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天生壞種(1 / 1)

第二重秘境

潮濕的空氣中,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還沒走近,便看見地上大片大片鮮血,四周的枝葉,藤蔓上,還掛著殘缺的血肉,場景駭人。

“我們玄劍門雖小,卻也不是隨意能欺負的!哪怕是北鬥仙宮的少主,我們也不怕!大不了,我們就鬨到刑院去!”

“我們奔雷府也是,我就不信,修仙界難道沒有公理了嗎?”

“各位冷靜,此事還需調查。”天雲宗一位長老站在旁邊勸說。

“哼,冷靜?換做你們,來參加‘仙門會武’的弟子十名,被殺了九名,跟滅門有什麼區彆?換做你們,你們能冷靜?”

寧涼走過去時,剛好聽見那位玄劍門門主的聲音,抬頭一看,頭頂上赫然一個黑色進度條,心裡冷哼一聲。

玄劍門此次,也想讓天雲宗滅門,沒想到剛來弟子反倒被殺了,難怪門主氣急敗壞地跳腳。

她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滿地屍骸碎骨,死相淒慘,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這死法,確實像夜星的‘滅邪劍’,他性格暴躁,殺人一向不留全屍。

在路上,蕭沉陌也對她說了,昨天夜星也進入過第二重秘境,而且有弟子看見,他在裡面和死去的這些外宗門弟子們發生過不愉快,當時差一點點就動手。

以他的性格,睚眥必報,後來想想氣不過,回來再殺人也說得通。

加上他反派的身份,換做是寧涼,也第一個懷疑他。

但誰讓係統給的任務是‘治療’反派,夜星這種實力,隨便打發可不行,殺他更是天方夜譚,也隻能老老實實治療。

所以寧涼才會親自來現場。

“宗主。”幾位長老和弟子看見他,連忙行禮。

而孤獨地站在一堆屍體邊,正抱著劍,臉上寫滿‘殺人’二字的夜星則抬起頭,遠遠看她一眼,便一言不發地轉過頭,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微微黯淡的光。

他一身紅衣,站在滿地斷肢殘骸中間,仿佛是死神降臨。

那位玄劍門門主看見寧涼,立刻就要衝上來理論,然而還沒靠近她,便被蕭沉陌抬劍擋住。

那門主身材矮小,一對烏溜溜綠豆眼,在高大挺拔的蕭沉陌面前,頓時顯得猥瑣弱小,再者,在氣勢上,他也矮了一大截,蕭沉陌的實力,在天雲宗僅次於原主。

“寧宗主,你的弟子殺了我的弟子,你卻是這副囂張的態度嗎?”

寧涼眸光微涼,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是冷冷開口:“彆說隻是你的弟子死了,就算是你死了,我也是這個態度。”

玄劍門門主早聽說過她的名聲,覬覦小徒弟,不管宗門事務,性格軟弱好拿捏。

他本想趁機發難,拿些好處,卻不想被她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臉都漲成豬肝色,偏偏她的大徒弟擋在面前,他又無可奈何。

蕭沉陌也微微吃了一驚,不禁朝寧涼看了一眼,冷峻而嚴肅的唇邊,微不可查地彎

了一下。

寧涼走到成堆的屍體邊,悄無聲息地展開【神照】,突破元嬰期之後,【神照】已經能覆蓋方圓十米,這其中哪怕是一粒灰塵的軌跡,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了片刻,忽然眉梢隱隱蹙起。

這時,一旁的天雲宗胡長老壓低聲音對寧涼說:“宗主,我檢查了傷口,和夜星的滅邪劍確實很像,這件事,恐怕要請北鬥仙君來,才好定奪。”

“是啊,宗主,夜師弟是北鬥仙宮的少主,他的事情即便是宗主也沒辦法做決定,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北鬥仙君,恐怕咱們也要跟著遭殃。”

