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二更合一(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15915 字 6個月前

夜裡, 二房的馮氏連帶著三個姑娘,庶子吳東哥,圍坐在屋裡吃年夜飯。

年夜飯不過是一桌席面,除去平日裡都能吃到的肉食外, 還有兩碟兒春盤。

春盤不過是討個來年的彩頭, 一碟兒是切的青絲韭, 另外一碟兒是烙的春餅。

春餅上還用毛筆寫了個“吉”字。

屋裡燃了四根燭,其中兩個用燈籠皮給罩起來了,燈籠皮是絹絲的, 燭光映在上面,很是好看。

吳東哥挨著三姐姐,坐在了下首。

父親吳二郎被祖母屋裡的婆子給喊走了,他拿眼悄悄的瞅了瞅大娘子, 和她身旁的大姐姐,四妹妹。

“崔兒, 給東哥夾菜吃。”

馮氏正好撞上庶子窺探的目光,眼中劃過一絲不喜, 面上卻笑著使喚崔兒。

崔兒走過來, 拿起公筷, 給東哥夾了一塊鵝肉。

席面擺的有些早了, 蜜炙鵝肉上的油脂,已經結了膜。

這一桌菜, 也就馮氏跟前的鍋子, 是熱的, 滾著濃白的湯底,裡面的雞肉翻滾著,彌漫著一股子雞肉的鮮香和椒味。

鍋子下面, 塞的是沒有煙的細炭。

“快些吃吧,不等你們的爹了。”

馮氏說著,從鍋子裡夾了一塊雞肉給身旁的元娘。

吳二郎走後,屋裡原本熱鬨的氛圍,一下子冷了下來,也無人開口說話。

“母親,這些菜都涼了,如何吃的?”

四姑娘金哥兒,今晚穿的著實喜慶,頭上還戴了個真珠攢成的冠。

這冠是她大名府的姨母送與她的,上面的真珠雖然有瑕疵,但勝在顆粒大些,遠比青州城內的珠子鋪的要好。

這冠是隨今年的年禮一同送來的。

“讓她們拿去灶房再熱熱就是了。”

