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6092 字 6個月前

吳家上下,有說趙娘子的銀錢與了夫家,有的說與了娘家侄兒,到底多少銀錢,也沒人能猜出來,那趙娘子能把家中姐兒的物件給偷走,可見是個猖狂且有本事的。

姐兒屋裡的物件,大到櫃子,小到春瓶,就連匣盒裡的珠子,冊子上記得都有,馮氏借著趙娘子的事,使盧婆子去家中選幾個丫頭作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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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從元娘屋裡查,凡是在屋裡當大丫頭,管事媽媽的,為防她們互相包庇遮掩,故而都不能用,盧婆子隻能在院子裡,甚至院子外面挑人。

一時,吳家二房的丫頭媳婦都好似教熱油澆了腳,秦家媳婦心神不寧,她私下裡與盧婆子送了兩吊子錢,想打聽是隻姐兒屋裡清點物件,還是連馮氏屋裡都清點。

可盧婆子的嘴嚴得很,收了她的好處,卻不給她個明白話,秦家媳婦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這般熬了四五日,好似被精怪吸走精氣似的。

梁堇和桂姐是盧婆子的乾孫女,自然得了這等好差,另從金哥院裡挑了一個,在榮姐院裡挑了豐兒,在元娘院裡又挑了兩個,一共是六個丫頭,盧婆子不欲再挑,誰知胡娘子趁夜色與她送來了一塊三兩八錢的銀疙瘩,想讓侄女紅果也進來。

盧婆子收了銀疙瘩,又得了胡娘子許的一桌席面,才又把紅果挑了進來。

紅果已許久沒見梁堇,倆人一個在大灶房,一個在小灶房,也不知是不是紅果定了人家的緣故,人比著以前,寡言了許多。

瞅到梁堇過來,也隻是搭了一眼,便又很快挪走,她是元娘的人,說話做事都和元娘院裡的那兩個丫頭一塊。

盧婆子手上拿著冊子,分派著活計,元娘院裡的兩個丫頭,去屋裡對料子,紅果去對元娘的衣裳,手帕汗巾香囊,還有繡花鞋。

梁堇和豐兒去對元娘的首飾,桂姐去對屋裡的擺件,像瓷瓶,瓷罐,屏風,花盤,香盒……剩下的那個丫頭,去對雜物,團扇,床帳子,被褥,香爐,椅凳,涼席,毛氈。

“二姐,大姑娘的首飾可真多……”

豐兒和梁堇都不是屋裡伺候的丫頭,沒有機會見吳家姐兒屋裡的首飾匣子,元娘是吳家的大姐兒,她的首飾,榮姐和金哥都不及她。

彆說豐兒,就連梁堇見了都忍不住咋舌,有四隻梅紅漆匣,三隻雕花木箱,兩隻黑漆雕玉蘭四角盒,匣裡盛的是鈿頭,釵,簪,耳璫,項圈,梳,滿匣的珠翠之華光,教人眼都能看花了去。

這裡面的物件不是成套的頭面,它們要麼是單支,要麼是成對,都是馮氏隔三差五給元娘的,有時是自個妝匣裡的,有時是教外面的大伯給打的。

這裡面的物件多,不好對,梁堇打量了一圈,隻見元娘屋裡臘月的時候才打掃罷,又熏了香,屋裡彌漫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盧婆子說這是南香味。

她和豐兒在的屋子,是東屋,元娘晚上歇息所在,東邊靠牆擺著兩張南京雲紋銅鎖櫃,西面擺著一張黃楊木架子,青磚地面,織金帳子,典雅富貴。

她見元娘的梳妝台不小,就尋了塊布鋪在上面,她從匣子裡拿出一件首飾,豐兒便在紙上記下來一件,到時與冊子一對,便知丟了哪些物件。

“金鈿兩根,斜鉤青玉耳墜一副,點翠大釵一根……”這四隻匣裡的物件,梁堇和豐兒一上午才點了兩隻匣。

吃罷午飯,又繼續點,點完匣子裡的首飾,接著是木箱裡的,木箱裡盛的是三頂冠子,一頂金冠,一頂銀冠,一頂珠冠,那金冠雖放的色暗了些,但上面的金絲牡丹,還有雕刻的香草,不是一般的手藝。

這頂冠子原是馮氏的陪嫁,後面元娘與汴梁伯府訂下了婚事,她就把這頂冠子與了這個女兒。

冠子都用藍色的細綢包裹的嚴嚴實實,梁堇把三個冠子仔細瞅了一遍,方小心地又給重新包好,放回黃花梨木做就的箱中。

梁堇的震撼,有兩回,第一回是臨安府江家給榮姐下聘禮,第二回就是眼前這次,這些首飾,以前隻見姐兒,娘子頭上戴過幾根,但沒摸過,也沒見過這麽多。

官宦家裡的富貴,她這回是實打實地摸到了,一根鑲珠的金簪拿在手裡有多重,有多長,她甚至能看到珠子上的紋路,能聞到味道。

不是丫頭們用的下等脂粉的味道,也不是下等皂角澡豆的味兒,更不是下等頭油的味道,這匣子裡首飾上染的味兒,是上等,細膩,陳舊。

對於這樣美好的物件,梁堇沒有怨天尤人,要是擱到旁人身上,怕是會怨自個怎麽沒穿到官家姐兒身上。

相反,梁堇對後面的日子,越發有了盼頭,她忍了十幾年,有時候人習慣了謹慎,忍耐,會被平淡的日子磨平心性,甚至會影響原來的想法,梁堇在十歲那年,突然意識到這種影響,變化,她說不害怕是假的。

