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來人!元家造反!”
“元家——造反了!!!”
老登真王駭然避退,衝著左右近侍狂喊。
“護駕!護駕!快護駕!!!”
“篤篤。”
那無法無天的八王姬還在馬上,踩著一雙巧奪天工的黃金馬鐙,沒有穿靴,也沒有穿襪,就那樣光明正大袒露出一雙嬌蠻小足,似京城時新的俏白梨,指甲蓋兒修磨得圓溜溜的,天真無害,欠缺任何丹蔻,粉得像是合歡花上那一點茸金的粉,跟她周身近乎吞噬萬物生靈的氣場極其違和。
她騎著馬到了老登真王的周圍,竟無視一國君威,裸足從馬鐙裡摘出來。
輕輕巧巧地,踩上了近前行走那一柄方頭腰刀。
他們原本是架起刀來保護國君,被這麼一踩,倒像是在刀上落了一篇梨花頌詩,消弭了烽火狼煙。
“哪,父王,兒臣方才沒聽清楚,您說這江使女……是我的什麼人來著?我要怎麼做來著?”
陰蘿面上蕩漾著甜笑,腳尖往那刀背一壓。
這近前行走頭皮發麻。
真傷了這王姬這梨白嬌嫩腳心,那元副相不得把他抽筋拔骨?!
登時就發出了浮誇的一聲,摔刀倒地,渾身抽搐,衝著他們痛苦爬去,爬到半路,瞳孔猛地一縮,原地昏迷。
一副為國狠狠儘忠但又無能為力隻能托付於兄弟我走了走得很安詳你們不用來找的樣子。
其餘兄弟近侍:“……?”
這都行?!
“反了……反了……寡人,寡人要誅……”
老登真王發現了一個令他絕望的事實,他護駕喊了那麼多聲,除了最近的侍衛,其餘人都無動於衷,他們臉上有著震驚、憤怒、惶恐、絕望。
唯獨。
沒有一絲反抗。
像是一群被馴服的家畜,在巨大的驚變之後,迅速接受了目前的局面以及未來的命運。
等等。
家畜……家畜?!
老登真王猛地抬頭。
那纖秀的內弟元束清一身燕居之服,仿佛兩岸嚴風吹弄玉樹,很是清俊淡雅,百官在他身後,靜得跟一窩鵪鶉似的,就連他常常依仗的主相,這個朝廷的支柱沈蕤賓,也一改往日的威嚴氣勢,垂首跟在副相之後。
而元慈恩,就如同是羊圈外的小買主,揚著手指頭,嬌滴滴地說,“舅舅,你看,你弄得這麼大的陣仗,都把我父王嚇傻了。”
而在眾人耳中,那不亞於——
“舅舅,你看,你把這頭老羊嚇得傻傻呆呆的,倒儘胃口,我怎麼吃得香嘛。”
這登真國,這王室,被元家如豬狗羊馬一樣圈養起來,平常刮肉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那當然是人人太平歌舞升平,可是元家一旦進入這羊圈——
離宰殺的日子也不遠了!
人們陡然浮現出一個異常強烈的念頭。
——這把
龍椅姓馬。
可。
這個國家姓元。
“大膽,大膽,嗬,嗬——”
老馬王一個趔趄,摔倒在案桌前,嘴裡流出一串涎水,癡癡傻傻咧開了嘴,“嗬,嗬,不好玩,不好玩。”
場中的氣氛徹底凝固。
陰蘿哎呀一聲,指根抵著潤澤的小粉唇,很是驚訝的樣子。
“啊,原來父王知道我今日生辰,特地排了這一出彩衣娛親的戲呀?”
