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5142 字 6個月前

下晌,梁堇帶著酒水和燒雞過來了,麻婆子畏懼二姐她娘刁媽媽,可又舍不得這送上門的好處,就把醃梅子的法子全說了出來,不敢藏私。

苦於此時沒有青梅子,要不然她還想手把手地教她,生怕她學不會,她娘來找她的事。

“好二姐,等明年我醃梅子喊上你,來,媽媽給你撕隻腿吃,你沒事常和香豆來我這頑。”

麻婆子待二姐親熱的不行,二姐與她送的酒水和燒雞被放在一張黑漆炕桌上,隔著油紙包都能聞到一股子香氣,她說著解開草繩,從燒雞上面撕下來一隻油腿,又去了裡屋打開甕,用勺子撈上來一碟醃梅醃蒜。

香豆坐在炕裡面,身子靠著兩隻帶銅鎖的箱櫃,箱櫃上擺著雜物,有乾藥草,壇子,壇子裡還插了一根拂子,她在她乾娘這自在慣了,剛才一進屋就脫了繡花鞋上了炕。

梁堇隻欠了身坐在炕邊上,香豆和她擠眉弄眼的,讓她往裡屋瞧,隻見麻婆子撈上來一碟醃梅,嫌撈的多,又悄悄地撿大的往甕裡丟。

梁堇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和香豆笑了起來,打裡屋出來的麻婆子手上端著碟,不知她們在笑什麽。

從麻婆子家出來後,梁堇謝了香豆,要不是香豆與她說,她乾娘饞酒,梁堇還真想不到麻婆子好吃酒,醃梅方子是得來了,隻等明年試一試。

“你送了一隻燒雞給我,已是謝過我了。”要是梁堇隻給麻婆子送禮,不給香豆送些好處,香豆即使幫梁堇,也不會像今日這般出力,沒有香豆勸說麻婆子,隻怕麻婆子會耍滑,醃梅方子的事就成不了。

梁堇想到了這處,所以才不惜買隻燒雞送她。

“旺兒哥,你哪去?”倆人在路上碰到了馬棚裡喂馬的旺兒。

穿著布衫的旺兒見了這倆人,便從懷裡掏出一封家書,說道:“這是黃娘子家裡捎來的信,我不便進後堂,可巧遇到你們倆了,還托你們送給那黃娘子。”

梁堇把信接了過來,那黃娘子在吳家住了一個多月了,也不提走的事,家裡來信怕是要催她回去。

黃娘子和吳季姐如今還住在吳老太的院裡,不是馮氏不給她們另安排地,而是吳季姐不想搬,說前幾年沒在祖母跟前儘孝,此時回來了,不願離開祖母。

“娘子,你家中給你來書信了。”吳老太見孫女和黃娘子屋裡沒丫頭使喚,就給了她們一個丫頭一個婆子,丫頭原來叫秋梅,吳季姐嫌這名俗氣,就又給她起了個名叫扇兒。

屋裡隻有吳季姐,黃娘子在吳老太屋裡說話還未回來,吳季姐讓扇兒進屋來,她坐在椅子上,身板挺的很直,身上穿著丁香色的羅衫,腰上係著一條白色的裙兒,繡花鞋藏在裙兒裡,手上拿著一隻竹子繡棚,上面繡了半隻鶴。

扇兒每回在屋裡見了這位二姑娘,總覺得她端莊的好似畫上的人,她把黃娘子的書信遞給這位二姑娘。

“等舅母回來,我把信給她,你先下去吧。”吳季姐見扇兒出了屋子,連忙放下手中的繡棚,拆

開書信看了起來,這信是她舅舅寫的,在催舅母歸家,舅母要是看到此信,怕是會急著回去。

她要是回去,那她怎麽辦?吳季姐有些慌,從泉州回到吳家,一直都是舅母在替她算計,她陪她來沂州的目的,就是想讓她二叔,二嬸母,在婚事上為她挑一門上等人家。

“季姐,你可在屋裡?”吳季姐聽到她三嬸母的聲音,連忙把舅母的家書塞進了袖子中。

祁氏不等屋裡人說話,就撩開簾子走了進來,眼尖的看到季姐正在藏東西,“旁人送了你叔叔一籃子秋梨,我與你送來幾個。”

吳季姐惱她沒有規矩,仗著自個是長輩,說進來就進來,“三嬸母,勞你想著我。”她把秋梨接過來,放到了桌上。

自打吳季姐回來後,這還是祁氏頭回來她這,見這屋裡空蕩蕩的,連個像樣的擺件都沒有,炕上的帳子還是老人家用的淺灰色,不用想就知道是吳老太給她的。

“你這屋裡怎麽也不添置些東西,你姑母住在這屋的時候,老太太可是給她布置的很是富貴,我記得原先這有一張雕花的架子床,上面掛著織紗大紅暗花羅帳,那有張六扇面的圍屏……”

祁氏口中的這些東西,有的是吳芳姐打雙陸贏來的銀錢,自個添置的,後面為了把銀錢還給鮑通判家,就把屋裡值錢的東西都給典當掉了。

“我回來的匆忙,祖母還來不及給我添置。”吳季姐心中不解,既然姑母住這的時候,屋裡東西這樣多,可那些東西怎麽不見了?

