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青梅現隱患(1 / 1)

〈35〉

夏無且向秦王政告退後,本應跟隨衛士回安排給他的住所休息,結果半路就被治粟內史與少府導官令聯手截下。

“夏老兄!可等到你了!”

“快跟我們走!”

夏無且猝不及防被兩人拉著一路疾馳,縱然猜得到他們的來意,也實在忍不住發出碎碎怨念。

“我說二位,老夫可是才見完王上……”

能不能讓老夫歇歇啊!!!

再轉頭一看方才給他領路的衛士,對方一臉平靜,對夏無且頷首致禮後,手握腰間佩劍轉身就走,絲毫沒有“搭救”的意思。

夏無且:“……”

不、不愧是王上身邊的黑甲兵衛。

真會靈活變通,哈。

夏無且狠狠歎了口氣,掙脫開治粟內史和導官令的拉扯,示意他自己走。

他跟這二位都算熟悉,但跟後者要更熟一些,遂問導官令:“是為了踏碓、秧馬?”

“老兄知我!”導官令笑得眼不見牙。

夏無且偷偷翻了個白眼。

少府專管王室財政,其下有太醫、導官、太宮、湯官、樂府、居室等等分支,可謂是將君王及宮廷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細致包囊在內。

各分支由令丞主管。

比如太醫屬官就有太醫令、丞,隻是因為夏無且專門負責秦王政,所以他的地位比太醫令要重要一些,但總的來說,他們都治宮廷疾病;而九卿之一的奉常,其屬官中也有一個“太醫”,那才是負責主治百官疾病的。

導官令同為少府屬官,“掌諸禦米飛面”,即宮中吃用的米面糧食都由導官負責主持舂、碾。

治粟內史不太一樣,他負責國家錢穀稅租,乃九卿之一,比他們官職都高,但近些年隨著秦國統一六國步伐加快,這位日漸頭禿的卿家沒少在秦王政面前出現,跟夏無且屬於抬頭不見低頭見,被迫混成臉熟。

這兩個人能夠聯袂而來,除了因為新農具,夏無且想不出彆的理由。

但事情的發展還是超過了夏無且的想象,到了少府於行宮中的暫留地,他壓根沒看到什麼踏碓、秧馬,隻看到烏泱泱的人。

夏無且情不自禁抬頭看看天色。

這個時辰,諸位大臣不忙著處理政事,都跑來這看熱鬨來了啊?

咦?連奉常大人也在。

秦王政不屑於禱告天地,但對上天宣揚功績的事他很樂意去做,而且楚國滅亡是要被記在史書上的大事,秦王受俘前楚王負芻的儀式不能潦草,勢必要先行祭祀大禮。

祀,國之大事也。

因此,這次隨行秦王政去往南郡的不僅有軍政大臣,還包括“掌三禮”的奉常及其屬官、負責受降禮儀的典客等朝臣。

奉常、宗正、典客這類官職可以稱得上是“清貴”,指他們負責的工作內容很重要,但一般不參與國家的日常政務。所以他們跟其他朝臣的關係都

比較泛泛,輕易不紮堆。

今天卻是個例外。

顯然,再是位尊清貴的人,也抵擋不了土地、糧食帶來的安全感與滿足感。

“這踏碓是個好東西!好東西!”

“妙啊!妙啊!這麼簡單的構造,吾等怎麼之前就沒想出來呢?”

聽著在場大臣你一言我一語,皆是讚不絕口,頻頻重複叫好,夏無且翹首而望,隻見包圍圈中,一名小吏正在輕快地操作踏碓,而在旁邊親自舂米以作對比的竟是太尉繚。

太尉雖然不涉戰場,但一身武藝卻沒丟,此時舂米都沒褪下官服,隻卷起兩隻袖子,露出結實有力的臂膀,隨著搗米動作繃起條條青筋,任誰不誇一句“悍將”。

諸臣在興致勃勃猜哪邊舂的米多,但夏無且興致缺缺,這種夏稚唯口中的對照實驗,他在安豐縣屬實見慣了。

正這麼想著,他身旁的治粟內史抱著一隻體型等比例縮小的秧馬,聲音幾近哽咽低喃著。

“真好啊……真好啊……糧產增收……糧倉得以充盈……真好啊……”

而導官令滿臉欣慰、興奮。

“太好了!太好了!不用再從內庫往外掏糧食了!”