說話的,是胡長老坐下的大弟子徐睿,寧涼之前見過他,他頭上也有一個黑色進度條,當時似乎是76%,而現在,已經漲到94%。

但很奇怪,黑化值超過94%,可是她並未收到係統給的警報,至此,寧涼又摸清一個規律,隻有能直接造成天雲宗滅門或者她死亡的反派,係統才會給她警報。

徐睿雖然黑化值高,但他隻是個聽命行事的,自身沒有那樣的能力。

這麼說來,她那六名弟子,就更讓人頭疼了。

徐睿的話,得到周圍弟子的紛紛附和。

夜星平日的行事作風,就讓其他弟子畏懼,此時他犯了事,眾弟子恨不得北鬥仙君能把他帶走,永遠彆回來。

“夜師弟始終是北鬥仙宮的人,他一向也不服宗主管教,這一次正好讓北鬥仙君帶回去,想必比起咱們小小的天雲宗,夜師弟肯定更喜歡留在北鬥仙宮,我聽說,北鬥仙宮光是一重秘境,都比咱們五重秘境加起來都大!”

“難怪夜師弟從來看不上咱們天雲宗,真是家大業大啊。”

“在北鬥仙宮,殺這幾個小宗門弟子算什麼,誰還敢找北鬥仙君理論不成?”

…………

眾弟子你一言我一語,看起來,平時被夜星欺壓太久,都巴不得他趕緊走。

寧涼看了一眼夜星,平日那麼囂張一個人,今日卻一反常態,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宗主,儘快派人去北鬥仙宮吧。”胡長老也勸說,“這件事,咱們也管不了,夜星也隻是你名義上的徒弟,他也從來不聽你的管教,相信北鬥仙君也不會怪你,夜星犯下這等大錯,實在是他咎由自取。”

徐睿也忙說:“宗主,弟子的禦劍術尚可,可以立即趕去北鬥仙宮。”

寧涼瞥了他一眼,他這麼積極想把北鬥仙君請來,看來他多半是北鬥仙宮的人了。

怎麼,受不了她的折磨,想把北鬥仙君請來,到時候刑院必定也會派人來,那天雲宗就不由她說了算了。

寧涼沒有表態,而是抬起頭,看向夜星。

她記得在夜星面前第一次提起北鬥仙君時,他的黑化進度條立刻漲了。

父親是他不能提起的禁忌,他在內心深處埋藏著不為人知的仇恨。

如果把他交給北鬥仙君,她這麼久的努力,恐怕都要付諸東流了。

再說了,這明顯是個局。

而她一向最不喜歡被人拿捏。

“夜星。”她開口。

那一邊,夜星的身體微微一晃,站在滿地屍體碎塊中,他終究還是個少年,身體也還有少年的單薄脆弱。

他猶豫了片刻,才答應:“……何事?”

寧涼問:“這些事,是你做的嗎?”

眾目睽睽之下,她光明正大地問。

那玄劍門門主冷笑:“寧宗主這麼問,他怎麼可能承認?”

寧涼依舊看著夜星:“若是你做的,為師會親自送你去刑院受罰,不管你父親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可能帶你離開刑院!若不是你做的,今日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汙蔑你。但你若說謊,欺瞞於我,我隻能請北鬥仙君來,當著他的面,解除與你的師徒之契,讓他帶你離開。”

夜星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

玄劍門門主急切地說:“他說沒說謊,誰又能知道?人都死了,誰和他對質?”

寧涼沒理他,依舊看著夜星,等著他回答。

滿地血肉殘片,觸目所及,恍若地獄。

夜星孤獨地站在那一邊,沒有人敢靠近他。

他知道自己天生很壞,不值得任何人相信和幫助,可是……有人願意相信他,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他忍著心臟上的酸澀,緩緩開口:“不是我。”

“看吧!他肯定否認,誰會願意承認,然後去刑院受罰?”玄劍門門主大喊起來。

其餘弟子也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隻有寧涼笑了笑,微微點頭,隨後指著地上一堆屍塊問:“這裡一共有幾個死人?”

“當然十六名!”玄劍門門主大聲說,“我們玄劍門九名弟子,奔雷府七名弟子。”

“你數清楚了?”

