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5093 字 6個月前

王氏走後,張媽媽把多嘴多舌的女兒雁姐罵了一頓,她原本就甚是看不起這個沒出息的女兒,雁姐後悔不迭,覺得自個不該罵嫂嫂,就該在一旁看著她娘被嫂嫂王氏欺負死。

打這後,對張媽媽這個娘越發冷淡,母女之間的那點情分少的可憐。

吳家自元宵節過後,便時常有媒人上門,吳相公有心為侄女婚事做打算,年後外出赴席,在席上與人透了口風。

有人家中兒子或子侄尚未定有婚事,這些人都是榮姐挑剩下的,榮姐嫌這些人的門楣低,可對於二姑娘吳季姐來說,這其中不乏有上等好人家。

她知曉她不能和榮姐比,能嫁個通判之子就心滿意足,可那些人家見她雖是吳知州的親侄女,但生父早逝,又沒有什麽嫁妝,即使再想和吳知州結為兒女親家,也都要好好掂量一番。

這裡的兒女親家,因吳知州是季姐的叔父,占了一個父字,故而稱其為兒女親家,比著與榮姐訂下婚事的臨江府這種真正的兒女親家來說,前者比後者要輕上六成。

官宦人家,無論是官人還是大娘子,心裡都有一把算盤,在兒女婚嫁一事上,打著算盤計較得失,比做買賣的商賈都要精明。

其實兒女婚嫁,又何嘗不是一樁官宦人家的買賣?女方的嫁妝,男方家的官位,亦或者女方家的官位,男方的才華。

要是吳季姐是吳知州的親女,便是沒有嫁妝,也照樣有人爭著搶著娶,可吳季姐僅是個侄女,而吳知州膝下有三個女兒,又能多看重他這個侄女。

那些人家嫌棄吳季姐,不肯讓其與自家小郎婚配,但到底是知州侄女,要比尋常人家的女孩有身份,就讓自家的親戚托媒人上門。

無非是哪個官員大娘子表兄的兒子,是個商賈連功名都沒有,要麼是哪個官員小妾的兄弟,雖有功名,但出身低。

更有哪個官員姐姐婆家的侄子……這些人在吳知州眼中,都是些登不上台盤的下等媒茬,拒了不知多少官媒,私媒。

好在他是知州,三年一回的州試在二月開始,到時州下面各縣的舉子都會紛紛湧來,在其中為侄女選個有才的,打定主意,此事就此先擱下,隻等正月一過。

且說三姑娘榮姐,自打與臨安府江家訂下婚事,逢年過節那江家都會往沂州寄來禮物,禮物左不過是些花翠細果,花翠倒罷了,隻是細果吃食,臨安府到沂州有千裡之遠,路上要用些日子,送到吳家後細果已經不大鮮嫩。

馮氏怪江家粗心,細果吃食合該在沂州買才是,她堂堂知州娘子什麽果子沒吃過,哪會稀罕他們江家送來的果子,不過是看到吃食,覺得江家不看重她女兒榮姐。

吳江兩家去年才訂的事,之前見那江家事事周到令她心中滿意,可這才一年,就拿些爛果子打發人送來,真是好沒道理。

她讓丫頭把江家送來的禮物抬到了女兒榮姐屋裡,榮姐見江家送的果子是一筐福建金橘,一盒個大如拳頭的橙,共有八隻。

沂州也

有橙(),是商人從兩廣販來的⑿()_[((),上等好橙一斤要二十餘文錢,前個榮姐院裡的孫婆子用十五個銅板買來了一隻,說香味濃鬱,甜如花蜜,吃一口滿嘴生津,賽過當神仙。

剩下的橙皮沒舍得丟,來梁堇的灶屋借來石缸擂碎成泥,又借了三碗面和二兩細糖霜,揉成了一籠色黃甜香的饅頭。

榮姐見果子雖然不鮮,但扔了怪可惜,就給下面的丫頭婆子分了,連馮氏的奶媽盧婆子都得了榮姐的一包金橘,兩隻橙。

梁堇得了金橘八隻,比榮姐院裡的丫頭香豆,豐兒,鎖兒多了兩隻,屋裡的大丫頭春桃,喜兒,墜兒都各得了十五隻金橘。

橙,喜兒和墜兒各得一隻,春桃明面上也是得一隻,但榮姐趁另外兩個丫頭不在屋裡的時候,私下又給春桃一隻。

如此這般後,江家送來的八隻橙餘下了兩隻,給了孫婆子一隻,因榮姐記事起身邊就有這個婆子,倆人之間有十幾年的情分在。

之前杜奶媽在榮姐屋裡橫行霸道的時候,孫婆子避其鋒芒很少和榮姐親近,杜奶媽被馮氏派去莊子裡種地後,她才在院裡露頭,時不時的還去榮姐屋裡走動。

不算杜奶媽,榮姐身邊跟著她最長的就數這個孫婆子,有時也願給她兩分臉面,前陣子孫婆子過生辰,榮姐還使丫頭給她送去了二十五個銅子的賞錢。

剩下的最後一隻橙,給了嚴家媳婦,屋裡院裡的丫頭都喚她嚴嫂子,她原是馮氏的梳頭娘子,先給了元娘,後面馮氏又得了梳頭娘子王氏,見她梳的頭發比嚴家媳婦的好,就讓王氏去元娘屋裡頂了嚴家媳婦。

