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煞一聽這話,連忙提醒白鬼王:“白王陛下,黑王陛下不喜歡狗。”
白鬼王‘哦’了一聲,然後笑眯眯地說:“那我給泰煞哥哥買一隻貓吧。”
“白王陛下不必如此客氣,隻是一點茶葉……”泰煞說著,又聽到書房中銀鈴的聲音,他不禁握起了拳。
可此時的白鬼王,還在無所事事地四處看著,似乎第一次來他這裡,對什麼都充滿好奇,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
泰煞不禁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他是幽冥鬼蜮十位城主中,最年輕的一位。
幾十年前,人間鬨饑荒的時候,他和唯一的親姐姐走散了,那是亂世,像他們這樣的孤兒根本無法活下來。
很快,年幼的他,就成了饑民爭搶的食物。
他死得太慘,怨氣太強烈,方圓數百公裡中像他一樣餓死或被殺死的人的怨氣都被他吸收,他成了一隻凶殘的惡鬼。
即將對人間造成巨大的危害時,他遇到了黑鬼王。
皎潔的月色下,那位如神一樣俊美強大的男人來到他面前,手裡牽著年幼的弟弟白鬼王。
白鬼王天真地說:“哥哥,他渾身是傷,真可憐,救救他吧。”
因為這年幼孩童的一句話,黑鬼王並沒有滅了他,而是渡化了他的怨氣,將他帶回幽冥,送去做了鬼兵。
為了報答黑鬼王和白鬼王的恩情,他一直很努力,拚命廝殺,從小小的鬼兵,很快就爬上了將領的職位,在白鬼王的幫助下,又讀了很多兵書。
漸漸的,他成了統領一方鬼兵的鬼將軍,手握大權,黑鬼王賞識他,封他做了城主。
擁有了僅次於黑白鬼王的權勢之後,泰煞終於有能力尋找自己失散的姐姐,他以為姐姐和自己一樣也死了,遍尋幽冥,翻遍生死簿,也沒有找到姐姐的亡魂,或輪回的消息。
他帶著微弱的希望,去人間尋找。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打聽到,姐姐沒有死,當年被一個魔族救了,人魔殊途,可那魔族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他不僅娶了姐姐,還讓姐姐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兩人非常恩愛,生下三個孩子,一家人幸福美滿。
看到姐姐這麼幸福,泰煞終於安心地回到幽冥,儘心儘力地效忠黑白鬼王。
可是幾年之後的盂蘭盆節,他跟隨黑白鬼王泛舟於忘川河上,在無數魂燈之中,看見了姐姐,和她的三個孩子。
泰煞難以置信,以為那個魔族最終辜負了姐姐,他殺到魔界,找到那個魔族,卻看見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大火中。
原來,魔界發生了洪災,他們的聖巫女選中了姐姐和她的孩子成為人牲,獻祭給神明。
姐姐在亂世中被拯救,她一直相信神明眷顧著自己,因此是虔誠的信徒,她心甘情願被獻祭。
可是他們死後,災難並沒有消失。
那個名叫蘇木揚的魔族,憤怒地聖殿質問聖巫女,卻隻得到冷冷的回應,說是神明並不
滿意這一次的獻祭。
不滿意,那死去的姐姐和孩子算什麼?他們那麼虔誠,神明憑什麼不滿意?
除非所謂的神明,自始至終都是一個騙局。
失去妻兒的蘇木揚瘋了,他砸毀聖殿中的神像,想殺了聖巫女,卻因此觸怒了魔君,他被削去官職,趕出魔都。
萬念俱灰的蘇木揚,在和姐姐一起生活過的房子裡點了一把火,準備將自己燒成灰燼。
泰煞在這個時候找到他,得知一切真相後,他要幫姐姐報仇。
毀去容貌的蘇木揚,在他的幫助之下,化名鄔咒,將自己偽裝成一名巫師,重新回到魔都。
泰煞低著頭,他和蘇木揚約定好,銀鈴響起,便借他鬼兵,如今蘇木揚已經殺了原本統治魔界的殷氏一族,隻有聖巫女逃了,他此時響起銀鈴,想必是找到聖巫女了。
殺死聖巫女也需要向他借鬼兵嗎?
