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8881 字 6個月前

先不說馮氏如何為侄女尋那等富貴人家,且說那馮氏的奶媽盧婆子,過年的時候,刁媽媽送給了她半斤芝麻鹽,兩碗鹹鴨子,她吃著覺得甚是有滋味,便想去找刁媽媽再討些來吃。

走到一半,想起了刁媽媽的女兒二姐,便來到了她這。

“媽媽今日怎麽得閒來我這?”梁堇給她搬了個矮凳,又拿個碟兒L在灶上撿了香糕與她吃。

盧婆子沒有空著手來,把手中那包茶葉遞給梁堇,讓梁堇給她點盞茶來吃,說吃糕要配茶,

“這茶原是給你家的,你也點一盞來吃,正月裡娘子的姐姐寄來的禮物中有三斤芽茶,娘子給我五兩,我哪吃得了這麽多茶,想著給你們家送點,讓你娘也嘗嘗。”

“多謝媽媽想著我們家,上回媽媽給的一罐子花蜜還沒吃完。”梁堇灶屋裡的爐子上從早到晚坐的都有一大壺熱水,榮姐屋裡要水喝都是從她這拿,不從胡娘子那的大灶屋了,故而她弄茶不用再燒水。

她解開紙包,正要從茶餅上撕下來一塊放到盞裡直接用水衝,可一想不妥,就和盧婆子說她不會點茶,她這也沒有點茶的工具,之前她在榮姐屋裡見過喜兒L點的茶,又濃又稠,當真是吃茶。

盧婆子說道:“我的兒L,你日後要跟著榮姐去江家,合該學學如何點茶才是,保不齊哪日就派上用場了。

前陣子,大房的季姐求了娘子,讓娘子屋裡的崔兒L教她認茶,點茶,對於姐兒L來說,這都是七八歲的時候要學的。

你看咱二房的元娘和榮姐,她們八歲的時候,娘子打外面請來點茶娘子來吳家教的,教了三四個月,咱這種人家的姐兒L,哪有不會點茶的,要是嫁到婆家,人家見姐兒L不會點茶,肯定要說在家的時候娘子沒有把她們教好。

可憐那季姐十五歲議親了才開始學,以後嫁了人,雖說有丫頭伺候,丫頭能給她點茶吃,但自個會與不會,還是不一樣。

姐兒L都這樣,更不用說下面的丫頭,丫頭會點茶,以後無論是在姐兒L身邊伺候還是外出嫁人,都能讓人高看一眼。”

盧婆子和梁堇說的是體己話,要是拿她當外人,自是不會浪費這番口舌唾沫。

“媽媽說的有道理,三姑娘屋裡的喜兒L姐姐會點茶,我送與她些料子香粉也不知她願不願意教我。”反正技多不壓身,就像盧媽媽說的那樣,日後說不定有用得著的地方。

盧婆子道:“你彆找那個喜兒L,榮姐屋裡有三個大丫頭,獨她一個會點茶,她靠這個手藝在屋裡站腳呐,教我看輕易不會教人,要不是崔兒L近日在教季姐兒L,何須勞煩他人,我讓她教你。”

盧婆子有時愛說大話,崔兒L是馮氏屋裡得臉的大丫頭,梁堇一個媽媽的女兒L,雖然她娘刁媽媽在娘子面前也有些臉,但比不上崔兒L。

梁堇聽她娘說過,以前有一回,盧婆子和崔兒L因為一碗芝麻餡餅吵了起來,那崔兒L也不怕盧婆子,把盧婆子罵的要跳腳。

點茶

這事,盧婆子還不一定能使喚動人家,梁堇曉得這裡面的事,就沒把她的話當真,說道:“崔兒L姐姐是娘子屋裡的,我隻是下面的小丫頭,怎麽敢勞煩媽媽替我請她,知道的是媽媽抬舉我疼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不懂事。()

媽媽再仔細想想,看可有底下的婆子丫頭,我不讓人家白教,自有禮物奉上,到時,我再給媽媽你做幾個好菜來謝你牽橋搭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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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婆子想了想,說道:“二房裡除了崔兒L外,還有個婆子會此道,但她點的不好吃,吃著跟馬尿似的,不曉得往裡面放什麽東西了,淨糟蹋茶葉,打雜跑腿的丫頭中也有一兩個會的,但差點意思,都比不上崔兒L。

