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4209 字 6個月前

自打春桃知曉了此事,越發嫌惡杜奶媽,幾日來,在姑娘屋裡,見到她,連個好臉都不給。

“好姑娘,這碟剩下的糟鴨肉彆端走,與我吃,這幾日我苦暑氣,吃什麽都沒味,這幾塊鴨肉,正好給我補補身子。”

杜奶媽對春桃說道,然後又看向三姑娘,怪她,

“姐兒也是,不說去娘子屋裡討要些冰使,我可聽說,元娘那裡一天要用掉六七塊冰,都是親姊妹,姐兒不想向娘子討,找元娘要些也行,讓我也沾沾姐的光,涼快些。”

“姑娘臉皮薄不好張口,杜奶媽你向來嘴上的本事大,不如你去替姑娘討冰。”春桃冷笑道,自己想用冰,擱這慫恿姑娘,這杜奶媽真是恬不知恥。

想起她還偷了一姐的主意得了好處,口中的話,說的越發刻薄尖酸了起來,

“杜奶媽可彆惱,誰不知你女兒七姑能進元娘的院子伺候,多虧了你嘴上的功夫,咱家裡,打著燈籠找,都找不到你這樣有能耐的媽媽。”

“姑娘,你這是哪裡的話,是娘子說,元娘院子裡缺一個打雜的丫頭,我想著我女兒還在家閒著沒事做,這才在娘子跟前薦了她。”

杜奶媽知曉春桃在點她那事,她面上有幾分心虛,硬是不往上面說。

“奶媽,你若是嫌屋裡熱,就回自個家,我這不用你伺候。”

三姑娘剛用過午食,想睡一會,見奶媽和春桃在屋裡拌嘴,心裡煩她,又礙著她是她奶媽,不好說她。

喜兒幫她把身上的衫子脫了下來,伺候她上了涼床,放下竹青色蚊帳子,屋裡殘留的還有熏艾草的味。

夏日蚊蟲本來就多,窗子外又種了幾棵芭蕉,葉大肥碩,雖能遮陰,但也招蚊。

杜奶媽見姐兒趕她,不好再說什麽,出了屋子,抽出彆在腰間的汗巾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隨春桃進了偏房,春桃把糟鴨肉鎖在櫃子裡,偏不與她吃。

“姑娘氣性忒大,不過是一口鴨肉,我好歹是姐兒的奶媽,姐兒都沒說不讓我吃,你倒是當了家,做了主。”

春桃把櫃子上的銅鑰匙塞進褲腰裡,瞥了她一眼,

“你吃了不打緊,晚食姑娘吃什麽?不過奶了姑娘些日子,你的奶是金子做的不成,啥都要讓你吃。”

上個月來屋裡,和姑娘討要箱籠裡的杏紅緞子,說要拿回家,給供的菩薩做衣裳,呸,也不怕遭報應,拿菩薩當由頭。

“我的奶賤,可誰讓我奶的姐兒是這知州相公家的,姐孝敬我是應該的。”即使捅到娘子屋裡,娘子也不會說啥。

這樣的話,杜奶媽以前是不敢說嘴的,可如今她在娘子那正得臉,女兒又得了好前程,令她著實風光,在私底下說話,張狂了些。

“孝敬你?你不過是吳家十七兩銀子賃來的,和我一樣,都是奴才。”

春桃一句話,揭了杜奶媽的老底,當年杜奶媽家裡日子難過,她男人把她賃給了吳家,這種事,沒人提過。

她又羞又

怒,老臉漲紅,狠瞪了一眼春桃轉身出了屋,家去了,恰巧她女兒七姑在家,見她娘面上帶氣,便問她發生了何事。

杜奶媽就把春桃譏諷她的事與女兒說了,她女兒和三姑娘出生的日子,沒差幾天,說起來,她女兒還是三姑娘的乾姐姐。

乳母的女兒,兒子,和她奶的姑娘,郎君,是乾親關係,都叫乾姐姐,乾兄弟,這是慣有的規矩。

就像元娘的奶媽,她奶媽有個兒子,元娘都是叫他乾兄弟,如今跟在馮氏鋪子裡的掌櫃身邊學做事。

將來元娘嫁人,這個乾兄弟會一塊過去,給她打理鋪子田莊,倆人的關係,不是尋常下人能比的,奶媽,不說是半個娘,也差不多。

三姑娘這卻和元娘不同,逢年過節的時候,杜奶媽會領著她的這個乾姐姐來她屋裡給她拜年。

但從沒有提過要讓乾姐姐來她屋裡伺候的話,當初學了手藝,也未曾說過給她當灶娘,她們娘倆一心想巴結元娘。

故而,三姑娘和乾姐姐七姑,一點都不親。

“她不也是奴才,還是買來的,文書是死契,咱與她不一樣,咱是活契。”在七姑看來,活契比死契體面。

七姑,生就鴨蛋臉面,梳一個螺髻,一撮頭發垂在胸前,烏光油亮,穿著白衫藍裙,腰間係著一條丁香色的大汗巾。

耳垂肉上,還戴了一對茶葉梗,她的耳洞是不久前穿的,過些日子,傷口長好後,才能把茶葉梗拿掉。

吳家的丫頭大多都是冬日裡穿耳洞,拿雪把耳朵揉的不知疼痛,用繡花針,硬生生的穿透耳垂肉,再用茶葉梗塞著。

即使不在冬日裡穿,也該在秋日,還沒見過誰在夏日裡穿,傷口長不好,化了膿水可就麻煩了。

“你那個乾妹妹,泥捏的人,把屋裡的蹄子慣的不成樣子,連我都不放在眼裡。”

杜奶媽來到屋裡的架子旁,見銅盆裡有殘水,就濕了巾子,擦了一把泛著油光的臉,問起了女兒在元娘院裡可有受屈。

“是娘子讓我進的院子,元娘屋裡的大丫頭都知曉,她們不敢欺負我,可惜我在裡面就是個打雜的。”

她有手藝,當初是奔著給元娘當灶娘的,沒想到,被胡娘子的侄女,叫紅果的給奪了去。

“女兒,老話說的好,寧為鳳尾,不做雞頭,在元娘院裡當丫頭,比給你乾妹妹當灶娘還要有前程,彆看你此時是打雜的,日後可說不準。”

前些日子,她為著這個女兒的事,鑽營無門,急的不行,好在老天有眼,讓她在娘子面前露了臉,要是女兒進不去元娘那,就隻能跟著三姑娘了。

七姑想到自己能得前程,都是靠她娘偷聽來的一個“主意”,她心裡不安,馮娘子和盧婆子都以為主意是她想出來的。

“要是那個一姐去娘子屋裡說,主意是她想的咋辦?”

“女兒你彆害怕,她梁一姐剛來三姑娘這的時候,我暗地裡沒少打量她,她和她娘不一樣,這丫頭,是個老實不能再老實的人,諒她也不敢給娘子告狀。

況且,這主意不像是她能想出來的,說不定也是打哪聽的。”

杜奶媽倒是不擔心,嘴上的事,如何說的清,她占了便是她的。

得了這樣的好處,杜奶媽也該知足,可她一日比一日不成樣子,春桃無人可說,次次都來梁堇的灶屋這與她說。

“……娘子看重她,可你看她張狂的那樣子,今個還說教起了姑娘來。”

梁堇卻覺得這是好事,就怕她不張狂,她張狂到一定地步,即使她奶了三姑娘,吳家也不會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