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二個火葬場(1 / 1)

翌日,西夜星收到了寂真庵捎來的手信。

——小表妹周幼夢要出家!

轟!!!

不可能!

他周身血液都在突突爆裂,抓信的手背翻浮起猙獰青筋。

“不可能!不可能!!!”

我隻有她一個!這人間我隻有她一個至親!

她怎麼能拋下我,怎麼能?!

西夜星說著就要翻窗出去,全然無視了旁邊目瞪口呆的館主。

老子這是小倌館吧,是男色柔軟嫵媚的小倌館吧,不能是筋肉勃發的練武館吧?怎麼那小兔崽子脖子上的暴力青筋比他大腿的還粗?!

“……烈星!烈星!小兔崽子那是四樓要出人命!!!”

館主死命箍住他的肩膀,險些英年早逝,“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說出來大家高興高興,呸呸呸,不是,叔是說,你年紀輕,不要做傻事,不就是小郡王得了新寵冷落你了嗎,男人女人都這樣,變心快,咱們習慣習慣也就習慣了!”

“不一樣!!!”

西夜星回頭怒吼,“是男的變心,女的出家,他們還同時,你受得了嗎!!!”

館主:“?”

館主:“哈?”

館主覺得他最近的美容養顏覺可能睡得不太充足,否則怎麼會聽見這麼荒唐的話?

他不敢相信,“你是說,你用小郡王包養你的銀錢,去外頭包養了一個小姑娘?!”

這是甚麼曲折離奇,離奇曲折,同時還折了山路十八彎的狗血話本哪?

他今晚都能多吃倆大海碗飯了。

西夜星眼睛微紅,低吼,“我沒有!我沒有用小郡王的銀錢養她!”

館主更震驚了,“甚麼?沒有?小郡王可是一人之下的小叔父啊,他,他竟然玩完不給錢嗎?”

天哪。

這瓜太美味了,他今晚得吃四碗吧。

息幽國庫在小叔父私庫面前都得黯然失色,不至於玩不起一個男人吧?

當然館主還是惜命的,生意可以不做,但小叔父絕對不能得罪,往常他打賞給顧烈星的金稞子,館主都鎖進他的小金豬裡,等著顧烈星一飛衝天,接入王府,他再把這一份當做嫁妝,將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日後誰不說他一聲仁義呢?

如此一來,瀾公館的名聲也有了。

館主這邊想著一石二鳥,就是沒想到小郡王在正主面前這麼吝嗇,都跟了他半年了,竟然無米下鍋!

慘哪!

館主不由得泛起一絲同情,帕子拭了拭眼尾,“原來,原來你賣身是為了養活外頭的妹妹,叔懂,這年頭大家都不容易,唉,我真是錯看小郡王了,本以為他對女人大方,你又是他的第一個男人,怎麼也能讓你分一杯羹,真是狠心哪……”

?!!!!

有完沒完?有完沒完!

非得提醒他被一

個少年權貴玩了不給錢嗎?!

西夜星氣急敗壞,偏偏他又是個逃犯,不能將為全家報仇的事情暴露於人前,隻得忍了忍,“館主,我要,我要出去一趟!她不能出家,也不能當小尼姑!”

館主見他急得狂咬唇心,便知道他用了情,他不由得心頭怪異。

往常見這紅服少年跟小郡王同出同進,雖是冷冰冰的不耐煩神色,卻也沒有拒絕小郡王的親昵,尤其是檀珠菩薩頂那驚天一吻,傳得沸沸揚揚,等於向世人宣告他們的不倫之戀。

顧烈星既肯被小郡王吻了,那心中自然也是有那一個豔絕息京的金鞭美少年。

可他現在,又在為一個小姑娘的出家而慌亂無措,也不像是假的模樣。

真的會有人……同時愛上男女嗎?

館主畢竟見慣風浪,關鍵時候穩住了,他還提醒他,“烈星,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你若是不想讓那位姑娘出家,就得看你能不能舍棄羞恥心了。”

西夜星:?

