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咒的身體從半空中墜落,重重砸在水中,身上的鮮血立即染紅了水面,他用僅剩的一隻手扒拉著水面,讓自己的身體浮起來,然後抓住一截斷掉的樹乾,才讓自己抬起頭,看著半空中那個身影。
流了太多血,鄔咒被火焰灼燒過的臉上,都煞白一片。
“殷……殷隕……”顫抖著念出這個名字,鄔咒感覺自己渾身都涼了。
聽到聲音,那少年低下頭,緋紅的眼眸中似乎還有一片巨大的迷惑,但漸漸的,迷惑退散,眼神逐漸清明,又很快被巨大的痛苦和恨意取代。
他隻是看了一眼鄔咒,而後像是想起什麼,忽然瘋了一樣朝著聖殿的方向飛去。
興許是剛剛恢複人形,他還不能好好控製自己的身體,一路飛過去都跌跌撞撞,最後直接從半空跌落在搖搖欲墜的聖殿上。
寧涼想到什麼,也想跟上去,但剛剛【泯天法相】被拍散時,她也受了反噬,此時靈力微末,不足以支撐她禦劍了。
“你要過去嗎?”洛岐淡淡問。
寧涼想到他還在身邊,便立刻點頭:“殷念雪應該在那邊,我想過去看看。”
“我帶你過去吧。”洛岐沒有看她,隻是朝她伸出手,讓她抓著自己的手臂。
此時寧涼哪裡還有時間想那麼多,直接抓住他的手。
洛岐怔了一下,感覺手臂上的‘滅情咒’開始痛,下意識想把手縮回來。
寧涼卻死死抓住,怒視他:“說了要帶我過去的,你這是乾嘛?”
洛岐好不容易才收斂心神,讓自己心無旁騖,將‘滅情咒’壓下去。
“我隻是擔心你太重,我的劍飛不起來。”他微微偏過頭,語氣冷淡。
寧涼:……
孽徒!遲早有一天,她要清理門戶。
洛岐的劍,名為‘傾凰’,劍身修長優雅,除了劍鞘和劍柄上的銀色的鳳紋之外,沒有任何裝飾,連劍穗也不係一條。
他禦劍飛去,寧涼抓著他的手也跳上去,‘傾凰’如流光一般迅捷,這速度讓寧涼下意識把另一隻手按在他肩膀上。
洛岐回過頭,淡淡瞥了她一眼。
“你的手,老實一點。”
寧涼好笑地說:“你故意禦劍速度這麼快,我不抓著怎麼行?”
洛岐低聲道:“怕什麼,不會讓你掉下去。”
兩人還沒靠近聖殿,忽然聽到一聲響徹天地的龍鳴。
洛岐立刻禦劍停住,那龍的聲音激蕩著空氣,帶起一股狂風,差點兒把他們吹得從劍上掉下去。
洛岐回身攬住她的腰,手中一張透明的薄紗一閃而過,將兩人的身體籠罩住。
那狂風便繞著兩人的身體呼嘯而過。
狹小的空間裡,寧涼一抬頭就看見洛岐的眼睛。
不甚明亮的光線之中,她看見他眼底有淡淡的淺紫色,稍縱即逝。
寧涼記得,曾經在夢中見過的洛岐,坐在
梧桐樹上,眼睛裡是淡淡的紫色,萬千風流斂於其中,讓天地萬物都失去了顏色。
眼前的少年,少了那樣勾魂攝魄的豔色,卻也讓人一眼失神。
她一時不查,因為離得太近,被他的美色迷惑,竟不由自主地直勾勾看著他。
洛岐微微皺眉,小臂上熟悉的痛不斷地向上蔓延,他用力咬住牙,因為劇痛他心神一時不穩,沒有控製好‘傾凰’,劍身一側,兩人直直從半空掉落下去。
寧涼:?
她怎麼一失神的功夫就翻了?
他身為男主,怎麼這麼不靠譜?