她還不知道她姑母的事,家中也無人與她講。

“都回來一個多月了……你也是個可憐的,在這家裡沒人疼你。”祁氏見她身上穿的衣裳,針腳粗糙,料子暗沉,雖是新衣,卻並不顯新,怕是匆忙間趕出來的衣裳。

回到了吳家,就不能再穿在泉州的舊衣了,舊衣雖好但料子不好,要知道,人寧願穿舊綢衣,都不願穿新布衣。

那柳氏當年走的急,落下的箱籠沒有帶走,她打開箱子瞧過,裡面沒啥好東西,就有幾匹舊料子,當初從青州來沂州,大房的箱籠讓吳老太管著,後面也一直擱在她屋裡,季姐身上的衣裳,想來就是用那裡面的料子做的。

祁氏打量的目光讓吳季姐臉上生熱,露出來的舊繡鞋連忙縮進了裙裡。

“你說你,你整日裡給二房那兩口子做鞋做襪,怎麽就不知道給自己做雙鞋穿,你想巴結他們,可他們未必能瞧得上你送過去的東西。”

祁氏撿了凳坐下,她這話,相當於是揭了季姐的臉皮,季姐說道:“三嬸母說話難聽,二叔他們是我的長輩,我給他們做鞋孝敬他們,不是應該的嗎,到了三嬸母口中,怎麽就成了巴結?”

“我和你三叔也是你的長輩,你要是孝敬,怎地隻撿她二房孝敬?左不過是因為你二叔是這沂州的知州,而你三叔什麽也不是。”

祁氏說的季姐難堪的不行,不過她沒再說下去,她瞅見了她放在籮筐裡的繡棚,拿過來打量了兩眼,

“打你從泉州老家一

聲不吭地跑到沂州來,我就知道你是個有誌氣的姐兒,你要是想得一個門戶高的人家,就不能隻會繡花,繡花繡的再好,人家也不會瞧得上,你看二房的榮姐,比你小一歲,馮氏整日裡讓她學看賬本,學著管家。

可你哪,你除了會繡花,寫大字,對了,還會做酸文,除了這些,你娘還教你什麽了?”

祁氏見她不吭聲,神色戚戚,看來是被她說到了傷心處,“你要是想得一樁好婚事,我與你說個法子。”

“你去求你二叔,求你二叔讓馮氏教你兩年,兩年後你才十六七,隻要你能把馮氏的本事做派學到手,日後也能像榮姐一樣,嫁去上等人家。”

“季姐的事,就不勞她三嬸母操心了。”黃娘子在外面聽了有一會了,進來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祁氏這席話挑撥年齡小的吳季姐行,但到了黃娘子跟前,就顯露出了她的壞心腸來,祁氏面色發臊,還強詞奪理是為季姐好,其實她是想慫恿季姐去給馮氏添堵。

她走後,黃娘子語重心長的教季姐,說她這個嬸母是個長舌婦,慣愛挑撥事,日後在吳家不可和她親近往來。

寧願去貼馮氏的冷臉子,都不能靠近祁氏那樣的人,要是學了她愛挑撥事的毛病,嫁去夫家,遭人嫌事小,碰上那種規矩嚴的,會被休棄。

“舅母,可她說的也有道理,我除了繡花寫字什麽也不會。”

“此事不怪旁人,就怪你娘,你娘是個糊塗人,枉學了一肚子字,連明曉事理幾個字都不懂,自個沒本事,也不敬著有本事的人,要是她沒得罪馮娘子,你就能和二房的幾個姐兒在一塊學本事了,將來的婚事也不用發愁。”

教她說,那柳氏隻會在女兒身上耍威風,害了女兒,讓她連是非都分不清,她少不了把祁氏挑撥的事,揉碎講給她聽,

“你要是聽了祁氏的話,去求你二叔,隻會更遭馮娘子的嫌,你的婚事還要靠她,人家要是使了壞,你的一輩子可就毀了。”

黃娘子是個有些見識的,官宦人家的陰私,她也聽過,都講與季姐聽,尤其是她娘做的那些討人嫌的事,都夠人馮氏給她使幾回壞的。

季姐聽罷,愣了一大會,才知她娘害她不淺,她眼圈紅了起來,“舅母……她到底是我娘,我不能怨她,隻怪我的命不好。”說著,眼淚流了下來,把她舅母的家書從袖子裡拿了出來。

她本來想藏著不給她舅母的,可她舅母一心為她好,她也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不知感念的人。

黃娘子見書信季姐已經拆了,此時才拿出來,當下就曉得了事情的頭尾,她看過信,讓季姐放心,她的婚事不定下來,她就不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