馮氏見小女兒不高興了,讓崔兒去匣子裡,把她的那副銀三事拿來與了小女兒金哥兒。

銀三事,是銀子打的耳勺,剔牙等物,用五彩絲線穿著,不用的時候,放在小金筒裡,平時也可彆在衣裳上。

今個白天的時候,馮氏就給她們姐兒仨,一人送了些物件,左不過,是首飾,扇子等物。

這又單獨與了金哥兒一件銀三事,元娘看不上眼,她已有了兩副金的。

挨著金哥兒坐的三姑娘,沉默不語,垂頭用著飯。

三姑娘屋裡的春桃,站在她身後,為她感到不公。

聽說娘子今日送與大姐元娘的是外面新打的一套點翠頭面,足裝了兩個匣子。

送與三姑娘的卻是尋常的金鐲,汗巾子,扇子,香袋。

母子幾人用過了飯,還要守夜,馮氏憐惜她們,讓她們先回屋睡去,等到了時辰再喚她們起來。

吳二郎是在吳老太屋裡用的年夜飯,薛小娘也來了,但隻搬了小凳來坐,不像祁氏她們坐的都是椅子。

夜子時一過,就要準備喝甜湯,迎神了。

小廝去吳家門口放起了炮竹。

吳家迎神分了兩處,二房一處,吳老太一處。

迎過神,馮氏再不願過來,也隻得領著女兒,庶子來到吳老太這,和妯娌祁氏她們一起祭祀祖宗。

吳老太爺嫌今年的豬頭買的太小了,往年的羊頭沒有買不說,祭祀的碟兒也少,連羊羔酒都沒有置辦。

祁氏忍不住叫苦,往年都是二嫂置辦的祭祀,她哪裡曉得家裡都置辦些什麼。

她在娘家的時候,每年祭祀用的都是豬頭,再擺幾碟果子,糕,肉便成了,也沒見買酒。

這事也怪她,她接了管家的活,到了年上,又要備迎神的供品,又要備祭祀祖宗的,忙的腳不沾地,哪裡能想的這樣周全。

大房柳氏不在這,今年站在前面的是馮氏,她聽著公爹吳老太爺罵祁氏,心裡跟明鏡似的,這話裡罵的也有她。

隻是憑什麽罵她,他們作為公婆,又沒有說讓她管今年祭祀祖宗的話,更沒有送來銀錢。

若是把銀錢送來,說讓她管,她也不會推辭,畢竟祭祀祖宗,是吳家的大事。

如今三房辦的不是那樣,怪不到她頭上來。

“爹,誤了時辰就不吉利了。”

吳二郎勸道,這才讓吳老太爺不再罵人。

祭祀過祖宗後,吳老太把東哥喚了過去,當著馮氏她們的面,把用紅紙封的銀錢,塞給了孫子東哥。

沒有元娘她們的份。

“快拿著,你可是咱吳家唯一的哥兒,和旁的不一樣。”

吳老太坐在椅子上,把東哥攬在了懷裡,親香的不行。

她話裡的旁的,說的就是馮氏所出的三個姑娘。

“我瞧著,怎麽又瘦了,可是在二房沒有吃過好飯食……”

一會兒說他瘦了,一會兒說他身上的衣裳穿的薄,不是今年做的新衣。

吳東哥瞥了一眼大娘子馮氏,然後怯怯的說道,

“母親不曾短我的吃食。”

“東哥,彆害怕,你要是在那邊受了屈,不要不敢說,有祖母給你做主。

你是祖母唯一的孫,看誰敢刻薄了你去。倘若叫我知道,我定是不會饒她。”

馮氏和元娘她們臉子難看的很,不過也都習慣了,每年祭祀都要整這樣一出。

“娘,你要是覺得我不賢,就把東哥從二房接過來,讓他和你住,你管著他的吃穿。”

馮氏今年沒有再忍她。

她婆婆吳老太是個最會惡心人的人。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說你不賢了。

東哥是我二郎的兒,搬到這和我住是什麼道理。

你是他的母親,你對他好些,我和吳家的祖宗,都謝你。”

吳老太膈應的馮氏無話可說,她一個婆母的身份,就能壓死人了。

一旁椅子上的祁氏,瞧著二嫂面上無恙,像沒有聽到婆婆吳老太的話似的,心裡不由得暗暗讚服她。

吳老太說完話,等了一會,也不見馮氏有反應,不由得問道,

“馮氏,我剛才說的,你聽到了嗎?”

“不知母親說了何話?”

馮氏也不是好惹的,今日吳老太做的這些事,馮氏心裡都給她記著。

她要她這個婆婆,日後求她。

“我說,讓你日後對東哥好點。

雖說東哥不是從你肚皮裡爬出來的,但是叫你母親。

你和三個姐兒,日後還要仰仗著他,對他好些,你不虧。”

吳老太看了一眼元娘她們仨身上穿的,戴的,

“瞧她們一個個身上穿的好料子,這怕是又做的新衣吧。

去年的也能穿,平白的費了那些子銀錢,金哥戴的冠子,也不知多少貫錢。

東哥都還沒冠戴,她倒是戴上了。

我聽聞你給元娘置辦的嫁妝,厚的很。

不是不讓你給姐兒置辦,隻是你不要忘記,你還有個兒。

你的那些嫁妝,說什麼也要給咱東哥留下來七成才好。”

“母親,我的嫁妝如何分,如何給,不勞您替我費心。”

“我也不想費心,隻是你今日給我個準話,你準備把你的嫁妝給東哥留下多少。

這話,二郎不好問你,我這個當婆婆的自是問得的。”

“元娘,咱們走。”

馮氏說完,就帶著女兒們站了起來。

吳老太見馮氏話都沒有回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出了屋子,氣的胸前一陣起伏,

“老三媳婦,你看看,你這個二嫂,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婆母。

我問她話,我連理都不理,就走了,哪家的媳婦像她這般猖狂。

不過是仗著她家門楣比咱家高,她的那個父親是個京官,可我的二郎也不差。

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同知相公,還做了那般的政績,配她馮氏,是綽綽有餘。”