好在洛岐反應也快,抓著她的手往自己懷中一帶,足尖在‘傾凰’上輕輕一點,帶著她轉瞬落在附近的聖殿上。
“你真是……”站穩之後,寧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洛岐,最後才說:“禦劍都禦不好,為師要你何用?”
洛岐反唇相譏:“那還不是因為你!”
“我?”寧涼簡直被刷新了三觀,他居然這麼會甩鍋!“你的劍,你使不好,怪我?萬一將來你的孩子不是你親生的,是不是也怪我?”
洛岐:……
他再也不理會她,轉身就走。
寧涼在原地愣了一秒,心想剛剛的話是不是說重了?
對一個男人來說,孩子不是親生的,多慘啊。
不過一想他的官配女主是合歡宗修媚術的蘇晚晚,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聖殿最高處,傳來一陣一陣嘶吼的龍鳴,天空中電閃雷鳴,暴雨重新落下。
寧涼頂著暴雨,沿著破敗的樓梯一直跑上去,終於在最高一層的樓台上,看見暴雨中的殷隕,懷中抱著已經失去生命的殷念雪,跪在地上不停痛哭。
寧涼扶著冰冷的圍牆,身體有些支撐不住,隻能慢慢坐下來,抬起頭,閉上雙眼,讓雨水不停落在臉頰上。
再次之前,她還抱著一點點希望,或許是係統弄錯了,殷念雪有‘神音’,或許用了什麼特殊的秘法假死也說不定。
可是,親眼看見她的屍體之後,寧涼終於感覺到內心深處的無力和悲憤。
她真笨啊,為什麼到最後也不肯真心信任她一次呢?
但她知道,這並非殷念雪的錯,她或許相信了她,卻不願意連累她。
“阿姐,阿姐……是我錯了,你醒醒,我來救你了……”
殷隕沙啞悲痛的哭聲不斷回響在寧涼耳邊。
當初他為了逃婚,任性地去了邊疆,誰知道這一走就是生死兩彆。
他拚死都沒能再回到聖殿,沒能見上殷念雪最後一面。
他不想娶她,隻是因為對姐姐的感情,無法轉化成愛情。
殷念雪明知如此,還是沒有放棄他,拚死帶著他逃了出來,東躲西藏,每天用自己的血溫養他的殘魂,最終讓他化出了龍形。
此時的殷隕,並非過去時空的殷隕,而是殷念雪一直小心翼翼養在身邊的阿隕,他蘇醒後,一切記憶都保留在腦海
中,怎麼可能不痛?
他戰死之前想對她說一聲對不起,沒能如願。
好不容易蘇醒,他卻成了冷冰冰的屍體。
寧涼的頭靠著圍牆,沒能感化殷念雪,甚至都沒能讓她活下來,她真的又遺憾,又不甘心。
“師尊。”慕嬋沿著台階跑上來,看到雨中那個紅發少年時,愣了一下,隨後看見他懷中的殷念雪,雙眼立刻紅了,“師姐,師姐她……”
在她身後,蕭沉陌扶著墨雲笙,手中撐著一把傘,緩緩地走上來。
墨雲笙看了那邊一眼,輕聲道:“我去看看,或許……”
寧涼道:“不用耗費你的靈力,她,她已經死了。”
以殷隕的能力,趕過來時,早已千方百計地企圖救過她,可是沒有什麼用。
最重要的是,係統已經播報了殷念雪的死亡,應該不會出錯。
墨雲笙還是戰神的時候,也隻能去忘川河裡尋找破碎的魂魄,他不能令人起死回生。
真正掌握生死法則的,隻有黑鬼王。
現在的黑鬼王,會幫她嗎?
