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竹馬竹馬if線:(四)(1 / 1)

喻聞時常收到情書,處理這類事情得心應手,不管什麼樣的情書,在他書包裡不會停留超過一周。

但那次是個意外。

那封情書的主人事故骨折,在家休養,他一時間找不到人。

跟謝鶴語放學騎車回家的路上,恰好遇到她班上的同學,喻聞想起這事,匆匆說了句“等我一下”,然後攔住她同班同學,要了個聯係方式。

撂下謝鶴語前,他們正在聊喻母在院子裡精心養護的那些花,有些品種到了花期,喻聞說回頭編個花環給謝鶴語戴。

謝鶴語反應平淡,眼底卻有一絲罕見的笑意。

喻聞思路曆來跳脫,要完聯係方式回來,早忘了之前的閒聊,見謝鶴語望著自己等候下文,還茫然道:“不走嗎?”

“……”

這個隨口一說就被擱置了。

過了幾天,謝鶴語在他書包裡發現那封情書,自然而然道:“哪個班的?用不用我幫你還?”

喻聞好不容易加上女生的聯係方式,正低頭打字,敷衍地搖了搖頭,說:“暫時不還。”

謝鶴語問他在跟誰聊天,喻聞順口說:“你手裡那封情書的主人。”

事情就是從這裡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

喻聞加上了女生,約定好等她回學校就歸還情書,女生性格大方,被拒絕也不覺得尷尬,語音聊天的時候,跟他開玩笑:

“哈哈哈哈情書你沒拆吧?我在最後面寫,如果你十天內沒有把情書還給我,就當做你默許了,那以後咱們就是戀人關係……然後我故意摔折了腿,讓你找不到我,這都是我的計謀哈哈哈……”

喻聞知道她在開玩笑,跟著哈哈哈,兩人都沒當真,無意間聽到這條語音的謝鶴語當真了。

聊天的時候,他在謝鶴語家打遊戲,語音外放,謝鶴語拿著蘇打水從廚房出來,聽到這段話,站在原地,不動了。

喻聞解釋:“鬨著玩的。”

謝鶴語沒說什麼,陪著喻聞打完一盤遊戲,他才不鹹不淡地說:“我覺得不好玩。”

一時不知道他在說遊戲,還是之前的玩笑。

距離十天倒計時還剩三天的時候,謝鶴語再一次在喻聞書包裡見到了那封情書,他說:“不還嗎?”

喻聞說:“她在家養病呢,等她回校再說。”

謝鶴語:“她家在哪?我幫你送。”

喻聞覺得他大驚小怪,擺擺手,“不用啦。”

倒數第二天的時候,謝鶴語問:“還不還嗎?”

喻聞嫌他煩,捂住耳朵,“彆念了活唐僧……我就算不還,還能真的跟她交往不成。”

謝鶴語:“……你明明可以避免這種可能性。”

最後一天,謝鶴語沒有再問他。

喻聞接到了母上大人的電話。

“收情書?我沒有!”喻聞怒道:“誰!誰造謠我!”

喻母:“小謝是這麼說的啊。”

喻聞:“……”

好你個謝鶴語。

喻聞去找他算賬。

“謝鶴語,你好幼稚啊,還找我媽告狀,你上一次這麼幼稚,還是上小學時候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不跟我道歉嘛?不跟我道歉我就真的生氣了哦。”

“……”

喻聞拽著謝鶴語的書包帶,隻能看到一個沉默的後腦勺,他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謝鶴語似乎、可能、好像……在跟他冷戰。

這症狀持續多久了?

走了很長一段路,謝鶴語依舊沒有開口的跡象。

喻聞忍不住了,道;“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生什麼氣?”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謝鶴語對他的友情裡有一份獨占欲,喻聞理解,並且接受,可是,這種獨占欲為什麼會蔓延到愛情關係裡?

這樣一來,他以後要是談戀愛,謝鶴語豈不是會更生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句話出口,本就凝結的氣氛更加緊繃了。

謝鶴語結束了這一場單方面的冷戰,低低說了四個字:“我先走了。”

喻聞看著他飛速遠去的背影愣神。

臨近畢業,兩人又恢複到之前的相處,照常結伴上下學,一起寫作業,休息時一起打兩盤遊戲。

之前的那點彆扭好像一場錯覺,現實裡從來不存在。

可喻聞很清楚,那不是錯覺,而且……

他跟謝鶴語之間,有隔閡了。

高考前夕,所有高三生都繃緊了神經,隻有早半年拿到保送名額的喻聞,有閒心想這些有的沒的。

高考結束,班級組織了一場大型聚餐,聚餐完大家去KTV,氣氛正好,喻聞偷偷喝了兩口果酒。

他沒醉,但還是讓班主任一眼看出來了,雪白湯圓丸子忽然變成了紅蘋果,看不出來才怪。

班主任讓他打電話叫家裡人來接,喻聞心虛,沒敢喊父母,喊來了謝鶴語。

他坐在KTV外面的沙發上,雙膝並攏,乖乖等著家長來接。

謝鶴語來了,他立馬強調:“不許告狀。”

