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6313 字 6個月前

嚴嫂子進來的時候,榮姐坐在炕上,正和丫頭喜兒L頑交線,交線就是翻花線,一根海棠色的花線在喜兒手中纏繞,榮姐勾起手指要去挑,就看到了嚴嫂子。

“我又不梳頭發,你怎麽過來了?”

“再過幾日便是初八,趙判官家的小郎滿月,娘子要帶著你去他家吃席,我來屋裡問問姐兒L,到那日給姐兒L梳頭發是用桂花油還是用薔薇花油。

要是用薔薇花油,家中先頭買的二兩已經用完了,要打發丫頭去外面買來先備著,省得到那日慌了腳。”嚴嫂子道。

“聽說金哥屋裡都是用杏花水梳頭發。”

嚴嫂子聽罷,勸她彆用,“姐兒L合該用頭油,梳出來的發髻黑油油的,那杏花水一股子餿味,梳出來的頭發既不油也不亮。

官宦人家的姐兒L都是用頭油,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四姑娘年紀小,等再大幾歲,就曉得這頭油的好處了。”

“嚴嫂子,你今年多大年紀?”喜兒L問道,嚴嫂子不解其故,答道:“今年過了賤辰,是四十有二的人了。”

“四十有二,不該喚你嫂子,該喚你媽媽才是,你也不是那等婆子,尚且不老,怎麽這般守舊,姐兒L想用杏花水,你與她買來就是。”

嚴嫂子不說,還真沒有人想到她都這般年紀了,瞧著像那三十剛出頭的婦人,她平日裡愛梳一頭福髻,髻上油汪汪的,梳一回頭發,好似要用掉半兩頭油。

再加上,她慣用豬油膏塗抹手臉,面皮雖然和十八九的丫頭不能比,但在同齡的媽媽中,沒有一個能勝她。

聽罷喜兒L的話,嚴嫂子不好頂嘴,隻得應了下來,又說起了屋外孫婆子請丫頭媳婦們吃豆兒L水一事。

榮姐說知曉了,嚴嫂子再留在屋裡也找不出話說,隻得掀開竹簾出了屋,來到院中,見丫頭們都在吃豆兒L水,說道:“好生熱鬨。”

“嚴嫂子,來吃一碗。”秋葵道。

“方才我教豐兒L替我打了,孫婆子真是會疼人,這暑天吃一碗這樣的甜湯,再舒坦不過。”

豐兒L端著碗走過來,告訴嚴嫂子,她剛才尋她不見,把給她打的豆兒L水放進她屋裡去了,嚴嫂子點了點頭,瞅了一眼豐兒L碗裡的豆水,隻見碗底的紅豆細膩地成了沙,水兒L是紅色,散發著豆兒L的甜香。

她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唾沫,暗道:這豆水熬的好,定是孫婆子托梁二姐給熬的。

“我哪裡會疼人,一碗甜湯值當個什麽。”孫婆子從後罩房出來,手中端著一隻盞兒L,來舀湯吃。

接過秋葵手上的木勺,先給在場的丫頭媳婦添湯添了一遍,才刮了刮甕底,給自個舀了半盞殘湯,接著說道,

“這還是前陣子我家不爭氣的二兒L子,打外面回來,孝敬我幾個錢,我不舍得用,今日就索性讓秋葵拿那錢買了紅豆,教二姐熬成水與大夥吃,也好解些暑氣。”

嚴嫂子把孫婆子拉到一旁,指了指正房,小聲說

道:“婆婆好糊塗,你熬豆兒L水是好心,可怎麽不見你往正屋裡給姐兒L送兩碗吃,姐兒L方才還在屋裡問我,我想替你遮掩一二都難。”

“哎呀,我……我老婆子想著姐兒L瞧不上,姐兒L平日裡吃的甜湯講究。”孫婆子後悔不迭,早知就往姐兒L屋裡送兩碗了。

“姐兒L可有怨我之意?”

“她怨你還能說出來不成,孫婆子你怪精明一人,今日難不成是中了暑氣,昏了頭腦,她這般問我,已是在怪你了。

她是官家姐兒L,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沒吃過,不是稀罕你的豆兒L湯,而是嫌你不敬著她,咱這位姐兒L,甭看好說話,其實心眼多著呐。”

嚴嫂子說罷,便走了,孫婆子斂了神色,她怕嚴嫂子誑她,又怕她說的是真的,琢磨再三,教秋葵去灶屋借兩個好碗來,豆兒L湯隻剩下了個甕底,她不再給丫頭們吃。

梁堇早就回來了,見秋葵來借碗,拿了兩個給她,秋葵謝過她後才回院子。

那廂嚴嫂子,隔著窗戶紙洞瞅見孫婆子端著兩碗豆湯去了正屋,不由得面露得意,拿剔牙的銅挑子,挑口中那顆壞牙,也不知道挑到了哪塊肉,疼的哎呦一聲,捂著左臉半天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來。

……

“那孫婆子如何想的,熬的豆兒L湯先與丫頭們吃罷,臨了了,又往屋裡給姐兒L端了兩碗。”

“是不應該,要是給姐兒L端,一早就該端去。”給榮姐端吃剩下的,這……還不如不端,梁堇聽春桃這樣說,都覺得納悶,孫婆子不像是會乾出此事的人。

春桃道:“想必是後來才想起不妥,她即使不給姐兒L端姐兒L也不怪,她買豆給下面的丫頭吃,是咱底下的熱鬨。

昨個她走後,姐兒L的臉色有些難看,那兩碗豆兒L湯放在屋裡一直沒動,今兒L早上我一聞都餿了,便給倒了。”