“都怪我,都怪我,怎麼就誤會父王的苦心了呢,還喊出了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不過父王向來知道我率性而為,不會介意的是不是?慈恩跟父王開個玩笑嘛。”
她自問自答,眾人已冷汗直流三千尺。
“嗯嗯,我就說嘛,父王這麼疼我,怎麼會讓外頭一個野種騎到我頭上撒野呢,八王姬就是八王姬,甚麼九王姬的,舊王姬的,聽著很是不知好歹呢。”
元家取用萬民,開疆拓土,又把這京師鑄得是固若金湯的,可以說是奉養之主,這群夫人小姐受元家的恩惠,得以錦衣玉食,風花雪月,轉頭來砸了她的飯碗。
當她是慈慈悲悲小菩提麼。
真是不知死活。
美人也得識趣才好玩,不識趣她連當戰利品的興致都沒有。
陰蘿笑盈盈地看向那群夫人小姐,“劉氏,你說是吧?”
劉氏早就癱軟在地,溺了一身,哪裡還有前一刻簪花夫人的媚態,又聽見這元家小魔頭輕飄飄地說,“啊,你頭上這朵花,拒霜花是吧,真美啊,我也喜歡,難怪我那小女使誇你呢。”
劉氏瘋了一般抓下拒霜花,甚至薅下了一把頭發,連疼痛都忘記了,高高舉到陰蘿面前,討好般笑。
“您喜歡,您要了去!妾哪敢爭您的心愛之物?”
陰蘿玩味沒接。
劉氏要崩潰了,她又連滾帶爬跑到江雙穗的裙邊,抓著她的手瘋狂道,“你沒有誇過我!也沒有誇過這朵花!是不是!你說啊!你快說!!!”
她生怕遲一步自己就要萬劫不複!
劉氏的指甲保養多年,長且尖利,抓破了江雙穗的肌膚,她嚇了一跳,往後一退,險些摔跤,被六王爵扶了一把。
小魔星那水淋淋的雙眸幽幽望過來。
六王爵暗叫要遭。
果然,這小魔星拍著掌笑道,“怎麼回事呢怎麼回事呢,我的生辰大家都要熱熱鬨鬨的,來啊,傳膳,先上一盤梨撞蝦,讓大家都消消氣,降降火!”
哪有什麼生辰!
小八的生辰早就過了,她就是借題發揮!
六王爵想哭。
他前不久才死裡逃生,並不想再渡劫,然而那元舅舅竟也笑著說,“前廷當與後宮同樂,速去神元宮,請大娘娘,替娘娘們添上這一道美味蝦肴!”
六王爵徹底癱倒在地。
難怪今時來的都是一些官宦夫人,原來母妃她們,早就被軟禁在大娘娘的宮中?!
元將軍守著邊疆,元皇後持著後宮,元副相把著前廷,而元慈恩……還有何等顧忌?
陰蘿要是知道他內心想法,肯定得來一句——
淨說廢話嘛哥哥。
她本來按照凡人的規矩來做事,最多行事囂張些,殺的人多了些,可也沒一上來就圈養大家唯我獨尊啊是不是?
蛇蛇自認還挺善良的呢。
結果她好不容易老實了,發現凡人辦事都沒甚麼規矩,像老馬王,她家老登,她花了那麼多心思孝順他,說納男妃就納了,說認女兒就認了,說踩她就踩了,憑著一股欲望做事,半點都沒有考慮到她們作為正經妻女的感受。
又像女主江雙穗,說偷盟禮就偷了,說當王姬就當了,仿佛換一身衣裳,戴幾根簪子,華麗變身後,就能輕飄飄抹去了之前的過節,又是清清白白好兒女,被她一群哥哥爭著討好。
憑什麼呀?
既然大家都不拿我蘿蘿是個人來看,那就一起玩點不是人的遊戲囉?
陰蘿踢著馬肚,元舅舅仿佛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領著她全場繞行一圈,陰蘿逢人就指著江雙穗,蜜著嗓兒問,“她是誰呀?”
被問到的人要麼是戰戰兢兢,要麼是結結巴巴。
“下,下官也不太清楚,您說呢?”
“您說她是誰,她就是誰。”
而大王爵等人早就臉色烏青,被陰蘿問到,猶帶著幾分不服氣的神色。
“元慈恩,你是瘋了嗎?”
“元相,您怎麼也陪著小八胡鬨?!”