“當然數清楚了!”玄劍門門主自信地說,“我總共帶了十名弟子來,現在隻剩一名,奔雷府也是十名,現在還剩二名!”

寧涼:“可是這裡,一共隻有十五個死人。”

眾人都愣了一下,這滿地的屍體,砍得一塊一塊的,都不成樣子了,怎麼數清楚的?

玄劍門門主冷笑:“寧宗主,你才剛來,連屍體都沒數過,滿地都是血肉,你怎麼知道隻有十五人?”

寧涼的【神照】範圍內,連有幾顆灰塵都知道,屍體數量自然不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

她清冷地開口:“你修為低微,自然需要一個一個數,不過你死了弟子,我也不為難你,你們將屍體拚起來,看看到底有幾個人吧。”

寧涼揮了揮手,對徐睿道:“你帶幾名弟子,幫他們把屍塊收集起來拚湊。”

徐睿看著滿地屍體,臉色極其難看。

“宗主,還是……”

寧涼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徐睿渾身一顫,仿佛臉自己的靈魂深處都被看透了,後背忽然冒出一層冷汗。

他是個臥底,本就心虛,此時

更不敢多說什麼,帶著弟子去收集屍塊了。()

寧涼走到一邊,看了半天屍體,都快吐了,她緩了一會兒,才對夜星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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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臉桀驁不馴地走過來,雖然滿臉寫著不高興,但寧涼一眼看見他頭頂的進度條,從49%,緩緩跳成42%。

寧涼忽然感到一陣欣慰。

初見夜星時,他暴躁又惡劣,是個不學無術的反派,也是原主最害怕最不敢招惹的一個弟子。

她絕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她幾個弟子之中,最好治療的一個。

“你怎麼知道我沒說謊騙你?”夜星的目光帶著幾分遲疑。

寧涼道:“很簡單,如果是你動的手,殺了這些人後,你會連同他們的師父,同門一起殺光,不會讓他們來找你麻煩。”

夜星從來不是個好人,在拜入天雲宗之前,他已經是修仙界人人避之不及的煞星了,他從來不講什麼正道規矩,更沒有仙門弟子們恪守的仁義道德。

他隻是壞,純粹的壞。

殺人不留全屍,殺人必滅滿門。

不管在修仙界,還是在魔道中,他的名字,都是一個帶著血腥的符號。

自從第一次見夜星之後,寧涼把原主對於他的記憶都回想了一遍,越想越是心驚,但心驚之後,又看著面前的少年,覺得有一種割裂之感。

明明在外面比惡鬼更像惡鬼的他,在天雲宗的這幾年,竟從沒殺過一個人,招惹過他的弟子,他最多也隻是狠狠揍一頓。

跟他外面的人設,可謂是差了十萬八千裡。

這次的事情,寧涼相信他,並非全然隻為了係統的任務。

她很想知道,夜星是否殺人的時候是一個樣子,不殺人,又是另外一副樣子?

畢竟想要徹底治愈他,對於他的一切,她都應該了解清楚。

夜星聽到她說的那一番話,忽然站在原地,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後他低下頭,聲音有些暗啞:“你明知道我是那樣的,你……為何不趁機把我送走?”

明明從一開始,她就不想收他為徒。

父親帶著他來天雲宗拜師的那一天,他倚在滿是雪的鳳凰花樹下,聽著她為難地懇求父親把他帶走,她無論如何都不想要這樣一個徒弟。

“他天生就是個壞種!仙君自己都教不好他,我怎麼可能教好?仙君未免太為難我了!”

“仙君若執意留下他,我也不會管教他,他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吧!”

他那時候隻覺得好笑,他也不想來當她的徒弟,她就這點兒修為,他解開封印後,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

這樣的師父,他根本不想要。

要不是她每天用好吃的討好他,他肯定不會理會她。

寧涼思考了一會兒,她所有的反派弟子,她都想送走,可沒辦法,係統都下達任務了,治不好他們,她就得涼了。

但這話也不能直接說出口,於是她想了想,便說:“‘仙門會武’快開始了

() ,我天天帶著你們曆練,自然希望你們給我贏一個號名次回來,送走你,我不就少了個厲害的徒弟?”