他迷惑看他。

館主悄聲支招。

“你得知道,和尚能七進七出,但女子隻能出家一次,尤其是因為感情還俗的,隻要你下些功夫,讓她享儘極樂,自然就會忘了佛祖。”

“驚鴻公子你聽過的吧,人是你前輩,他那女客覺得他不會回頭,心灰意冷剃度出家,可你這前輩硬是追到了那庵裡,過了一夜把人帶出來了,然後從良回家。”

館主沒說的是,驚鴻公子規矩半年後,又開始同其他女子勾勾搭搭,他已經養熟了本能,很難戒掉這一份癮。

長在風月,陷在風月,死在風月,是小倌館的宿命。

能跳出情愛的眾生,能有多少呢?

而眼前這一位,受了小郡王的潤養,眉梢眼角已養出一兩分驚人的、獨屬於華幼君的豔色,不管他以後再跟什麼人耳鬢廝磨,身體記住的,永遠都是小郡王初次給予他的反應。

他跟小郡王以外的人,都不會很長久,所以館主並不看好他跟出家小尼姑。

但人生在世,不得及時行樂?

館主還是給西夜星出了一個捷徑。

西夜星耳根燃起烈火,頗有一些羞惱,“我怎麼會做那種齷蹉之事!”

然而。

等他真正奔到寂真庵,看到那一絲從她耳旁飄落的黑發,他整個人就失控了。

西夜星抓著師太手中那一把戒刀。

鮮血滴答,紅蓮盛開。

血珠滴在那一抹粉鼻頭上,他嘶啞地開聲,“……不準,你不準出家。”

周幼夢動也不動,甜潤雪白的小臉一片寂然,眼睫垂下,沒有光芒。

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

她寧願青燈古佛一生,也不肯抬頭看他一眼嗎?!

“起來!你起來!”西夜星試圖將她從蒲團裡拉起來,女弟子們對他怒目而視,師太也說,“施主,何必強求。”

“不強求?我偏要強求!”

西夜星丟開那一把沾血的戒刀,雙臂穿過她的腰,強硬拖她起來,紅著眼眶,“周幼夢,你起來,你起來啊!!!”

“施主!怎可如此強來?你放開她——”

人仰馬翻前,周幼夢緩緩開口,“師太,讓我跟他,單獨說一會兒話吧,總歸要道彆一場。”

眾女這才沒攔。

等到了雪蘆堂,西夜星禁不住快走幾步,從後頭抱住她。

按照館主說的,不要分辨對錯,最重要的是,在最短時間融化她,他不知道怎麼融化,就依照著本能,輕輕碰觸她頸側的肌膚。西夜星還記著她當時的抵觸,吻得又輕又薄,生怕惹她不悅。

大約是她今天換了一身沉灰色的僧衣,莊重疏離得讓人不敢褻瀆。

西夜星貼著她的後背,隻試探性動了動腰心,撞了下。

這仿佛撞破了她的命脈,她瞪圓了星子眸,如避洪水猛獸,掙脫開他的手,她驚怒不已,“……彆碰我!說了彆碰我!!!”

見她抗拒至此,西夜星心中那一根肉刺加深。

想起館主的囑咐,他咬了咬牙,把她的雙手擰住,困在身後。

小表妹氣得雙頰暈紅,她張嘴就要呼叫師太,被西夜星激烈攝住了肥潤的唇珠,他拿出同死糾纏的勁兒,把湖澤裡的水魚儘數吞進。

她狠咬住他的手臂,西夜星悶響一聲,憑借著一雙強壯有力的少年臂膀,同樣猛烈地抱起她,不讓她從懷中掙脫。

“西夜星!西夜星!——小表哥!”

這即將進佛門的帶發小尼姑終於泄露一絲恐懼,她睜圓了烏溜溜的瞳,如同受到刺激的小狸奴,炸起一身乖毛。

“你不能,你不能,我要出家了——”

“那又怎樣?”

小表哥抬起了唇,被鮮血滋潤後,殷紅得仿佛妖孽,為了誘惑尼姑吃素,他早就故意扯鬆了自己青金線腰帶,領襟寬泛滑開,像是褪了一塊淡紅的蟬蛻,肩頭曲線完美明潤,微微起伏動作時,不自覺露出一兩分媚態。

“你叫吧,越大聲越好,就該讓師太跟佛祖聽見,你多愛這世間紅塵,有多愛表哥。”

她頓時怒目。

他抓她的手,放在心間,少年的聲嗓又摻雜了幾分沉厚的澀,“表哥記得你說過,你最愛吃半甜的枇杷——”

也許是修煉不到家,說這些話時都帶著一種磕磕絆絆的不自然,“表哥給你吃。”

這美色紮眼的,小尼姑都愣了。

趁著她愣神的時候,他低頭就去咬開她肩頭的僧衣,深深埋進去,恨不得跟小表妹的身體血肉都絞纏在一起,忘記所有的煩憂。她軟綿綿得像一碗櫻桃酪,柔軟,沒有攻擊性,跟小郡王的千軍萬馬烈火燒林不一樣。

但下一瞬,這一碗櫻桃酪長出冰刺,她問,“這些都是那個小郡王教你的嗎?”