“父王……小八,你……”
陰蘿抽了一記響的,把看似老實的五王爵抽得一個陀螺旋轉,跌趴在地,瞬間見了紅。
“哥哥們,我耐心不是很多,我就問一句——”
“這賤貨。”
她鞭頭對準江雙穗,笑得無邪,“是你們的妹妹,你們的八妹嗎?”
“……”
眾王爵一度陷入失語的境地。
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還敢認嗎?!
最後還是不聲不響的三王爵,艱難地擠出一句,“她,她不是。”
“喔?那她又是誰呀?怎麼穿著好像是我的衣裳,站在我的平恩殿裡,還叫著你們哥哥呢?哎呀,父王怎麼又流口水了,想必是餓壞了,快,快上一盤舐犢情深,我可不能不孝不忠不信不義啊,我元慈恩最講道理啦。”
“……”
滿殿又一次焦灼不安。
祖宗,彆玩了吧,都快瘋掉了。
接下來陰蘿就跟沒看到江雙穗似的,讓人上了菜,上了歌舞,還親手伺候老馬王吃她的生辰壽糕。
“吃啊,笑啊,大家都沉重的好像給祖宗上墳似的?”八王姬嬌呶呶的,脆生生的,“不若今天給你們也上墳好啦?我最喜歡給人點天燈啦。”
那是天燈嗎?
那是人皮天燈!!!
“哈,哈哈……八殿下真會說笑。”
“那,那個,祝賀殿下生辰青春貌美。”
場子重新活躍起來。
從上墳到過年,隻需要八王姬的一句話,仿佛前一刻的狂瀾濤天隻是錯覺。
而江雙穗就像是被人徹底遺忘在這場華宴裡,她的華衣如同夢幻泡影,刹那破碎,更被人羞辱得體無完膚。
彈幕也跟凝固似的。
【阿這,這難評啊】
【一時分不清誰是主角誰是配角】
【都替主播摳出一座黃金宮了】
江雙穗正手足無措間,她的袖口被人輕捏了下,隔著一層薄料,少年那清瘦冰冷的手心,有力地攥住她的手指,給與她絕地逢生的勇氣。
江雙穗側頭望過去,練星含無聲地開口,‘彆擔心,穗穗姐姐,我——”
定會護你周全!
“——嘭!!!”
玉壺春瓶被陰蘿嘻嘻笑著提起,很不在乎砸在他們腿邊,碎塊四濺。
江雙穗本就是驚弓之鳥,被嚇得魂兒都沒了,直直撲棱進魔種的懷裡,又被那一股少年的體息羞紅了臉,她連忙就要爬起來,然而越想要快,手腳就越不聽使喚,連腰間的牌穗都纏到一塊兒了,很是親密無間。
熱鬨的歌舞瞬間停了。
大家都不敢看下一個祭品的慘烈。
練星含直覺要糟,他還沒推開江雙穗,就聽見那家夥滿是惡意地說,“哎呀,父王你看見了沒有,你最愛的少年妃子,正跟一個賤貨勾勾搭搭拉扯不清呢,他臟了呀,不過不要緊,隻是臟了一層外衣——”
她雙手交叉,十指相扣,如同壘起了一座雪白高塔,抵在下頜,姿態一貫的輕慢與高傲。
“小練妃,脫罷。”
她的眼神分明就是——
把臟的都脫乾淨,脫到我順眼為止。
練星含緊緊攥住指節,手背青筋幾乎要爆裂開來。
元幼平元幼平元幼平!!!
殺了她殺了她殺她!!!!!!
“慢著。”
二王姬元慈柔容色嫻雅,氣度自華,她柔聲道,“小八,這小練妃怎麼說也是父王的妃子,當庭脫衣,怕是有礙觀瞻,也辱了我馬氏的臉面,不如你今日放他一馬如何?且當是給姐姐一個面子。”
陰蘿半點都不買她的賬,“老馬都乖乖吃糕兒,怎麼小馬比老馬還囂張?舅舅,削她!”