夜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頓時有些生氣:“你隻是想讓我幫你贏?”

“你是我的弟子,讓你幫我贏,不是天經地義嗎?你吃我的喝我的,幫我贏一下會怎樣?”寧涼理直氣壯地說。

“你……”夜星看著她明亮的雙眸,忽然心裡一跳,“我是你的弟子嗎?”

寧涼奇怪地說:“你我有師徒之契,你當然是。”

夜星緩緩收緊身側的拳頭:“那‘仙門會武’之後,你會送我回北鬥仙宮嗎?”

寧涼知道他的心結了,他就是不喜歡北鬥仙宮,不想回去,更不想見他的父親。

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隻要你贏,就算他們上門來要你,我也不會讓你走。”

夜星總算滿意地笑了,嘴角一揚,露出臉頰邊淺淺的酒窩。

他忽然往前一步,黑眸注視著她的臉頰,情不自禁抬起手……

啪!

一把劍忽然橫在前面,夜星驟然回神,便看見蕭沉陌冷峻的臉,一雙眼睛冷冷盯著他。

夜星:……

他縮回手,繼而忽然感到一陣心虛。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心虛,他好像也沒有做錯什麼,但就是忽然之間,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去看寧涼的臉。

他驀地轉身,大步往前走去,停在一棵樹下,雙手抱著劍,背對他們。

寧涼奇怪地看著他,問蕭沉陌:“我是不是給他太大壓力了,‘仙門會武’來的都是各大仙門最頂尖的天才,尤其北鬥仙宮,他從小在那裡長大,肯定知道他們多厲害,我讓他贏,他是不是心裡沒底?”

蕭沉陌:“……或許吧。”

寧涼抬頭問:“那你會有這樣的壓力嗎?”

“沒有。”

“那你能贏嗎?”

蕭沉陌:“帶著其他人,很難。”

寧涼想起修為低微的慕嬋,不良於行的墨雲笙,任性不服管教的夜星,總是事不關己的殷念雪,和廢物沒區彆隻能靠小黑狗不定時作戰的晏無爭。

除了洛岐,沒有一個太靠譜的隊友。

寧涼都有些心疼他。

身為大師兄,他真的好難。

“也不一定非要第一名,隻要前十名,都是很好的,我也知道你不容易,所以這段時間,我也經常帶著你們去秘境裡修煉,多培養一些默契,就多了幾分贏的可能。”寧涼不禁安慰他,“對了,我這裡有一壇好酒,放著也是放著,不如你拿回去喝,喝完酒,壓力會小一點。”

說著,寧涼從納戒裡,拿出了上次係統獎勵的綠蟻酒。

係統出品,必定精品。

這酒隔著封泥她都能聞到醇厚的想起,對於愛喝酒的蕭沉陌,自然有更強烈的吸引力。

蕭沉陌接過綠蟻酒,沉甸甸的抱在手裡,似乎想起什麼,恍惚地笑了一下:“謝謝師尊。”

“不用這麼客氣。”寧涼說著,往他頭頂一看,黑色進度條從89%,變成88%。

兩人剛說完話,那邊胡長老便大聲說:“宗主,真的隻有十五具屍體!”

寧涼轉過身,看著滿臉震驚的玄劍宗宗主和那位奔雷府的府主,這兩人看起來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她看了一眼被拚湊起來的屍體,確實慘不忍睹,但仔細一看,似乎有些奇怪。

“他們的屍體,看起來很彆扭。”在她開口之前,蕭沉陌也低聲說。

“你也看出來了?”

蕭沉陌點頭:“有幾具屍體,看起來手腳也不協調,恐怕……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部分不屬於自己,而他們少了的部分又去了哪裡?”

寧涼想起這些企圖搞事情的反派,在‘仙門會武’開始之前,他們肯定不會安分守己。

為了能得到天雲宗的靈脈和秘境,他們自然都會用上最厲害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