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6029 字 6個月前

馮氏是一點就透的人,把杜奶媽好生誇了一頓,盧婆子納悶了起來,姓杜的何時心思這般細膩通透了。

連她都沒有想到這樣的主意,莫非是她女兒七姑想出來的不成?

“娘子,杜奶媽出的是餿主意,咱如何能誑騙張姨媽,張姨媽見多識廣,到時,還有官娘子們,此事被拆穿,豈不是丟了大臉。”

馮氏讓丫頭去灶房把胡娘子喚了過來,把杜奶媽出的主意,與她說了,她聽罷,並不讚成。

“人杜奶媽出的主意不好,那你胡娘子可有什麽好主意?”

馮氏搖著手中的生綃白團扇,走到屋裡的冰鑒旁,打開了上面的花梨木夾,裡面放著幾l塊冰,冰水滴滴答答的流到了下面的木槽子裡。

冰塊中間放著一盞瀉黃湯,她口瘡難捱,疼得不能吃東西,一早讓婆子去藥鋪抓的藥草,來家裡煎成水用。

胡娘子被問的支支吾吾,半天沒吭聲,她不是沒有和馮氏出過主意,讓她拿銀錢買上二十幾l隻山羊,她就不信她做不出好菜來,可馮氏不肯拿這麽多銀錢出來。

“我即使給你百貫銀錢,你做出來的菜,就一定能堵住張姨媽的嘴嗎?杜奶媽的主意,我看不錯,她說的話也句句在理,伯府要的是講究,咱就給她講究。”

“這可不是餿主意,能讓咱吳家少出一筆銀錢,還能得臉面,胡娘子,人不能一味古板。”

盧婆子忍不住幫腔說道,讓胡娘子想幾l個有出處的菜來,就如同那陳年的梅花雪水一樣。

日頭升升起起,轉眼間,就來到了後日。

吳家門口落的有大轎,小轎,錄事家的娘子張氏,因吳芳姐的事,多虧有她提醒馮氏,倆人又是拐著彎的親戚。

馮氏生辰,說什麽也要請她來,她是個有心的,曉得吳家今日來的人多,擔心冰不夠用,一早就讓家裡的下人給馮氏拉來了一車冰,走的還是角門。

灶屋,梁堇曉得今日忙不過來,昨日便請了相熟的香豆來幫忙,還有桂姐,桂姐多有抱怨,但還是來了。

“前面開席了,盧媽媽說一炷香後,再上酒黃魚。”

外面烈日炎炎,香豆從前面問話回來,臉上都是汗,得了香豆的話,梁堇把碟子擺了出來,擺的時候小心翼翼的。

這一共是八個一模一樣的碟子,都是瓷的不說,上面還帶著鈷藍色的花紋,是打外面賃來的,與席上的盞子,碗是一套,要是碎了一個,都不好交差。

“好香啊……”

香豆和桂姐都圍了過來,看梁堇往碟子裡盛魚,饞的不行,鍋裡剩下的還有兩碗粘稠的湯,眼見中午了,她們都還沒吃飯。

胡娘子那處,忙著做席面,下人的飯還不知什麽時候能做上,做不做都不好說。

一炷香過去後,不用梁堇她們去送,有專門上菜的婆子來端魚。

婆子走後,梁堇便能閒下來了,她回到自個家,拿了些麥面和菜來,揉了一鍋面出來,煮好的面,有兩

指寬,撈出來丟進盛了井水的木桶裡泡著。

端來的有一塊醃臘肉,摻著芽菜炒的油汪汪的,又切了兩根胡瓜,胡瓜其實就是黃瓜。

切成細絲,一股胡瓜獨有的清香之氣,撲面而來,要是此時有冰塊,放進冰塊裡冰上片刻,吃起來更好。

在木桶裡用細長的牙箸撈上來半碗面,面上澆一勺魚湯,再放些臘肉菜,胡瓜絲,一拌便能吃了。

“二姐,你做的冷淘面,比市井王婆婆家賣的還要好吃。”

仨人關上了門,躲在屋裡吃的汗津津,桂姐連說話的空都沒有,吃完一碗,又去撈了一碗,多擱魚湯和臘肉。

香豆說的是王婆婆家,梁堇和桂姐也去吃過,她家的澆頭,有乾筍雞雜,雞絲,肺兒鮮,竄香魚皮,料澆蝦,大燥子,煎紅肉,糟鯽魚……

不僅有面還有官粉,冷的,熱的,溫的,想吃哪般有哪般。

人家做了十幾l年,擅做這些,做的精細又有味道,梁堇愛吃她家的料澆蝦,那婆子把面揉的,吃起來格外勁道。

就在她們仨吃面的時候,胡娘子那的人都在忙,忙的連口氣都喘不得,更彆提吃飯了,一個個都餓著肚皮。

前面中堂,席上坐的都是官娘子,分成左右兩列,中間上首坐的是馮氏,左邊下首是劉同知的娘子齊氏,右下首坐的是趙判官家的娘子。

張姨媽被安排坐在了末席,和一小官家的娘子同席,照規矩,這兒沒她的坐,讓她坐在末席,已是給足了她臉面。

中堂裡擺了兩台冰鑒,又豎了一架雕木描金鴛鴦屏風,還是六扇面的。

另有一木桶裡,堆滿了冰塊,上面放了一個五彩春草提梁銀罐,裡面盛的是梅子酒,席面上有添酒的丫頭,壺裡的酒沒有了,便來銀罐裡取。

屋裡涼絲絲的,有穿紗的娘子,甚至讓丫頭去轎子裡取衣裳。

“齊娘子,這羊肉你吃著如何?⑶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馮氏看向左邊席上的齊氏,問她。