“……”

西夜星僵直半會,才慢慢感應到了身體。

“伺候他,再來伺候我,小表哥,你

就這麼按耐不住嗎?”

“小表哥,你讓我惡心。”

這一句話反複回蕩在耳邊,震得西夜星肝腸寸斷。

他就是泥地裡的殘鳥,卻還妄想著這一捧初雪,他抱著她的腰,眼淚細股流淌出來。

周幼夢還是剃度了。

她關上了那一扇小庵後門,西夜星握住邊沿,手指卡在縫隙裡,被木刺戳得出血,小尼姑面無表情,“施主,請回。”

西夜星抿著蒼白唇心,大有死在這裡的意思。

小尼姑隻是輕輕冷笑,“施主,此地是佛家淨地,怕是滿足不了您多情的身軀。”

“——嘭!!!”

門被重重關上,西夜星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拚命捶打,聲嘶力竭,直到喉嚨裡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順著牆縫滑落,呆呆坐在台階上。

搞定!

小尼姑拍了拍手,轉身回去披她的小郡王的馬甲,結果額頭忽然冰涼。

來人的身影秀拔高挑,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她滑溜溜的小腦殼,他表情頓時變得很奇異。

陰蘿:“?”

隨後,他雙手都放上去,左臉仿佛寫著臥槽,右臉寫著我佛。

陰蘿:“??”

薛玄曦緩緩開口,“爹,這個頭剃得好,圓潤,滑溜,比味盛齋的雞蛋要鹵得好。”

陰蘿:“???”

你怎麼不說我還鹵入味兒呢?!

陰蘿當場給這個不孝子來了一記頭槌,不孝子仿佛預判了她的預判,拿起一顆茶葉蛋放額心上。

“哢哢!”

茶葉蛋的碎紋裂得更開,小侍衛滿意道,“這也算是開過佛光的,不錯。”

雖然為了買房,他吃不起山珍海味,但買房人嘛,知足常樂,偶爾吃一頓開過佛光的蛋,感覺氣運都好上了不少呢!

當然,平凡美滿的日子的前提,還得哄好爹,薛玄曦迎著陰蘿那不敢相信的目光,飛快剝開了碎殼,掐出大半的蛋黃軟芯跟褐皮,塞進陰蘿嘴裡,“孝敬爹的,您可彆嫌棄。”

陰蘿差點噎死當場。

她惡狠狠瞪著小侍衛,伸頭,吃掉褐色蛋皮裡最後一小塊黃芯。

薛玄曦痛惜不已,“爹,爹,人家還在長身體呢,留點,給兒子留點啊。”

陰蘿問這個不孝子怎麼跑出來了。

不孝子:“喔,我接了個跑腿的活兒,路過。”

刁蠻爹:“你真有本事,還路過尼姑庵呢?”

不孝子:“爹,咱家舅爺都常住小倌館了,您看開點。”

刁蠻爹:“……”

陰蘿想,她是帶了一群廢物進來嗎?

那臭小舅說跑去當男色頭牌豔重樓了,每天不是賣笑就是吐血。他手下那一群人也不去奮鬥了,成天想吃美婦人的軟飯。至於這個侍衛兒子,陰蘿勉強還能一用,但這貨兒也不是省油的,一天打四份工,說是現實殘酷,他要在夢境裡過上英年買房的日子。

陰蘿懷疑他是想要變著法子哄她漲月俸!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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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她修合歡還要她漲錢!想都彆想!

陰蘿把人踹了回去,她還趕著下一場呢!

果然!

那狗雜種被小表妹出家一事刺激得不輕,他喝了酒後,衝進了郡王府。

當時陰蘿沉浸在大姐姐的溫香軟玉裡,冷不防就被人潑了一杯烈酒。

滴答。

滴答。

小郡王的玄狐披領濡濕了大塊,眸色愈發濃黑,侍衛跟在後頭惶恐請罪,“烈星公子說要見您,您又給了他暢通的令牌,我等攔不住!”

