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個火葬場 孔雀衣。(1 / 1)

“元慈恩, 你做的好事——!!!”

老登真王幾乎就要氣瘋,慌忙起身就要抱住練星含,將他藏進自己的身懷, 這可是國宴,台下全是烏泱泱的臣官,甚至還有一些想要參拜登真上國的使官, 練星含這樣濕身示人,不就是把他比作了那種在臣子面前寬衣解帶玉體橫陳的妖妃?!

這幼帝本就心氣高傲,如此作弄, 又是狠狠記上一筆。

老登真王:我真愛得涼!

他本就沒有得到絕色少年的身心,想著先奪回來, 放在後宮裡慢慢焐熱,結果元慈恩這個逆女,這個刺頭, 當場就把桌兒給他掀了, 碗兒也給砸了!

以後他還能上桌吃飯嗎?!

豈料老國君剛伸手, 少年就轉過身, 長長的黑袖還濕著, 份量很重, 帶著濃鬱的酒氣,啪的一聲重重摔在老登真王的臉上, 水汽四濺,浮出了一道紅印子, 抽得老登真王跟陀螺似的轉了一圈。

蘿蘿:哦豁這黑心妖妃!

在老大王即將摔倒的時刻, 被總管公公連忙扶住。

總管公公:嗚呼!

再慢一點咱家的職業生涯就要到頭了!

朝臣:嗚呼!

金喜公公不愧是救場第一公,集體同僚的人頭都謝謝您!

那小練妃當真一襲黑葬衣,卻豔烈如火, 渾不怕死亡,用那一口傲性冷淡平常都懶得開口的尊貴嗓兒,氣都不喘辱罵父女倆,“你還想趁亂摸我?!小的不知羞,老的更是壞胚,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窩!”

老登真王:?!!!

原形是蛇的陰蘿:好好好罵得好我愛聽多罵點!!!

朝臣們都捂住了心口。

起先他們是:完了,完了,今天的車駒翻得格外慘烈。

現在他們是:算了,快多吃幾口菜,萬一等會他們被牽連下獄,也得做個飽死鬼。

唉,登真王室的,無論老的少的都不怎麼正常,幸虧他們有一位沉靜清醒的國母,能勸誡這一對父女,也能把他們無辜臣子從獄中撈出來。

不然,他們真是活不下去了。

偏偏那祖宗太奶奶唯恐天下不亂,解了鞭就想抽上去,火上澆油道,“父王!這個小騷蹄子浪的嘞!還真把自己當主人了啊?他竟敢甩你!真真是狗膽包天!兒臣這就替天行道活活抽死他以示您雄風還振的天威!!!”

老登真王被甩得正蒙著呢,又急又怒,在這種莊重的場合,他還想著要柔和處理,展示國君風範,可那個逆女還得勢猖狂,一根白練鞭追著小爹跑,抽得虎虎生風。

啪!

糕點被抽得濺起來,老登真王莫名就被糊了一臉。

總管公公譚金喜趕快用帕子擦掉。

謔!好粘!擦不掉!完了完了咱家的職業生涯!!!

啪啪!!

又是兩鞭過去,案桌當場碎裂,老登真王差點沒被絆倒。

還是總管公公救場,舍身一撲,給老登真王做了肉墊,不至於讓國君顏面儘失。

練星含這個魔種黑蓮花做什麼呢?

他一邊氣勢盛烈,一邊倔強落淚,豔與冷,極致絕美的反差,還不忘跑到老登真王的後邊,冷冰冰地挑撥離間,“你們父女視我姐弟倆為玩物,不如今天就把我們抽死在這裡,好讓天下人都看一看你們馬家的荒唐!”

陰蘿:?

陰蘿得意壞了,她不是老馬家的,她是老元家的嘻嘻!

老馬家的荒唐,關她老元家的甚麼事兒呢?

老娘抽不死你這個小騷蹄子!

讓你這個死魔種當我小爹!讓你落我面子!讓你壞我任務!

抽抽抽!

於是劈劈啪啪,她抽得更是毫無顧忌。

練星含恨極。

這小毒蛇都往什麼地方招呼呢?