夏無且夾在中間哭笑不得,在二人絮絮叨叨的述說中,明白了他們的情緒為何截然相反。

治粟內史廣義上算是國庫負責人,每逢國家受災時都要遵循王上政令,撥款給予賑災撫恤。

而細數秦王政繼任王位後秦國遭遇的自然災害——

王三年的饑荒;王四年的蝗災;王七年的水災;王九年的寒凍;王十二年的旱災;王十五年、十七年的地動;王十九年的饑荒;王二十一年的大雨雪……

夏無且一介醫家不會係統總結這些,當下聽治粟內史一一列舉,真是嚇了一跳。

“這是老天降災於大秦,還他大母的輪番來!”

治粟內史憤憤怒罵,導官令不禁露出同情兼雜佩服的目光。

光看對方對曆年災害“如數家珍”,脫口而出,可見平時裡沒少翻看這些記錄,並在心裡琢磨這些事,此等兢兢業業之舉,令吾輩怎麼能不欽佩!

治粟內史擺擺手,沒有對同僚們的讚歎感到高興,反而一臉愁容,接著方才的話道:“這還不算什麼,除了天災,彆忘了咱們王上還要興兵呢。”

瘦弱的國庫怎麼承受得了這種委屈!

導官令聞言,默默抬頭看著天空,內心替他們少府淚流滿面。

少府為秦王政掌管王室財政,庫藏肯定是比國庫要多,也因此,每逢軍國大事後勤調度跟不上,秦王政就動用少府的錢來充裕國庫。

說是錢,最終一切還是得轉化成糧食,連朝臣屬吏的俸祿都是以粟麥石數為計呢。

這本來沒什麼可置喙的。

用就用唄,反正都是王上的錢糧,以私充公這很好、啊不是,這種行為很值得當臣子的大書特書奉承恭維一下。

但他們的王上!可不是什麼清貧

寡欲的性格啊!!!

後宮有龐大的美人群體,光吃穿用度就是一大筆開銷;幾十位公子公主又是一筆;偶爾王上還要對臣下進行賞賜。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園林工費。

緊跟吞並六國的步伐,王上有意仿造六國宮室於鹹陽渭水北岸,連圖紙都準備好了,這可真是——

再想下去就要不敬君王了,導官令是不敢的,他隻能將痛苦轉嫁到彆人身上。

“還好營造宮室的活都是由將作少府來負責。”

剛說完,後方傳來慢悠悠一句:“導官令這麼說,可真是令老夫心寒。”

導官令大驚回頭,連連作揖賠禮:“少府令勿怪,是某說錯了話!”

夏無且與治粟內史也莫名有些心虛,雖然話不是他們說的,但他們都在場聽著啊。

雖然大家籠統稱少府與將作少府為“少府”,但二者不是同一回事,後者管的是營造宗廟、宮室、陵園等等,偶爾會依據王上的恩典,給大臣建造宅子。

鬢發花白的將作少府令輕哼一聲,先與幾位同僚見禮,才矜持道:“老夫這些年往來奔波於驪山,對營造宮室之事便有些顧不上,倒是愧為少府令。”

其他人自然是出言否決。

但說起驪山,夏無且一下子想到王上的陵墓。

秦國君王一般繼位期間就開始修自己的陵墓,秦王政也不例外,可他的情況又有些特殊。

夏無且作為宮中老人,對舊事一清二楚。

秦王政初上位時,內有華陽太後、夏太後與帝太後博弈,外有呂不韋及昌平君總覽朝政。

他們不讓王上親政,又不能落下口舌,便拿出修陵墓這種既重要體面又不涉及朝政還巨繁瑣麻煩的事,讓秦王政自己折騰。*

後來……

往事如風,舊人皆淪為一抔黃土。

可這修陵墓的事不能中斷,偏偏此時又盛行“事死如事生”的厚葬風氣。

夏無且想到王上那逐年漸盛的吹毛求疵,掐指一算,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見那座地下王宮完工。

悄咪咪腹誹結束,幾人也寒暄結束,導官令趕緊轉移話題,詢問道:“少府令來此可有要事?”

“還不是為那踏碓。”少府令摸著胡子,笑嗬嗬跟夏無且道,“底下的小子跟老夫說,觀那踏碓似乎不僅能用於舂米,還可以用於碎解石料,老夫好奇就來看看。”

導官令微訝,嘖嘖稱奇:“沒想到一件器具,還能有多種用途。”

治粟內史則是抱著秧馬眼巴巴看著夏無且,試探道:“聽聞此踏碓乃夏太醫在外碰到的墨家工匠所造,但這秧馬隻適合水田,不知那位大匠對適用於旱田的農具,可有什麼想法?”

“啊,這個……”

這得看夏稚唯啊!