也不敢攔!

沒看見那烈星公子手裡還提著一把長劍嗎?簡直誰攔誰死!

而西夜星隻覺得可笑。

是他非要在菩薩頂強吻他,又在雪蘆堂強上他,把他逼得退無可退,小表妹也因此心灰意冷出了家,他失去了這個世間唯一的妻子與親骨,可他,卻仿佛跟沒事人一樣,在這雕梁畫棟的王府裡,左擁右抱,尋歡作樂,好不快活!

他長劍劈開了桌案,碎屑四濺,賓客與美人尖叫著,倉皇逃離。

小郡王姿態鬆散,還支著一條腿,他冷笑道,“看來烈星公子今日是想要玩一把大的,來人,把那大酒缸抬來。”

大酒缸有半身高,小郡王挑了一個木瓢,舀了滿滿一捧烈酒,噗哧一聲,全潑在西夜星的身上,他被奪了劍,還被侍衛壓著雙肩,指尖不住發顫,“華幼君!你真以為我不敢殺嗎?!”

小郡王讓左右鬆開手,譏笑道,“讓這個孬貨來殺。”

“嘭——!!!”

少年挾著滿身恨意衝過來的瞬間,小郡王利落側過身,手掌掐住他頸,一把壓進酒水裡。

嘩棱!嘩棱!

西夜星整個頭顱浸泡進烈酒裡,刺痛火辣辣的,他也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膝蓋狠狠朝前一撞,竟然擊碎了酒缸,醇酒跟碎塊一起衝垮出來,西夜星反客為主,將小郡王欺壓在腿下,他雙手憤恨掐住他的頸,臉龐跟眼球猙獰充血,胸膛激烈震顫。

殺了他!殺了他!

隻要殺了他,一切罪孽都能消除,小表妹,說不定會原諒他!

他指頭迸出蠻勁,陷出一塊瘋狂恐怖的紅沼澤地。

隻是這上風沒多久,小郡王就出手了,他大拇指戴著一枚光潤的玉扳指,壓住厚軟胚,掐進他的咽喉。

西夜星不由得聳動喉結,雙眼湧出痛苦的淚水,小郡王掐得更深,那種惶恐的、不可預知的絕望齊齊湧上來,卸掉了他身體的所有力氣,小郡王嗤笑道,“本王碰一碰就軟成這樣子了,你這賤奴身子若是離了本王還活得了?”

“閉嘴!華幼君你閉嘴!!!”

他根本不敢承認自己居然渴望著這一頭嬌小的幼鹿。

小郡王手掌又往下移。

“這幾天。”他語調漫不經心,“沒找彆人吧?”

西夜星原本漲

得發紅的面孔更是鮮紅欲滴,整顆心腸像是軟爛的柿子流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應該罵他厚顏無恥的,但溢出喉嚨的,竟然是一聲。

“……沒有。”

小郡王短促一笑,”很好,很乖,帶你騎馬,要不要?”

後來的記憶斷斷續續,隻記得一些零碎的哭喊,哀求,最後是一絲古怪的愉悅,撕裂開了痛苦與羞恥。

烈酒激著他拋卻了一切的禮義廉恥,讓他在小郡王面前全然碎掉。

西夜星緩緩睜開眼。

金絡子跟瑪瑙交纏的帳頂,淺茶棕色的肌膚泛著細膩緞子的光澤,他腰間盛滿了珍珠翡翠、金銀寶器,冰冷而華美地纏繞著他,滿床都鋪滿了一層厚厚的、晶瑩剔透的石榴子,隨著翻滾被碾碎,被飛濺,淌出一條條淡紅蜜河。

小郡王拈了一顆石榴子,喂他嘴邊。

少年默默吃掉了,齒間緩緩磨過,渾身吐著一種糜爛的豔。

小郡王挑了眉。

西夜星知道,有什麼變了,從他這一夜沒走出王府開始,從他被小郡王扔進石榴裡開始,他的底線,他的廉恥,他的遮羞布全被撕碎了。他的自私、軟弱、陰暗、腐朽慢慢將他淹沒,他越痛苦,就越渴求。

後來他又開始想,他都痛苦成這樣了,都無藥可救了,為什麼還要在意所謂的世俗?

為什麼不行呢?