寧涼仔細一想,黑鬼王似乎許久沒有出現過了,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天雲宗的藏書閣,他送來了一塊‘返塵鏡’的碎片,一聲不響便離開了。
一個對她有著100%好感度的男人,不應該這麼久不出現,這不合理。
除非,這好感度逐漸下降,讓他找回了理智。
【迷蝶】的效果,原本就隻有30天,仔細算一算,也就隻剩這麼兩三天了。
那如果她想救殷念雪的話,隻有用‘不朽之燈’向黑鬼王許願了。
可是……寧涼一直是個薄情寡性的人,‘不朽之燈’十分重要,隻有三次機會,她已經用掉一次,剩下的兩次,她都在精打細算的謀劃。
她和殷念雪,並沒有真正的師徒之情。
她隻是想治愈她,拿到係統的獎勵而已。
她死了,隻是少了一份獎勵而已,對她來說,也並不是什麼不能承受的大事。
她想努力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想把寶貴的機會浪費在無關的人身上。
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罷。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啊,她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麼。
寧涼扶著牆站起來,舉目看去,整個魔界都被暴雨淹沒了,因為之前的一場大戰,王宮早已變成一片廢墟,浸在雨水中。
一切都毀了。
墨雲笙撐著傘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看著遠方說:“殷念雪是個孤兒,這裡曾經是她的家,雖然隻有短暫的十幾l年,但她魂歸於此,也算是漂泊的落葉,回到了故鄉。”
寧涼一瞬間,覺得眼眸酸澀。
人死了,家毀了,這算什麼?
她信誓旦旦對殷念雪承諾過的,要幫她報仇,要她信任自己,說了那麼多,最後卻隻是這個結果?
這算什麼?
“墨蘅君。”寧涼低聲開口,
“一個人的命數,天定了,還能更改嗎?”
墨雲笙唇邊閃過一絲淺笑:“能。”
“好,天要她死,那我,就要她活!”
她剛準備從納戒裡拿出‘不朽之燈’,忽然聖殿一陣搖晃,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建築幾l乎要整座傾覆。
一聲龍吟呼嘯著衝破天空!
低沉的烏雲聚集在天空之中,黑壓壓的雲層裡一絲光線也沒有,隻有隱約的雷光翻騰在其間。
暴雨瘋狂地砸向地面。
一條黑色的巨龍緩緩從紅發少年身上幻化而出,逆著漫天黑雨衝天而起,怒吼著鑽進雷雲中,在一道道沉悶的閃電中穿梭遊動。
“黑龍!”蕭沉陌喃喃開口,滿臉震驚之色。
墨雲笙看了一眼身旁的寧涼,卻什麼都沒有說。
“黑龍出世,滄海逆流,天地傾覆。萬物,化為虛無……”蕭沉陌越說,眉頭皺得越緊,他手中已經不由自主握住了自己的劍。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清楚自己是無法抵抗的。
能與黑龍一戰的,隻有墨蘅君。
而且是當年全盛時期的戰神墨蘅君。
在他心中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的時候,寧涼已經跨過雨水,慢慢走出去。
地面滿是破碎的磚石,雨水中倒影著她的身影,被雨點打亂,她的身影也破碎不堪。
被暴雨打濕的頭發貼在臉頰上,因為靈力耗儘,她皮膚蒼白毫無血色。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條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龍。
轟隆隆——!!
烏壓壓的黑雲中,雷聲不斷回響著,黑龍似乎察覺到什麼,身體鑽過翻卷的雲層,朝著地面猛地撲下來。
寧涼抬著頭,看著那幾l乎和夢中一模一樣的黑龍。
他比夢中還要昂然而龐大,似乎天生就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
白龍滿身妖氣,詭異陰冷。
黑龍則攜帶著恐怖的威壓,吞天噬地!
他巨大的腦袋忽然停在寧涼面前,緋紅的妖瞳靜靜地看著她。
殷隕帶著死前的記憶,決戰前的那一夜,她召喚了他,那時,他還是魔族的少君。
於他而言,隻是死後再次見到她,她卻已經變成這副恐怖的樣子。
寧涼也看著他,但有些意外,因為他腦袋上,頂著一個巨大的黑色進度條:82%
寧涼:……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他上輩子死得那麼慘,被咒得魂飛魄散,黑化也是理所當然的。
“小……”黑龍殷隕聲音沙啞,是剛剛抱著殷念雪哭啞的,“小擰巴。”
寧涼微微一笑,抬起手,摸了摸他布滿鱗片的臉。
“你還記得之前你讓我幫你轉告殷念雪,跟她說對不起嗎?”