夏無且捋著胡子訕訕道:“老夫、咳,去信問問,去信問問。”

幾人閒聊間,圍觀踏碓舂米的眾臣們終於得到了最終結果,果然

是踏碓效率更高,他們心滿意足,互相交流要如何將新農具推廣於大秦。

“咦?”忽然有人疑問,“方才沒發現……怎麼不見馮禦史?”

夏無且一頓,若無其事地轉頭繼續跟治粟內史說話,假裝聽不見。

難道他要說馮劫恐怕現在正處於驚慌狀態嗎?

這個事目前也就秦王政知道……

他進獻驅蟲藥時可是特意跟王上說了,要等看看馮劫的反應再行考慮試吃。

嗐,他隻是為了王上身心健康考慮。

他有什麼錯?

〈36〉

稚唯尚不知道驅蟲藥即將要在大秦君臣間掀起風浪,她此時在安豐縣,也正忙碌跟普適性驅蟲藥相關的事。

根據她和夏無且的商討研究,定下了最合適的藥物組方,其中烏梅是個關鍵。

驅蟲藥中,一些性猛烈的驅蟲、殺蟲的成分會使蟲反應劇烈,導致部分服藥者腹中絞痛,而烏梅的酸味能夠安蛔,使蛔靜而痛止,用於其他寄生蟲也或多或少有效果。

此時時間正值“雙搶”,安豐縣的各家各戶無論男女老少都忙碌於收割、插秧,但總有那麼一些無力下田的老人,或傷在腿上的人幫不上忙。

而枝頭上的青梅正好開始轉黃,是最適合製作烏梅的原材料,稚唯便召集他們來做工,不給工錢,但管兩頓飯。

能給農忙時節家裡省口糧又不至於累到,縣城很少有人家會拒絕這樣一份美差,便是一些半大少年、女子,在得知稚唯需要人手爬樹摘梅子,下河摘蓮花後,也自告奮勇要來。

“夏醫就應了吧,”東家婦媼拍拍身邊比稚唯還小的小女子,“阿粟在家也隻是幫我們早晚做做飯,其餘時間閒著也是閒著。”

西家婦媼將自家的調皮小子也一並送來:“這討債的天天在家不安分,讓他下田還不夠幫倒忙的,夏醫若能用得上他,隻管使喚,也不需要給他吃飽,一素餅足以。”

稚唯有點懵,提醒她們:“爬樹下水哎,你們能放心——”

“放心放心!”

“……”稚唯無奈,“行吧,那天黑之前我必定讓他們歸家。”

“都聽夏醫的!”

最終稚唯環顧院子裡的孩童們。

她這裡好像成托兒所了?

不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話不假,稚唯眼睜睜看著那比她還矮半頭的小孩麻溜地爬上樹,一會兒工夫就摘了小半筐青梅。

她:“!”

“快下來,”稚唯還不敢高聲吆喝,生怕驚到小孩,隻能招手示意,“莫爬那麼高!”

“阿唯莫慌,”韓叢拄著夏翁親手打造的拐杖,樂嗬嗬在樹下安撫道,“我在這看著,摔不著他們!”

“摔下來就晚了……算了。”

跟他們解釋不通,稚唯索性讓人找來幾張漁網,直接綁在附近梅子樹的樹乾上,鋪開充當緩衝網。

待薅完一片樹,再換另一片。

但稚唯是不敢讓未成年們冒險下河的,采蓮隻能辛苦讓夏翁夏媼親自來。

好在需用不多。

稚唯抱走蓮花時?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忘跟溪邊清洗酒壇的幾位老者確認,問:“阿翁們,你們真不要這梅子嗎?我都摘了?”

梅子林野生野長,沒有主人,默認是縣城的公產,雖然沒有經過品種改良的青梅酸得很,少有當地人愛吃,但稚唯既然需要得量大,就得問問其他人的意見。

“不要不要,這東西賣不出價,咱們這些年都吃膩了,阿唯不摘,等下過幾場雨也就全爛了!”

老者們紛紛搖頭。

稚唯想起她剛才試吃的一顆,那股酸勁兒直衝天靈蓋,確實不能空口吃。

“行,”她想了想,笑道,“那等會兒摘完後,一部分我拿去製成烏梅,一部分就釀成青梅酒,到時候各家都分幾口。”

青梅酒生津止渴,開胃,消除疲勞,老人們適當喝點這個,比喝什麼濁酒好。

“哎!這個好這個好!”

老者們頓時喜笑顏開。

沒有楚人能夠拒絕一杯酒水!

