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江雙穗倒在地上,發出奄奄一息的叫聲。
她左半邊的眼珠被碎瓷片割傷,流出汩汩的鮮血,疼痛得非比尋常,她又慌又怕,急急喊著練星含,起先少年還頗為在意她的傷勢,但被元慈恩那個壞種轄製後,全副心神都被她奪走了!
她嗓子都喊破了,他竟沒有理會她!
他隻顧著元慈恩!
巨大的委屈湧上江雙穗的心頭,她混著鼻涕,哭得撕心裂肺。
老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我如此辛勞善良,救人於危難,卻還是比不得那金山銀海、蠻橫霸道的八王姬?
她自問這些年沒有對不起星含弟弟過,元慈恩打他,罵他,罰他,侮辱他,這都一樁一件的罪證,賴不掉,洗不脫。
是她,是她江雙穗,為他送來了禦寒的衣物,可口的飯菜,治療的傷藥,有些宮內閹奴瞧不起他,也是她挺身相助,掙回了臉面!她都做到這樣的地步了,他心裡怎麼能裝著那個害她吃儘苦頭的壞胚?!
他怎麼能!!!
她雖然大大咧咧的,很多事情都不計較,可到底是個女孩子,直覺也是很準的。
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好弟弟,貼心弟弟,溫柔弟弟的形象,偏偏到了元慈恩面前,就成了一隻急躁易怒、隻想咬人的小毒蠍,恨不得逮住元慈恩的身體咬上兩口,可哪怕都敵對這樣了,這小毒蠍向元慈恩分泌出來的,還是豔麗粘稠的毒液!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他對她恨到刻骨,卻還是不知不覺中,迎合了元慈恩的口味!
江雙穗半顆心被掰碎切了,愈發淒楚。
她在八王姬府上侍奉過,也知道元慈恩的口味跟尋常女兒家不一樣。
此女將王朝視為玩具,最喜華麗陰詭之物,無論是那繡著一面蓮花的人皮鼓,還是那一扇陰森可怖的骷髏童嬉圖屏風,又或者是白骨精細磨成的筆洗,都是八王姬的心頭好!
她每次進入那一間華美森冷的寢宮,汗毛都是簌簌摣起,掌心出了一層細汗。
這地方……定是藏汙納垢,害了不少性命,不然這風聲淒厲,怎麼那麼像冤魂索命?
可是她當時能怎麼辦?
她隻是個婢女,管不到主子的頭上!
江雙穗感到無儘悲哀,皇權之下,累累白骨,她們這些受到欺壓的,也隻能忍氣吞聲,如螻蟻一般過活。八王姬也是個心胸狹窄的,捏玩著那一隻蓮花皮鼓,見她臉色不好,翹著嘴角譏笑了她幾l句。
隔天江雙穗就被打發出去了。
儘管名義上還是八王姬的貼身婢女,可江雙穗清楚,她更加依仗夏秋冬那一對三胞胎姐妹!
江雙穗五歲就跟著乳母乾活兒,伺候了她這名義上的妹妹快十二年,對她的性情跟喜好也是有所了解的,除了寢宮那一堆陰森的鬼物,她還養了滿屋子的蛇寵,
粗壯的,豔麗的,奇詭的,她竟拿屍體來喂,簡直令人駭然!
而練星含的表現,江雙穗也難以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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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取悅元幼平!
大約是被折磨慣了,又被老登真王看上,少年備受屈辱,穿衣打扮也很潦草寂冷,常常是一襲黑緞長衣就打發了的,活像是給國君守喪。
可是今晚劫獄,他佩上了一枚精雕彎月額飾,雙耳薄白,染上了刀刃的雪青色,白青青的頸側仿佛種了一簇神秘漂亮的月影,說不出的綺麗風流。便連那束腰的絲絛,也換做了一抹惹眼的殷紅。
這樣華貴的、繁複的、豔彩的風格,在崇尚清談素雅的登真並不受歡迎。
放眼滿朝,也隻有八王姬府的跋扈府奴,為了迎合主子的喜好,特意拾掇得豔彩瀲灩,婢女們會在頭飾、耳墜、粉黛下功夫,而小子們呢,發揮的餘地不多,就在袖口,腰帶,多繡一些不逾矩的華彩,人們一認就知道他們是誰的奴。
……奴?
