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6449 字 6個月前

出了三姑娘的屋,梁堇頂著烈日,少不了去看看紅果如何了,去年她中暑氣,還多虧了紅果與她的清涼膏。

她快步走到地方,就見紅果被抬到了陰涼處,臉上蓋著濕漉漉的手絹,人已經醒來,虛弱的不成樣子。

灶房有冰不假,可那都是給吳家做冰飲子使的,冰又貴,後面還是盧婆子說話,胡娘子才敢鑿碎一些,包在手絹裡,給侄女解暑氣。

“二姐,你咋來了?”

薛嫂子在人群中瞅見了梁堇,二姐有福氣,離了灶房這個苦地方。

“我聽說紅果熱暈了,過來看看。”

梁堇說完,就見薛嫂往一邊呶了呶嘴,示意她去那邊說話。

“你不在灶房你不知曉,胡娘子和她侄女……”

薛嫂說著停頓了一下,往四周瞅了瞅,才又低聲說道:“那真是不要命,身上的衫子像水洗的一般,不讓旁人燒火,自個親自燒。

圖啥啊,人家是汴梁來的人,在伯府什麽好東西沒吃過,瞧不上她做的便瞧不上,說是慪一口氣,其實不就是想讓人家高看她一眼。”

薛嫂兩句話,把胡娘子的心思說的明明白白。

胡娘子不單是為自己,為侄女,還為馮氏,她是馮氏陪嫁來的灶娘,做的菜張姨媽瞧不上,馮氏面上也沒光。

“薛嫂,胡娘子都與張姨媽做了什麽席面?”梁堇和薛嫂打聽。

“還是老幾樣。”

胡娘子在做菜上,是個守舊的人,但味道不差哪裡,梁堇和薛嫂又說了會子話,見紅果沒什麽大事,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琢磨了起來,吳家的菜,味道再好,怕是也入不了張姨媽的眼,人家從頭到尾吃的就不是味。

汴梁伯府,即使不和吳家比,也算是高門,高門的吃食,想來很是講究,席面上的菜,體面大於味道,看馮娘子給元娘挑灶娘就能看出來。

什麽是體面,左不過撿貴重的東西做成菜。

聽聞有一道羊肉,隻用羊臉上的一點臉頰肉,菜成要用掉十幾隻羊,比煨羊舌還要奢靡鋪張。

不見得味道有多好,高門子吃的就是個講究,在梁堇看來,很不實在。

梁堇能想到這個面上,胡娘子自是也能想到,為了做中午這桌席面,胡娘子昨個晚上,就在馮氏屋裡要來了三十貫銀錢。

買了薛家羊肉,王家大雁,趙家牛乳,孫家香蜜……三十貫銀錢,甚至還不夠用,她買的東西,挑的都是貴的,不貴不要。

就拿香蜜來說,有白蜜,黑蜜,花蜜,沂州城內賣蜜的人家,不下七八家,可胡娘子去的是香料行的孫家,他家的蜜比羊肉還要貴。

胡娘子見侄女醒了過來,又一頭紮進了灶房,拿出了百般的能耐,又是炸又是蒸,整出了一桌席面來。

僅是香飲子,就做出了四種來,馮氏見席面好了,便讓人去請張姨媽來她屋裡用飯。

……

“你們猜張

姨媽用了席面,如何?”盧婆子忙裡偷閒,來梁堇這吃冰,三姑娘院的春桃,香豆,金哥院裡的丫頭都在這。

聽盧婆子講的入了迷,連忙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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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快講,張姨媽有沒有誇席面好,香飲子不差?”

就連梁堇都想知曉,盧婆子歎了一口氣,面上不忿,說:“咱家娘子好心請她,收拾出的一桌席面,幾十貫銀錢。

她張姨媽提起了伯府的香飲子,說裡面用的都是沉香,做起來,極為瑣碎費勁,話裡話外,還是嫌咱家的飲子不夠講究。”

不夠講究的又何止是飲子,席面上的菜也挑三揀四的,盧婆子想起對方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就一肚子的氣。

後日便是娘子生辰,沂州有頭有臉的官娘子都會來家裡,到時家裡拿不出什麽菜鎮住張姨媽的嘴,可如何是好。

娘子急的都生了口瘡,再使喚人去買沉香,豈不是東施效顰,隻會教張姨媽笑話。

張姨媽的背後是範家,兩家無非是東風壓倒西風,西風壓倒東風,吳家要是不爭這口氣,到時候元娘嫁到範家,範家會輕看。

兩家的門楣本就相差甚遠,爭這口氣,其實也是為了給元娘做臉。

梁堇聽罷,垂下了眼,她倒是有個法子,但她又不想在這個時候出風頭,好不容易她才當上三姑娘的灶娘,不想惹出事端,再生變故。

她想起挑人那日,馮娘子見她頭上沒戴花,讓崔兒去屋裡給她拿花戴……她此時心裡糾結,一方面是保全自己,另外一方面,是馮氏曾對她好。

那種好,不管是看在她娘的面上,還是有其他的東西,梁堇都是真切感受到的。

“二姐,娘子說你做的酒黃魚好,讓你後日做了上席面,那日來的人多,咱家席面都要八桌。”

