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具屍體,身上都少了一個部位,這少了的部分,或許剛好可以拚湊出一個人。
可拚湊出的這個人,又去了哪裡?
而此時,玄劍宗和奔雷府的人震驚過後,依舊還是不依不饒地要討個說法。
“就算隻有十五具屍體又如何?十五個人也是人!難道少了一個,就不追究凶手的責任了嗎?”玄劍門門主大聲說。
“追究是要追究的,不過追究之前,還請二位掌門把活下來那名弟子交出來,他既然活下來,想必應該能指認真正的凶手。”寧涼不疾不徐地說。
玄劍門門主一愣,嘴硬地說:“我們玄劍門隻剩下一名弟子了,哪裡還有其他弟子?活下來的肯定不是我們的人!”
奔雷府府主一聽,也連忙撇清:“肯定也不是奔雷府弟子,我們行事光明磊落,有弟子活下來,絕不會偷偷摸摸躲起來!”
“你什麼意思?指桑罵魁說我們玄劍門偷偷摸摸嗎?”
“我可沒這麼說,但你要承認,那也沒辦法!”
……
看著這兩人吵起來,寧涼冷哼一聲:“我們天雲宗一向太平,有護山靈獸和護山大陣保護,膽敢放肆者,都會被抹殺!可是你們兩家剛來,就發生了這樣的惡性事件,如今還有一名弟子偷偷躲在天雲宗內,也不知意欲何為?”
吵架的兩人停下來,玄劍門門主滿臉陰寒:“寧宗主這是什麼意思?”
寧涼不客氣地說:“要是不心虛,何須偷偷摸摸躲起來?你們莫不是跟我玩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目的是什麼?想陷害我的弟子?”
“寧宗主,說話要有憑據!”
“你們汙蔑我徒弟時,也沒有任何憑據。”
“你——”
“少在我面前放肆!”寧涼清冷的臉微微一沉,“‘仙門會武’在即,你們卻帶著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弟子來天雲宗,如今甚至躲過了我天雲宗護山靈獸的眼睛,想必不是什麼小角色!你們既然心懷不軌,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來人,將他們和其餘弟子關入禁牢中,嚴刑拷打,讓他們好好交代一下,到底有什麼圖謀!”
“寧宗主!我們也是一門之主,你敢對我們如此放肆!”
寧涼冷笑:“小小宗門,我豈會放在眼裡?”
玄劍門門主昂首挺胸地說:“區區一個天雲宗,都快沒落了,你真以為你們還是當年的五大宗門之一嗎?就憑你,也想在修仙界橫行霸道,想抓誰就抓誰?”
這番輕慢羞辱的話說出來,連胡長老和其他天雲宗弟子都面露怒色。
不過,如今的天雲宗,確實沒有當年的盛況了,胡長老也想忍氣吞聲,勸寧涼冷靜一下。
但他還沒開口,便聽寧涼似笑非笑地說:“我們天雲宗是沒落了,不然,也輪不到你這樣的宵小來放肆。不過,你們剛剛想汙蔑的人,可是北鬥仙宮少主夜星,我身為他的師尊,自然要為他討回公道,否則,將來北鬥仙君知道此事,我怎麼向他交代
?”
玄劍門門主一愣,目光迅速朝徐睿看了一眼,後者的面色也有些難看。
這細微的動靜,自然逃不過寧涼的【神照】。
“此,此事是個誤會……”玄劍門門主結結巴巴地開口,“得罪夜少主,我們自會賠罪,北鬥仙君寬宏大量,也不會追究。”
寧涼輕輕‘嗬’了一聲:“你們來之前,都沒打聽打聽夜星是什麼脾氣嗎?”
那兩位掌門齊齊呆住,隨後,腦海之中似乎有了一些不太好的聯想,瞬間面如土色。
寧涼:“你們汙蔑他,羞辱他,吵著要讓刑院的人來抓他,你們還能活著站在這裡叫囂,都該感謝我這幾年把他教導得脾氣太好。”
玄劍門門主呼吸一滯。
原本說好事情鬨大把北鬥仙君請來,有他鎮壓,夜星絕不敢放肆。
誰知道寧涼來到,忽然那麼偏袒夜星。
傳聞之中,他們師徒明明不和。
他不由自主地朝夜星看了一眼,忽見那少年一雙眼睛裡,滿是殺戮之色,他的後背立刻被冷汗浸濕了。
寧涼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拍拍夜星的胸膛,溫柔地說:“你乖,消消氣,師尊一定讓人好好懲罰他們,你千萬彆動手殺人啊。”
夜星:……
雖然知道她裝模作樣在演戲,但這種感覺,他一點兒也不討厭。
“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把他們送去禁牢!”寧涼冷冷一瞥徐睿,他不得不走上前,對玄劍門門主道:“走吧。”
“寧涼!你會後悔的!”玄劍門門主恨恨道,“你囂張不了幾天了!”