蔫壞的貨色,索性他也不裝了,直接拖來旁人替他受罪。

連老登真王這個老父親擋箭牌都被殃及了好幾鞭,屁股又痛又麻,他又不是那些年輕力壯的小將軍,僅是一會兒就喘個不行,震怒道,“住、住手!元慈恩!你還真無法無天了不成?信不信寡人褫奪你封號抄你九族讓你們娘仨都到城門根腳要飯去!!!”

元皇後目前懷了一胎,因為懷相不好被時常折騰,差點有夭亡之相,老登真王這話直接遷怒,不顧孕中妻女,可謂是誅心。

瞬間。

鴉默雀靜,全場都寂得可怕。

老登真王後知後覺,他那一句得罪了多少人,尤其支持他上位的妻族。

副相元束清正端坐在一方案幾前,身後放著一扇象牙玉雕小銀屏,淺緋袍,繡鶴,眉目墜雙珠,在這最富麗堂皇的王庭裡,養出一身最周正秀雅的容姿,他攬著一面瀟灑大袖,夾起一塊豆腐,竟是一副如沐春風的模樣。

“還請陛下開恩哪,我那姐姐,還有這倆外甥,生在天家上國,都養尊處優慣了,哪裡受得了那種風餐露宿的苦日頭呢?”

啪。

豆腐碎了,散了。

誰不知道元副相一雙巧手,能輕能重,儀態周全,彆說是夾豆腐了,夾一根頭發絲兒都能穩穩當當的。

朝臣頓覺一股風雨欲來。

明明禮數周到,但在這一塊碎豆腐面前,老登真王聽出了一絲彆樣的威脅,他心頭微微一顫。

元副相又不輕不重訓斥陰蘿,擺出了小舅的派頭,“國宴如此,你還不夠胡鬨的嗎,還不快向君父認錯!”

陰蘿像是那種會像絕色小舅屈服的蛇蛇嗎?

當然是啦!

有人給你遞台階,有人給你收拾爛攤子,此時不下更待何時?

她可是能屈能伸的好蛇蛇!

打架最在行,挨揍必須溜。

當然陰蘿還加入了自己的個人表演特色,她怒氣衝衝摔了鞭子,還哇的一聲哭了,哭的是驚天動地,好不淒慘,“父王,父王果真是被這小騷蹄子迷了眼,連兒臣,連母親,都兒臣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都不要了,好啊,兒臣也不要父王了,兒臣這就去死!”

說罷她就咿咿呀呀下了戲台。

老登真王被她背著自然沒看見,但朝臣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小祖宗一轉過身,那副哭哭啼啼的慘相立即就變了,黑濃伶俐的細眉毛高高上挑,小舌尖在唇肉外遊了一圈,舔進一些濕濕的眼淚,似乎被鹹齁到,紅氣小臉當即皺成一團廢紙。

他們:……?

她無聲呸呸了好幾下,見眾臣都在看著她,眉骨高挑得更厲害了。

怎麼,熱鬨還沒看夠?

嗖嗖嗖。

大家當即眼觀鼻,鼻觀心,安詳去世多年的樣子。

陰蘿經過小舅旁,這小舅還說,“回去禁足思過!不思不準出來!非得叫你好好吃個教訓!”

陰蘿:!!!

什麼?都認錯了還得禁足?小舅你變了,再也不是我那個可親可愛帶我逛青樓的和藹完美長輩了!

我蛇蘿蘿宣布從此刻就跟你斷絕親緣關係!

陰蘿長鞭卷起一碟定勝糕,嘭的一聲絞碎,雪白糕粉撲上了元家小舅的秀麗眼眉,活脫脫一尊滑稽的粉白觀音。

大家:?!

動這腹黑副相,不要命啊你。

又想起這倆是一對狼狽為奸雙賤無敵的甥舅,他們默默咽下了未完之語。

而老登真王回過身,正好看著纖秀內弟被那逆女掀桌的一幕,他原本怒火衝天的內心,詭異地平靜下來。看看,這老元家的,再多智近妖,狡猾如狐,不也是被他外甥女、被他親女騎到脖子上撒潑兒?

可見在元慈恩面前,人人平等,人人自危,人人都得灰頭土臉。

陰蘿出了宮城,氣呶呶跳上了車,還衝著守城的放狠話。

“這破地兒!硌腳!雄獸還醜!以後不來了!求著姑奶奶也不來!!!”