蘇木揚本身就是個很強大的魔族,他當年跟隨魔界少君殷隕,也是魔界赫赫威名的將軍,修為已是‘禁’。
除了當年殺死殷隕的時候,蘇木揚借過鬼兵,後來再也沒有,畢竟私自調動鬼兵離開幽冥,若讓黑鬼王知道,是一項死罪,他會被送入三十六獄,受儘折磨,而後打散魂魄。
因此這件事是極其謹慎的。
蘇木揚不會隨隨便便向他借鬼兵。
銀鈴一直響,必定有他解決不了的情況。
泰煞幾次三番都想開口,卻都讓白鬼王打斷了。
“泰煞哥哥,我想去外面看看,你可以和我一起嗎?”白鬼王兩米多高的身軀,即便在城主府的大殿中,也顯得局促。
當年還是被黑鬼王牽在手裡的小孩鬼,一臉純稚,一轉眼,他已經比自己還高大了。
隻是他身上的鎖鏈卻與日增多。
“白王陛下,我……”泰煞低著頭,好半天才讓自己說出口,“我有一件要事,可以改天嗎?”
白鬼王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將門口的光都擋住。
逆著光線的他,面色晦暗不明。
泰煞是個瘦長的鬼,一身白色官袍總是空蕩蕩掛在身上,因為他當初是餓死的,所以即便成了鬼,還是隻能維持著死前的模樣。
可幽冥十座城池中,誰都知道他的赫赫威名。
白鬼王開口道:“泰煞哥哥,我今日來,是想阻止你去做那件事。”
泰煞瘦長的身體狠狠一震,他抬起頭:“你……你都知道?”
“我知道沒關係,但若哥哥知道……他會很生氣的。”白鬼王說,“我不想讓你死,我翻過魔界的卷宗,知道你姐姐的事情,你想為她報仇,我能理解,可是你已經讓仇人國破家亡了,這還不夠嗎?因為你們的複仇,魔族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皇甫氏並不適合做統治者,他們統治魔界的這些年,依舊每年有許多人牲去獻祭,神明依舊會不滿意,還因為皇甫氏的殘暴,即便沒有天災,魔族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泰煞哥哥,這真的是你想看到
的嗎?”
泰煞怔怔地看著他,忽然慢慢地在他面前跪下來:“我……我隻是恨那個選中了姐姐去獻祭的聖巫女。”
“可她隻是聽從了所謂的神明的‘旨意’。”
“根本沒有神明,一切都是她編造的謊言!她隻是胡亂選擇了無辜的姐姐,否則為什麼她和孩子一個都不留?”
白鬼王沉默一下,才說:“聖巫女已經死了,如果你想,我帶你去見她。”
“她……死了?”泰煞呆愣在原地。
既然聖巫女已經死了,蘇木揚為何還召喚他?
“嗯。”白鬼王點點頭,“她已經死了,所以,你的仇其實已經報了,剩下的事情,與你無關了,你不要再乾涉。”
泰煞想到剛剛他在這裡拖延時間所做的一切,明白他隻是為了救他。
瘦長的身軀匍匐下去:“白王陛下,您又一次救了我,謝謝……”
白鬼王終於鬆了一口氣,慢慢露出笑容。
總算沒有把小涼交代的事情辦砸。
為此,他這幾天把魔界和幽冥的各種典籍都翻遍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泰煞哥哥的身世,完美處理好了這次的事情。
與此同時,魔界
隨著鄔咒口中不停念誦的咒語,黑色的閃電一道道劈過天空,交織成密集的電網,令人頭皮發麻。
沉悶的雷鳴之聲籠罩在所有人心頭。
蕭沉陌扶著渾身濕透的墨雲笙,一隻手抓著差點兒被嗆死的慕嬋,他聽著雷聲回過頭,面色陰沉。
“不好了,那個鄔咒的能力很詭異,聽說他能召喚鬼兵。”
慕嬋咳出了嗆在喉嚨裡的水之後,連忙也扶住墨雲笙,對蕭沉陌說:“大師兄,你快去幫師尊吧,那人那麼厲害,師尊……”
“沒事的。”墨雲笙低聲說,他微微抬起頭,面色蒼白如紙,“他的召喚,並沒有回應。”
蕭沉陌仔細回頭去看,似乎也看出了端倪,“這是為何?”