“這般講究的羊肉,我也是頭一次吃到,以前倒是聽人說過有這樣喂養的羊,可都沒見過,更彆提吃了,沒想到今日能在娘子這裡吃到此等菜肴。”

齊氏對著席上那碟羊肉,讚不絕口,其他娘子也都連聲附和。

馮氏又問末席的張姨媽:“姨媽以為如何?”

張姨媽放下了牙箸,掏出手絹擦了嘴,慢慢說道:“前些年,我們伯府也得了一塊這樣的羊肉,我隻是見過沒嘗過,想來味道和娘子的差不多。”

她來吳家這幾l日,竟不知這吳家藏的有吃香料長大的羊,在老林子裡熏的火腿。

馮氏給身邊的盧婆子使了個眼色,盧婆子走了出去,再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幾l個丫頭,托盤上擺著盞子。

“你們都嘗嘗我家的香飲子,看能不能嘗出來是拿什麽做的。”

丫頭把盞子放在了官娘子們的席面上,齊氏見盞裡面是尋常的紫蘇飲子,既然馮氏這樣說了,這肯定不是一般的東西,有講究。

她把盞子端了起來,聞了聞,又拿起銀勺嘗了嘗,還是不知有什麽不同。

“張姨媽,這飲子想來大有講究,可惜我見識短,你是伯府來的人,想必你定是能嘗出來。”

席面剛開始的時候,張姨媽的倨傲,是在場官娘子有目共睹的,趙判官家的娘子有意向馮氏示好,就故意問她。

屋裡的人都看向了張姨媽,她嘗了一口飲子,細細的品了,過了一會,又嘗了一口,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馮氏見張姨媽答不上來,高懸的心落回了肚裡,拿起面前的冷茶吃了起來,把她晾在那,並不替她解圍。

“我也嘗不出來,敢問娘子,這香飲子有何講究?”

一盞香飲子,到底是讓吳家在範家面前爭了一口氣,壓了她範家的氣焰。

不知何時,馮氏手心裡都生了汗,見她在她面前,終於低下了頭顱,這才笑著說道:

“不怪姨媽和娘子們嘗不出,這香飲子裡的冰,是前年下春雪,在一樁百年梅樹上掃下來的,用甕盛了,埋在地下……”

三姑娘身後的春桃,越聽越不對勁,這不是二姐那日與她說的話嗎,原話說的是老鬆,娘子如今說的是梅樹。

二姐後面讓她不要和旁人說,春桃誰也沒說,娘子是打哪聽來的?

“怪不得這香飲子喝起來有股冷冽的香氣……”

聽見席上的娘子們都這樣說,張姨媽又嘗了一口,還是沒嘗出什麽香氣,什麽冷冽,但為了臉面,隻好也說嘗出來了。

誰家閒的沒事,會藏什麽春雪,這吳家太過講究。

吳家席面,未時方停,一場席下來,張姨媽伯府身上的傲慢,被打掉了一大半,對馮氏說話,也有了些敬意。

夜裡,春桃尋到了梁堇,問她此事,梁堇也沒瞞她,

“咱倆那日說話,被杜奶媽聽了去,我後來見她從偏房裡走了出來,此事隻有她知曉,應該是她去娘子跟前說的。”

梁堇說話留了三分,沒說是自己故意讓她聽到的,不是她不信任春桃,教春桃知曉了是她的設計,春桃會認為她心思深。

“杜奶媽那人,定會把主意說成是她自個想的。”

杜奶媽是啥樣的人,春桃再清楚不過,這個主意明明是二姐想出來的,卻被杜奶媽拿著去露了臉,得了賞。

“姐姐,她說就讓她說吧,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去娘子屋裡說,娘子怕是也不信咱,這也說不清。”

杜奶媽是向往富貴之人,她想要的不是馮娘子的賞錢,而是女兒七姑的前程,這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她利用杜奶媽的口給馮娘子傳話,這隻是其一。

杜奶媽母女倆在吳家要是攀附不上元娘,就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三姑娘,到時候,三姑娘嫁人,這母女倆跟著去。

當娘的倚老賣老,把著三姑娘屋裡,女兒也會仗著她娘的勢,對方當不上元娘的灶娘,就會把主意打到三姑娘的灶娘上。

她在三姑娘這,沒有勢力可依仗,索性,她就給她一個好,沒想到竟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