守城人:“……”

我們真冤。

雷夏嚇了一跳,悄悄問她大宴小宴都跟隨在側的姐姐雷秋,“小殿下怎麼這是?哪個豹子膽敢給她氣受?!”

這墳墓不埋上幾個她都不敢相信。

姐姐雷秋:“……”

該怎麼跟著傻妹妹說,她們的小主子這下是捅破了天,竟然當真老大王的面兒,抽了他那男愛妃一頓,關鍵是那男愛妃哭哭啼啼,我見猶憐,全躲在老大王的身後,導致老大王吃了一頓小主子的竹筍炒肉。

因為新納小爹的問題,閨女抽了老父,這你敢信?

要不是場面還有元副相元菩薩兜著,她們小主子這會兒怕是在吃板子吧。

姐姐雷秋默默地想,等漫天神佛過節,她一定得去大相國寺,替元相公多上三炷香,要知道他無怨無悔,十七年來風雨無阻保住了八王姬府,也保住了她們榮華富貴,不圖什麼,人還怪好的嘞。

雷夏想讓主子開心,陰蘿剛下馬車,就把她最近心儀的白眼頭牌給拉來了。

?!

雷秋頓感一絲緊迫,這傻妹妹本是以武力稱雄,最近開竅得極快,很是分了她的寵,親姐妹明算帳,看來她也得警惕一一。

白眼頭牌對雷夏討價還價,“我隻排今日班,明日可要休沐的。”

“知道知道,你趕緊的吧,沒看見小殿下不高興麼,快哄。”

雷夏很不耐煩推了他一把。

大男人還磨磨唧唧的,成天隻會摸魚,張口閉口就是錢哪錢的,也不知道小殿下瞧上這懶貨甚麼。

薛玄曦下盤極穩,晃都不晃,走在陰蘿旁邊,“雷三小姐要我哄你,小殿下要甚麼呢?”

雷夏:“……”

您是真懶,連個迂回都不願意做了?

陰蘿進府的時候,瞅了這小侍衛一眼,高馬尾,丹鳳眼,蒼青色方勝常服,細而掐的腰,窄而厲的劍袖,行走在她身邊時,仿佛一座冷峻沉厲的帝青高塔,讓陰蘿自然想起庇佑她的四臂象神小天父,然而貼心的一個沒在身邊,心懷鬼胎的倒是一個個的。

蘿蘿騰地冒出一絲火氣,假火變成了真火,“我要喝你,你給嗎?!”

薛玄曦:?

賺幾個錢怎麼就這麼難。

在下大感困惑與震驚。

小王姬很露骨,還朝著他齜出一口長得齊整、鋒利、寒光爍爍的奶牙,左側有一粒翹起來,細細得跟蛇牙一樣,看著無害,最是歹毒,能咬斷人的脖子根兒。

薛玄曦忍不住掩了掩衣裳,都穿到脖子上了,也,也不露啊。

雷秋雷夏:?!!!

我的主子這話可使不得說啊。

雷秋連忙抱住陰蘿的雙肩,小時候那樣哄她,“小廚房正溫了羊奶呢,乳酪院新出的品種,您可得嘗嘗。男人的……咳咳,也不怎麼好吃,彆齁著您。”

陰蘿狐疑瞅她,“你也吃過?”

甚、甚麼?

甚麼“也”?!

兩大女使險些要昏迷過去,我的祖宗欸,您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到底去做了甚麼?

她們欲言又止,又一道身影風風火火撲過來,陰蘿想都沒想,伸腳就踹了出去,準頭好得正中心窩。

“噗通!”

摔倒的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白胖臉,細眉,小唇,邊上有一顆肥彈的媒婆痣,多了幾分獨特的誘惑。

江氏腰身也豐腴,哭著喊。

“你怎麼能丟下穗穗一個人兒回來,你這跟殺了她有什麼區彆!你賠我女兒,賠我女兒啊!!!”

顯然,八王姬歸國,什麼都歸了,人也還是那群人,就是少了江雙穗,江氏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她那苦命的女兒,不知怎麼就惹怒了主子,被人逼到懸崖邊上,一把火兒,一捆箭兒,給燒下崖了,至今生死不知。

江氏哭得撕心裂肺,陰蘿居高臨下俯視她,“你還敢讓我賠你女兒?江雙穗那腦子都沒屁股好想,挪用盟禮,險些釀成兩國災禍,撕成七八條兒都不足以平憤,如今隻是掉一次崖,算是便宜她了。”

“你,你這些話,這麼冷血,竟說的出來?!”

