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5502 字 6個月前

說過秦家媳婦相中二姐之事,再說那臨安府江家,收到吳家細帖已是十月中旬,再有三日便是立冬的節氣。

天氣寒涼,臨安府離沂州地界又不近,思來想去便把相看的日子定在了次年二月二,二月二是個好日子,官家女眷多在這個日子出門踏青,去寺廟燒香問卦。

也有人家把相看定在這日的寺廟裡,借著去寺廟燒香的由頭,女子的娘會在寺廟裡相看未來女婿。

馮氏也有意這般,可吳相公擔心臨安府的人嫌他們吳家對這樁兒女婚事沒誠心,人家大老遠過來,還教人家去寺廟相看,兩家要是同在沂州或臨安府,倒是可以定在寺廟。

年關前後,馮氏讓奶媽盧婆子拿鑰匙開了箱籠,取出杏紅,梅子青各一匹緞來,又一匹羅,讓秦家媳婦與次女做兩身衣裳,留著二月二相看的時候穿。

秦家媳婦做衣裳的手藝雖然不差,但難免樣式老舊,給馮氏衣裳上繡的花,馮氏都嫌繡來繡去還是老一套,比不上外面的針線娘子。

原是想為次女去外面請個擅做衣裳的娘子家來,但她聽劉同知的娘子齊氏說,說那臨安府江家是那種老式守舊的官宦人家。

三姑娘屋裡,喜兒和墜兒坐在下面的腳凳上,手上繡著香囊和汗巾子,馮氏當初瞧她屋裡的針線丫頭活好,就從她這要走給了元娘,她屋裡空了一個針線丫頭的位子,就讓墜兒的親妹子秋葵頂上。

秋葵的針線活算不上好,連喜兒都能把她給比下去,平日裡讓她縫雙羅襪,裡面穿的單衣行,像汗巾子,香囊這樣精巧的小物件,她的繡活過於平庸,要說這個丫頭的長處,也就絡子打的好。

即使喜兒的針線勝她,但她是伺候三姑娘的,論地位,她是大丫頭,三姑娘屋裡的一等人物,比針線丫頭地位高,她才不肯去填這個位子。

近身丫頭沒人願意填,便隻能從院裡丫頭中提拔一個出來,墜兒趁機在三姑娘跟前舉薦她妹妹秋葵。

這秋葵有個好姐姐,得了她姐姐的濟,從一個打雜的小丫頭,升了針線丫頭,不知讓院裡多少丫頭心生羨慕。

其中就有香豆,她針線活做的出挑,原是托大丫頭春桃在屋裡替她說句話,讓她填了位,春桃也應下幫她說話,但墜兒快了一步,在姑娘面前舉薦了自個妹子,春桃不好再與她爭。

院裡的丫頭想往上爬不容易,屋裡的墜兒經常私底下打壓她們,這種事很尋常,元娘屋裡的大丫頭看的更緊。

隻要院裡的敢出風頭,敢進屋伺候,大丫頭都敢背地裡扇她們的臉,扇臉隻是其一,還有各種作踐人的法子。

姑娘屋裡伺候的人,那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院裡的丫頭心思活想上位,隻能擠掉屋裡的人,屋裡的人不想被擠走,就處處盯著打壓,不給下面的丫頭可乘之機。