江雙穗感到十分可怖。
她的星含弟弟,那麼高傲、倔強、骨氣的人兒,竟也被八王姬洗了腦,自覺低她一等,做她的床奴嗎?!
元慈恩那寢宮,就是吃人的地兒,人進去了就出不來,哪怕出來的,也同以前的不一樣了!
江雙穗曾聽老人說過,有一些吃魂的歹毒法子,能把人倔的、不好的都吃掉,隻留下柔順的、臣服的魂兒,好似一具活皮木偶,供那些毒人更好的玩弄!
想必元慈恩這小毒婦也是這樣馴服了星含弟弟了吧?不然僅憑那些,她能讓星含弟弟屈從?
想到此處,她痛苦不已。
她就不該跟著二王姬去認親!
那時候星含弟弟心裡還是有她的,她們可以趁著人還沒發現,雇一輛馬車,離開登真國,順著風兒,順著河流,她們以天為蓋,以地為廬,種幾l畝田地,養幾l隻雞鴨,再生一窩崽崽,一家人順順當當地歸隱山水裡,不比在元慈恩的手心裡掙紮快活得多?!
“穗穗!穗穗!你怎麼樣啊?”
急切的呼喊在耳邊響起。
江雙穗痛苦得不想睜眼,更不想分辨來人是誰,嘶聲道,“殺了我!殺了我!元慈恩,這是你欠我的,我做鬼,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穗穗!你醒醒!你睜眼看看,是我啊,我,萬佳欣,萬姐姐,你五歲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來人抱住她,那股溫熱可親的少女體香讓江雙穗放下了尋死的念頭,她費勁睜開了另一隻完好的眼珠,畫面逐漸清晰起來。
“你?萬,萬佳欣,萬姐姐……”
黃裙少女清脆哎了一聲,又哄著她,“不怕,穗穗不怕,有姐姐在呢,那個惡女傷不著你!”
江雙穗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放聲大哭。
“萬姐姐!萬姐姐!你終於來看我了!我,我要死了!!!”
“好好的,彆說胡話!”少女戳了一下她的鼻尖,“有你萬姐姐在,還能讓你受苦不
成?鶴先生,勞您辛苦一番,治好我這妹子!”
在少女的身後,跟著一名身形細瘦的中年男子,發束玉白冠,披著清雅羽衣,隱隱透著與凡人不同的超然氣度。
鶴先生是有些遲疑的。
他跟萬姑娘結識的時日並不長,但萬姑娘身上有一股親近又神秘的氣場,他不知道她從哪裡來,但她對他們的此間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鶴先生凡仙境遲遲不得突破,也是萬姑娘給他指點迷津,捉到那一顆百年的紫芳心!
鶴先生有些猜測,這萬姑娘莫不是天星小輪殿的掌機小神相?
否則她怎麼能未卜先知呢?
剩下的夭采姑姑跟伏龍童子,也是半路遇見,共同得了萬姑娘的熱心幫助,他們一行人脾性還算投合,就此結伴而行。
又因為他們都想拜入魔世極皇宮,當萬姑娘收到神洲要用魔種救世的消息後,毫不藏私跟他們分享了,他們感激不已,為了同一個任務而趕赴登真。他們潛伏多日,才尋到了魔種私奔、八王姬要挑斷他腳筋的這個好時機。
可接下來的事情出乎意料,魔種誤打誤撞覺醒了,還激發了石火夢身劫!
八王姬那一行人先行應劫,已入了去,而他們也跟夭采姑姑和伏龍童子走散。
萬姑娘不愧是個熱心腸的,這樣的險境之地,竟還記掛著當初那個無意救下的凡人小女孩兒!