殷隕緋紅的妖瞳中有淚水聚起,他緩緩點頭。
“阿姐……永遠聽不到了。”
“能聽到的。”寧涼
柔聲說,“你親口告訴她。”
殷隕迷惑地看著她:“可是……”
寧涼沒有多說什麼,手指輕輕撫過納戒,一盞紫色的燈盞出現在她手中。
她提起‘不朽之燈’,微弱的燈光在暴雨如注的黑夜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可好像是此時此刻,這片天地之間唯一的光。
殷隕緋紅的妖瞳中,倒影著她的身影。
寧涼閉上眼睛,對著‘不朽之燈’輕聲說:“黑王陛下,我要許下我第二個心願了。”
雨聲吵雜,整個魔界都紛紛亂亂,一片狼藉。
忽然之間,天地中所有的雨水都消失了,世界寂靜下來,沒有雨聲,也沒有風聲,黑雲中翻騰的雷電也頃刻間消失。
雲層似乎被一隻手輕輕拂開,黑色煙雲緩緩散去。
一輪皎潔的明月,照在魔界的大地上。
地面的雨水反射著月光,像是散落了無數金銀珍寶。
一個男人踩著雨水,緩緩走向寧涼,黑發無聲而動,衣袍邊緣似乎有風拂過,冷寂的紫色眼眸裡,似乎看不見半點兒情緒。
看見黑鬼王的一瞬間,寧涼心中便‘咯噔’一聲。
叮——!!
係統的聲音響起來。
【係統提示:宿主【招蜂引蝶】之【迷蝶】,持續時間:三天。目前黑鬼王對你的好感度:15%】
寧涼:果然。
一看他的眼神,就感覺不太對勁。
竟然隻剩下15%了,不過,苟了將近一個月也算不錯了,就是最後一塊‘返塵鏡’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到。
黑鬼王走到她面前,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後目光便轉向黑龍殷隕。
殷隕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這個男人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可怕的人。
“你的第二個願望,是殺了他嗎?”黑鬼王冰冷地開口。
寧涼捧著‘不朽之燈’,燈光柔和地暈染著她蒼白的臉,黑鬼王隻是看了一眼,便將目光移開。
“不是的。”寧涼搖搖頭,她指了指躺在地上,已經死去多時的殷念雪。
她身上的血流了滿地,已經被暴雨衝散許多。
“我的第二個願望,是讓她活過來。”寧涼輕聲說。
黑鬼王微微詫異了一下,以她的聰明和狡詐,第二個願望必定會很棘手。
不過,他也無所謂,即便是殺了黑龍,也是他可以辦到的。
他沒有想到,她把第二次珍貴的許願機會,用在一個凡人身上。
“她是何人?”
“我的徒弟,殷念雪。”
黑鬼王:“她隻是一個凡人,即便現在活了,以她目前的修為,至多不過幾l百年壽命,你確定嗎?”
“願望已經許下了,當然確定了。”
“你……”黑鬼王看著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他緩緩走過寧涼身邊,腳下的雨水沾濕了衣擺。
他修長的手,從寬大的黑色袖袍中伸出。
一瞬間,皎潔的月光淹沒了所有人。
.