你既是想學,我倒是想起個人來,你不如去找趙婆子。”

“趙婆子?”二房有楊婆子,賴婆子就是沒有趙婆子,梁堇問趙婆子可是老太太屋裡的那個,私下裡愛賭錢頑葉子牌,還愛吃酒,生就一雙賊眼睛,瞧著不像個好的。

“就是她,她不是個好貨,成天就愛攛掇事,年前三房祁娘子去老太太屋裡侍疾,就是她替老太太想出來的孬點子,她人不好,但她會點茶,點的茶不賴。

當年娘子剛嫁到吳家,去老太太屋裡吃的茶都是她給點的,娘子還說沒想到吳家竟有會點茶的人,你聽媽媽的,去找她準沒錯。”

去年祁氏去吳季姐的屋裡,挑撥事,讓她去二房膈應馮氏,被黃娘子撞見,次日和吳老太說閒話的時候就說了出來。

吳老太氣這個三兒L媳不是一日兩日,苦於沒法子治她,趙婆子給她出個主意,讓她裝病磋磨祁氏,天還未亮,祁氏就要來吳老太屋裡,天黑後才放她走,在屋裡也不許她坐下,要一直站著,並且還要給吳老太提馬桶。

這可便宜了吳三郎,和丫頭廝混的不成樣子,丫頭看到他就好像貓看到了肉,有時吳三郎不想來,都被丫頭按著給行了事,祁氏氣死也沒法。

伺候吳老太伺候了半個月,祁氏瘦了一圈,站的腿打顫,苦不堪言,後面塞給趙婆子三十個錢,讓她在吳老太面前為她說好話,吳老太這才放過她,自那後,祁氏老實了很多,也不亂挑撥事了。

盧婆子讓梁堇去熟食鋪子給趙婆子買一斤連骨爛肉片,兩尺料頭,或者不與買禮物,給二三十個錢也使得。

梁堇按盧婆子交代的,買了一斤熟肉,兩尺料頭用紙包著,給趙婆子送去,趙婆子見了東西果然教她,打這後,梁堇就趁下晌去那邊跟趙婆子學點茶。

這邊給盧婆子送了她點名討的芝麻鹽,鹹鴨子……另做了兩葷兩素,四道菜謝她。

這日,豐兒L和香豆來尋梁堇,說下個月初五,是孫婆子收乾女兒L的日子,問梁堇給她拿多少銀錢作禮錢。

“收的是誰,我竟不知。”

“你這些天不知去哪了,來找你頑都找不到你人,早就想和你說這件事,她收的乾女兒L不是旁人,正是鎖兒L。”香豆埋怨道。

“好姐姐,怪我不好,那孫婆子不是有親生女兒L嗎,怎麽還收鎖兒

() L當乾女兒L?”梁堇拉著她們倆人在門口坐下(),細問她們。

她不僅有女兒L?(),還有兩個兒L子,女兒L叫臘月,沒放進家裡當差,養到十六歲,許給了舅家表哥,連賤籍都沒有脫,也多虧是舅家,要是擱到旁人家,隻怕不願意。”

香豆說罷,豐兒L說,“杜奶媽在的時候,她可不敢收乾女兒L,如今收個乾女兒L,還要擺席面顯顯自個得勢,誰稀罕吃她的席面,左不過是找由頭來問咱們下面的丫頭要禮錢。

“這禮錢要怎麽給,是單給一份,還是要給兩份?”兩份就是給孫婆子一份,鎖兒L一份。

梁堇心中暗想:孫婆子這種人收乾女兒L,看來不是圖有人給她養老,而是為了收禮錢,還有拉幫結派的意味,之前她聽春桃姐姐說,馮娘子有意給三姑娘一個屋裡的媽媽,杜奶媽走後,三姑娘屋裡媽媽的位置一直空著。

難不成孫婆子是想趁那媽媽沒來之前,先把人拉到她那邊去?