這話祁氏不好接,隻能站起來說,去外面看看吳三郎他們可要吃茶。

下人院,

刁媽媽家的甜湯吃得晚,夜裡去看花燈,看到亥時才歸。

桂姐兒搶得了兩隻香袋,一隻綢子的,一隻紗的,她更愛紗的,便把綢子的與了二姐兒。

二姐兒得了一隻花燈,也與了她。

喝甜湯的時候,是卯時。

外面到處都是炮仗的響聲,即使下著雪,也擋不住這股子熱鬨勁。

刁媽媽把平時二房娘子給的好乾果,好糕都拿了出來,擺在東屋炕桌上。

一家子人,坐在熱炕上,說著話,剝著鬆子吃,任外面的雪下個不停。

“刁娘子,刁娘子……”

張媽媽佝僂個身子,身上穿著件皂色的麻布舊襖子,頭上往日戴的銀簪子也不見了蹤跡,如今隻用了塊黃不拉幾的巾子包著頭。

臉上的神情,帶著可憐和窘迫,哪還有昔日的得意。

見刁媽媽從屋裡出來了,嘴巴蠕動了好幾下。

“你來我這作甚?”

刁媽媽嘴角還沾著糕餅渣滓,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幾日不見,她怎的這般潦倒了。

“刁娘子,給你拜個年。”

張媽媽的腰彎了彎,手插在襖袖子裡,姿態擺的很低。

“我也與你拜個年。”

刁媽媽不知她肚子裡打的什麼算盤,穿的和要飯的差不多,來她這給她拜年。

稀罕的很。

“你可是有好衣裳的,這樣的日子不拿出來穿,還想等什麼日子。”

張媽媽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不瞞刁娘子你說,我的那些個衣裳,都給當了。

夜裡迎神,連碗米都沒得擺。

這大過年的,我也知曉不該張這個口,可家裡連米都沒得吃了。

這才不得已,來尋刁娘子你借些銀錢,好去買些米和肉,湊合著過個年。”

張媽媽此時腹中空空,面有饑色。

沒有肉哪算過年啊,哪怕花幾個子,買一指肉,那也算是過年了。

給家裡的人,一人分一片。

今個是大年初一,一年當中吃的最好的一天。

江大娘她們家,這天也是把省來的米,做成了乾飯,再煮一鍋菘菜燴豬肉,與一家子人吃。

平時吃的再不好,這天也要吃飽,吃好的。

往年,刁媽媽家的肉,都攢著不舍得吃,留到過年這天吃。

過年,對於她們來說,是特彆的日子。

刁媽媽見她是來借錢的,臉子頓時拉了下來。

在今個這樣的日子,借錢不好,即使是平常日子,刁媽媽這德行,也不會借給人家。

讓她舔著臉借人家的錢行,人家來借她的,門都沒有。

“你家連過年的銀錢都沒有?”

刁媽媽不信,她家的秀珠和雁姐兒都在府裡做事,拿著月錢。

她自個的月錢,和她的差不多,一個月也是一百多文。

平日裡也不見她有什麼花銷,攢了多年的積蓄,哪去了?

即使米價再高,也沒到如今這一步,再說了,她和她一樣,都是二房的陪房。

平時吃灶上的,雖說吃不飽,但忍忍也能熬過去。

府裡給假,才給了幾日,就把多年的老底給吃乾了?

張媽媽見她不信,想說啥,又給憋了回去。

她苦啊,攤上了那樣一個討債鬼。

把她家裡的銀錢全給卷跑了,還有她的那兩件值錢的首飾。

可她連敢聲張都不敢,她兒子卷了家裡的銀錢,和那個曹養娘私奔了。

若是讓人曉得了,她們一家子,怕是會被馮氏趕出吳家。

旁人問起她兒,她隻說使他去他舅家了。

就連兒媳王氏問,她也是這般說辭。

要不是,實在過不了年了,她也不會厚著臉皮,尋這個刁銀娣借銀錢。

“你權當看在咱往日的情分上,你家二姐兒和我女兒又同在灶房做事,借我幾個。

等發了月錢,我就還你。”

“你去彆家借,我家窮的也快斷炊了。”

她剛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張媽媽就瞅見她頭上多了隻釵,曉得她有錢,不願借,隻能悻悻的離開了她家。

“娘,她家也不願借?”

