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5656 字 6個月前

吳家二房買了一個養女,在家裡算不上個事,隻吳老太和祁氏略吃驚,馮氏進門這麽多年,從未主動往屋裡買過人。

先頭東哥的親娘,那個妾還是吳老太為兒子吳二郎買的,吳老太時常與趙婆子抱怨,說兒媳馮氏不賢,屋裡養著幾個丫頭,不說給她兒子一個收房。

若不舍得給,從外面買來兩個也成,誰家郎君屋裡沒有兩個丫頭養女的,有那等賢惠人,拿自個箱籠裡的嫁妝錢,給自個官人納二房,三房,馮氏和她們一比,差得遠了。

吳老太把官娘喚到她屋裡,打量了對方的身段,見是個好生養的,才送給她一對銀墜子,教她好好孝敬兒子兒媳。

祁氏作怪,也跟著送了幾尺料頭,去了官娘屋裡,見她屋裡沒有桌使,又把三房的一張舊桌送給了她。

官娘的屋子被安排在了水房旁邊,這個屋原來是馮氏盛箱籠的,屋裡沒有炕使,馮氏不想給她打新床,就讓屋裡的丫頭們擠一擠,給那官娘擠出一張床來,搬到她屋裡。

另又給官娘一個四角黑漆櫃,兩隻藤箱,四隻凳,黃草繡花床帳一副,席子一張,被褥有兩床,一床細布,一床粗綢。

除去這些,還有些雜碎物兒,像什麽銅臉盆,洗臉架,馬桶,木盆……

馮氏挑了個好日子,八月一十四,那官娘是開過臉的婦人,不似那等沒開過臉的丫頭,故而也不用使人再給她開臉。

隻等八月一十四一到,教人往她屋裡送上兩隻紅燈籠就是。

祁氏送桌到一房,瞞不過馮氏,初八這日,帶家中兩個女孩,還有季姐,一道坐轎去趙判官家吃滿月酒,吃罷酒家來,留三個女孩在屋裡頑,她帶著奶媽盧婆子去了吳老太的屋裡。

“弟妹進門幾年了,膝下也無個孩兒,我知娘好性,但也該為叔叔想想,官人似叔叔這般年紀,膝下已有元娘,榮姐和東哥了。”

“你爹昨日還與我說此事,娶了她家來,誰承想是個不下蛋的母雞,當初媒人要給你叔叔說她,我就不大願意,她舅公與你爹是老相識,要不是她舅公來家中說和,你爹也不會同意這門親。

她家本就不如咱家,如今更是比不上咱,你叔叔長得俊俏,書又讀的好,什麽樣的大娘子尋不到,既是娶到家中來了,也不指望她什麽,這幾年,連個姐兒都沒有給你叔叔生一個。

還成日裡搬弄是非,挑撥話,之前你叔叔來我屋裡討與季姐采買嫁妝的差事……”就是她在背後攛掇的。

後面的話吳老太沒有說出口,面色有些不自然,有心為兒子遮掩,就把話頭扯回了祁氏身上,接著說道,

“要是擱到外面,她早就教人休回家中去了,我和你爹都心善,你叔叔也不是心多硬的人,隻一貫容她。”

“說起叔叔,倒教我想起一樁陳年舊事,說是在隆德府有一戶富貴人家,姓陳,陳家為大兒子娶了一位悍婦,那悍婦在陳老爹陳老娘在世的時候,對自個的官人隻敢罵上幾句。

悍婦是個厲害的,

生不出孩兒,還把著官人,不許他納偏房,陳老娘也畏懼這個兒媳,隻能任由這般,幾年後,兩個老人家相繼離了世,兄弟也各分了家財。

那悍婦見上面沒有了人,隔三差五打罵自個的官人,那官人年到四十,便鬱鬱而終,落了個絕嗣的下場,悍婦得了陳家家財,又另嫁了他人。”

馮氏走罷,吳老太心中不寧,沒過兩日,就讓趙婆子把媒婆為她尋來,她要托她給三郎尋個好人家的閨女作偏房。

趙婆子私下來到三房,與祁氏通風報信,祁氏大驚失色,與趙婆子幾個錢,教她替她想個法子,要是能教吳老太不給吳三郎納偏房,她給她一貫錢的好處。

趙婆子還真給她想出個法,教她甭管屋裡還是院裡的丫頭,挑一個出來正兒八經的給開了臉,擺在台面上收進屋裡,

“到時,我在老太太跟前,再說上幾句話,隻管教你三房納不了偏房。”

祁氏沒有法子,隻得按趙婆子的法子來,給自個的陪房丫頭寸紅開了臉,賞了她一身她的舊衣,然後又騰了間下人屋給她住。

吳老太屋裡,趙婆子一面陪她打葉子牌一面說道:“老太太,聽說三娘子給寸紅那個丫頭開了臉,教她今後伺候三郎君呐。”

吳老太道:“好端端的,她怎麽這般賢惠了,莫不是你與她通了風,報了信?”