江氏不可置信,“你是我一口一口奶大,你可知漲的多痛啊,我相比於你的親娘呀,穗穗,穗穗那就是你妹妹,你怎麼能對妹妹下這樣的狠手?!”

這樣的論調,陰蘿已經在江雙穗那奇奇怪怪生了蛆蟲的腦子裡領教過了,

現下真的毫不意外,甚至是有些冷笑。

姑奶奶陰陽怪氣,“真是奇怪了惹,羊奶我喝了沒有千碗也有百碗了,怎麼人家羊沒想當我娘,你個給喂付錢的,本宮都沒讓你跟羊住羊圈,好吃好喝供著你,這樣的厚待,你卻是比羊還猖狂,還想騎本宮一頭?你算是什麼玩意兒?”

江氏被小王姬這樣冷漠的態度弄傷了,她驚異不定,也不敢擺出自己的苦勞,小聲地說,“縱然,縱然穗穗有錯在先,可,可你就不能遮掩一一,放過她嗎?她如此青春年華,還陪你一起長大,你能眼睜睜看她去死?”

蘿蘿點頭:“我能。”

然後她看向旁邊的狗腿子們,“你們能嗎?”

她們當然是選擇跟隨,瘋狂點頭。

陰蘿又掏出腰後那一隻被掏空心臟的兔兒爺,啪啪打在江氏的臉,“本宮倒是很好奇,一個布娃娃,裡頭放了根被雷劈過的木芽,是誰教的你呢?”

蘿蘿之前那個天真呀,還以為自己混的是凡人王姬副本,隻要名正言順殺掉魔種就萬事大吉了,結果她老老實實像凡人行事,彆人早就用符錄丹藥帶飛了,而且還用雷心芽算計到她的頭上,讓她將江氏視如親母,對江雙穗視如親妹,哪裡想到自己成了那個經驗包。

江氏瞳孔微震,有些躲閃,“這,這是我老家那邊的風俗,被雷神洗過的樹根兒,可以辟邪去禍。”

蘿蘿露出甜笑,“那得多虧乳娘了,我這災禍連綿不絕。”

可不是嘛?

要是她沒被這一對母女迷惑,她怎麼會蠢得一次又一次容忍這對母女爬到她頭上?施粥的是八王姬府,有善名的是江雙穗,送一些稀罕好玩意兒給哥哥的是她元慈恩,哥哥們感激的是細心體貼記掛他們的江雙穗。

我嘔嘔嘔。

江氏:?!

她一聽陰蘿這粘粘糊糊的語氣就知道要糟,還沒求饒,陰蘿就拍掌,“拖她下去,就用那個桑皮紙,浸濕之後,一層一層捂著她……”

江氏恐懼極了,抖如篩糠。

以前陰蘿跟她親近的時候,還會一樁一件跟她說自己折磨仇敵的法子,她當時聽了就毛骨悚然,哪裡想到今日就要領受,她尖著嗓子,“八王姬,八王姬你不能,我是你奶娘,我,我親手把你奶大的,你這樣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對此陰蘿表示:啊?還敢有人戳我的骨?

姑奶奶先一步把你的脊梁骨打斷!

可陰蘿完全沒有辜負她名字裡的一個陰字,她笑眯眯道,“乳娘彆怕,不過是貼一些濕紙罷了,你不會受到任何皮外傷,這樣就算你死了,彆人也會誇蘿蘿我心地純善,給乳娘留了一個完美的全屍呢!”

陰蘿閉門思過第一日,玩了半天的蛇群,吃了七八碗飯。

江氏貼了第一張桑皮紙就受不住了,奄奄一息地說都是一王姬給她的。

說是她們孤兒寡母可憐,給她們一道護身符。

姑奶奶毫不意外。

這一王姬元慈柔出自參衛帝廷,風頭跟凶名赫赫的陰蘿自然沒法兒比,不過人家出的是美名,是良善且美麗的神女,最是古道熱腸。也是拜她所賜,陰蘿一次次將魔種誘進圈套,無一例外都被元慈柔打斷,或是當面庇佑,或是暗地贈藥。

她堅信魔種出生時也是善的,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旁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善心,因而她一次又一次救魔種於險境。

最後又怎麼著的呢?