寧涼看也沒看他,隻對蕭沉陌說:“你親自去禁牢審問,嚴刑拷打,不必手下留情。”
“是。”
蕭沉陌親自跟上去,徐睿想偷偷放水都不可能了。
“走,我們去吃小雞燉蘑菇。”寧涼叫上夜星離開。
胡長老等人在原地看著他們離去,不禁感歎道:“夜星的脾氣,近來確實好了不少,孺子可教啊。”
眾弟子回想起以前被夜星教訓的經曆,一個個臉色麻木不仁。
.
“是‘屍傀’。”墨雲笙放下手中的醫書,看向寧涼,“殺死十六個人,從他們身上分彆取走一個部位,拚湊出一個人,這個人的□□和靈魂皆是破碎的,也並非妖邪鬼魅,便能完全避開護山靈獸的耳目。”
寧涼早知道這些反派會有所動作,也不驚訝,隻是問:“如何才能把他找出來?”
墨雲笙沉吟許久,才搖頭:“屍傀比魂魄還隱秘,難尋蹤跡,更何況,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連防守都做不到。”
“這些小宗門,如此煞費苦心,多半是衝著秘境和靈脈來的。”一旁的蕭沉陌說,“最近,多派人把守這兩處地方吧。”
“今日在禁牢裡,問出什麼來了嗎?”寧涼問。
蕭沉陌也搖頭:“他們身上,似乎被厲害的人下了禁言咒,什麼都問不出
來。”
北鬥仙君真是煞費苦心了。
寧涼並沒有懷疑墨雲笙和蕭沉陌會騙她,同樣是反派,他們和北鬥仙宮應該不是一夥的。
上一次蕭沉陌黑化值97%時,係統給的提示,他隻會危害她的性命,並沒有提起過天雲宗。
係統一向嚴謹,第一次給出他警告,是關於其他反派的,提示了天雲宗滅門和她的死亡時間。
再者,蕭沉陌在原主身邊很多年了,他若是衝著靈脈這秘境來,以原主曾經對他的信任,他早就拿到手了。
“師尊。”蕭沉陌想到什麼,又說:“今日,我覺得胡長老門下的弟子徐睿似乎和這兩人有些牽連。”
“哦?”寧涼似乎十分驚訝,“何以見得?”
“一般來說,玄劍宗奔雷府這種小宗門,絕不敢招惹夜星,他的修仙界的名聲一向都不太好,又有北鬥仙宮在身後,哪怕他滅了一個宗門,北鬥仙君也不會真正懲罰他,最大的懲罰,便是將他送來天雲宗。”
“可是今日,他們卻膽大包天地汙蔑夜星,仿佛篤定了夜星拿他們沒辦法,而能壓製夜星暴躁之後的怒火,隻有北鬥仙君,所以,那個叫徐睿的一力主張要請北鬥仙君來,似乎有些蹊蹺。”
聽他這麼一頓分析,寧涼點點頭,難怪原主從前很信任他,什麼事情都交給他,他確實聰明。
“你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情,是北鬥仙宮在後面主使?”
蕭沉陌道:“隻是有這個可能,但是……不知道北鬥仙宮意欲何為,天雲宗的靈脈和秘境,他們應該不會放在眼裡。”
“是啊。”這也是寧涼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不止是北鬥仙宮,甚至幽都十二域。
小小一個天雲宗,值得他們如此大動乾戈嗎?
“師尊不必為此煩心。”墨雲笙微微一笑,聲音柔和,“即便是北鬥仙宮,來到天雲宗也不能為所欲為,我咳咳咳……”
他說不了幾句便開始猛烈地咳起來。
蕭沉陌連忙將桌上的藥茶遞給他,順著他的背說:“你的身體不好,宗門的事情,就不要多操心了。”
墨雲笙好不容易才咳完,得以喘息,他淺淺抿了一口藥茶,唇色泛白,一絲血色都沒有,啞聲說:“我沒事。”
寧涼看著這個病得消瘦孱弱的墨雲笙,忽然想起夢境裡那個冷傲強大到令人畏懼的墨蘅君。
他這是怎麼從那麼高高在上,變成這個樣子的?
