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6780 字 6個月前

此時馮氏忙的腳不沾地,一會讓婆子去外面買冰,一會讓人拾掇住處。

“娘子,這次來的人是張姨媽,與伯府範家有舊,故而一直在範家,幫著伯爵娘子管家。”

盧婆子勸馮氏先彆急,接著說道,

“說是親戚,也不是什麽正經親戚,不知遠了多少門子,這次她來,沒有事先知會咱們,明面隻當是來走親戚,暗地裡,定是替伯爵娘子來看咱家元娘的。”

這些,馮氏豈會不曉,張姨媽來的突然,連給她準備的時間都沒有,明日便要到了,著實讓人慌張。

這是汴梁那邊的老規矩,女孩長到十二三歲,訂有婚事,婆家會來人,來個伯娘,嬸娘什麽的,來家裡詢問女孩的品行,讀書,針線……

不過一般人家,都是走個過程,婆家人到了娘家,奉上禮物,把女孩誇一頓,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隻有門第不等,或婆家故意給下馬威,才會這般細究。

元娘的婚事,是她們吳家高攀他範家。

範家一早就過問了嫁妝單子之事,這次讓人過來,不用想就知曉是來看看她馮氏把元娘教的如何。

馮氏不是沒有想過範家會來人,她嫂嫂與她來信,說汴梁這兩年都不興這樣的老規矩了。

“媽媽,眼下要如何是好啊?”

“張姨媽過來,肯定會挑刺,咱家拿她當親戚看待,敬著,防著就是。

元娘比著旁人不差哪裡,相公和娘子,不能在她跟前露了怯,說到底,不過是個管事娘子罷了。”

聽了奶媽的話,馮氏逐漸冷靜了下來,她本就是個精明,有主意的人,乍然聽到範家來人,這才亂了方寸。

她坐在玫瑰圈椅上,思慮了一會,問道:“家裡的下人都過來了嗎?”

“過來了,都在院子裡等著呐。”

“二姐,你也來了。”

三姑娘院裡的香豆看到梁堇,朝她這邊擠了過來,她腰上束著一條紫草色的汗巾子,臉龐兩邊留著用紅頭繩綁的一小撮頭發。

梁堇拉著她,倆人尋了個涼快的地方。

“伯府來人就來人,把咱們都喊過來做什麽。”

香豆抱怨道,手裡拿著汗巾子止不住地扇風,這個時候,日頭正熱,她頭上的劉海都黏在一塊了。

“怕是有事要交代,你少說兩句。”

梁堇出門的時候,帶的有扇子,給香豆扇了幾下。

“你不曉得,上午的時候,杜奶媽嚷著天熱,見姑娘屋裡有一盞沒用完的豆水,說為她女兒討回家去。”

杜奶媽的女兒就是那個叫七姑的,母女倆人想爭元娘的灶娘,到後面,彆說元娘的灶娘,就連三姑娘的灶娘都沒當上。

起先,七姑並不在吳家,杜奶媽把她送到了自個兄弟家,跟著南邊來的灶娘學了幾年手藝,前三個月才回到家中。

“姑娘給了嗎?”梁堇問,豆水就是綠豆水,外面鋪子裡賣的叫“雪泡豆兒水”,是拿

戳碎的冰,摻進綠豆湯裡。

吳家沒有買冰,梁堇熬的豆水,隻能放進井水裡,喝著微涼。

“沒給,她從屋裡出來,在院子裡罵豐兒,說豐兒偷懶,要攆她出院子。”

豐兒是三姑娘院裡的掃地丫頭,那杜奶媽仗著自己奶過三姑娘,經常朝三姑娘要這要那的。

梁堇聽罷,忍不住暗想:就因三姑娘沒有給她豆水,她都敢在院子裡罵人給三姑娘聽,膽子真大。

也虧三姑娘好性,要是換上性子不好的,讓人脫掉褲子按在院子裡打也是有的。

沒一會兒,盧婆子從馮氏屋裡出來,站在門口,挨個交代差事,交代完差事,並不讓人走。

張姨媽明日到吳家,無論是二房的下人,還是吳家的下人,在這幾日,犯了規矩,做了不該做的,說了不該說的,叫她發現,不是發賣那麼簡單。

又把新規矩說了一遍,吳家的幾個婆子,馮氏放了她們的假,讓她們在下人院待著,不許進家裡。

梁堇和香豆這樣的小丫頭,要跟著馮氏屋裡的崔兒學如何行禮,如何答話,答話的時候,眼睛看哪裡。

她們之前也會,不過都是粗學,崔兒是京官家出來的,教的規矩很是講究和細致。

一下子,整個吳家緊繃了起來。

“官人,去賃貨行賃兩三台體面冰鑒才行,元娘屋裡肯定要放一台。”

吳家的主子,都聚集在中堂,就連吳老太也過來了。

“乾脆我去賃,既然要賃,就賃三台花梨木的。”吳老太爺撫著胡須說道,他不放心讓底下的人去辦。

賃了冰鑒,其他充臉面的物件,多多少少也要賃回來一些。

“買些時興的鮮果子,上等好茶葉,好肉食,不能讓伯府來的人,小瞧了咱吳家。”