你不是人家魔種真愛小神女,還不是被人活活煉化了,連個魂兒都沒剩下嗬。

嘖嘖。

母愛泛濫的蠢貨。

陰蘿閉門思過第一日,她那靠譜小舅遞來話茬,已查清蔣家村那一夥盜匪的來曆,人家那可是她五哥的私軍!

誰能想到那麼老實憨厚的五王爵,背後捅刀子是最狠的?

陰蘿細想一番,五王爵的親母是一名異國舞姬,生下他就回青象國了,在後期這青象國聯合練國,瓜分了登真國,隻是他們也得意沒多久,統統祭做了血陣。

陰蘿閉門思過第三日……開玩笑,她禁足從來就沒有第三天的!

因而天還沒亮,元家小舅正要趕赴朝會,就見她外甥女領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穿行在宮牆之間。

他:?

元束清截住了這刺頭兒,“不是讓你閉門思過的嗎?你那老子的氣兒還沒消呢,你趕著上來找罵?”

刺頭兒打扮得很是招搖,額心仍舊佩著一條豔桃色的抹額,鬱金裙,臂挽一條禦黃琉璃色的披帛,長長的,宛若一條金蛇巡街昂首,肌膚白暖的像是熱騰騰倒出來的羊奶,小祖宗她理直氣壯,“我反省了,整整兩天兩夜沒睡呢。”

可驕傲了。

雷秋:“……”

是,您打了整整兩夜的葉子牌,贏光了雷夏的月俸,人還在府上哭呢。

陰蘿還有些躍躍欲試,“舅,我娘今天不是要召見後妃嗎,我得瞧好那小賤人,想當我頭上小爹,他得在我手上小死幾回才行。”

小舅閉嘴了。

他走之前還囑咐一句,“彆玩壞了,畢竟是你老子的小寵,寶貝著呢。”

陰蘿也惡意,“越是寶貝,我越是要弄壞他。”

元束清:“……”

有多寶貝呢?

練氏姐弟到神元宮請安時,諸妃恭恭敬敬跪了一地,連皇貴妃也不能免俗,唯有這一對姐弟,還未侍寢就淩駕於眾女之上,甚至獲得了行走免跪的天權。

元皇後懷著胎兒,臉色並不好看,她能從容應對後宮諸美,卻是第一次面對著盛烈美豔的少年男妃。

誰願意自己的丈夫放著正道不走,偏走旱道的?

豈不是應了那一句笑話,同性是真愛,異性是傳宗接代?真是荒唐!

男人的獵奇風流,管不住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心跟下半身,憑什麼要禍及她們這些無辜妻兒女?元皇後內心很堵,很悶,若是納一個美嬌娘也就算了,她不愛老登真王,隻是迫於形勢嫁給他,保全娘家,他再多妃子,也動搖不了元皇後。

偏偏,這人是敵人之子,敵人君主,還是個容貌豔壓諸妃的美少年。

她那彆家的侄兒,除了容貌,跟他差不多同齡,差不多身量,人家還在安安分分讀書上進,可這位已經進了她國君的私藏,元皇後陡然生出一種被羞辱、被淩遲的荒唐感,仿佛正在跟侄兒共侍一夫!

當陰蘿進來時候,她母後的臉色青白得嚇人,她揚手讓宮婢奉了一盞薑茶。

元皇後見閨女到來,為母則剛的她立即將陰蘿拉到身後,擋住了練星含那濕冷像毒蠍一樣的目光。

——這倆從小就結了死仇!

如今美少年搖身一變成了男妃,哪怕沒有入宗牒,宣告天下,可在後宮這地兒,他就是陰蘿的“小爹”,壓著孝道一頭!若真起衝突,陰蘿也逃脫不了責罰!

元皇後可不想這刺頭兒吃虧,她哭起來,做娘的心肝都碎了,實在也是沒辦法。

陰蘿倒是很隨意,喂了母親喝了熱茶,又逗一逗還沒有出世的小妹妹,才裝模作樣讓宮人把隨手禮拿進來。

都是她在伏波國買的一些風俗之物。

娘娘們除了皇貴妃有些花花腸腸,大抵是不敢跟陰蘿彆苗頭的,這些年在她面前都很規矩,很客氣,高高興興得了禮,更是圍著陰蘿轉,噓寒問暖的,其樂融融。她們的眼角餘光還不停打量那一對孿生雙胞胎,陰蘿竟也沒忘記他們,給弟弟準備的一個漆金木盒,雕著一頭孔雀,樣式華美。

“快打開瞧瞧呀。”陰蘿眨眼,“小爹,你該不會是不敢吧?”