趙婆子慌了神,說道:“我是老太太的人,何敢如此,肯定是三娘子見一房娘子給一郎君買了一個養女,所以才想著給丫頭開臉。”

說罷,拿眼瞅吳老太的面色,又說道:“三娘子既給丫頭開了臉,不如就彆給三郎君納偏房了,納偏房要使不少銀錢,哪比得上咱家的丫頭,一個銅板都不用花。

等那丫頭給三郎君生下個哥兒,抬她作偏房是一樣的,我是為老太太著想,老太太攢幾個錢不容易,姑奶奶又有了身孕,算著日子,明年一月就該生了,老太太少不了要捎些料子和銀錢過去。”

吳老太想想也是,她女兒芳姐到一月就該生了,信中說肚子尖,怕懷的是個哥兒,她這個作外祖母的還想給外孫打一副金項圈。

要是給三郎納偏房,那手中的銀錢就不夠了,隻得先把納偏房的事擱置下來,中秋過罷,欲使趙婆子去尋媒婆,說她家不納偏房了。

誰料那媒婆倒先登了門來,一進屋,就蹲下身子給老太太道了個萬福,“我與老太太報喜來了。”

吳老太知她為何來,想來定是替她找好了人家,不免尷尬起來,心中懊惱該早使人去與她說一聲,誰能想到這婆子如此麻利,不過幾日就尋好了人。

這曹媒婆一雙奸眼,嘴角長了一顆帶毛的黑痣,布包了發髻,邊上插了一朵紅布攢的大紅花,就住在吳家後面的巷子裡,這人還是趙婆子喚來的。

一則是鄰居,一則這人曾送給趙婆子一隻燒鵝,趙婆子便去她家中尋了她。

曹媒婆一聽是吳知州家的老太太喚她說媒,當即就開了箱子,找出一身綠綢做的體面衣裳換上,又重新包了髻,口中嚼了

乾茶葉才隨趙婆子過去。

出了吳家,她又給趙婆子一十個錢謝她,生怕她瞧不上,畢竟人家是知州老爺家的婆子,眼界高,就托她侄子花兩吊子錢去金銀鋪訂下一根銀鐲。

今日登門,她把銀鐲也帶了過來,隻等說完話送給她,人家要是肯賞臉,她在家中備桌酒席請她去吃,曹媒婆這般想罷,一抬眼,方見吳家老太太好似有那愁心之事。

她活了這把年紀,與人說過不少媒,隻是沒有與這樣的高官老爺家說過,少不了要恭恭敬敬,見對方這樣,也不敢問緣故。

“曹媒婆,前頭托你說媒那事就罷了,十五那日我家老太太去道觀打蘸,那的道士說,我家今年不可有喜事,苦你瞎跑了幾趟。”趙婆子道,祁氏給她的錢多,她當然想拿祁氏的錢。

曹媒婆與她的那一十個錢,等晚上她還她便是。

曹媒婆聞言急了,顧不了規矩,“老太太,牛鼻子老道的話豈能全信,王家的小娘子生的貌美標致,人又謙恭,做的一手好繡活,不僅不要您家的聘禮,她還給自個備了一十多抬的嫁妝,就等著我的信,進您家孝敬您呐。”

還有這等便宜的好事?

吳老太渾濁的眼兒登時亮了起來,透著精光,咳嗽了一聲,“我有時也不信那東西,管天管地,還不許讓人家裡納偏房了,那等子道士一向愛這般,好教我往觀裡多添幾斤香油。

神仙沒受用,倒教他們先發了財。”

“老太太真是世間少有的清醒人兒,連我都沒想到這茬,不愧是知州老爺的母親,像我這種小人,聽了老太太的話才明白過來。

以前隻覺得他們的話不能全信,卻不曉得裡面的緣故。”曹婆子道。

“不要說奉承話,且把小娘子的事說與我聽,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給我家三郎作偏房的。”

“我知老太太家不是那一般的人家,這個瞧不上,我再與府上的郎君另尋好的,這個王小娘,也不是沒根沒底的人。

她有個伯父,在這沂州下面的懷恩縣當主薄,老子娘俱不在世,她們倆隻得她這一個女兒,給她在城中留下了兩間鋪子,一間醬菜鋪,一間糕餅鋪,她一個小娘支撐不起來,就賣掉了一間。

將來嫁到你家來,王小娘說了,連那間鋪子也一塊帶過來。”

吳老太道:“我家納偏房,不看重嫁妝,你改日帶她來家裡我瞅瞅,要是不像你說的品行端正,即使再多嫁妝,也入不了我的眼。”

吳老太端起方桌上的茶吃了一口,斜了一眼曹媒婆,教趙婆子也給她點一盞來吃。

“這如何使得。”曹媒婆假意推辭。

“你平日不得來,既來了我這,教你嘗嘗我家的茶,不知對不對你的口。”吳老太拿腔作調,顯擺著吳家的富貴。

“老太太家的東西,肯定都是外面見不到的好東西,教我吃茶是好意,隻是不免糟踐了您的好茶葉,我方才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濃香之氣,這樣的好茶,我素日竟連聞都沒聞過。

今日是托了老太太的福,也教我嘗些好東西,長長見識。”

沒一會,趙婆子端來一盞茶與曹媒婆吃,曹媒婆吃了又是好一頓的誇,把那盞茶吃的乾乾淨淨,一副沒見識的粗鄙樣子,使吳老太瞧了心中得意,留她又吃了一盞,才教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