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6586 字 6個月前

崔兒在外間正燉青團茶,香味饞人(),盧婆子出去又進來?(),端回一盞遞與馮氏吃,說道:“四姑娘年紀小,苗奶媽不是個厲害人,氣急了也隻會擰丫頭的耳朵,用雞毛撣子打她們。

這才縱的丫頭生了膽子,敢偷姐兒L的物件,她成日裡隻知曉管著姐兒L用飯,穿衣,圍著姐兒L打轉,就沒長那心,去點點,對對屋裡的衣裳首飾。”

馮氏道:“中午你在我這用飯,用罷飯,去金哥屋裡尋她苗奶媽,隻管告訴她,姐兒L屋裡丟了這麽多物件,我本該要罰她,可看在她奶了姐兒一場的份上,給她一個差,要是辦的好,便隻扣兩個月的月錢,要是辦砸了,教她且等著來我屋裡領罰。”

盧婆子道:“娘子隻管交代我,不消等到吃罷飯,我待會就去與她說。”

“教她給我抓個賊兒L出來,那賊要是家裡的丫頭,先在院裡打六下板子,再給我交還給她老子娘,以後如何都不再用她。

要是打外面買來的丫頭,給我打十二下板子,喊牙婆家來,教牙婆領走。”

馮氏不管苗奶媽揪出來的那個丫頭,是不是偷得最多的那個,長女,次女兩處的人,她不準備動,但又需要一個丫頭來立威,隻能是小女兒L那處的人。

到時,她院裡也揪出一個,用這倆人,給整個二房的人立立威,殺殺她們的賊膽,她不是不教她們偷,是不能這樣猖狂。

“我過會就去找她,隻還有一樁事要告訴娘子。”盧婆子一面說,一面從袖子裡掏出四五張交子來,道:“這幾張交子,是我這幾日收到的孝敬。”

“這張二十貫,是昨兒L夜裡胡娘子送的,這一張,十貫,秦家媳婦送的……”

馮氏把幾張交子接了過來,共有七十五貫,拿起那張十貫的,不滿道:“秦家媳婦怎麽才給十貫錢,她十幾年裡貪下的料子,典賣換成錢,可比十貫多。”

“娘子的意思?”盧婆子問道。

“再給她要十貫,虧空也要給我補上。”

秦家媳婦和胡娘子這幾人,即使補虧空,也不可能把十幾年吃下的虧空都補齊,一則年數長,先頭的老賬,隻有馮氏手裡有,胡娘子等人沒存下,早就不知是墊了桌子腿,還是塞進灶裡給燒了。

故而,她們補虧空,隻能補近三年的,馮氏每隔三年要一回她們的賬本,今年也剛好輪到她們交賬。

“教胡娘子再拿十五貫錢來。”

胡娘子等人,當年頭一回交賬,還甚是忐忑,後面見給馮氏交賬,馮氏不查也不過問,隻以為是走過場,其實她們不知,每回她們交來的賬,馮氏都自個在屋裡打算盤算。

她們十幾年裡,貪了多少,吃了多少,馮氏心裡跟明鏡似的。

馮氏之所以不管,是因這些人都是她的陪房,陪房昧錢,對於馮氏來說,她的那些錢不過是從一個錢袋換到了另外一個袋中,總歸是她的。

她想什麽時候要了,她們就要交出來,還得是求著,心甘情願拿出來的那

() 種。

這是馮氏的馭下之術,要是不讓她們貪,她們還怎麽真心給她當差?若是為了一點錢,便時常打罵她們,她們積了怨氣,什麽時候往飯裡下包砒/霜,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馮氏的擔憂並不是杞人憂天,五年前,在青州,一戶小富之家,被老仆用藥毒死了一家四口,此事過罷,原先愛打罵下人的人家,也都嚇得收斂了許多。