有什麼不敢的?

美豔小爹掀開,臉色陰鬱得可怕。

裡頭赫然是一副孔雀鎖,細珍珠腰鏈,要掉不掉的糜豔樣子,墜下一枚枚色澤光亮的金翠色孔雀翎,正中央正是一件精巧鎖陽密具,磅礴且壯觀,練星含升起一種詭異古怪、又不能細想的感覺。

她怎麼知道他的?

啊,這該死的惡心的元幼平!!!

陰蘿笑得極乖,“這內帷之中,都是女子,小爹還是要多多約束下自己才是。”

練星含啪的一聲蓋上木盒,皮肉滲著殺意,“不勞王姬費心,你小爹我,對醜的沒興趣。王姬大了,倒是得多要一些面首。”

他唇角開合,背著眾人,說著無聲唇語。

陰蘿讀了讀。

——彆像個條小母蛇,對著小爹發騷。

陰蘿回敬。

——小心被小母蛇爬到哭哭惹。

而另一邊,陰蘿給長公主備的是一座月神箜篌。

是長公主的舊物,也是舊愛。

長公主練月妃當場落下淚來。

陰蘿就把她拉著,坐到那一架禪椅裡,她個兒小小,跟奶絨小兔似的,當然兜不住長公主那修竹一樣的身軀,沒一下就翻到長公主的腿上,雙手摟住她的脖子,輕輕軟軟地哄,“好啦,姐姐不哭不哭,再哭慈恩可要親你了。”

弟弟:“……”

元皇後:“……”

微妙頭疼起來。

她倒是忘了,這小混球兒喜歡好看的,女的好看尤為歡喜,禁不住摸摸小手,玩玩頭發,親親香香也是有的。

練月妃對她臉色和緩一些,但還是對她說,“你父王鐵騎踐踏了我的國土,你也持刀奪了我舅舅的性命,你對我再好,我也不會對你笑的。你是我仇人,若有機會,我定會殺你。”

陰蘿彎著點頭,“不要緊,得到你的人兒,笑不笑的不甚所謂,你這手軟,也殺不了我。要不姐姐還是跟我吧,我父王已經老了,那些征戰出使都是我代勞的,他給不了你想要的。”

眾妃:“……?”

這八王姬是在挖陛下的牆腳嗎?

害怕。

喝茶,喝茶,我們甚麼都沒聽見。

練星含卻容忍不了自己冰清玉潔的姐姐被這個小賤人侮辱,一把抓起她的手,擰得極緊,“彆用你的臟手碰我姐姐!!!”

臟?

元皇後見親女被落面子,微微蹙眉,淡淡道,“我兒富有四海,想要的,拿去就是,何須臟手。”

陰蘿當即順杆子上爬,“母後,你們不是要給我招駙馬嗎,我要月妃姐姐給我作正宮!”

嚴格來說,神族是沒有男女之分的。

隻不過陰蘿偏愛裝乖,選擇的自然也是軟軟香香的女身,天長地久都成習慣了,而且她跟狐狸春風一度後,就更能體會到女子的妙處了,能柔能狠,還能以柔克剛,貫是殺生的好利器,可這不代表她不喜歡女子了,隻要順眼,陰蘿是不介意試試的。

?!!!

元皇後險些噴出嘴裡的一口熱茶。

練星含更是受了大刺激,他赤紅著眼瞳,唇肉被他不知不覺咬爛了半塊,深深泅著血,這魔種恨不得將陰蘿劈砍出七八塊。

如果陰蘿能看到仇恨值,那一定是——

仇恨度98.999%。

陰蘿將招人恨貫徹到底,“啊?你不想我搶你姐姐呀?那也行,小爹你把這珍珠孔雀腰衣穿上吧,彆浪費女兒的一番心意。”

穿那貞潔鬼玩意兒?!

魔種練星含隻想啖她的血,吃她的肉,把她的皮剝下來,做個血桃色的皮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