元舅舅:“……”
真是吃個飯都不得安生。
他前世定是個滿手鮮血的屠夫,今生才會做元慈恩的小舅。
二王姬元慈柔:“……”
笑容僵在臉上。
元慈恩你有甚麼能耐的,你不就是仗著你外翁、你娘、你舅逞威風嗎?!
許是她的嫌棄過於流於表面,陰蘿小拇指根扒拉著淺桃色眼皮,很氣人吊起了兩枚小白眼兒。
略略略。
我上頭就是有人呢,你能怎麼辦呢?氣死吧氣死吧
哈哈。
元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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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元舅舅,一如既往的溫和從容,“二殿下,方才臣行路途中,發現慈臨宮走水了,因有要事在身,沒能幫得上忙,不知現下如何了?”
元慈柔:“……?”
她臉色大變,霍然起身,“什麼?!!!”
那紅幡慈臨宮,可是她打理的丹房,曆時七年,辛辛苦苦才有了丹師二十一,丹童一百八十九,裡面還有一些她藏起來的丹方和丹丸,可以說是她的底氣,老登真王允許她出入朝廷,她憑仗的不就是這些世人所沒有的康健丸、延壽丸、涅槃丸嗎?
元慈恩三番四次都要毒死魔種,元慈柔也是靠著涅槃丸才把他救回人間的,雖然江雙穗是魔種的意中人,但她才是“救世神女”!
元慈柔氣急,這元家行走禁內,非但不收斂,竟敢一把火燒了丹宮,就不怕,就不怕!
元慈柔看著那舅甥臉上如出一轍的笑容,又把臟話咽下去了。
——她是不怕的,顯而易見。
她這一世的生母早逝,元慈柔也靠著一些手段,被未有身孕的元皇後撫養了一陣子,甚至為了更靠近權力中心,她也央求著老登真王改姓元,雖然最後她的目的是達到了,但元慈恩也降生了,她的優勢又消失不見了。
不管她做了多少,元家都不肯吸納她。
她不明白,怎麼有人會喜歡元慈恩這種惹禍精呢?
尤其是元鹿丹、元束清,元慈恩的姨母跟小舅,分明是凡人,但看她的目光總是有一種超脫的冷漠。
元慈柔懷疑他們也是神洲諸神,但她試探了很多次,都跟記憶裡的人物對不上。
不過現在是丹宮要緊,元慈柔這時候也來不及管魔種了,匆匆離場,陰蘿也沒攔著,都這個時辰了,該燒的都燒的差不多了,以後她這個好姐姐,可就不能隨便嗖嗖夾出顆涅槃丸拯救魔種了呢嘻嘻。
元慈柔一走,練星含一個撐腰的沒有。
他騎虎難下,且無法收場。
陰蘿還是一頭名副其實的小惡虎,又出了一個損招兒,“其實吧,我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既然小練妃覺得做不到,不如讓這位江女使——”
“我脫!”練星含忍著屈辱,“你不準……你彆為難她!”
他連強硬的語氣都變了。
魔種咬著下唇,本來還沒好的唇瓣,又被他咬得破裂,一滴鮮血緩慢滾落下頜,他顫著雙手,在眾目睽睽下,解開了那一條慈烏膽腰封,他惡心得翻江倒海,背脊承受巨大屈辱般顫動。以及不自覺痙攣。
陰蘿光著腳,盤坐在她老爹的位置上,她撐著臉,一一掃過場中諸人動作。
官員們都在拚命塞著那厚實的壽糕,吃得急了還會被嗆到,隻得用手拖著胃慢慢揉著,他們一個眼神都不敢往那小練妃的身上瞟。夫人小姐們則是被劉氏的癲狂慘狀嚇到,頭埋得更低,幾乎想要藏進丈夫的身影裡,不要被八王姬發現。
其餘人就更不必說了。
王爵們間接被這一幕羞辱狠了。
如果父王寵愛的少年男妃都難以保持體面,他們這些王爵又算得了什麼?
今天是練星含,明天就能輪到他們!