即使沒有趙娘子的事,馮氏也準備捏個由頭來查賬討錢,趙娘子的事巧,倒省了馮氏的力。

盧婆子出了馮氏的屋,來到院裡,梁堇,豐兒L,桂姐,紅果她們七個丫頭,在點箱籠裡的料子,衣裳,花瓶團扇等物。

“你們去吃飯罷,娘子疼你們,教你們下晌歇息一場,明兒L再來點。”

紅果聞言,鬆了一口氣,盧婆子暗地裡撇了她一眼,誰會想到,那日的冊子是她故意教這個紅果看到的。

她要是不看,誰去給胡娘子幾人通風報信,胡娘子幾人還怎麽主動補虧空,送銀錢上來。

出了馮氏的院,梁堇和桂姐她們結伴往灶房去了,在灶房吃過飯,金哥院裡的那個丫頭說今兒L有廟會,問梁堇她們去不去。

桂姐自是要去,她向來愛逛廟會,又得了一筆橫財,巴不得去買一盒好香粉來用,再買一碗香噴噴的辣螺鴨血雜肉粉絲湯,要配烤的兩面焦黃,沾滿芝麻,入口酥脆掉渣的楊婆燒餅才好。

二房如今的事,沾著的都是得勢的丫頭媽媽,和她們四個底下的丫頭乾係不大,刁媽媽雖然也和胡娘子一樣,是個管事。

不過她是花房管事,一年到頭,連一百文錢的油水都撈不出來,這是個清水“衙門”,瘦的皮包骨,教馮氏查賬馮氏都不查。

那刁媽媽看到胡娘子幾人遭殃,小人做派,和她那幫狐朋狗友湊在一塊,幸災樂禍,她發了財,一反常態地“儉樸”了起來,在外面也不吹噓又吃啥好食了,生怕惹人猜疑。

梁堇想著下晌沒事,不如去買幾兩澡豆回來,中午的夥食,差的很,冬瓜燴菘菜,連醬油都沒擱不說,裡面還有幾塊帶毛的豬皮肉,沒甚滋味,方才幾人都沒吃飽。

四人回去拿錢,梁堇拿了錢,又往榮姐院子裡去,問春桃可要捎東西,春桃見她要去趕廟會,回房拿了三十文錢給她,

“你與我打半兩頭油,再買二兩花線,剩下的錢,撿五塊燒餅,要是有煎鵪鶉子,肝兒L香藥灌肺,就幫我捎些回來。”

問罷春桃,梁堇又問香豆和鎖兒L,鎖兒L不捎物件,香豆得知後,告了下晌的假,也跟著一道去了。

桂姐愛俏,在家換了身好衣裳,頭上的纏髻梳的齊整,又重新攢了兩朵綠絹花,打扮的出挑的很。

梁堇教她把頭上的絹花摘下來,“廟會上有拐人的婆子,常拐你這種相貌好的回家作女兒L。”

“你慣會唬人,我才不上你的當。”

梁堇見她不聽話,邊上又有豐兒L香豆她們在,她不好再說,隻得瞪了她一眼,桂姐怕她,心中

暗道:不如我取下來一隻(),省得教她回到家中再罵我。

這般想罷?(),就摘了一朵塞進了袖中。

金哥院裡的那個丫頭,和桂姐一處共事,不是一日兩日,見她到了她妹妹跟前,妹妹倒成了姐姐,姐姐倒成了妹妹,真是稀罕。

幾人也沒閒錢賃轎,走著到了廟會上,有賣油豆腐的,還有賣肉餅,面湯,煎紅腸,肉油酥,鵝項,豆沙粘糕,炸黃雀,鴨酢,旋炙荷包,糟豬頭,炙骨頭,豬胰胡餅,金錠裹蒸,炒螃蟹,辣童粉……更有各色果子,就不一一贅敘。

廟會上人多,梁堇在香婆攤子左邊的鋪上買好東西,再一扭頭,跟在她身後的桂姐不見了人。

方才她們五人分開了,香豆和豐兒L,還有金哥院裡的那個,她們要買香餅和釵朵,就一道了,梁堇和桂姐一道。

這廂桂姐,正站在炒螃蟹的攤子前買螃蟹,那賣螃蟹的大娘,有門好手藝,隻見她從甕裡撈出四五隻瀝著醬油的醃蟹,剁成兩塊,拌上秋油,乾薑一錢,蔥兩錢,醋,酒,醬,鹽,擱到鍋裡炒的鮮香至極。