墨雲笙的目光遠遠地落在站在【泯天法相】肩膀上的寧涼,微微彎起蒼白的唇。
“鄔咒這麼厲害,小涼也敢帶著我們進來,她自然不可能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蕭沉陌愣住,剛剛有那麼一刻,他以為他們都會葬送在這裡。
慕嬋聞言,看著寧涼的方向滿目崇拜:“我就知道,師尊很厲害的!她要是知道會送命,根本不會帶我們一起來,師尊表面上冷冰冰的,可是心裡,一直很溫柔。”
如果是個冷冰冰的人,怎麼會那麼溫柔的,把她的仇恨消解了?
她真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師尊這樣的人。
.
潮濕的風,拂著寧涼的發絲和衣裙,她抱著雙手,站在【泯天法相】的肩膀上,看著鄔咒的動作,嘴角不斷揚起。
小白真靠譜啊。
每次覺得係統坑人的時候,隻要想起小白,她就能感到莫大的安慰。
這就像她買股傾家
蕩產之後(),又中了彩票頭獎。
鄔咒看著自己的雙手(),被烈火灼燒過的臉上滿是猙獰。
“怎麼會……泰煞!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自己的姐姐!”鄔咒歇斯底裡地怒吼著,赤紅充血的雙眼,盯著那尊巨大的虛影。
即便隻是虛影,那也是個威風凜凜的少年,充滿壓迫感。
如同他還活著的時候。
鄔咒雙手顫抖,眼眸中有憤怒,不甘,仇恨,和一絲痛楚。
殷隕出生的那天,父親帶著他去看望這位少君,父親告訴他:“蘇木揚,這就是你要效忠一生的少君,記住了,永遠不可背叛!”
他鄭重地點頭。
從那之後,他和殷隕形影不離。
他是少君的護衛,也是少君的朋友。
他見過少君最風光的樣子,也見過少君最狼狽的時候。
他知道少君的一切心事,他清楚少君的一切秘密。
所以最後殺他的時候,一切水到渠成。
殷隕死得那麼不甘,死在百鬼淹沒之中,無數次掙紮出來,又無數次被掩埋,身體被啃食殆儘,靈魂被撕成碎片。
“鄔咒。”寧涼的聲音忽然響起來,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今日,算是殷隕親手報仇。”寧涼說,“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事,殷隕從未對不起你。”
“胡說!”鄔咒怒吼一聲,抬手抓住了空氣中交織在一起的黑色雷電,朝著半空中的寧涼撲來。
這動靜,是打算同歸於儘了。
就在距此一十多年前的戰場上,一切形勢卻是逆轉的。
無數次從鬼兵包圍中突破出來的殷隕,渾身都是血,已經看不出他原本赤紅如火的發。
他身上沒有一塊好肉,體內靈力也耗儘,手中的劍用布條用力綁在手上,憑著本能廝殺。
他隻剩下一個人了。
隨著他廝殺的動作,耳朵上的銀環不斷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他看著站在前方高台上的黑袍身影,那人異常的熟悉,他似乎已經猜到什麼,但隻想最後親眼看看。
砰——!
一個鬼兵撞倒了他,還沒等他爬起來,接一連三的鬼兵便撲倒他身上,如同蝗蟲一般,瘋狂撕咬他的身體。
殷隕睜著雙眼,看著那個身影。
這個時節的魔界,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潮濕的空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
鄔咒揚起手,黑色閃電化成無數利刃,呼嘯著釘入他的身體。
他再也站不起來。
“啊——!”