因而他們在避退的同時,還想著如何明哲保身,更加不會在意被淩遲的男妃。
這場中無數雙眼睛,九十九雙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約而同避開了男妃。
隻有江雙穗,仿佛不懂得什麼忌諱,直勾勾盯著。
陰蘿:?
不是吧,姐姐,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心情看秀色可餐呢?
饒是小祖宗見過千人千面,也很難去評價這麼一個家夥,在這皇權至尊的天底下,開局作為婢女的她,總是有一種充足且莫名的自信,覺得人人都會讓她,人人都會愛她,自然,這個時刻,她竟沒有逃跑,而是羞紅著臉,用餘光偷偷撇著練星含的後背。
再也不是那個在雪地裡瘦得脫相的男童,他長出了一副修直挺拔的骨架,窄背,細腰,長腿,皮冷得似雪,腰塊的線條被力度勾勒得筆直與鋒利,當它輕輕轉動起伏時,好像能輕易就教少女墜入深淵。
僅是這麼一個背影,就讓江雙穗芳心大亂,呼吸急促。
陰蘿笑嘻嘻地說,“再看,眼珠子給我做腰鏈喔。”
?!!!
江雙穗嚇得嘴唇發白,慌慌張張低下頭去。
而陰蘿在練星含前面,毫無防備地,被一串水淋淋、羞答答的墨葡萄淋了滿眼。
少年男妃壓抑著氣急的呼吸,但壓抑不住眼中的屈辱與恨意。
當倒數第二件裡衣掉下,隻剩下一條褻褲,少年男妃的唇肉又一次被他自己咬爛,全身,四肢,百骸,血液,甚至是每一個他察覺不到的陰暗潮濕的縫隙裡,被一種名為元慈恩的恥辱狠狠填滿、貫穿、撕裂。
仇恨!絕望!摧毀!潰爛!
他被元慈恩那貓兒吃鼠的戲謔目光從頭到腳,活生生啃成了兩半,比當日在元武闕獻俘更讓他想要去死!
死,死,死,元慈恩必須死!!!
他一定要剁爛她的頭顱,絞碎她的四肢,蘸著她的血塊塊吃掉她!!!
此時的魔種滿腦子想著都是怎麼將仇敵元慈恩掐死,刺死,淹死,死法越恐怖,越痛苦,越扭曲,他就想得越痛快,不知不覺,他魔心又一次進化,自他周身彌漫起一股無形的魔氣,滿殿都溢滿寒霜。
然而群臣都被這一對為所欲為的元家甥舅嚇得魂不附體,寒氣從腳底往上鑽,隻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根本無暇顧及這場悄然來臨的災難。
陰蘿卻饒有興致。
她這算不算是催熟“魔種?[]?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看來日後跟極皇宮打交道,得讓他們記一記姑奶奶的恩德呢。
極皇宮等了萬年,才等到的一枚純粹的、能駕臨六界的極皇魔種,唯一缺憾的是,練星含的魔心天生欠缺一塊,無情無欲,難以覺醒。極皇宮大魔司命將他一次次投入熔爐裡,他生於至暗時刻
,每一次都死在最屈辱的境地。
這次是魔種的第七十七次轉世。
而江雙穗就是他的“救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的“藥”,也是促成他奪人道,墮魔道,成就少皇至尊的工具女主。
這段凡人與魔種淒美相戀的最後結局,就是凡人呢,臨死前把自己的心給了魔種,補全他的極皇魔心。
從此以後,這一顆魔心隻為江雙穗而沉淪跳動,他永遠都會記得死在他懷裡的美麗少女。
嘖嘖。
這就是那麼什麼,她失去的隻是一顆心,但得到了一份偏執至死的愛了是吧?
嘔。
真惡心。
蘿蘿被膈應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蛇心,跳得好好的呢。
好強壯,她好喜歡這種活著的感覺!
蘿蘿若有所思,對她舅舅沉痛說,“舅,難怪我當不了話本裡的救世主角!”