就像三姑娘那的針線丫頭的位子,這個位子威脅不到屋裡墜兒大丫頭的地位,讓香豆填了也無妨,可她卻讓自個的妹妹秋葵填,明知秋葵的針線活沒有香豆的好。

生怕被下面的丫頭占去好處,有了好處,自己占不得,也會先想到與自個親近之人,即使沒那才能,也要占著位子。

丫頭之間的爭鬥,三姑娘是當主子的,不知曉也不過問,不要看她是主子,她也和底下的丫頭一樣,有著自己的煩心之事。

在家裡母親更偏愛元娘和金哥,不甚待見她,她不是那等眼瞎耳聾之人,這裡是她的家,可她有時卻覺得自個像客居在此的親戚。

她母親雖然不曾短過她的衣食,逢年過節,還與她頭面物件,可她對她卻生不出親近之意。

她做不到像幼妹那樣纏著母親討要東西,也做不到像元娘那樣在母親面前耍脾氣,前些日子,母親帶她去那些官娘子中間走動,為她挑人家。

她知曉自己隻是個次女,比不上長女,又不得偏愛,在婚嫁一事上,沒有想過要和姐姐元娘比較,她隻是不想嫁給下等人家。

母親中意的人家,多是通判,縣丞……其中的意味,她如何不曉,但母親跟前沒有她說話的地方。

好在父親的同僚與她說了一門上等媒茬,雖然不能和姐姐的比,但她已經很歡喜了。

母親昨日與她說,讓秦家媳婦給她做兩身老式的衣裳,說臨安府江家守舊,但明年來相看的是江家郎君,比她大兩三歲。

年少的郎君向來都愛有顏色的人,她長得本就不貌美,再穿上老式的衣裳,豈不是更不出彩。

要是人家因此沒看上她,她將來隻能隨她母親的意,嫁到下等人家去,想到這,三姑娘悲上心頭。

她的心性能這般早熟,多虧了她奶媽時常在她跟前說嘴,說她不如她姐姐元娘,又說元娘的婚事有多好……話中多是瞧不起她。

不過也教三姑娘知曉了,婚嫁一事對於她這樣的官宦人家的姑娘有多重要,高嫁比低嫁要好。

再加上她母親不偏疼她,有些事,她隻能為自個打算,這不,三姑娘見衣裳違抗不過她母親的意思,便讓屋裡的墜兒和喜兒給她縫香囊,汗巾。

二月二那天,用這些小物件點綴衣裳,也算給她添些光彩。

大年三十前後,吳家還都是以前的老傳統,在過節一事上沒什麽新意,吳二爹本來要來沂州和吳老太爺他們一塊過年,但受了風寒來不了了。

打過了年進了正月裡,吳相公和馮氏赴不完的席,僅是賃轎子的銀錢都花費不小,家中雖有馬車,但沂州官宦人家,到了冬日裡,幾乎都是坐轎子。

有官娘子勸馮氏置辦個轎子,省的去外面賃,一抬小轎,左不過十幾貫銀錢,但有了轎子還要有抬轎子的轎夫。

她帶來的陪房家裡,有那沒差事閒著的小子,可馮氏用他們,每個月還要給他們發月錢,還要管他們嚼用穿衣,嫌沒有去外面賃轎經濟。

吳相公和馮氏吃了人家的席面,不請人家也不像話,初九那日,吳家置了席面,回請她們,席面連著辦了兩日方歇。

沂州官員的年假,有七天,但後面緊接著又是天慶節,元

宵節等節日,零零碎碎的假放在一起,吳相公從臘月二十二能歇到正月二十去官邸,一共得二十八日的假。

吃過席面,又要吃酒賞花聽曲投壺,頑樂之事不絕,還有那擅琵琶的半老相公,不用人相請,便主動來彈,琵琶聲如珠落玉盤。

劉同知戴了頂烏帽,帽上簪了紅梅,身上穿著湖綢袍服,坐在一旁,手上拿著牙箸敲擊盞子迎合同僚彈奏的琵琶聲,場面熱鬨的緊。

轉眼間,便來到了正月二十,吳相公要去官邸,馮氏推了外面彆家的請,為臨安府來人做準備。

當初伯府範家過來人,吳家包括吳老太都格外上心,還去賃貨行賃東西充臉面,如今臨安府來人,雖是相看,但吳家沒有一個人提出去賃東西。

吳家的擺件和往日無二,馮氏後面又讓人去她陪嫁箱籠裡撿了兩個瓶子擺了出來,要說不重視,其實也不儘然。

秦家媳婦與三姑娘做的兩身緞子衣裳,正月十八才給做好,馮氏讓人去三姑娘屋子裡把她喊過來。

喊她過來是為了讓她試衣裳,馮氏屋裡來的有妯娌祁氏,吳老太沒有過來,來的是薛小娘。

秦家媳婦拿緞做了褙子,羅做了裙,三姑娘先穿的是梅子青的,直領對襟,上面繡著吉祥花紋,褙子裡上穿小衫配藍色織錦抹胸,下穿白色八幅羅裙兒。

人剛從東屋走出來,薛小娘就誇:“咱們姐兒穿這身好看,顯得人素淨嫻雅。”

馮氏也覺得這身不錯,讓她轉過去,瞧瞧背面。

“二月二那日,腰上再係一塊玉環壓裙角。?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次女長得不如長女,隻能往嫻雅上打扮,看過之後讓她再去換另外一身。

祁氏坐在屋裡吃茶,一直沒吭聲,見三姑娘換了杏紅的褙子出來,才說道:“嫂嫂,你怎麽不去外面請個娘子家來,讓她給榮姐做兩身時興的衣裙。

你瞧瞧這兩身,褙子是前幾年的舊樣式不說,袖子上繡什麽不好,非要繡牡丹花,她才十二三歲,繡蘭花或雀兒才相宜。”

祁氏心口不順,故意找茬,但她說的話也在理。

薛小娘瞥見馮氏面色有些不虞,連忙把話接了過來,“牡丹顯得人富貴,襯的姐兒氣色越發好了。”

“你不知,我也想讓人給她撿時興的做,可聽說江家人守舊,這才沒給她做。”

聽罷馮氏的話,祁氏扯了扯臉皮,乾笑兩聲,不再言語,江家人守舊歸守舊,關衣裳什麽事?

難道還不興讓姑娘家穿身時興點的衣裳,穿時興的衣裳,就遭了人江家嫌了?

站在屋裡的三姑娘見嬸娘為她說話,心裡頭感到越發落寞,身上穿著喜慶的褙子,面上卻不見歡喜。

馮氏為她定下了前面梅子青的那身衣裳,又在屋裡裝頭面的匣盒裡挑了幾隻釵環,絹花,還讓她那日脖裡戴上銀項圈。

銀項圈下面綴著個銀鎖,她們姐妹仨人都有一個這樣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