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二更合一(1 / 1)

在北宋當陪房 金鵝 16255 字 6個月前

幾日後, 吳老太屋裡的趙婆子來二房尋吳二郎。

說是吳老太病了,讓二郎君去瞧她。

吳二郎和馮氏隻能往她屋裡去一趟。

“我可憐的兒媳啊,我可憐的季姐兒……世上怎會有這等子狠心之人啊。”

昏沉的屋裡彌漫著一股藥渣滓味, 她躺在炕上,身上蓋了三床褥子, 嘴裡念叨著柳氏她們娘倆。

她是前日知曉的,知曉後便病倒了。

“老太太, 郎君和娘子來看您了。”

話音剛落下,屋裡門口的布簾子就被撩開了。

“屋裡這樣暗沉,怎麽不給老太太點兩根燭?”

馮氏問的趙婆子, 趙婆子不好接話。

不是沒有燭,吳老太箱籠裡面藏了八根燭, 可她不舍得點, 說是留到年節的時候再拿出來用。

“娘, 兒媳給你拿來兩包蜜餞,藥苦, 你喝完塞嘴裡一顆。”

馮氏也不在意趙婆子沒回話, 走到吳老太的炕邊, 從崔兒手中接過來兩包蜜餞,放到她炕上。

吳老太不待見她, 見她過來,連忙把臉轉向了炕裡面。

馮氏見她炕上, 亂七八糟的,喝過的藥碗還擺在枕頭邊上, 油膩打結的頭發窩在早就包漿的軟枕上。

炕下還擺著一個用過的,有味的木桶。

“趙婆子,你就是這樣伺候老太太的, 這藥碗怎麼不收下去。

還有這木桶,擺在這作甚?

看這屋裡亂的,你們一個個都瞎了不成?”

馮氏冷著臉子,罵趙婆子。

這屋裡哪還是人能待的地兒。

“也不說給老太太用熱巾子擦擦臉,把發給洗了。

你們仗著老太太不說你們,你們就這樣偷懶欺主。”

“娘子……”

趙婆子委屈的不行,冬日天冷,老太太醃臢慣了,她自個不願意洗,怎麽能怪到她頭上。

她求助似的望向吳老太,想讓她替她說句公道話,可吳老太就像耳聾了似的,連臉都沒有扭過來。

趙婆子見她這樣,氣的肝疼。

也不敢為自己辯解,隻能端著碗提著尿桶出了屋。

吳老太一直聽著身後的動靜,見趙婆子出去了,這才轉過臉,看向吳二郎,故意沒看馮氏。

“二郎啊,娘這次怕是不行了。”

吳二郎上前來,握住了他娘朝他伸過來的手。

“娘,你這次又是哪裡難受,我去給你請大夫來。”

“二郎,娘不誑你,這次娘是真病了。

娘心裡難受……你要是孝順,你就把你大嫂她們追回來,讓她回來伺候我,說不定我的病就能好些。”

吳老太說著說著,淚兒從那鬆垮的眼裡流了出來。

“娘,你彆這樣,大嫂和季姐兒已走了這些天了,還如何能追回來。

再說了,是大嫂執意要回泉州,爹和三弟妹攔都攔不住。”

吳二郎看到他娘這樣,板著一張臉,臉上沒有任何的動容和擔憂。

“你,你怎麽這樣狠心,要不是你趕她們娘倆,她們娘倆會回泉州老家嗎?

你大哥走的早,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子不好過,你這個當叔叔的,還這樣對她們,你對得起你大哥嗎?”

吳老太用手拍打著吳二郎,埋怨著。

把她們娘倆趕走,讓她們娘倆咋活啊,倆人孤苦無依的。

“我隻說在府外單給大嫂和季姐兒賃個屋住,從沒有趕她們之意。

娘之前讓從沒有管過家的大嫂管家,馮氏心軟,便讓出來了。

可你看大嫂是怎麼管的家。”

“你這是在怪我,你大嫂是吳家長媳,咱又沒有分家,這個家本來就該她管。

她又是守了寡的人,不管家的話,豈不是讓有些人給欺負死。”

吳老太說著,還不忘斜了一眼旁邊的馮氏。

“你們一個個,就是看不慣我對她好。

我就要對她好,你們不敬著她這個大嫂,都踩她,我偏要抬舉她,讓她管這個家。”

上次吳老太也是這般裝病,各種鬨騰,說什麼都要讓柳氏管家。

“誰欺負她了?”