動不動就是給心,給神髓啊,可能還得搭上半條腿,她有幾條命能這麼作啊。
元舅舅:“?”
這青天白日的,他家的姑奶奶又發甚麼狂呢?
練星含的魔心則是在這個屈辱中愈發膨脹。
他幻想著,幻想著元慈恩,這個高高在上、嘴臉可惡的上位者,會跪在他的面前,高昂著一顆瀕死的頭顱,脖頸青筋根根拔起,雙頰渲染出一種詭異的、顫栗的紅暈,像一隻跌進炎熱血池的白鶴,驚恐而絕望地掙紮,那長長的美麗的翅羽被他一扇扇撕裂。
最後她那高傲的雙瞳在崩潰中,溢出一顆顆嫣紅飽滿的血淚。
他當然不會讓她那麼輕易死去,他會讓她反複地哭!
連聲兒都要撕裂一千遍!
腦海裡的一幕幕扭曲著,練星含盯著主座上的元慈恩,每一塊露出的肌膚都白暖無暇,要是烙上鞭痕跟刀傷,那是怎樣的瑰麗無雙。
極爽的幻想與狼狽的現實反複折磨著他,一會兒是元幼平那哭泣高揚的頭顱,一會又是她低垂著眼皮唇角含笑觀賞他身體的邪惡模樣,他被羞辱,被泄恨,拉扯得魂體分裂,竟從尾椎骨密密麻麻湧起一股熾烈的暗潮。
暗潮湧到全身,練星含抖動下後背,喉嚨也不自覺嗚咽了下,發出了小獸般的聲音。
他竟哭了。
這眼淚來得又凶又猛,砸得人是猝不及防。
是恥辱,也是示弱。
練星含知道元慈恩不吃這一套,她比那些蠢笨的神女要壞心腸百倍。她從來不想著救贖他,她隻想把他的頭顱踩得粉碎。
然而。
他手指摳著褲腰,摳著這最後一層遮羞布,就在他要扯下的那一刻,他的拇指根被掰得往外翻。
這種疼痛是很熟悉的。
他們發生衝突的時候,元慈恩就不止一次想掰斷他的拇指根。
練星含睜開哭得紅腫的眼皮,那小畜生不知何時走了下來,她環著腰的黑蛟螭紗大披帛展了開來,從他後背到前胸,徹底蓋住。
練星
含:“?”
怎麼感覺像是披了一個黑紗蓋頭?
登真國的蓋頭是綢緞,大紅,且及肩,而這一片黑蛟螭紗,很薄,很長,幾乎是從他頭顱垂到了腳踝。
仿佛籠罩一層黑霧裡,凡間王姬正迎娶異種新娘。
而她也像是牽著她的小嬌妻,從淩遲他的刑場牽到了溫暖的桌案。
這元慈恩掰開一塊鐫刻著玉京子的生辰壽糕,竟然很好脾氣地問他,“吃這個糕糕嘛?”
?!
她鬼上身了?
元慈恩從來不給他好臉色,有也是笑裡藏刀的,練星含陡然生出一種強烈的荒謬與違和感,淚水還在睫上,他輕輕一眨就碎掉了,她的手就從紗的最底面伸進去,像蛇一樣,直到挨到他的臉,小指滑過眼尾,輕輕擦拭掉。
練星含不肯讓她碰,彆過去。
“啪!!!”
她甩了一巴掌,硬是把他的臉扇了回去,又重複之前憐香惜玉的動作。
?!!!
練星含忍辱受了,這家夥最擅長就是折磨人,給人皮肉之苦,必須要順著她來。
【她怎麼可以打星含弟弟?!】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太想爹爹了也不至於認親】
【我對不起大家我連累大家了嗚嗚】
江雙穗的心聲又一次響徹全場,原本對她頗有怨氣的百官聽到後,被微妙安撫了。
他們默默地想——
唉,也怪不了這位新王姬,誰讓她招惹的是登真國最烈性的八王姬呢!