“你休息吧,這些瑣事交給阿陌去想。”寧涼起身,因為他見多識廣,一向淵博,所以寧涼才想來問問關於那些拚湊的屍體的事情。
“你身體不好,若秘境中修煉實在難以支撐,下次就不必去了。”寧涼也不忍心總是折磨一個病秧子。
墨雲笙立刻道:“不,我可以的,師尊親自帶我們曆練,我可以學到很多。”
“那也好。”寧涼點點頭,便離開了。
墨雲笙低下頭,用帕子捂住口輕咳了兩聲,
雪白的帕子上有若隱若現的血跡。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聲音虛弱,卻和之前的孱弱不一樣,沉悶的聲調中,隱約透著一股讓人無法抵抗的威壓。
蕭沉陌站在他面前,輕輕‘嗯’了一聲。
你會救她嗎?▌[(()”墨雲笙問。
“不會。”蕭沉陌幾乎毫不猶豫,就給出了答案。
墨雲笙捏住手裡的帕子,手肘無力地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後背有些微微佝僂起來。
“我知道了。”
時間仿佛很緩慢地走過去,明明隻是短短片刻,卻漫長得仿佛沒有儘頭。
蕭沉陌低頭看著他,沉沉地問:“墨蘅君,您後悔嗎?”
墨雲笙輕輕搖頭,也幾乎沒有猶豫:“不悔。”
.
大半夜,寧涼撐著兩個黑眼圈,看著眼前的盜夢鼠。
“就沒一個有用的夢嗎?”
盜夢鼠滿臉無辜,眥著大牙。
寧涼無語,她可以隨時脫離夢境,但看了太多亂七八糟的夢,也會覺得很不適。
“最後一次。”她深吸一口氣。
不是每個人每天都會做夢,也不是每一場夢都有用,她隻是想走個捷徑,畢竟‘仙門會武’隻有幾天就要開始了。
盜夢鼠賣力地吹起鼻涕泡泡,寧涼閉上眼睛,瞬間沉入夢境。
身體不斷下墜,下墜,下墜……咦?寧涼看著四周,似乎有些不對勁,這一次下墜怎麼這麼久?
平時也就幾秒,現在都快一分鐘了,她都沒有停下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像是身在黑暗的太空,寒冷孤寂,沒有一個活物。
這種感覺很糟糕,寧涼皺起眉,足尖輕輕一點,踏在虛空中,便要往上升。
直覺告訴她,不能再下墜了,再往下,恐怕有什麼她控製不了的情況……
然而,身體隻升上了一點點,忽然,黑暗中傳來劇烈的破風之聲,像是什麼東西急速滑過空氣,引起了陣陣刺耳的音爆聲!
唰——!!
眼前什麼都看不見,寧涼隻能憑借本能拿出龍骨劍,再黑暗中一劃,身體急速蕩出去,才勉強避過那凶猛而來的東西。
但空氣猛烈的震顫還是讓她狼狽地撲出去。
“嗬……”
黑暗中,忽然有個詭異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明明很低沉細微,卻有一種震耳欲聾的效果。
寧涼不禁抬起頭,就在一片黑暗的上方,三隻血紅的眼眸詭異地看著她。
如果眼睛在那麼那麼高的地方,那它的身體有多龐大?
寧涼仰著頭,一時之間幾乎忘了言語。
這是什麼東西啊?
“你來了。”那聲音,就像從遙遠的星空裡傳來。
寧涼屏住呼吸,她知道這是夢,在夢裡,她並不會受到傷害。
她不知道這是誰的夢,也不知道她是以什麼視角再看著這個怪物。
() 她隻能看見那三隻詭異的血紅眼睛,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睡了這麼久,總算要醒了啊。那聲音說著說著,輕輕笑起來,終於打算放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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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涼眨了眨眼睛,身上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這東西詭異,強大,不可一世,寧涼在它面前,如同一隻螞蟻。
在夢裡,她沒有辦法使用【神照】,她隻能靠自己仔細觀察。
而她注意到最毛骨悚然的一點:這怪物說了半天,用的都是陳述句。
也就是說,它面前的這個人,是蘇醒了,準備放它出去的。
盜夢鼠盜走的夢,都在天雲宗範圍之內,也就是說,這東西是天雲宗裡的?
她身為宗主,從未聽說天雲宗裡有這種東西啊!
寧涼站在黑暗中,一陣陣陰冷的風吹過她的身體,她身上卻冷汗涔涔。
忽然之間,她感覺指尖一痛,眼前的黑暗驟然消失,她睜開眼睛,眼前的盜夢鼠正抱著她的手指用力啃。
寧涼:……
她手指一彈,將這小東西彈開。
盜夢鼠圓溜溜地滾到筆筒旁,才停下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擔心地看著她。
寧涼這才發現自己額頭上,身上全是冷汗,衣服都被浸濕了。
“剛剛是誰的夢?”她看向盜夢鼠,它一臉茫然,顯然也不知道。
寧涼施了一個淨身術,把自己收拾乾淨。
這個夢境雖然莫名其妙,但忽然讓她理清了一些事。
她之前一直不明白北鬥仙宮,幽都十二域這些龐大的勢力為何會覬覦一個小小的天雲宗。
或許,正是因為夢裡看見的這隻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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