吳二郎見他娘話裡點他的大娘子,立馬扒開了他娘的手,

“娘若是實在離不開大嫂,那我讓人護送娘,也回泉州。”

“大娘子,娘無恙,咱走吧。”

“二郎,你個沒良心的……虧你還是個同知相公。”

吳老太見這倆人要走,抄起身下的軟枕要砸人。

沒砸到馮氏,倒是砸到了端著熱水準備進來與她擦臉的趙婆子。

“老子娘啊,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被砸倒在地上的趙婆子,銅盆裡的熱水淋了她一身。

她坐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欲哭無淚。

吳老太病倒了,柳氏又回了泉州,吳家就隻剩下了三房兒媳祁氏。

祁氏也不想管,大嫂柳氏弄出個爛攤子,誰管誰吃虧。

吳老太爺原是想讓馮氏繼續管家,可馮氏不願意,說要忙著給元娘備嫁妝,不得閒。

最後隻能落在祁氏頭上。

祁氏和柳氏不同,她不瞎逞能,賬上沒錢,她就去要,讓她拿自己的嫁妝貼補家用,這是不能夠的。

沒錢,那就一塊挨餓。

她去找吳老太拿錢,吳老太閉著眼,在炕上裝病,裝睡。

都是吳家的兒媳,大嫂柳氏管家,婆母吳老太就給拿錢,拿料子,拿首飾的。

她管家,一個銅板都不給她。

沒法子,隻能去找吳老太爺要了些銀錢。

後面吳家鋪子裡的錢收了上來,一共是四十八貫。

吳老太聽聞賬上有錢了,身上的病登時好了,還說要管家。

好在吳老太爺不糊塗,不肯讓她管。

臘月中旬,

二房著實忙了起來,不僅要準備送到汴梁的年禮,還有送到大名府的。

馮氏的姐姐嫁到了大名府,往年送到大名府的年禮,就要準備兩車。

還有與一些姨媽,姑母的禮……來往的舊相識,也是要送的。

每年這個時候,是讓馮氏最頭疼的時候。

禮不能輕,也不能太重,還要撿青州的特產。

每家給多少禮,姑母愛什麼料子,姨媽家的姐兒要出閣了,送些什麼添妝。

汴梁的嫂嫂比她們家門楣高,送什麼才能入人家的眼。

旁人都以為這官宦人家的正頭娘子是享福的,其實不然,各有辛苦。

馮氏還沒理出頭緒來,汴梁那邊已經來了信。

隨信一同寄來的還有一車子年禮。

不是馮氏娘家,而是與元娘定親的伯府。

人家信裡詢問,元娘的嫁妝備的如何了,信中還提及了宋家小娘子的嫁妝單子已經送過去的事。

這宋家小娘子是元娘未來的妯娌。

馮氏哪裡不曉得,伯府範家是來催嫁妝單子了。

“元娘才九歲,這個時候就催嫁妝單子,是不是太早了些。”

馮氏屋裡擺著四個打開的箱籠,兩個箱兒都是些綢子,緞子。

剩下的兩個箱兒,其中一個裝的是雜物,其中有兩柄緙絲團扇,極為挑眼。

那扇柄不是常見的棕竹,而是一截白玉,緙絲價兒貴難得,馮氏的嫁妝裡也就隻有兩把。

還是她出嫁的時候,她嫂嫂給她添的妝奩。

這樣的扇兒,也隻有汴梁高門人家才使得。

馮家在吳家面前,是高門,但在汴梁那邊,說是高門,隻怕會讓人恥笑。

如馮家這樣的小官之家,在汴梁不知有多少。

剩下的那個箱籠裡,裝的是一抬炕屏,算不上有多好,隻是絹面上繡的仕女像有些考究,便也搬了出來。

“過了年就十歲了,人家都催了,咱也隻能趕快為元娘備嫁妝。”

馮氏放下伯府來的信,又拿起了元娘的嫁妝單子,上面連陪嫁幾匹緞子都寫的一清二楚。

單子已經寫完了五張紙,可還是不夠。

“把這兩柄扇兒,都與元娘做陪嫁吧。”

寫在上面,也能體面些。

“娘子……三姑娘也不小了,她的嫁妝也備了起來,這扇兒不與她一把嗎?”