鶴先生權衡多番,實在舍不得天星小輪殿的交情,咬了咬牙,拿出他私藏的一瓶聖陀天丹,給江雙穗服用了。
不愧是聖陀天宮開了佛光的丹丸,江雙穗服用之後,疼痛消失了大半,然而看人還是模模糊糊的,她抓著萬佳欣的手,哭著喊,“萬姐姐,我,我不會一直都這樣吧?”
“不會的,我會治好你的。”
江雙穗這才安穩下來,靠在少女的懷裡,“萬姐姐,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你聲音一點兒都沒變。”
萬佳欣得意摸了摸自己仍舊白嫩的臉蛋兒。
這賊老天讓她穿書,好在還有點良心,知道給她一點兒好處,讓她能永葆青春,進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兒,現在依舊是什麼樣兒,這跟長生不老也差不多了!
因而她興致勃勃地問起江雙穗這些年的生活。
鶴先生本想提醒此地怪異,不可久留,可倆人都是大姑娘家,竊竊私語說著,他不好打斷,萬姑娘又是個先知小神相,本事很大,他想著對方說不定有什麼應付的方法,也就不再做礙眼的家夥,在一旁默默地養精蓄銳。
萬佳欣對女主跟魔種的虐戀最感興趣,模樣賤兮兮的。
“怎麼樣,姐姐教你的招兒派上用場了嗎?童養夫就得從小養起呀。”
江雙穗很喜歡這種帶點葷兒的閨密話兒,也露出了一絲蜜甜的微笑,“萬姐姐,我,我都聽你的,從小很關照星含弟弟,他也對我很信服,很在意,隻是……”她的心比黃連還苦,“那八王姬搶了星含弟弟入府,他們,他們已經是一條被子的人了……”
萬
佳欣也很氣憤,“呸!拆官配cp!這王姬真不是個好東西!當人小三不要臉!”
“啊……什麼官配四批?”
萬佳欣訕訕一笑,“就是,就是天生一對的意思,你知道的,你萬姐姐我,得了命運眷顧,知道未來的一些事兒,你們曆經磨難,最後會修成正果!至於那八王姬嘛,不用擔心,我算過了,她就算能活著,也沒多少日頭!”
在《他們都很愛我怎麼辦》這本大熱萬人迷書裡,江雙穗手拿團寵劇本,跟各色男人糾纏,萬佳欣看的時候就很喜歡那個狠毒深情的少年,加上結局又是開放性的,她自然而然就將練星含帶入男主的位置。
有人要拆她官配,怎麼能不讓粉頭氣憤呢?
江雙穗被安撫了,但很快她又垮下了臉。
“萬姐姐,你說的人人平等,我,我說了,可他們,尤其是八王姬,總是對我冷嘲熱諷……”
其實萬佳欣跟她相遇的那時候,還教給她好一些從未見過的詩詞。
江雙穗往外背了一些。
起先也得了稱讚,說她是下凡的菩薩玉女。
可是不知道她跟八王姬是不是天生犯衝,八王姬不喜詩書,從小就愛擺弄血腥騎射,後來又得了戰爭王姬之名,全國刮起了一陣習武的風氣,倒是不怎麼關注江雙穗的金玉詩詞了。
還有人諷刺說,她娘可真下得了本錢,居然請了先生替她捉刀。
大部分人都不信,一個穿金戴銀的乳母寵兒,連田都沒有下過,哪裡會懂的“粒粒皆辛苦”、“路有凍死骨”這些深刻道理呢?
江雙穗漲紅了臉,想說不是,可是她對詩詞也隻是囫圇吞棗,真要她解釋裡面的深切感情,她也傻眼了啊。
這事情後來也不了了之,漸漸的,江雙穗也忘得差不多了,勉強還能記得“人人平等”、“自尊自愛”、“落後就要挨打”這些好記不費腦的。
“她們這些土著懂什麼啊。”
萬佳欣小聲嘀咕。
她隻覺得心血被白白糟蹋,她好心傳遞先進文明,她們愚昧澆濕了火種,這種不思進取的封建餘孽,活該最後登真被魔種滅國!