雁姐兒餓的有氣無力的,見她娘回來了,連忙問道。

進了屋的張媽媽,搖了搖頭。

雁姐兒眼中的希冀變成了失望,

“還是讓秀珠去借吧,她在元娘院子裡,有頑的關係好的人。”

“你怎麽不去找你在灶房頑的好的人去借,你不是和那個二姐兒熟嗎,你去找她借。

還有胡娘子的侄女,那個叫紅果的,你在灶房呆了這些日子,不會連幾個錢都借不到吧。”

躺在炕上的秀珠,見她往自己身上扯,頓時來了脾氣,說的雁姐兒不吭聲。

張媽媽不舍得得罪二女兒,隻能怪大女,

“你說你也是,之前鬨死鬨活的要進府去。

我不放你去,你怨我擋了你的好前程。

讓你去了這些日子,什麼前程,呸,在灶房整日裡舂米送水,乾些沒出息的活。

還給我丟臉……怎麽沒見你勾搭上哪個姑娘院子裡的人,使你進院伺候啊。”

連關係都不會處,刁銀娣家的二姐兒,和那紅果,倆人都不搭理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女兒,就是個心高,又奈何沒能耐的。

不是那塊材料,還非要往上擠。

雁姐兒見親娘和妹妹一塊譏諷自己,眼睛一酸,強忍著才沒讓淚淌下來,把一口好牙恨不得咬碎,說道,

“你們甭看不起我,這才哪到哪,我張雁姐,這輩子一定要穿上那綢子衣裳。”

家生子,都想穿上綢子衣裳,綢子衣裳,並不僅僅是件衣裳。

那是前程,是富貴,是地位,是高處。

縱使,舍了這層皮肉,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往那鑽營,往那爬。

她張雁姐不能一輩子都在底下,穿著這身破麻衣。

等年齡大了,被府裡的主子隨意指給一個小廝,繼續過著這樣的日子。

她不能。

秀珠和張媽媽聽了她這話,都大笑了起來,

“姐姐,你當真是好誌氣,真應該讓娘把你送到元娘的院裡……

就你這樣的,肯定能使元娘賞你身衣裳穿,還是綢子的。”

秀珠在炕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覺得她姐姐是在癡心妄想,她在灶房那樣的地,都轉不開。

還想去元娘的院裡伺候,在那伺候,可不是心高,就能待的地。

秀珠有幾次,差點被人擠出去,幸好她心眼多,才留了下來。

“我的兒,存了這樣的心思,就該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

要不是因為你娘我,你早就被灶房的胡娘子給趕出來了。

這話你可不要出去說,沒得讓人笑話。

你沒本事,就踏實的待在灶房吧。”

張雁姐面對倆人的羞辱,把淚兒逼了回去。

心中的欲望和不甘,被羞辱的越發膨脹了起來。

過了舊年,便是新年。

時間一晃,三年過去了。

吳相公跟著李知州,在青州因著賑災的事,頗有政績。

在李知州的關係下,他回汴梁述職,又使了些銀錢。

最後去了下州當知州去了,這算是往上升遷。

而李知州,雖無銀錢,但京中有人,去了上州任職。

沂州,

梁堇連著坐了四五天的馬車,身子架都快被震蕩碎了。

她和她娘刁媽媽,桂姐兒,江大娘等人擠在一輛狹小的馬車裡。

懷裡抱著包袱,擠的沒有轉身的空。

這一路上,隻有到了驛站,才能下車歇息歇息。

像這樣的馬車,還有五輛,都是賃的。

車廂上面,還綁著些褥子等行李。

後面還有些驢車,拉的是些箱籠。

如今進了沂州,總算是到了地方。

馮氏一早就讓人來沂州賃了房屋,她和三位姑娘的馬車在最前面。

吳老太和吳老太爺不舍得賃馬車,隻好趕著驢車在後面,怕是要晚一兩日才到。

“可算是到了。”