嚴家媳婦隻能再回到馮氏屋裡,馮氏去年中旬把她給了二女兒榮姐,已在榮姐這半年了,在她之前,榮姐屋裡沒有梳頭娘子,都是喜兒給她梳。

這日,墜兒的妹妹秋葵拿著孫婆子分與她的金橘,來到榮姐屋門口把姐姐墜兒從屋裡喊了出來。

“你不在偏房給姑娘做小褲,來這尋我作甚?”墜兒挑開門簾,拉著妹妹來到了西窗下,她穿著紫綾小襖,白絹裙,生的細眉高顴骨,嘴角生了一顆小痣,說話的時候面帶不耐煩。

“姐姐你瞧。”

江家送來的金橘個頭比雞卵小,鵪鶉卵大,秋葵用一張水紅手絹兜著,托在手中打開讓姐姐墜兒看。

“我與那梁二姐同是姑娘未來的陪房,一個針線,一個灶上,按理說她的地位在我之下,可孫婆子分與她八隻金橘,分與我的卻隻有七隻,這也太欺負人了。”

秋葵尚且不知孫婆子是按榮姐交代的分法分的金橘,見自個得的金橘不說比梁二姐多,反而比她的少一隻,再不濟,倆人也該分的一樣,因為針線陪房的地位是在灶上陪房之上。

墜兒撇了一眼手絹上的金橘,冷笑道:“你的地位是在那梁二姐之上,你靠我的緣故坐在了這位上,我能讓你得了針線丫頭的位,卻不能教你有一手針線上的好手藝。

你不精通此道,枉是針線丫頭,日日教你勤練繡技,你就是不聽,如今得了七隻金橘也不稀罕,那梁二

() 姐地位雖不勝你,可她有一手實打實的灶上手藝,人家是靠自個的本事上來的,可你靠的是你姐姐我。”

到底是自個的親妹子,墜兒氣她不給她爭氣,說過她之後,免不了又給她說這裡面的事,

“孫婆子分金橘是姑娘讓這般分的,那梁二姐和咱們一樣都是家生子,可你瞧她……”墜兒說不上來,梁二姐話少人老實,卻和屋裡的春桃交好,又與下面的小丫頭頑的熟。

為人從不張狂,甚至還有些不起眼,看著和院裡的小丫頭沒什麽不同,除了灶上的手藝外,沒啥出彩的,平庸的很,長得既不如她姐姐梁桂姐相貌好,脾性又不如她娘刁媽媽那般潑辣無賴,她甚至都沒見過她與人發脾氣。

“瞧她什麽,不過是會些灶上手藝罷了,要說手藝,她還不如胡娘子的侄女紅果,當初娘子可是挑了紅果給元娘當灶上丫頭。

說來咱屋的姑娘可憐,什麽都撿元娘挑剩下的,連灶上丫頭都是撿元娘不要的。”秋葵說道。

墜兒張望後,罵道:“姑娘可憐,這話傳到娘子耳中,你怕是要連累我這個姐姐,日後再教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你也彆做針線丫頭了,給我回家待著去。”

秋葵話說出口才知不妥,挨了姐姐的罵也不敢還嘴,站在那低著頭,此時還在正月裡,她身上穿著八成舊的寬綢小襖,是撿墜兒穿剩下的,這本是天兒暖和些才穿的衣裳,可她等不及,便還沒出正月就上了身。

墜兒是榮姐屋裡的大丫頭不假,可她不如春桃和喜兒兩個丫頭受寵,故而在屋裡得的衣裳最少,馮氏年年給女兒們做新衣,前幾年是四季衣裳各兩身,去年過年馮氏讓秦家媳婦給榮姐做了兩身春衣,到了夏衣,秋衣,冬衣的時候,卻隻各做了一身。

榮姐得了新衣才會把不穿的舊衣賞給她們,墜兒去年就得了一條白絹裙,就是她身上穿著的這條。

她手中的體面衣裳不多,都留著自個穿,隻有實在小的沒法穿才會給妹妹秋葵,所以秋葵的穿著經常是半身體面,就好比她此時上穿綢襖,下面卻係了一條布裙。

秋葵原本想找姐姐替她出氣做主,罵那個孫婆子兩句,不曾想在姐姐這吃了罵,灰溜溜地拿著她的那兜金橘走了,這個時辰,她該回到偏房去當差。

偏房在正房屋後,其實就是後罩房,她心中依舊不忿,不想回後罩房做事,便在吳家瞎逛了起來,逛到園子裡的東西角,那栽種的有一棵臘梅樹,殘雪壓著紅梅,枝乾虯勁,她見四下無人,就捏著一隻金橘砸在了牆上,罵著二姐。

好巧不巧,桂姐來這采梅花做梅花頭油,采了一會嫌慢,就去旁邊的竹林裡找棍子準備打花枝,誰能想到竟然聽到有人在這罵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