“……啊?”
“沒什麼。”萬佳欣吐了吐舌頭,又摸著江雙穗的腦袋,很是歎息,“我的穗穗受苦了啊,不怕,姐姐來了,定給你撐腰,不就是一個小小王姬麼,她能厲害到哪裡去。”
在穿書姐姐面前,江雙穗感到很溫暖,又是往她懷裡靠了靠。
女主這小舉動,可把萬佳欣的心肝兒融化了,摟著她,豪情萬丈地說道。
“放心,是你的,就算領先一步,她也搶不走,走,姐姐給你踢館子去!”
鶴先生直覺八王姬那一茬人馬不是好惹的。
狠毒嬌豔的八王姬自不必說,不管是那摸魚懶散的小侍衛,還是那笑若觀音的副相,都給他一種危險至極的心象,忍不住小聲勸誡,“萬姑娘,這裡怎麼說也是人家的地盤,咱們,咱們能避就避吧。”
“老鶴,膽小了啊。”萬佳欣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氣衝天,“跟著你欣爺混,還怕沒好處?放心吧,我自有方法收拾他們!⑻_[]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鶴先生隻能賠笑。
這萬姑娘倒跟個假小子似的,總把爺兒掛在嘴邊,偏偏女兒家的嬌媚作態又不少,讓人怪不自在的。
他暗暗歎息,萬姑娘靠著一手天機,的確順風順水,沒有栽過跟頭,對天外有天這種常事缺乏敬畏,他隻能多加警醒了。
休息片刻,萬佳欣帶著鶴先生還有女主,進入了第一場石火夢中身。
他們回到了萬年前,成為了乘黃宗的仆役,專門飼養鎮宗至寶。
鶴先生抬頭見那壁崖之間,時不時躥過一隻白身披發的狐狸,後背還生長晶瑩剔透的枝角,美麗又矯健的身姿令他深深著迷,“在異獸絕譜裡,這乘黃可是祥瑞神馬,乘風便能日行萬裡,據說它生在白民之國,後來又被靈族豢養,聲勢漸大後,就成了馭獸聖地乘黃宗。”
“可惜萬年之前,被某弟子忌恨尋仇,遭受滅門之災,全師門無人幸免,乘黃也一夜死絕……”
鶴先生惋惜不已。
然而對於萬佳欣跟江雙穗來說,她們根本不關心這些神駿死不死的。
再好看也隻是一匹走得快的馬兒而已,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她們更關心的是——
她們心心念念的少年跑哪兒去了?
江雙穗都聽萬姐姐說了,說這是星含弟弟經曆過的人生夢境,她若能在這裡拯救他,日後在他心中的份量,定然會超過那小王姬!
“萬姐姐,咱們該怎麼做呀?”
至於怎麼做,萬佳欣是胸有成竹。
怎麼說她也是把讀了第五遍的狠讀者,這七十六場夢中身的情節可以說她是倒背如流!
“穗穗,快,咱們就騎這匹馬兒去!”
萬佳欣手指點著一頭最為神勇俊美的乘黃,俏皮道,“今日咱們就做個救英雄的美人兒!”
江雙穗羞紅了臉。
眼看著倆女不管不顧,就要牽走鎮宗至寶,鶴先生嚇出一身冷汗,“兩位姑娘不可呀,我們身在夢境當中,還未摸清規則就貿然行事,恐怕有些不妥呀!”而且他們如今的身份隻是個靈獸小侍,權限很不夠的。
萬年之前的宗門都很注重規矩,若是追究起來,脫了一條命也是有的!
“哎呀,鶴先生,您不懂,兵貴神速呢,咱們去晚了,這拯救魔種可就沒有我們什麼事兒了!”