“……”

謝鶴語伸手摸了下他的臉,還好,看著紅,倒是不燙。

回家的路走的是靠江那一條,喻聞晃著謝鶴語的外套下擺,看著倒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星子一樣的城市燈光。

“謝鶴語……我畢業了,你馬上就高二了,就是大人了。”

謝鶴語:“……我本來就是大人。”

喻聞要看江景,不肯走,謝鶴語隨即止步,兩人並肩,距離很近,洗衣粉香味被風吹得糅雜在一起。

喻聞趴在欄杆上,像條因為憊懶而試圖擱淺的小魚,他說:“我去外地上學……你一個人怎麼辦?謝鶴語,好擔心你……”

謝鶴語:“又說醉話。”

“我沒醉。”喻聞不得不自證,站直身體,沿著旁邊

一道稍高的狹窄平台走了起來,“你看,我還能走直線——”

人就是不能太自滿。

話未落音,喻聞就趔趄一下,往旁邊一歪,被謝鶴語抱住了。

夏夜少年的體溫比平時更高,喻聞感覺到謝鶴語的呼吸節奏沿著起伏的胸膛遞到他身上,獨屬於謝鶴語的乾淨悠長的氣味撲面而來,嚴嚴實實,籠蓋了他。

謝鶴語沒放手。

“謝鶴語。”喻聞喊了一聲,搭在對方肩頭的手無措地蜷起來,沒注意腰間的手跟著緊張地收攏一點。

“你真的沒心理疾病吧?我跟阿叔都很擔心你哦。”

“……嗯?”

他的應聲太近了,喻聞不知所措,胡言亂語:“你好像很在意我……當然這是因為喻聞人見人愛討人喜歡啦。可你的占有欲太強了,我擔心你有心理疾病,你一向是分得清輕重的人,如果覺得自己不對勁,一定要去看醫生,不可以諱疾忌醫。”

“……嗯。”

帶著點無奈意味的一聲嗯,無端讓喻聞安下心來。

雖然他自己也覺得說得沒頭沒腦,但謝鶴語似乎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也明白他在此刻的拘謹和無措。

喻聞緊接著又想起些小事,繼續絮絮叨叨。

謝鶴語偶爾應一聲,嗓音悶在風裡,縹緲無依。

他的每一道應聲都太近了。

衣領上有淡淡清香,地面的影子交尾纏綿。

喻聞從這個尷尬僵硬的擁抱裡,品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曖昧。

-

喻聞保送的大學在另一個城市,離南城不遠,可也不算近。

他逢年過節才能回來,短短一年的時間裡,謝鶴語又長高一大截。

期間兩人維係著線上聯係,謝鶴語從不主動問喻聞的校園生活,可喻聞知道,他想聽。

——每當說起校門口的奶茶、後街的小吃、城市的旅遊景點……謝鶴語都會多問兩句。

幾分糖?多辣?好玩嗎?

喻聞笑嘻嘻地:【怎麼?你做攻略?以後也要來這裡上大學嗎?】

謝鶴語說:【嗯。】

喻聞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如果是真話……那麼這個城市,或許在喻聞不知道的時候,對謝鶴語而言產生了莫大的吸引力。

大一第一年暑假回家,喻聞誰都沒告訴。

他尋思著給父母一個驚喜,結果家裡人恰好不在家,他蹲在門口,蹲了半小時,蹲到了匆匆跑來的謝鶴語。

酷暑天氣,謝鶴語跑得額頭都是汗,眼睫濕潤,望著喻聞,似乎是想確定眼前的人是幻想還是現實,瞧了很久。

喻聞很吃驚,不知道謝鶴語怎麼得的消息。

“阿姨給我打電話,讓我放學早點回家,不然你沒地方呆……”

謝鶴語背對著他開門,校服外套脫了,短袖校服被汗水濕透,勾勒出少年清晰的脊背輪廓。

喻聞覺得他瘦了。

他下意識伸手戳了下謝鶴語的背脊骨,說:“可是現在還沒放學吧。”

“嗯。”謝鶴語道:“我請假回來的。”

喻聞撇嘴:“你還是這麼大驚小怪。”

謝鶴語習慣了他的遲鈍,並不反駁。

進了屋,謝鶴語去拿雪糕,喻聞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謝鶴語問他乾嘛。

喻聞接過雪糕,挖一勺塞進嘴裡,期待地看著謝鶴語,說:“你有沒有想我啊。”

人家久彆重逢,上來就是個熱烈的擁抱,喻聞不指望在謝鶴語身上看到這樣的失控。

但他就是想逗逗謝鶴語。

“……想。”

謝鶴語坦蕩得出乎喻聞的預料。

喻聞半勺雪糕滯澀在半空,沒反應過來:“啊?”

謝鶴語抓了一下汗濕的額發。

“很想你。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