整個魔界,似乎都回蕩著他不甘的怒吼。
忽然,他耳朵上的銀環被一隻鬼兵撕扯下來。
空氣仿佛一滯。
漫天雨點浮在空氣中,細小的水珠中,仿佛有漆黑的巨影掠過,昂然的龍身隻在水光中倉促的閃現。
鄔咒的心臟猛地一沉,響起久遠之前父親無意中透漏出的一點點關於殷
() 隕的身世。
他出生時,並不是人的形態,而是……一條黑龍。
他忽然跳下高台,舉起手中的劍,砍下了殷隕的頭顱。
絕不能讓他活!
做完這一切後,整片魔界忽然電閃雷鳴,狂風呼嘯,暴雨如同大海倒灌,瞬間淹沒了魔界的土地。
龍之怒,滄海逆流,天地傾覆。
萬物,化為虛無。
鄔咒雙眼睜大,看著這可怕的一切,忽然感到一陣陣恐懼。
隨後,他立即召來一百名巫師,在殷隕死去的地方念起了‘斷魂咒’,將他的魂魄一點一點撕成碎片,再以業火,燒成灰燼。
一十多年後的戰場上,鄔咒甚至沒能靠近那尊殷隕的虛影,便被他抬起的手,從天而降,猛地按在地面上。
轟——!!
水面翻騰,鄔咒的身體沉入水中,不斷地下墜著。
他不甘地睜著雙眼,死死盯著水面上的影子,最終還是閉上眼睛。
虛影的手,從水中將他撈起來,提在眼前。
鄔咒渾身濕淋淋的,低垂著頭顱和四肢,似乎已經徹底失去了鬥誌。
寧涼看著他,忍不住說:“蘇木揚,你妻兒的死,並非是聖巫女的錯,她遵從神明的旨意選中了他們,如果是錯的,也是神明的錯。”
鄔咒沉默了一下,才開口,沙啞地說:“我知道……”
“你知道?”寧涼疑惑。
鄔咒抬起頭,臉上的傷痕顯得他面目詭異。
“聖巫女可以從‘神音’裡聽到神明的旨意,並不是她的欺騙,因為,我也聽到了。”鄔咒一邊說著,眼中一邊湧出淚水,他的模樣有些瘋狂,“原來真的有神明存在。”
寧涼皺眉:“你拿到‘神音’了?”
“沒錯。”鄔咒一邊哭一邊笑,“你知道神明告訴了我什麼嗎?”
“什麼?”
“神明說,幫祂找到滿意的祭品,獻給祂,祂就會息怒,會給魔界萬年福澤。”
寧涼道:“蘇木揚,你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經瘋了?”
“我沒有瘋。”蘇木揚忽然盯著寧涼,“祂想要的祭品,就是你!”
黑色的閃電從寧涼面前掠過,被她面前無形的暗夜一擋,瞬間潰散。
【泯天法相】發出怒吼,拎著鄔咒的身體,手裡漩渦洶湧,巨大的引力即將把他擰成碎片。
忽然,鄔咒的手探入懷中,拿出一隻雪白的海螺,放在染血的唇邊,輕輕吹響。
嗚嗚——
低沉的聲音朝著四面八方震蕩而去,所過之處,一切都靜止。
風停了,水斷流。
連【泯天法相】都停在半空,一動也不能動。
寧涼周身一直有暗夜環繞,但還是感覺到身體的關節像是上了膠水一樣,竟然逐漸凝固起來。
她立刻想起當初殺神音侍者的時候,他的歌聲帶來的幻境。
‘神音
’的力量比那個更強,能讓萬物都陷入幻境中。
寧涼抬起滯澀的手,因為關節已經凝固,連劍都握不住,更遑論出招。
她手心裡的召喚法陣已經在水中被洗乾淨,此時手指幾乎不聽指揮,也很難再畫出那麼複雜的法陣了。
她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涼意。
她的手指,輕輕彈了彈納戒,一個通體瑩白的寶瓶出現在她手中,這是當初在‘仙門會武’中,和晏無爭一起從北鬥仙宮弟子秦思平手裡拿到的。
乾坤瓶。
瓶子裡可以吸收三次攻擊,再釋放出來。
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她讓晏無爭攻擊了三次,用‘乾坤瓶’鎖起來。
此時,身體漸漸不能動,彆的招式要念咒結印,隻有這個,隻要拔下玉塞。
她將‘乾坤瓶’瓶口對準鄔咒,用已經僵硬到無法動彈的手指,艱難地撥開玉塞,由於手指不靈活,一連撥了三次,玉塞才掉出來。
然後,黑色的光形成巨大的劍弧,浩浩蕩蕩割裂了空氣,‘神音’形成的幻象,讓空氣凝固起來,也被劍弧如同割裂脆弱的布料,直接切開。
劍弧逐漸收束,雖然速度不快,可是切開幻象之後,四周空氣一蕩!