雖是這麼說著,萬佳欣的趕路並不緊迫,還有時間跟江雙穗說說笑笑。
她發現這個女主好像是被八王姬嚇怕了,總是畏畏縮縮,很不自然,她心疼極了,“像這些封建小公主啊,總是高高在上的,把人家都當成螻蟻,她吃的是你供養的糧食,反而要把你踩在腳底下,她就是pua你啊,你可千萬不要上當……”
江雙穗聽不懂,但也覺得很有道理。
萬姐姐說得不錯,都是女人生下
來的,也都是女人,元慈恩有什麼比她高貴的?
此時彈幕都爭得很熱烈。
【我的天啊,這遊戲太會整活了,還附贈穿越女大禮包呢】
【這應該是給主播的新手福利吧,畢竟反派女配太強了,一面倒的屠殺局啊】
【讚同,主播差點就要掛了,再不來點外掛就涼涼了】
【不錯,不錯,就喜歡姐姐妹妹貼貼】
然而等姐妹倆趕到坤靈山脈,她們竟然遲了一步!
“弗星,你先是奪殺坤靈之魄,再是殺害坤靈山脈一千六百戶人家,共六千八十九人,你認不認?”
便見那蒼浸浸的天穹上,全是威武不凡的雪白神駿。
男女老少皆是流雲廣袖,衣袂翩飛,領襟紋著菱形頭角的乘黃宗徽。
在他們底下,站著一名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白粲陰慘的臉,殷紅欲滴的唇,眼中橫波流轉間,有一種雌雄莫辨的峻麗,可他頸項之下,全是濕淋淋的、令人駭然生畏的血跡,手指彎曲如慘白鷹爪,還抓著一顆婦人的頭顱。
他隻是麻木站著,雙眸盛著死寂般的灰燼。
江雙穗嚇得不敢再看。
萬佳欣立即跟江雙穗說了這一場的大致劇情,“這是你家小男友……喔,也是你小情郎的第一世,他媽,也是他娘,是這大山裡的小寡婦,遭許多男人惦記,他娘為了活下去,就那個,你知道的吧。”
少年的容色比婦人更盛,這讓做母親的,也生出了一絲嫉妒,天長日久的,竟然產生了毀滅的念頭。
於是這一次,母親在內陪客,也叫了少年進來。
絕望之下,少年墜入魔道,攝奪了坤靈稚魄,凡在山脈之內的活物,被少年借助山神之力,一日殺絕屠儘。
“他好可憐……”
江雙穗對他的不滿煙消雲散,哀求萬佳欣,“姐姐,你有辦法,肯定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
隻是不等萬佳欣開口,場中的局勢有了新的變化。
“小師叔,你怎麼看?”
為首的少女,雙顰嫵媚,剪進一枚翠黃龍翼印記,雙臂腴潤修長,手腕各自覆著一枚細長的玉筒袖劍,宛若纖阿月神,豔態與俠氣融為一體。
正是乘黃宗的掌門嬌女,乘幼願。
小師叔張唇就是,“看你個萬道老母的,老娘聽你們嘰嘰歪歪了半天,還怪客氣的,怎麼,殺個魔頭還得講究先禮後兵?這麼有閒心,怎麼不送個癡情少女去拯救他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哪?”
執法梁長老跟掌門嬌女較為熟稔,也知道這姑奶奶口氣重,但辦事兒很是利索,從來沒有拖後腿,此次坤靈山脈一行,他們怕壓製不住那出世的魔頭,遂請了姑奶奶來掠陣。
“您說笑了,這魔頭剛出世就飲了血,罪行累累,怎麼會有少女——”
“星含弟弟!!!”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道身影撲上去。
他:“???”
乘黃宗眾弟子
當即進入戒備狀態,玉筒袖劍蓄勢待發。
“等等——”
梁長老忍不住道,“小師叔,你看,那少女穿戴我宗衣物!是我宗門人!興許是有什麼不得已的情由,咱們先不動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化身小師叔的陰蘿幽幽望了他一眼,“難怪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與其便宜外人,不如把骨油榨一榨給我,我肚子裡正好沒油水呢。”
梁長老:“?”