盧媽媽忍不住說,元娘的嫁妝都快要掏空馮氏的陪嫁了。

好的都挑了去,剩下的才能輪到三姑娘。

三姑娘出嫁的時候,要是嫁妝單子上沒有一兩件好的,怕是婆家會看輕。

“我的陪嫁裡,還有幾柄泥金的扇兒。”

伯府那樣的人家,放到汴梁也算是高門子,元娘的嫁妝要是置的薄了,伯府那邊會有怨言。

元娘嫁過去,姑婆不喜,到時會受磋磨的。

“要是三姑娘看到你給元娘置辦的嫁妝這樣厚,她心裡怕是會不好受。

都是你生的,也不好薄了她。”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樣的道理,連盧媽媽都曉得。

“我手裡就這麼多的銀錢,這麼多的物件,若是給她們仨人平分,元娘的那份,就不能看了。

伯府見到這樣的嫁妝單子,怕是要退親。

即使不退親,元娘嫁過去,會有好日子過嗎?”

她隻能先緊著元娘這邊。

馮氏心裡還有其他的計量沒有說出口。

她二女的親事還沒有訂下,想來是越不過元娘的。

姐妹倆人,將來一個是嫁高門,一個是嫁下門。

她的嫁妝怎麼能和元娘的相比較。

給二女置的薄些也無妨。

“咱這樣的人家最難了,聽說有的人家,為了給女兒置辦嫁妝,連宅子都給賣了。

這嫁妝攀比之風,愈發嚴重,害的咱也要掏空家底置嫁妝。”

盧媽媽口中的事,馮氏也曉得,還是汴梁四品京官家的事。

她當年出嫁,家裡給她籌備嫁妝,也是費了不少銀錢,如今輪到她給自己女兒置辦,更甚從前。

“以後咱二房在吃穿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

告訴胡娘子一聲,今年除夜,彆做那麼多菜了。

這平日裡的肉食,能減的也都減掉吧。

銀錢都是省來的。”

這什麼事都擠到一起來了,又要置辦年禮,又要置辦兩個女兒的嫁妝。

南邊遭災,又影響了青州,使得米價,肉蔬都貴了不少。

馮氏如今也曉得銀錢不趁手是什麼滋味了。

……

“元娘,你瞧,如今灶房裡的胡娘子,真是越來越不是東西了。”

從灶房提回來飯的銀枝,進了屋。

元娘的屋裡,到處透著一股子官宦人家小娘子的貴氣。

糊窗子的布用的都是從整匹綢子上剪下來的。

她見了坐在椅子上描大字的元娘,說起了胡娘子的不是來。

一邊說,還一邊打開食盒,把裡面的菜端了兩碟兒到元娘跟前讓元娘瞧。

元娘脖子裡戴著一個銀項圈,銀項圈下面是把做工精巧的銀鎖。

梳著雙丫髻,臉龐兒兩邊還留出了一小撮細發,用紅繩綁了。

發髻上戴著鑲了真珠的頭花。

她和馮氏不同,性子有些驕縱,拿眼兒瞅人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我看你才不是個東西。”

元娘還沒說話,她的奶媽就從屋裡走出來了。

她穿著一身湖色的綢子衣裳,屋裡的丫頭都叫她周媽媽。

周媽媽見這個小蹄子,又在元娘跟前挑撥是非了,臉子都沉了。

銀枝見她出來,嚇的立馬低下了頭,仿佛鵪鶉似的,把那兩碟兒菜匆匆的又拿了回去。

“下次讓我發現,你再這般,我就去告訴娘子,讓她賣了你。”

周媽媽走到她跟前,疾言厲色的,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發現了。

“媽媽……我不敢了,我隻是氣不過胡娘子給咱屋裡的菜。”

銀枝連連認錯,她知曉周媽媽不是在與她說玩笑話。

“彆以為我不知曉你的那點小心思,日後你就彆進屋來伺候了,換上旁人來。”

周媽媽的一句話,把銀枝趕出了屋。

銀枝的臉子都白了,想哭都不敢哭。

周媽媽看了一眼這幾個菜,然後來到元娘旁邊小聲解釋道,

“姑娘,娘子屋裡吃的也是這般。

南邊遭了災,咱二房日子不好過。”

“我娘手裡是沒銀錢了?”