潮濕的風重新拂在寧涼臉上,流動的水聲也再次吵雜起來。
第一道黑色劍弧切開了幻象,隨後第一道劍弧便閃電般掠過,清脆的劍鳴聲響徹雲霄。
鄔咒雙眼大睜,身上的靈力都彙聚在雙腳上,朝著旁邊猛地一閃,避開劍弧,可還是被餘光波及,一整條手臂瞬間被斬下!
“啊——!”
那條手臂連同‘神音’一起,掉入水中,鄔咒另一半身體迅速逃遁,可是下一秒,第三道劍弧便逼近他的身體,帶著勢不可擋之勢!
鄔咒沒有回頭,忽然猙獰大笑著,一把從衣袖之中,拎起了一條黑色幼龍。
“哈哈哈哈!既然要死,還是讓少君陪我一起死!”
寧涼瞳孔一縮,他果然抓住了阿隕!
她身上的關節已經恢複正常,連想都來不及想,便揮手讓暗夜迅速撲過去,攏住阿隕。
可是她再快,也沒有即將逼近的劍弧快!
那是晏無爭的一招。
他有多強,寧涼比任何人都清楚。
劍弧切割著鄔咒身體的同時,也撞向黑龍。
鄔咒的身體立刻在劍弧之下爆開血霧,在黑龍身上,則劃開了一道血痕。
龍血湧出的瞬間,一股澎湃的力量也洶湧而出,竟然和劍弧轟然對撞!
四周一切物體儘數爆開,腳下的海水頃刻間湧起一片巨浪。
寧涼被一片巨浪掀得倒退出去,【泯天法相】一步踏出,以身體承接住著巨浪,但以他現在的狀態,都被巨浪撞得瞬間分崩離析,虛影瞬間消失。
寧涼手中的石頭人偶上,緩緩出現了一絲裂痕。
寧涼不斷後退著,直到身後有一道光忽然閃過,少年一揮手,瞬間揮開了鋪天蓋地落下的巨浪,而後一隻手攬住寧涼的腰,帶著她一閃,便落在數十米之外。
寧涼回過頭,震驚地看著洛岐。
雖然經過之前一係列戰事,洛岐身上也濕透了,寧涼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樣子,但他神情還是不冷不淡的,一副很從容的樣子。
寧涼看著,深深喘息著,最後才說:“多謝了。”
洛岐輕輕搖頭,鬆開手,讓她自己站穩。
寧涼驚魂方定,立刻回頭去看黑龍的方向。
漫天浪花緩緩落下,如同一場傾盆暴雨洋洋灑灑從天而降,
被暴雨阻隔,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片刻之後,寧涼才稍稍看清楚,那暴雨之後,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她,立在半空中。
風中,紅色的發微微揚起,露出耳朵上的銀環,輕輕在空氣中撞向。
寧涼愣了一下,那是……
“那是誰?”洛岐開口問道,似乎從未見過。
剛剛他救寧涼的時候,沒來得及看,那似乎是個紅發的少年,一個血統純正的魔族嗎?
“是……”寧涼胸膛起伏,一瞬間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確定剛剛並沒有使用過‘指定召喚’,殷隕不可能出現在這片時空中。
那麼,此刻站在那裡的,是他嗎?
隨著暴雨漸漸落下,那身影也越發的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