陰蘿心道,可不是嘛,本來這極皇魔種第一次出世,乘黃宗的太上長老就提前占卜,預言此子必是我宗門大敵,該斬殺當場,再不濟也要把人封印起來,但這乘黃宗出了一個善心少女,覺得不能濫殺無辜,要引人入正道,苦苦哀求掌門與長老,還搞起了輿論聲勢,讓六宗七派都來評理。
乘黃宗本就不濫殺,又有六宗七派的保證,就軟了心腸,把弗星收入門牆。
可你得知道,有的人就是天生壞種,弗星一直記恨當初乘黃宗對他的必殺處決,等他修為大成,轉頭就屠滅了全宗門。
隻有那名少女逃過一切。
陰蘿來得早,青陽宮正在商議如何處置這出世魔頭,那善心少女果真冒出頭,擲地有聲說他們先是人,才是修士,怎麼能對一個無辜孩子下此狠手?
嗬嗬,你家無辜孩子眼都不眨殺掉了六千人?
蛇蛇能忍嗎?
當然是能啦。
她忍了半盞茶的功夫,自覺今日修養已夠,袖劍咻的一聲就讓少女的頭顱高高飛揚,她軟甜地笑,“師姐這麼好心腸,不如就下去照顧一下那六千的冤魂吧。”
陰蘿最煩就是這種用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去賭一個變化的可能,賭贏了對他們沒多大好處,賭輸了就得賠上腦袋,而當事人則是因為善心躲過一劫。
?
可以。
算盤打得倒是精。
隻是你誰啊還敢用我性命陪你賭?你配嗎?
陰蘿開了刃,全場靜如鵪鶉,遂他們也不敢耽誤,牽了乘黃就到了坤靈山。
而此時,江雙穗幾l乎要撲到血衣少年身上,他冷寂的容色有了一絲變化,避開了她。
江雙穗很受傷,卻還是很心疼他。
她轉過身來,如同母雞護崽,拿出一往無前的堅定氣勢,“他,他也是被逼的,都是那些壞人害得他,有因才有果,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向來隻會高高審判凡人,哪裡知道他們的水深火熱!”
她閉了閉眼,“想要殺他,就從我屍體踏過去,到時候,天下人都知道,你們乘黃宗隻會欺辱弱小!”
‘穗穗,乾得好!’
萬佳欣暗中給她豎起了大拇指頭,就要這種為了愛人與天下蒼生為敵的氣勢!
隻是下一刻,那額心一抹翠黃的小師叔彎起水媚的眼。
“好喔,那我,成全你們罷——”
“哧!哧!哧!”
陰蘿雙指並攏,相互交疊。
玉筒震動,袖劍出鞘,刹那分作三千寒芒法劍,呼嘯而去。
江雙穗很篤定,他們這些道貌岸然的,最要面子,這麼多人,定是不敢——
“噗哧!噗哧!噗哧!!!”
法劍凶狠釘穿她的肉身,絞碎五臟六腑,江雙穗疼得腦海一片碎裂空白。
不。不。不是這樣!
“啊啊啊!!!”
頃刻,痛感抵達,她扭曲大叫起來,如同漫長可怖的淩遲。
最讓她驚懼的,是撐在她後心的一隻纖細冰冷的手掌,把她當成了肉盾。
?!
江雙穗僵硬擰過頭,少年面孔慘白峻麗,嘴角卻泛著一抹鬼魅的笑。
“……蠢貨。”
可這一聲,是疊著來的,前調陰冷,後調糜甜。
少年怔怔低頭,那劍尖從他胸口進出,刃口淌血,一並刺穿了江雙穗的後背,把他們穿成了倆人肉串兒。
而那小師叔就貼在他的身後,抽出袖劍來,又噗哧一聲,捅了進去,她笑得天真無害,惡劣絞弄他的內臟,讓他在瀕死的痛苦中還不住痙攣起來。
“哎呀,這下對稱了,虐戀淒美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