桂姐兒如今出落的越發俊俏了,不過性子還是一樣的潑辣。

“二姐兒,把你包袱裡的糕兒,與我吃塊。”

三年的時間,二姐兒身子也抽條了。

梳著丫髻,頭發黑了。

刁媽媽時常說,是吃了芝麻丸的緣故。

長得不算醜,也說不上多俊俏,臉上最出彩的是那雙杏眼,眼皮上不曉得什麼時候長了一顆小痣。

也就是這顆痣,讓她看起來,有些精細乾淨。

十一二歲的姐兒,談美醜還過早,臉龐嫩,就像那還沒長成的青蔥,怎麽看都是丫頭氣。

天黑前,馬車穿過大街,在市井後面的巷子裡停了下來。

沂州和青州差不多,兩個州相鄰,所幸離的不遠,才這幾天就到了。

要是吳相公被調到遠些的地方,半個月的路程還是少的。

有的官員任職的地方偏遠些,從汴梁過去,路上要一兩個月。

馮氏的家私多,已經讓人提前運到這沂州賃下的宅子裡了。

梁堇她們下了馬車,見這賃的宅子,青牆朱戶,從外面看,比不上青州的宅子大。

到了下人的住處,可比之前小太多了。

之前刁媽媽家,有個東屋,西屋,還有個能做飯食的灶房。

如今要和人擠在一個院裡,共用灶房不說,屋裡也狹窄的很,隻有一張炕。

若是梁父回來,隻能在屋裡扯個布簾,另外支個床。

“娘,咱睡這間。”

海棠胳膊裡挎著個包袱,扯著身後的蔡婆子。

三年前,蔡婆子用四十貫銀錢,吊著小紅,身上的傷好了些,便背著小紅把人牙子喊到了家裡。

也不知小紅被賣到了哪裡,後面,蔡婆子就收海棠當女兒。

梁堇瞧了,都忍不住驚訝,蔡婆子經了那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對海棠好的很,領了月錢,還給海棠扯布做新衣。

待她像待親女似的。

還給她們家,割了兩斤的豬肉,說是謝她娘刁媽媽的。

把屋裡收拾妥當,梁堇就去尋胡娘子去了。

賃的宅子裡隻有一間灶房,馮氏把它讓給了吳老太她們,省得再生事端。

另騰出一間屋子作她們二房的灶屋。

胡娘子使喚她去外面尋個泥瓦匠,來家裡砌灶台。

雖然剛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可好在前面就是市井,梁堇尋了過去。

途中,見一老嫗身上背著個姐兒,姐兒的髻上還攢著紅花。

匆匆的進了巷子深處。

市井,魚龍混雜,住的什麼人家都有。

有那在這賃房,門口掛了紅燈籠,做私娼的。

私娼也分幾等,上等的是出門坐轎,平常不露臉,帶著伺候的丫頭婆子,如高門子人家的大娘子。

中等,便是梳著南邊傳來的時興發髻,頭上插著釵,珠翠,身上穿著鮮豔的衣裙,打扮的十分顏色。

出門也坐轎子,但不遮遮掩掩,隨意人看。

下等,便是婆子支起了門戶,買個女兒,或者認個女兒,好酒好肉的伺候著,還幫著漿洗衣物。

這樣的女兒,有是那好人家的,被婆子這般迷了心腸,哄騙的做了這般生意。

有時,會去酒樓唱個曲,得些賞錢。

或者在酒樓吃酒的熟客,會喚人來家裡請。

這個時候,是要多給銀錢的,不給銀錢,給布料也是一樣的。

她出門,就像剛剛梁堇撞見的那樣,被婆子背著,偶爾會花幾個錢,賃個轎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