元娘有些不解。

“銀錢有是有,隻是今年五月裡,娘子嫌自己箱籠裡的緞子,放的顏色不夠鮮亮了。

讓人去南京給姑娘置辦新緞子,僅是緞子,就花掉了一兩百貫銀錢。

姑娘的嫁妝是一樁事,府上人情往來,哪個不需要銀錢。

咱二房的下人又不少,這到了年關,又要出去一大筆銀錢,置辦年禮……”

馮氏原本想把自己嫁妝裡的緞子給元娘的,這樣能省些銀錢。

可那些緞子在箱籠裡放的畢竟有年數了,比不上新緞。

“如今咱家能吃上這些,已經不錯了,外面有的人家都斷了炊。”

元娘是周媽媽奶大的,她比誰都疼她。

把這些事與她講了,哄的她用了飯。

被趕出屋的銀枝,趴在下人房的床上偷偷的哭。

下人房也不是哪個丫頭能隨意住的。

隻有在屋裡伺候的大丫頭,才能兩個人睡一個屋,還有單獨的床鋪。

像在院裡伺候的,隻能和人擠在一起睡在大通鋪上。

周媽媽不讓銀枝進屋伺候了,也就意味著,她要搬走去睡通鋪。

睡在通鋪的丫頭,每天早上,還要給在屋裡伺候的大丫頭打洗臉水。

“你說你也是,乾嘛和那灶房的胡娘子過不去。”

一個屋裡的大丫頭,見她哭的這樣傷心,忍不住說道。

“你哪裡曉得。”

胡娘子見了元娘屋裡其他的大丫頭,都巴結的不行。

可是對她哪,連個臉面都不給,這讓她如何不惱。

銀枝趴在床上,哭的更加的難過了。

胡娘子是有些捧高踩低,可銀枝是自找的。

要是她去灶房拿飯,能給胡娘子個好臉,胡娘子也願意捧著她。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二房下人的夥食,不能說好,也就那樣。

梁堇家隔壁的蔡婆子,瘦的臉頰都凹陷了下去,聽說她在家天天燒香,想咒死那個偷她米的人。

“春桃姐姐,發生何事了,你怎麽哭了?”

梁堇中午在灶房沒吃飽,回家又吃了半塊饅頭,在去灶房的路上,正好迎面撞見走來的春桃。

春桃紅了眼,用手絹蘸著眼角,見是二姐兒,

“沒什麽,就是冷風吹了眼。”