他為什麼不能同時擁有兩個人呢?

西夜星頻繁來往於郡王府跟寂真庵,小郡王仿佛默許了般,並沒有像之前一樣阻攔他。

“今日表哥做了一些素菜,表妹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嘭!!!”

瓷碟儘數被掃掉,他的小表妹一身僧衣,眉目冰冷,“西夜星,你究竟,有沒有廉恥?你夜裡伺候你的小郡王,白天還要來招惹我嗎?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讓朱唇萬人嘗嗎?”

若是換做之前,西夜星肯定被責罵得抬不起頭的,羞愧得手足無措,但兩年後的他,不但美色長開,城府也漸漸深了,他垂下眸睫,“今日,是姨父姨母的忌日,表哥,表哥隻是陪陪你,這樣,也不行嗎?”

他睫毛尾端顫出一滴淚珠。

小表妹果然心軟了,她不讓他進屋,隻在外面的石桌重新擺了一些素菜跟湯水。

西夜星替她舀了一碗紫蘇湯,指甲覆蓋在上方,無聲無息敲了一下。

等她飲下,蟾酥蜜立即發作。

這是他從館主那裡要來的秘方,說是觀音也難從欲海抽身。

他就這樣唇頰帶笑著,看著小表妹驚怒交加的表情,兩指彆入一段灑金領襟,露出蔥白的頸段以及暗青的吻痕,他的語調溫柔寵溺,又夾雜一絲毛骨悚然的病態,“蝶兒,就算你在觀音跟前奸汙了表哥,表哥也不會怪你的,你知道表哥這世上最愛你,無論你怎麼做,表哥都會原諒你的。”

“……瘋子!瘋子!”

“瘋了有什麼不好?”西夜星撫摸著周幼夢的臉頰,親昵地碰了一碰鼻尖,“你不是嫌

小表哥臟了沒?不要緊的,過了今天,我們都一樣。”

他愈發沉淪在這種癲狂與錯亂之中。

然而情/欲並不能讓他忘記刻骨的仇恨,西夜星借著小郡王的手,抽絲剝繭追查著前皇後陵墓被毀一事,究竟是誰,讓他爹做了替罪羔羊?

又是誰,那麼神通廣大,讓他爹畏罪自殺?

不!

他爹不是畏罪自殺……而是他殺!

某一日,西夜星從夢中醒來,忽然一個激靈,想起了一段模糊的、血腥的記憶,當時他才九歲,正在他爹房間玩著魯班鎖,忽然窗外一陣異響,他爹仿佛察覺到了什麼,把他塞進了床底,用夜壺擋著他。

緊接著。

噗哧,鮮血飛濺,他爹的面孔倒在眼前。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見到了一隻幼嫩的手垂下來,探了探他爹的鼻息,他記得,他記得,那人虎口處有一塊暗紫蝴蝶胎記!

‘孩兒,活下去,不要報仇。’

那是他爹留給他最後的暗語。

“……星?怎麼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小郡王被他吵醒。

西夜星捶著心口,悲痛大哭,“我想起來了,我全想起來了,我知道,我知道是誰殺了我爹!”

隻恨他當時猶如喪家之犬,逃亡時上吐下瀉,又高燒一場,忘掉了這最重要的證據!

他抱住小郡王,不停地發抖,恨意凶狠迸發,“……蝴蝶!有蝴蝶胎記!那人虎口有蝴蝶胎記!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好,好,不怕,星。”小郡王安撫他,吻他淚珠,“此事重大,咱們需要從長計議,本王答應你,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明日我們入宮,先請天子賜婚,等這件事完了,咱們再還嶽父一個公道。”

西夜星同意了。

進宮之前,他去了一趟寂真庵,告知小表妹真相會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小表妹對他依然冷淡厭惡。

西夜星隻是笑了笑,把她捉在暗處,解開衣裳,對她噓聲,“該吃枇杷了,蝶兒,可彆驚擾這神佛。”

第二日,西夜星隨著小郡王進宮,拜見天子。

四周不乏恭維的人,“你們終於修成正果了,這些年也是不容易。”

西夜星已經練出來了,從容淺笑,他甚至不再藏著,將頸圈戴著的吉祥蝴蝶平安圓玉放到最外面,壓著衣領。

是的,他有兩個心上人,那又怎樣呢?