“李官人,可要請香?”桂姐身後的鋪子,主人是薑婆子,不僅做著香婆的生意,還做著藥婆的勾當。

此時鋪裡冷清,她請李官人進鋪說話,那李官人卻不肯進,站在鋪子門口,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桂姐瞧。

“薑婆子,我看你姐姐收的三個女兒L,都不如那一個。”

這李官人,生的一雙吊梢眼,長臉,臉上有顆奸痣,身形既不魁梧,也不矮小,占個中等,穿著一身灰綢夾袍。

“李官人好毒的眼兒L,我姐姐說你已好些日子沒去她家了,家中的姐兒L成日裡念你,昨個還說,你李官人莫不是教家中娘子絆住了腳,不敢再出來了。”

李官人沒過來之前,薑婆子就瞅到了那個饞丫頭,隻見她穿著杏紅小襖,係著一條鴨蛋青的羅裙,生的頗有顏色,瞅那打扮,像是富貴人家的女使,這才沒敢動歪心。

“我家裡的豈敢管我,你告訴你姐姐,我今晚就去她家。”李官人收回了目光,進了鋪子,薑婆子盯著桂姐,有些不舍。

“小娘子,你可要請香?”

桂姐正在等螃蟹,忽聽得耳邊有人,轉頭一看,見是個笑眯眯地婆子,這婆子四五十歲的年紀,額頭上綁著條布勒子。

“不請。”

“廟裡的神仙靈驗得很,你長恁俊,合該請幾根香,去廟裡拜拜,求個好人家,你這副面相……快教老身瞅瞅,小娘子,你這副面相……”

這婆子說話,吊人胃口,桂姐忍不住問道:“我面相怎麽了?”

“不瞞你說,我有個姐姐,會與人看相摸骨,我跟著她學過幾年,你這副面相……嘖嘖嘖,若我說的不錯,你日後定會有大福,你看看你這雙眼,生的乃是一雙貴眼。

凡是生這種眼兒L的,都是給官相公當娘子的命,你的命好啊……”

薑婆子說罷桂姐的眼,又說她臉上的骨相,桂姐聽得入了迷,難不成她真是貴命?

“哎呀呀,你隻當老身前面什麽也沒說。”薑婆子正誇著桂姐的命如何的好,突然轉了話,桂姐見她一副惋惜的樣子,還要走,連忙拉住了她,問她何故如此。

那薑婆子歎了一口氣,指著桂姐左眉上的一顆小痣說,“你本是貴人相,可無奈眉上生了一顆小痣,痣生在此處,不吉利,壞了你的相。

不過,也不儘然,有那八字好的,能壓製住這顆凶痣,你若是知曉你的八字,報與我,我與你算算,唉,可惜了。”

桂姐把自個的八字報給了她,薑婆子掐著手指,算了算,皺著眉頭,好一會說道:“我學藝不精,小娘子若是不嫌,不如去我香鋪裡小坐一會,容我翻翻書。”

“你香鋪在哪?要是遠了,我可不去。”桂姐想知曉自個的命,但又猶豫,怕二姐尋她不見。

“不遠,就在那。”薑婆子指了指她的香鋪,桂姐見果然不遠,想著教這婆子算罷命,她再去找二姐。

孰料,她剛隨那婆子走了兩步,就聽見二姐喚她,一抬頭,見是二姐找來了,她連忙提著炒螃蟹快步過去,“我與你買的螃蟹。”

梁堇往桂姐身後瞅了瞅,問道:“我方才見你跟著那個婆子,去作甚?”

桂姐就把剛才的事,與梁堇說了一遍,“二姐,教她也給你看看相,反正不要銀錢。”

梁堇聽罷,見那婆子朝這邊來,她拉起桂姐立馬往人多的地兒L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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