春桃來這,是為了送昨日孫婆子盛豆湯的兩個碗,梁堇灶屋的碗好認的很,當初馮氏給了她兩套,一套青花,一套纏枝。

說罷孫婆子的事,春桃與了她一罐薄荷膏,說是家中托人捎來的,春桃的姐姐去年來信,信中說替她尋了個好人家,那家開米鋪,說願意等她。

這薄荷膏就是那家人給的,還有一身下等花綢做的衣裙,樣式老土,“他們家給我做綢衣裳,已是不賴,那是小地方。

可眼瞅著榮姐一年多就要嫁到江家去了,我要是此時求她恩典,出去嫁人,日後再回來,隻怕姐兒L身邊早已沒有我的位子。”

春桃歎了一口氣,為難得不行,跟著榮姐去江家,那她以後就是管事娘子,吃的穿的戴的比外面不知強多少,她出去嫁人,相當於斷了自個的前程。

對方說願意等她,可她今年已經二十歲了,還能教人家再等幾年呐。

梁堇把薄荷膏還給她,說道:“姐姐是想要富貴,還是想要安穩,若是要富貴,就把對方送來的東西還回去,若是要安穩,就去求恩典……

隻是那人品行如何

,長相如何,姐姐一概不知,若他不是個好的,嫁了他隻會遭罪,這樣的安穩不要也罷。”()

好妹妹,你後面那句說到我心坎上了,要是他不好,我還為了他拋了前程,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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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隻要姐兒L不嫌我,我想一直伺候她。”

這便是想要富貴了,梁堇勸她寫信回去,她以後成了管事娘子,何愁沒有好人家。

“你們姐倆說啥呐?”來人是嚴嫂子,昨日榮姐教她去買梳頭用的杏花水,外面鋪子裡沒得賣,她記起梁二姐的姐姐,叫桂姐的,跟著四姑娘金哥的奶媽學梳頭,便想讓二姐替她討些來。

春桃見她來了,與她說了兩句話,然後便走了。

嚴嫂子把來意說給梁堇聽,梁堇說替她問問,等桂姐下值家來,梁堇就把嚴嫂子討梳頭水的事說與她知曉,問她可有多的。

桂姐道:“我那還有小半甕,你明日拿個碗來,我倒你半碗。”

第二日,梁堇打桂姐那討來半碗梳頭水給嚴嫂子送去,嚴嫂子見她頭發不多,給她一副舊的假髻戴。

梁堇不愛戴,戴到頭上覺得沉,這假髻是丫髻,用馬尾毛做的,瞧著有六分真,還有那上等好髻,用頭發,輔以金絲,銀絲,絲緞造就,一副要價兒L十幾貫錢。

二房馮氏就有一副這樣的上等假髻,三房祁氏也有一副,隻是她的不如馮氏的。

桂姐見了嚴嫂子給梁堇的假髻,討去戴在了頭上,沒出兩日,就在金哥院子裡鬨出了笑話。

原來這副假髻,桂姐嫌上面的頭油多,又有年數,顯的不鮮亮,就拿澡豆搓洗了一番,這暑天,鋪在窗下,半柱香的時辰便乾了,她戴著戴著假髻散了,掛在她頭上她也沒發覺,在院子裡進進出出,出了好一場洋相,羞的她告了一日假。

且說二房馮氏,打吳相公與娼姐薑行首的事情過去,她就一直有意為他買個養女,他屋裡沒人,旁人說她善妒就罷了,他要是再耐不住,又和娼姐勾搭上……索性就給他買個養在屋裡。

前面她一直不得閒,好不容易這兩日閒了下來,就打發人去喚牙婆上門。

這日下晌,牙婆領著兩個小婦進了吳家二房,穿藍裙兒L的生就長臉,柳腰可憐,另外一人穿黃裙兒L,面似圓盤,老實仁厚相。

盧婆子把這倆人仔細打量了一番,問了年紀,可曾生養過,是因犯了何事被上個主家發賣掉的。

“回媽媽的話,上個家裡的主母娘子,見我青春顏色好,動輒打罵於我,趁官人不在家,把我給賣了,還求媽媽心善,把我買了去。”

藍裙小婦見這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有心留在這兒L,盧婆子瞥見她裙下藏的是一雙小腳,眉頭登時皺了起來,不再問她,轉身問了黃裙小婦。

“……家中落敗,娘子郎君帶著家小回祖籍,這才賣了我。”

盧婆子盤問一番後,掀開簾進了西屋,她方才在屋外問的話,裡面的馮氏聽得一清二楚,盧婆子說道,

“娘子,穿藍裙兒L的那個一副狐媚相,還是個小腳,教我說,不如選右邊的那個,瞧著是個安分的人。”

“媽媽,喚她進來我瞧瞧。”

人進來後,先跪在地上與涼榻上的馮氏磕了個頭,“問娘子的好。”

上首的馮氏見她打進屋起,就一直垂著眼,不由得點了點頭,是個知曉規矩的,又瞅了瞅她的腳,是大腳。

“你抬起頭來,教娘子瞧瞧你。”盧婆子道。

黃裙小婦依言抬起了頭,馮氏瞧了後,面露滿意之色,問她祖籍何處,原先叫什麽名。

“回娘子的話,我是大名府人,原先叫翠娘。”

“進了我家,日後你就喚官娘。”馮氏教盧婆子把銀錢給牙婆,再把官娘的身契過到她手中,又使喚崔兒L把官娘領下去沐浴,教崔兒L的舊衣拿出來一身給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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