“二姐,不如咱們仨湊點錢給鎖兒L買盒香粉,算是賀她得乾娘,孫婆子那咱一人給她十個錢,我打聽了,墜兒L的妹子秋葵給二十個錢,咱這些丫頭中就數她給的最多,咱不和她比,她想給多少,哪怕是給自個一個月的月銀都隨她。

還有丫頭給五六個錢的,還有不給的……屋裡的大丫頭給不給我不知曉,咱給的不多也不少占個一般,你看怎麽樣?”

梁堇見香豆想的周全,就應了下來,然後從袖子裡的布袋中摸出八個銅錢給她,香豆說給多了,梁堇讓她先拿著,買香粉剩下的錢再還她就是。

“二姐,你托我給你買的花線。”豐兒L光顧著說話,把這事差點忘了個乾淨,從懷中掏出一遝顏色花線。

原是之前她說要去外面買頭油,梁堇就托她捎些花線,這花線不是她要用,而是她娘刁媽媽,今個早上還問著她這事。

梁堇找了個要回下人院的丫頭,給她一塊糕,托她帶回她家裡給她娘刁媽媽,她娘今日不當值。

沒一會那丫頭又回來了,說她娘沒在家中,她把花線放在一個院裡住的蔡婆子家裡了,梁堇謝了她,沒當回事,以為是她娘出去了。

她不知,其實她娘此時正在二房,二房院子裡靜悄悄的,偶爾從屋裡傳出一道女孩家的哭泣聲。

刁媽媽躲在盧婆子家門口,往外探出半邊身子,瞅著正房的動靜,她來這與秦家媳婦借花線使,誰知讓她撞見娘子和相公爭吵。

她借過花線來到盧婆子這,盧婆子也在家中,那倆人在屋裡為了吳季姐的事拌了幾句嘴,盧婆子這個奶媽不便進去。

“你瞧,娘子就是多管閒事,吃力不討好,那大房姐兒L的婚事,娘子管它作甚,她能不能嫁出去,嫁給什麽人家,和咱二房乾係不大。

如今見她可憐幫了她,相公還怪罪娘子辦了糊塗事,明明是自個的侄女非要找那樣的人家,怎麽能怪到娘子頭上來。”

盧婆子倚在門框上,和身邊的刁媽媽低聲說道,馮氏為吳季姐找了幾個人

() 家,吳季姐挑中了王家,王通判,年四十有二,官至徐州通判。

要是吳家願意,王通判來沂州相看,誰料此事教吳相公知曉後,臉色難看的不行,在屋裡和馮氏吵了起來。

屋裡,馮氏坐在上首右,吳相公坐在上首左,吳季姐跪在倆人面前。

“叔父,你彆怪叔母,是我想要這樣的人家。”季姐哭的眼睛通紅。

“你不要臉,我這個叔父還要臉……”坐在上首的吳相公一面說,一面用手抽打自個的老臉,氣的身子發顫。

“我給你挑年輕有前程的舉子你不要,你讓你叔母替你找那半糟老頭子,比你叔父我的年紀都要大,比我的都要大,季姐,你好歹是官家小娘子,為何這般貪慕虛榮,目光短淺,不愛郎君愛中年鰥夫?”

吳相公站了起來,他已經失去了平時的穩重,甚是激動,說起話來,連體面都不要了,整個人有些癲狂。

馮氏撇了一眼他,眼中帶有嫌棄。

“叔父,貪慕虛榮有錯嗎?誰不愛富貴,你要是不愛富貴,為何當官,為何娶家世好的叔母,王通判雖年紀大,但是個通判,家資不薄。”

以往,季姐在吳相公這個叔父面前說話從不敢這般,她抬起臉,倔強的看著他,聲音並不像旁人那樣聲嘶力竭,而是冷靜沉著。

“誰告訴你我當官是貪圖富貴,我就那點俸祿,哪來的富貴可言?我娶你叔母,也不是圖她家世,而是看重她的品行。”

吳相公道貌岸然地說出的這番話,連季姐都不信,隻聽吳相公又說,“那王通判前面正頭娘子給他生的女兒L,比你還要大八歲,你若是嫁給王通判,是要讓王娘子喚你娘嗎?”