春桃不肯說,急著要走,梁堇也不好追問。

等到了灶房,從薛嫂子口中才知曉,春桃明日要過生辰。

想與胡娘子七十個錢,讓胡娘子幫著做幾個菜,可胡娘子嫌錢少,不肯做。

按理說,七十個錢不少了。

姑娘屋裡的大丫頭過生辰,都會私下裡擺一桌,即使不擺桌,也會請胡娘子做幾個好菜來吃酒。

三姑娘屋裡其他的大丫頭過生辰,都請春桃吃菜吃酒了。

如今輪到她過生辰,是要請回來的。

要知道元娘屋裡的人過生辰,胡娘子沒要人家的銀錢不說,還自掏腰包給對方買了一角子好酒。

如今輪到三姑娘屋裡的春桃,胡娘子連做都不肯做。

春桃平日裡對梁堇好,上次梁堇幫她跑腿買糖霜,她私下裡還給了梁堇一條穿舊的裙兒。

裙兒是舊的不假,可料子好。

再說了,舊裙兒也有的是人爭著要。

梁堇隻有兩個裙兒,其中一個還是撿她娘刁媽媽的,刁媽媽把自己的改小了與她穿。

另外一個是細布的,隻有過年那幾天她娘才許她穿。

第二日,又落雪了。

梁堇下晌的時候,回到了自個家。

扒開醃鹹鴨子的壇子,數了八個鴨子出來。

放在木盆裡澆上熱水,用不要的刷牙子刷去上面裹的黃泥。

都刷乾淨後,又過了一遍淨水,才放進瓦罐裡煮。

然後又去東屋剪了一把蒜苗,這蒜苗是她拿蒜生的,就放在炕邊。

炕裡的火沒有斷過,屋裡的溫度夠,生了一盆子,綠油油的。

她讓桂姐兒給她燒火,做好後與她吃些。

沒用多大會,一碟兒蒜苗炒臘肉,一碟兒茭白溜肝尖,一碟兒豬油炒雞子。

再把煮熟的鹹鴨子,用刀從中間切開,擺在碟兒上。

一個個油都流了出來,鴨子黃,呈現出暗黃色,都醃出來沙了,上面浸滿了油汁。

梁堇擔心不夠吃,又把自己醃的甜酸蘿卜,給切了一碟兒。

這一共是五個碟兒了,她依次裝進家裡的那個寒磣的食盒裡。

她家的食盒隻有兩層,勉強能裝下。

囑咐桂姐兒彆把她留的菜給吃完了,然後就提著食盒去了三姑娘的院子門口。

若是平時,是不好偷溜過來的,可今日天上下著雪,又刮著風,二房這外面沒啥人。

她在三姑娘的院子門口站了一會,見有個小丫頭出來,便連忙上前喊住了人,

“姐姐好,想托你幫我把春桃姐姐喊出來。”

“你是刁媽媽家的二姐兒,我吃過你煎的豆腐。”

這個丫頭買過梁堇的煎豆腐,所以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你在這等著,我去給你喊來。”

沒一會兒,穿著藍襖子的春桃就從屋裡出來了,還給梁堇用手絹包了幾塊栗子糕。

“二姐兒,天這樣冷,你怎麽來這了。”

“我聽聞今日是姐姐生辰。”

“快彆說了……可真是沒臉的很。”

春桃見二姐兒提起這事,眼圈又忍不住紅了起來。

胡娘子高低眼,她也不是昨日才知曉。

隻怪她手裡沒有多的銀錢與她。

屋裡的人都還等著晚上吃她的菜……她不是沒有想到去外面撿些熟食回來,可這些錢哪裡夠。

梁堇把手中的食盒遞給了她,

“我在灶房呆的日子不短了,也學了些菜。

姐姐素日待我不薄,我沒有什麼好相與的,便給姐姐做了幾樣菜,望姐姐彆嫌。”

春桃很是驚訝,把食盒接過來,蹲在雪地裡,打開蓋子,撲鼻而來的香味一下子都湧了出來。

菜還熱著,隻見摞在最上面的那碟兒菜,是煸炒的焦黃的臘肉,肥瘦相間不說,那肥的地方都快成透明的油膏了。

臘肉的香氣,混合著蒜苗味……春桃瞧著,那油亮的蒜苗比臘肉還要香。

她沒忍住,用手捏了一塊。

“二姐兒,這真是你做的?”

春桃有些不敢相信,這味兒也太好了些,她從沒有吃過這樣的菜。

“姐姐,怕是你許久沒吃肉了。

這不過是尋常的炒臘肉。”

春桃把食盒裡的菜都看了一遍,心裡感動的不行,要給梁堇銀錢。

梁堇如何能要,她平日沒少白吃春桃的,又白得了人家一個裙兒。

“姐姐快把錢收起來,說不要是真不要。

這些東西都是我家裡的,沒有花什麼錢。”

梁堇說著,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姐姐也知曉我在灶房胡娘子手下做事……

若是旁人問起,姐姐隻說是走不開,托了我去外面買來的這幾碟菜。

姐姐看可行?”

“你放心。”

春桃知曉丫頭的不容易,二姐兒惦記著她,大雪天給她做了菜送來,她怎會讓她吃胡娘子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