盧婆子也不單是過來吃冰,把馮氏交代她的話說給了二姐聽,說完,她還要去外面賃盞子,碟子。

這些東西,馮氏的箱籠裡倒是有幾套,可好的將來是給元娘做嫁妝的,哪舍得用,差點的,又嫌不體面。

“媽媽,我做的酒黃魚如何能上席面,彆給娘子丟人。”

不是梁堇謙虛,而是她做的酒黃魚沒上過正經席面,吳家席面規矩多,後日的場合又這麽大。

“你做的魚,我吃著也覺好,按理說,你再練一兩年,才能做菜上席,不過娘子既然說了,你隻管做便是。”

梁堇和紅果,之前比試做菜,雖做過席面,不過是家裡人吃,定下灶娘後,其實她要跟著胡娘子再學一兩年。

馮氏偏疼金哥,次女的灶娘,手藝會的差不多就行,就讓梁堇給她們做小食。

其實梁堇不用再學,一般官宦人家的席面規矩,她摸的差不多,大菜也就那些,這事主要是她年齡小,今年才十二歲。

盧婆子說的再練兩年,再練兩年也才十四歲,除非那個時候三姑娘嫁人,她才會做席面。

做席面,也不能說是按資排輩,吳家有胡娘子,她是跟她學手藝的,跟

學徒差不多,做席面的時候,給她打雜行,做菜上桌……

讓梁堇做,梁堇做便是,但是她做酒黃魚,買魚買料,要自己去挑,盧婆子問其緣故,這大熱天的,讓家裡的哥兒去外面買了多好。

“媽媽有所不知,買黃魚要挑,大魚不入味,小魚下鍋肉會散,要挑不大不小的,它還有公母之分,公魚肉更嫩些。”

盧婆子見這二姐,說起黃魚來,頭頭是道,教她看,這二姐比紅果要強上兩分,紅果能當上元娘的灶娘,多虧她有個好姑母。

二姐說話做事,處處不拔尖,不是那等好強的人,在丫頭中,顯得不起眼的很。

可教她說,她這是踏實,踏實自有踏實的好處。

“也罷,娘子給我的銀錢,我還沒有給胡娘子,給你分出幾貫也就是了,省得你做出來的魚不好,賴我老婆子。”

“多謝媽媽。”

梁堇擔了做魚的差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做的差不多才行。

盧婆子走後,香豆幾人問起了公魚母魚之事,她們先前竟不知魚還有公母。

她是三姑娘的人,這事要去屋裡和她說一聲,她這兩日,不能再給她們做小食,甜水了。

“剛才在灶屋,有旁人在我不好說話,娘子讓你上席面,本是露臉的好事,可萬一菜做的不好。”

倆人走在小路上,春桃替二姐擔心,她知她做的菜,但畢竟她還小,今日做的菜好,不見得明日也好。

不比胡娘子,胡娘子做了多少年的席面。

“姐姐的心我曉得,可咱都是下人,娘子讓做,也隻能做。”

此事並沒有擾她的心,倒是另一樁事,使她為難,她和春桃進三姑娘屋的時候,就見杜奶媽從裡面出來。

“杜奶媽好。”

梁堇看到她,突然心中生了主意,這杜奶媽是個愛鑽營的人,女兒七姑沒有被選上灶娘,聽說後面給人送禮,想巴結上娘子身邊的人,好教她女兒七姑塞進元娘的院裡。

要是她聽到了什麽,定會去馮氏屋裡賣好。

她進屋與三姑娘說了此事,不與她說也沒事,隻是說了,是在敬著三姑娘,三姑娘也能感覺到。

剛才進屋的時候,她在外面瞅了一會,見杜奶媽進了偏房,偏房裡有茶有蜜餞,想來是去裡面偷嘴。

出來後,她故意拉著春桃在偏房門口說話,偏房的門關著,她隻當裡面沒人。

“……伯府那樣的人家,慣愛排場講究,就像香飲子,菜食,並不是越貴越好,再貴的東西,她們伯府也是見過吃過。

貴重之物,咱家比不過,就拿稀罕之物比,更講究。”

“咱家有什麽稀罕之物?”

春桃問,梁堇瞥了一眼門口微動的竹簾,說:“大前年落的雪,還是春雪,從一百多年的老鬆上掃下來,用甕盛了,埋在地下,後日做的香飲子,就說用此雪水凍成的冰所製……”

反正她們也喝不出,把從外面買來的冰,吹成廟裡的仙水都使得。

梁堇和春桃走後,偏房的門被人從裡面悄悄打開,杜奶媽用袖子抹了嘴邊的糕餅渣滓,不由得暗想:這個丫頭說的有道理……思索片刻,便去了二房。

到了二房後,把梁堇的話鸚鵡學舌般給馮氏學了出來,不過,她當然沒說這是二姐說的,隻說是她自己想到的法子,把老鬆換成了老樁梅花。

這樣的便宜事,她怎麽會給旁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