在他的刻意為之,小郡王也默許了這種存在,可見眾生都愛縱情聲色。

天子見後,拍掌笑道,“小叔父,我說什麼來著,還是你會玩啊,寡人是自愧不如,罷了罷了,那一支龍神軍,就給你吧。你也彆騙人家了,這麼多年入戲,怪可憐的。”

……?

西夜星敏銳察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很快,他就知道了,他脖子上戴著的這一塊蝴蝶玉,是先皇賜給小郡王的抓周禮!

他如遭雷劈,渾身血液凝結

“不,不,不可能!”

冷,他冷得發抖,他緊緊抓住小郡王的漆黑手籠,“你是華幼君……還是周幼夢?”

他眼也不錯盯著他,維持著最後一分理智,眼珠卻紅了,“說啊,你快說啊,你不可能騙我的,你是男子……不是,是女子……那你為何……不,不對……”

他看著這張臉,恐怖地發現——

輪廓,竟然是相似的!

他快瘋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倏忽。

一個念頭尖銳竄入他腦海裡。

——小郡王從未在他面前褪過衣裳!

原來玩弄他的,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

在他清醒絕望、痛苦沉淪的時候,她就是這樣高高在上俯瞰著他,笑著看他怎麼像一條魅蟲,衝著她醜態百出地蠕動?她是不是覺得他的眼淚,他的尊嚴,他不顧一切碎掉也要擁抱他們的決絕,隻是賭約裡最不值得一提的愚蠢一筆?

她撕碎了他的所有啊!

她怎麼能,怎麼能偽裝成男子,把他養成被天下人恥笑的孌寵之後,又讓他在佛祖面前破戒?

她說歡喜他,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把他推進深淵的?

“歡喜你?”小郡王似乎聽見他的低語,詫異道,“一個妓而已,打發時間倒還可以。”

她笑,“星,這麼好騙可不行呢。”

“華幼君——!!!”

西夜星突然暴起,他指甲破裂,鮮血淋漓剝掉了腰封的一枚珠片,割向陰蘿的喉嚨,她用手擋了擋,被他瘋狂啃咬掉一塊皮料。

大批禁衛軍湧了進去,將他的頭顱凶狠壓在地下。

西夜星動彈不得,他頭發淩亂,死死盯著陰蘿。

“叔父,叔父你沒事吧?”天子大怒,“不知好歹的東西,傷我叔父,把他剁碎喂狗!!!”

“沒事,隻是被小瘋狗咬了兩口。”

陰蘿脫下一隻黑鴉手籠,尾指鮮血淋漓,似有若無翻了翻手背。

西夜星臉色煞白。

天光映著的,那虎口處,分明,分明,咬著一隻暗紫蝴蝶印記。

驟然。

他全明白了。都明白了。

前皇後是壽康太後侄女,她的暴斃,以及陵廟被毀,都隻是為了削弱太後的勢力,而他爹是太後黨,自然也要被天子郡王黨一並除去!

哈哈!

原來如此!

他愛上了殺父仇人,甚至還是滅他滿族的仇人,他愛上的,不止一次,還不止一次哈哈!!!

惡心!惡心!惡心!他果然是個賤種!大賤種!

他這半輩子竟然在取悅仇人!

西夜星痛得頭痛欲裂,反胃,嘔吐,腥血淹沒了口鼻。

“哈——可笑哈哈哈哈!!!”

“對不起,對不起,爹,娘,哥哥,妹妹,對不起,是我賤,是我身子賤,是我自甘墮落,我沒能為你們報仇哈哈孩兒不孝——”

西夜星已經明白,他殺不了這一世的仇人。

他猛地掙紮昂首,撞上了侍衛的刀口,灑出一抹瑪瑙血。

可真紅啊。

他不合時宜地想。

像那一年,在香火繚繞的菩薩頂,那一場肝膽俱裂震驚天下的殷紅,她不吻眾生,偏悖逆神佛,吻他至深。

他以為那是真的。

他竟以為那是真的。

他唇口溢出滴答滴答粘稠難禁的血,意識逐漸渙散。

她在說謊。

“原來……菩薩也說謊啊……”

那隻春日蘆花雪裡的蝴蝶,早就死了啊。

瀕死之際,他被人抬起下頜,小郡王黑濃眉枝,唇肉軟腴。

她竟天真惡意笑道,“彆哭了呶,你還要……在我手上死千千萬萬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