她害怕自己變成這個時代的人,隨波逐流,忘記自個是誰,但又要守著這個時代的規矩,她害怕有一日會變得麻木。

故而,打那後,她得空就出去,即使不賣小食也要出去,她喜歡去的地方是牙行,在那裡幾貫錢就能租個妾回家生孩子,嚇出一身冷汗便會清醒。

……

梁堇一連好幾日,都跟著盧婆子去點物件,之前對趙娘子藏錢的猜疑,與她娘刁媽媽說了,本是母女間的閒話,誰知刁媽媽竟當了真。

隨著吳家二房要清點屋裡的物件,已經沒有人在意趙娘子的錢去了何處的事了,得勢的丫頭婆子都惶惶不可終日,下面的人,都等著看那些人的熱鬨,巴不得那些人從上面落下來,她們好趁機上去。

這日,刁媽媽鬼鬼祟祟地進了趙娘子家的院兒,碰巧薛嫂在家,她張望片刻,便進了薛嫂家,說起了近日的閒話。

“就連胡娘子這回都慌了。”

薛嫂在大灶房當差,她又是個愛弄嘴的,說罷,往院裡瞅了一眼,幸災樂禍地道:“她這些年可沒少貪,誰能想到趙娘子的事,教娘子上了心,查罷幾處正房,瞅著這勢頭,不見得不查她的大灶房。”

“她們把著肥差事,個個流油,就咱,清湯

寡水得招人疼,你看那胡娘子,吃的腰都粗了,你們灶房裡的好東西,她怕是沒少吃。”

刁媽媽酸的不行,要說吳家這麽多管事婆子媽媽,她可最羨慕人胡娘子,守著大灶房什麽都有了,想吃娘子的火腿便吃,想吃姐兒的羊肉,做的時候往嘴裡塞兩塊嘗嘗鹹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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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教你刁媽媽給說著了,她吃的滿嘴油流,咱在底下,還撈不到一點肉渣吃。”

薛嫂像是找到了知己似的,與刁媽媽訴著苦水,“我在那日日受她的鳥氣……”

刁媽媽一面聽,一面拿眼往趙娘子屋門口斜,薛嫂還在說著胡娘子如何對她,她如何受屈,刁媽媽眼兒一轉,哎呦一聲,捂著肚兒彎下了腰。

“你咋了?”薛嫂問。

刁媽媽道:“我剛才在家裡,吃了一碗放的味了的大肉,怕是要鬨肚兒,我先借你們院裡的茅廁方便一下。

薛嫂,托你去我家,和我那大女兒說一聲,教她把家裡治肚兒疼的藥給我煎一碗,等我回去就吃,我疼得厲害,薛嫂你快去啊。”

“都味兒了,怎麽不丟還拿來吃。”薛嫂見她疼得厲害,彎著腰往茅廁走,也隻得去她家告訴她家女兒一聲。

這刁媽媽平日裡吹噓她吃的多有油水,不是雞就是鴨,多得娘子看重,慣會吹牛,連碗餿肉都不舍得丟。

刁媽媽打茅廁那探出個頭,見薛嫂走了,急忙跑了出來,把院門關上,她打聽過,今兒院裡其他人都當值,隻有薛嫂得假在家。

她快步來到趙娘子屋門口,想起二姐的話:趙娘子若是藏錢,想來會藏在旁人想不到的地兒,我見那日你們什麽地都尋了,就是沒有尋那個門檻……

這就好比燈下黑,丫頭婆子習慣邁門檻進屋,在屋裡翻找,卻看不到門檻。

門檻裡的木板,刁媽媽使了牛勁也拔不出來,吳家賃的這處宅子年數不短,像眼前的長木塊漿在了裡面,她時不時地往院門口瞅,生怕有人回來。

既拔不出來,刁媽媽就用腳踹,踹了兩下,便鬆動了,她又晃了晃,瞥見裡面有根釘子,誰家門檻裡還打釘子?

等刁媽媽把木塊拔上來後,連釘子也帶了出來,隻見門檻底下什麽也沒有,她把底下的木槽搬開,下面是鋪的青磚,沒有動過的痕跡。

刁媽媽不死心,把底槽下面來回瞅了幾遍,啥也沒有,不由得暗道:難不成趙娘子沒有把錢藏在這兒?

她把底槽置好,就在她拿木板想插進去的時候,突然看到,木板底部有一個方塊劃痕,刁媽媽頓時來了勁頭,用手把木塊摳了出來,裡面赫然是個木洞,交子的一角露了出來。

這廂薛嫂,來了刁媽媽家,與桂姐說了刁媽媽交代的話,誰知那桂姐,連如何煎藥都不會,枉長這麽大,薛嫂才懶得教她。

可桂姐嘴甜,又拿出一碟子油糕與她吃,薛嫂愛貪小便宜,見有糕吃,便也不急著走了,教她如何煎藥,桂姐又纏著她問東問西,

“旁人都說,你薛嫂本事大,胡娘子離了你不成,薛嫂,可有此事?”

薛嫂一聽這話,也不吃糕了,喜滋滋地問道:“都是誰這樣說,你與我說說,她們真在背後這樣說我?”

“四姑娘院裡的婆子,還有丫頭,都這樣說,說你能乾。”

“她們都咋說我能乾嘞,我有什麽本事……你再與我講講。”

桂姐道:“說你和灶房裡的其他人不同,灶房裡的難活,向來都是你薛嫂乾,換個人都乾不成……她們還說,你是灶房的二管事,胡娘子有時候有不懂的,都要向你請教。”

“桂姐,她們當真這樣說?”薛嫂越聽越受用,甚至激動了起來。

“這還能有假,薛嫂,你不信去外面打聽打聽,她們都這樣說。”桂姐拿好話哄貼薛嫂,薛嫂不知,信以為真,一掃往日在胡娘子手底下的苦悶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