這個時候,吳老太忍不住開腔說話,元娘的婚事,不僅僅是她自個的,更是整個吳家的。

即使平日裡,人人都有自己的算計,有自己的私心,有怨氣,元娘嫁到伯府,她們吳家的門楣都跟著抬高,誰也不糊塗。

“娘說的是,我屋裡倒是有茶葉,不過都是去年的陳茶了。”

“這到了夏日,香飲子是斷不了的,咱家的人雖有會做的,就怕汴梁伯府來的人瞧不上,不如去外面請來一位擅做香飲子的娘子。”

說話的是祁氏,連個香飲子都要去外面請人做,姿態未免放的太低,來的人不過是伯府有臉面的下人罷了。

她們吳家,好歹是知州家,這般刻意,讓人家知曉了,不輕賤也要輕賤。

馮氏和吳相公都覺不妥。

張姨媽一行人,在第二日下晌才至,聽說是坐著馬車來的,很有氣派,可惜梁堇沒有親眼見到,這些都是從盧婆子口中聽來的。

吳家買了冰,盧婆子拉著兩大塊冰去灶房,讓她拿個木桶來,她與她些碎冰使。

梁堇巴不得要碎冰,碎冰省得鑿了,“媽媽彆急著走,等我片刻。”

她把

冰送回屋裡,出來的時候手上端著一盞豆兒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綠豆熬出了沙,裡面放了冰糖,又加了碎冰在裡面。

盧婆子喝了又要一盞,車上的冰塊冒著寒氣,下面墊的是乾草,一塊需兩個人方能抬動。

販冰的商戶,為了多賣銀錢,冰塊置的又厚又重。

“二姐,金哥屋裡來要冰吃,你切不可多與她,多與她怕是要吃壞肚子,還有三姑娘。”

盧婆子好心與她說,這樣的話,也就她會和她說,她話裡沒提元娘,元娘要吃冰,屋裡的人會去灶房要,不會來她這。

自從馮氏讓她給姑娘們做小食和甜水,元娘的人沒有來這要過,都是三姑娘和金哥屋裡來人。

有時候,盧婆子也來討碗甜水喝,梁堇會給她留些蜜炙五花肉,醃酸黃瓜,熏鴿肉這樣的小食。

她用過早飯,來到這,會先熬上兩種甜水,豆兒水,楂梨水,然後再做小食,豌豆黃,煎楊梅。

三姑娘和金哥吃其他的,她再給她們做,什麽餛飩,肉夾,珍珠丸子湯,她都能做。

“媽媽,我曉得了。”

盧婆子又與她說,汴梁來的張姨媽一來就要考問元娘學問,被馮氏以她過生辰壓了下去。

她能給元娘拖幾日,但生辰一過,還是要考問,左不過兩三日的時間。

考問的不僅是學問和規矩,還有會不會管家看賬本,即使嫁過去不用管家,這些能力也要有。

還會問平時在家做什麽消遣……聽著像是在和人嘮嗑,其實是在問你,會不會打馬球,投壺,點茶,製香。

要是元娘說繡花,怕是會被笑話死,雖然她也考她的針線,但一個官宦人家的女孩,整日以繡花消遣,又不是繡娘。

在這中間,還會旁敲側擊元娘的為人,看她的品性,如果有親戚在沂州,還會托人去親戚家打聽。

與元娘訂下婚事的是伯府範家次子,要是給長子擇媳,不會低娶,想來也不敢這般。

盧婆子走後,梁堇回到灶屋,木桶裡雖然是碎冰,但也個個大如拳頭。

北宋吃冰的法子多,用來冰鎮太過奢侈。

夜市上,賣香飲子的娘子,板車上有一桶冰塊,不想費勁鑿碎,隻能往裡面撒鹽,化成沙狀的時候,刮一層,澆在赤豆沙上。

這個時候,還沒有刨冰的刨子,家裡有冰窖的人家,直接把盛甜湯的盞子,酒壺,瓜果堆在冰塊裡。

這是冰多不愁用的人家,像梁堇得了這些,哪裡舍得這樣用,沒有刨子,她把冰塊放在石缸裡擂,擂成碎末。

她忍不住往口中塞了一塊,簡直沁人心脾,冰在夏日是貴重的東西,能一車一車往家裡拉冰使的,也就富貴人家。

張姨媽來了兩日,這已是馮氏去買的第二車冰,就連三姑娘,金哥屋裡都沒得用。

……

“這叫什麽飲子?”

三姑娘看著梁堇送來的冰飲子,隻見盛飲子的碗不過是尋常的碗,那飲子做的著實好看。

梁堇做的時候,往碗裡堆了細冰,鋪了一層子又厚又膩稠的紅豆沙,上面點綴著櫻桃,小塊的甜瓜。

從灶屋送過來,細冰融成了冰沙,冰沙已經被豆沙染紅,散發著清爽的甜香,讓人不舍得吃。

“回姑娘的話,叫櫻桃飲子。”梁堇胡亂編個名字。

倆人正在說話,春桃從外面進來,身上挾帶回一股熱浪,說灶房的紅果熱暈了過去,胡娘子給她灌水都灌不醒,臉色紅的嚇人。

“說來,這都怪汴梁來的張姨媽,她瞧不上胡娘子做的吃食,飲子,胡娘子心裡有氣,大熱天的,在灶屋做大菜,紅果沒熬住。”

中暑氣不是小事,嚴重的時候,命都能給丟了,幸好梁堇從灶房出來了,雖說做小食,甜水也熱,但比著胡娘子那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