殷念雪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她還是那個在魔界的大街小巷裡,乞討為生的孤兒。
她沒有親人,陪著她一起乞討的,隻有一個啞巴少年。
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冬天縮在土地廟的角落裡,熬過一天又一天,她總是想,也許明天就死了。
因為啞巴不會說話,無法分擔她心裡的孤獨。
他們總是被人欺負,因為太年幼,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隻能每次被打得傷痕累累之後,坐在一起,望著天空。
如果死了就好了,就不用痛了,也不會感覺饑餓。
有一天,他們又被打得很慘,逃跑的時候,不慎撞上一輛貴人的馬車,馬車裡一雙稚嫩的小手扯開簾子,一雙圓溜溜的緋紅眼睛打量著她。
紅色眼眸是純正血統的魔族才有的特征,和他們這些混了血的雜種不一樣,殷念雪不敢直視他,連忙跪下去。
“阿隕喜歡你,你願意跟我走嗎?”一名貴婦人溫柔地問她。
殷念雪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看著被貴婦人抱在懷中的幼童,還沒有一歲,短手短腳,發如烈火。
他似乎什麼都不懂,就看著她笑。
這一笑,她就有了家。
她和啞巴一起,被帶回王宮裡,成了魔君和王後的養女和養子,他們穿上漂亮的衣服,吃上了美味的食物,睡在溫暖的床上。
她有了阿爹阿娘,有了弟弟阿隕,有了朋友蘇木揚,還有小啞巴。
這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她小心翼翼珍惜這樣的生活,如果是個夢,也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但是,很快,這一切都結束了。
她失去了一切,阿爹阿娘死在她面前,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當年執意要帶著啞巴來王宮。
她帶著阿隕的一縷殘魂,又開始了四處流浪的生活。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真的是孤身一人。
她從魘洲境,到荒洲境,來到瀛洲境,終於按照阿爹臨終前所說,找到了鎮壓白龍的天雲宗。
為了讓阿隕能吃掉妖神而複活,她千辛萬苦,拜入了天雲宗。
然後,她有了一個並不熟悉的師尊,以及一群師兄弟和師妹。
起初,她和這些人都保持距離,見了面也隻是打個招呼而已,因為是和大師兄一起拜入師門的,大師兄在修煉之事上,偶爾會關照她一下。
因為她是醫修,而三師弟墨雲笙也是醫修,他的問藥閣裡種了無數珍貴的藥材,時不時,會讓一個叫甘遂的藥童,給她送些藥材來。
還有個膽小如鼠的四師弟晏無爭,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偷偷爬到她院外的樹上,偷看剛剛化出龍形的阿隕。
脾氣不好的五師弟夜星,她總會在不同的地方遇見他,在廚房裡,遇見他偷吃,在秘境
裡(),遇見他殺靈獸烤肉吃(),在去問藥閣請教墨雲笙醫術時,遇見他偷了顆有毒的靈果吃,結果中毒,嘴巴腫了三天。
其實最奇怪的,還是六師妹慕嬋,不知道為什麼,她對自己很熱情,明明她刻意冷淡了,慕嬋還是會貼上來,一會兒找她聊天,一會兒找她繡手帕,她經常說小師弟的壞話,可在小師弟面前,她又總是一臉嬌羞,追著他跑。
因為這樣,小師弟是整個天雲宗裡,人緣最差的人,因為不僅慕嬋愛追著他,連師尊都愛慕他。
在她看來,小師弟是整個天雲宗,最正常的人,他有禮貌,也不煩人,隻是他好像知道她有一條龍,因此偶爾會順手送她一點小零食。
殷念雪經常想,師尊那麼喜歡小師弟,將來有一天,小師弟會不會變成她師父?
那可有點兒尷尬了。
不過,說起師尊寧涼,倒是很奇怪,殷念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以前從不理會她,後來卻說什麼要幫她報仇。
哪有這樣的人,天真的像個笨蛋,又笨拙得露出一點點溫柔。
讓她好像有些不舍了起來。
不過,再怎麼不舍,終究也是沒有緣分吧。
雖然她也不喜歡天雲宗的人,但是,自從離開魔界之後,她顛沛流離,隻有在這裡,她才感覺到有一點點安心。
好像真的有人會保護自己,會為她掃平一切,讓她從此不用再孤身一人。
她知道不可能,這個夢很長,長到即將走入忘川河了,還沒有做完。
而這時,她冰冷的手,忽然被一隻溫暖的手拉住了,在她即將踏入忘川河之前。
她回過頭,在萬千魂燈的光芒中,看見寧涼輕輕對著自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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