隻是這心聲沒響多久,又插進了一道稚嫩霸道的女聲。
【什麼惡心玩意兒誰在夾嗓子說話?!!!】
百官:“……”
百官:“???!!!”
今年怪事年年多,他們竟然又聽見了八王姬的心聲!!!
陰蘿雖然被踢回第一檔遊戲,所有都要重修,但她的開天神魂可不是假的,不經意就捕捉到了一絲奇異的波動,於是就聽到了江雙穗的心聲。
她:?
這麼矯揉造作的,真的會有人信嗎?!
她突然想到後期,所有人都迅猛喜愛上了這個身份卑微的婢女,好感度蹭蹭上漲,不會就是因為這一筐心聲廢話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因為禍害心裡話說得好聽,就能抵消這禍害帶來的傷害吧?
我的萬道老母啊。
都是甚麼大善人。
陰蘿突然惡劣起來,借著那個捕捉到的“心聲頻道”,自己的心聲瘋狂輸出。
江雙穗:【唉心疼星含弟弟落到王姬的魔爪了肯定又要被折磨】
蘿蘿:【啊對對對誰讓你嘴上說的好聽一出事就讓彆人頂缸受過呢?人家那腳是腳,你腳是倆鴨掌,滑溜溜就往人懷裡摔,還摔得滿臉桃花春心動蕩,哎喲喂你不知道人家是我老子的妃子,你就差沒上手洞房了,我不削你都對不起我倆眼窟窿】
蘿蘿:【也就練
星含這用屁股蛋兒想的蠢貨才會被沒用的賤貨感動得死心塌地,都不相信自己受了那麼多罪是她給你找的】
蘿蘿:【蠢貨跟賤貨果真天生一對!!!噫惹,這蠢氣不會是能傳染的吧】
練星含:“……”
江雙穗:【怎麼辦,怎麼辦,事情糟糕到這個程度,我救不了大家啊】
蘿蘿:【說的全是廢話,你救得了當我老元家吃乾糧呢,我都說這是一群蠢貨了,舅舅還不信!啊嗚,她自卑,自責,她難受,但她無能為力,隻好吐露一些心裡話,大家都還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這就是屁放的好聽一點所以大家都心疼理解支持?哈哈哈這些傻貨都蠢下去吧,天下才能是我老元家的嘻嘻】
群臣:“……”
是他們對八王姬的心聲過度期待了!!!
他們也不禁懷疑起來,他們真的這麼蠢嗎?
可是,八王姬罵得該死的沒錯,這江氏心聲嘰裡咕嚕,是很好聽,也很舒暢,很友善,但,但,對於解救他們沒有一點兒用!
……就跟放屁似的,就是響聲好聽了一點。
沒毛病。
江雙穗還想爭取一下場中權勢最大的元舅舅的支持。
江雙穗:【元相公那是為天下的人,定會理解萬民的苦楚,不會讓這場鬨劇繼續下去的,我相信元相公】
蘿蘿:【哈哈哈笑死老娘了,你居然相信一個會帶我逛青樓吃花酒的男人,我舅舅都沒有節操的好不好,前幾天他還偷偷穿女裝來著】
元舅舅:?小崽子坑舅是吧?
文武百官:??!!!!
這個可以聽!多來的!
然而江雙穗輸出一堆後,發現救贖值一動不動的,甚至還跌了不少,她有些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陰蘿玩得累了,她還想圍觀江雙穗為愛剖心那經典名場面呢,說不定又能助她道心突破,那一定很好玩,就揮了揮手,把她跟乳母江氏都押進天牢。
先關著跟老鼠玩一玩嘻嘻。
就在朝臣以為這場恐怖認親宴就要到此結束時候,那八王姬一手挽著癡癡傻傻的老馬王,一手牽著陰鬱絕色的少年男妃。
“父王受了刺激,怕是得要衝喜同床才好,我作為父王最疼的王姬,怎麼能不替他分憂呢?”
她裸足踩上了練星含披著的黑紗蓋頭,宛若一條奶白小蛇,鑽進了他的至暗深處。
“兒臣便替父王,教一教小爹人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