“喚她娘又如何,按規矩喚人就是,那王通判原先的娘子死了好多年了,娶個年輕些的填房也不足為奇,這事在汴梁甚是常見。”

季姐嫁給年輕的舉子又能如何,跟著他熬出頭,有良心的納幾房妾室,還拿你當大娘子敬著,沒良心的磋磨死你,再娶個對他官位升遷有益處的填房。

“大娘子,你讓她嫁給此人,咱吳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吳相公道。

“你是從五品知州,王通判是從六品的通判,官位在你之下,要是官位在你之上,你把侄女嫁給他,人家會說你巴結攀附對方。

可在你之下,人家又能說什麽?咱吳家對王家沒有什麽貪圖的地方,把侄女嫁與他,也算是樁好媒。”

季姐嫁妝薄,又想進富貴之家,這個富貴,是指又當官又有銀錢的人家,要是隻圖錢財,多的是商賈想和吳家攀親。

“小娘子就該嫁給年輕的郎君。”吳相公說不過馮氏,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侄女,

“你父親過世的早,你要是執意嫁給那種人,將來我到了下面有何顏面面對你父親,季姐,婚嫁大事向來是由父母做主,你沒有父親,我這個叔父替你做主。

你既然想嫁給有家底的人家,我看不如就竇家,他家有錢財,且他還是個舉人,我明日讓人去問他,他要是

願意,我就安排你們相看。”

相看過後就是下定,叔父明知竇家不會拒絕,季姐閉上了眼睛,淚水滑了下來,她不敢再鬨,要是再鬨,叔父隨便把她嫁給哪個窮秀才,沒有人能攔住。

其實婚嫁一事,多是父親不問女兒L意思就直接訂下,沒有她們說話的權力,若是季姐在旁人家,她一個侄女,叔父給她定什麽人家她便隻能嫁到什麽人家。

吳相公還能容她挑三揀四,鬨一鬨,已是縱容她了,季姐也知曉,故而隻能認命,竇家就竇家,比孫舉人家強多了,季姐這般想。

那竇家得知吳知州有意與他家結親,哪會不願意,尤其是竇老爺,沒過幾日就讓人往吳家送來了禮物。

倆人相看後,竇家更是讓金銀鋪給季姐打了兩套頭面送來,頭面裡還有冠子,一套是玫瑰點翠,盒子裡的幾根翠鈿,其中一根口中銜著金珠,做工精細,讓人看了挪不開眼,尤其是那頂冠子,上面綴著真珠,雕著花朵,是拿白銀打就,雅致素美。

另外一套,說不上來什麽名,玲瓏墜兒L,珠子箍兒L,兩副三指寬的雲鈿,金蓮簪,鑲珠帶翠的大釵……冠子帶玉。

兩套頭面,裝了四隻匣盒,還有綠閃紅緞子一對,紅綾一對,羅一對,果子蜜餞這就不用說。

“這竇家果然有錢財,你看這頭面布料。”連馮氏瞧了都覺得富貴,富貴且不庸俗。

“頭面都是當下時興的樣式,看來那竇家是極想和咱家結親,還沒到下定的日子,就先使人送來了頭面。”

盧婆子拿起一根花鈿兒L,有些不舍得讓馮氏都給季姐,說道:“娘子,這兩套頭面何不留下一套,那套玫瑰點翠的你也能戴。”

馮氏放下冠子,坐回了炕上,“媽媽說什麽胡話,我哪就缺頭面戴,更何況,這是竇家給季姐打的,我昧她的作甚?”這樣的事馮氏不屑做。

“娘子厚道,季姐有福氣,我聽聞有那人家,也如咱家一般,當叔母的不僅把人家送給侄女的禮物扣下,就連聘禮也扣著不給,拿些便宜貨填了幾抬嫁妝就把人匆匆嫁出去了。”

“那種事,都是下等人家乾出來的,不要臉皮,下個月竇家給季姐下聘禮,我也不貪她的聘禮,隨她是帶回去還是變賣再置辦嫁妝。”

馮氏使喚丫頭把竇家送來的禮物,送到季姐屋裡去,到了晚間,季姐來到二房給馮氏這個叔母送了一隻匣盒,匣盒裡裝的是兩套頭面中出彩的釵,簪,足有六根。

又送給榮姐一頂帶玉的冠子,送給金哥兩匹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