽泣著,“君父,駕崩了!!!”

幾乎就在同時——

內王城響起了喪鐘!

老登真王臉色煞白,緊緊捂住刺痛的胸口,“元慈恩,你還敢來這一套,譚金喜,把這胡言亂語的八王姬——”

他還沒說完,總管公公就跪了下來,額頭貼地,眼淚嘩啦啦地流動,“陛下,駕崩了嗚嗚嗚。”

女使跟力奴同樣對視一眼,緊隨其後,抖個不停。

“陛下……陛下駕崩。”

“……你們?你們?你們想死了是不是?!”老登真王暴怒無比,他抓起懸掛在牆上的寶劍,“信不信寡人殺光你們?寡人要誅你們的九族!一族都不能留!”

他拚命劈砍,被陰蘿擰了手腕。

哐當!

寶劍落地,老登真王也氣喘籲籲,癱軟在地,“寡人還沒死,還沒死,來人,元慈恩造反!造反!”

可是,當元皇後攜帶著九王姬趕來,迎著老登真王那期盼的目光,也隻是淡淡來了一句,“恭送陛下龍馭賓天。”

九王姬笑嘻嘻拍掌,“龍!龍!天!天!”

緊接著,文武百官也來了,烏泱泱擠滿了飛黃殿,老登真王還喘著氣罵著呢,他們就當看不見,在八王姬的威懾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磕頭。

“恭送陛下大行!!!”

“嗬嗬——嗬嗬——”

老登真王被氣得喘不過氣來,雙眼絞紅,臉色發紫,在臨死前,發出了最怨毒的一句詛咒。

“元慈恩,元慈恩,你這個,不忠不孝不義之徒,你當,你當眾叛親離,斷子絕孫,永墮阿鼻地獄!!!”

滿殿寂靜得嚇人。

直到。

那傾城絕豔的小練妃牽起了八王姬的手,放在他的腹前,眉眼透著一股烈豔。

“老東西,你放心去吧,你的子子孫孫,都在這呢。我偏要她多子多福,瓜瓞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