除非有一壇!

不過稚唯需要用到酒壇不是單單為了釀酒。

將采摘下來的青梅用涼白開清洗好,擺在陰涼地自然晾乾,同時對酒壇內部進行高溫蒸煮和消毒。

之後,在酒壇的底部鋪上一層磨好的細鹽,接著往上碼一層青梅,再放少許鹽,加入蓮花瓣,再鋪鹽,碼青梅,加蓮瓣……重複步驟,直到封壇。

這個過程很簡單,唯一需要把控的就是梅子的質量。

夏家小院和梅林中,不論老者還是帶傷者,皆是認真對采摘下來的青梅進行反複的精挑細選;而孩童們半玩半乾,頗為自得其樂。

稚唯見某個小兒將一根竹竿當做馬,跨騎在上面模仿馬匹騰躍、奔跑等動作,而樹上被逗笑的小女子們笑嘻嘻拿梅子砸他,一下子想起某個詞。

“你在想什麼?”

“青梅竹馬。”

稚唯不防有人突然詢問,徑直脫口而出,說完才反應過來,回頭一看。

“……王小將軍真有閒情雅致。”

王離睨她一眼,“我可是忙完公務才來的。”

稚唯煞有其事地點頭,微笑問:“那,所為何事?”

“無事,隻是聽說某人又在縣城裡搞出了大動靜,本將為一地安危著想,特特前來視察。”

稚唯差點繃不住微笑。

“我隻是采個梅子。”

王離皺眉道:“采個梅子需要這麼多人?你不知道按大秦律,聚眾算犯法?”

係統一聽,憋不住冒出來憤怒罵道:“過分了!阿唯哪能把每條秦律都背下來?你們自家老秦人都不行啊!”

[啊這個,彆的不好說,但這一條……咳,我還真知道。]

稚唯莫名不好意思。

係統:“……你6。”

[不過秦律規定的是不能

三人以上宴會飲酒,平時不能無故聚在一起議事,這後半句還是統一後真正實行的。王離這屬於斷章取義——誆我玩呢。]

係統替她罵:“呔!”

不過稚唯並不打算跟王離反駁,偶爾扮豬吃老虎沒什麼不好,哪能所有底線都讓人家摸清楚?

她也不能認錯,認錯即代表在場所有人承認犯法——雖然王離多半隻是提醒不是找茬。

“我不知道。多謝小將軍提醒,”稚唯四兩撥千斤,輕描淡寫道,“下次一定、啊我是說,下不為例。”

王離微妙地看她一眼,道:“你有時候隨口冒出來的詞還真是古怪。”

稚唯:“。”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在敷衍,所以說話不過腦子。

係統憋不住:“噗嗤!”

接著王離又道:“不過'青梅竹馬'的寓意,”他看了眼梅子樹上、樹下,哼笑道,“倒是彆有趣味。”

稚唯假裝學識淺薄,做出一番請教姿態,斂手行禮,正色問王離:“但我覺得'青梅竹馬'後面應該再接一個詞,就像《詩》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般唱和,可阿唯想不出來。不知小將軍可有高見?”

“這個……”

王離的眼神不禁略有飄忽,他家三代武將,兵法排陣他學得很好,這文學方面嘛,就……

但夏稚唯鄭重其事地請教他,他又不甘示弱,隻能絞儘腦汁去想。

隻是付出一個禮節,就把王離高高架起來的稚唯面不改色,貼心地示意給他留下思考空間,腳步輕快地轉身離開。

係統故作不解:“阿唯你拿李白大大的原創去考王離,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

[不欺負他我乾嘛提這個?讓他嚇唬我,還聚眾犯法?嗬。]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王離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麼?”

稚唯掃視了一圈周圍其樂融融的摘梅場景,表情不免凝重起來。

[我出入秦軍軍營,救治傷卒和縣城黔首,蒙恬又暗暗挑起黔首們對舊楚貴族的不滿,使得當下縣城裡秦楚之間的隔閡沒再加深,甚至有和平共處的跡象……]

係統疑惑:“對啊,這不是很好嗎?”

[可這隻是暫時的假象。]

稚唯回到夏家,鑽進自己房間,將前日從蒙恬那裡索要的一卷秦律翻出來,撫摸著竹簡上的文字。

[我不清楚其他地方的情況,但現在蒙恬、王離並沒有在安豐縣完全推行秦律,相當於給了大家逐漸適應秦國吏治的時間。

可依照上次蒙恬的說法,秦軍在秋收前就會換防,讓一部分秦軍士卒回鄉,一部分回歸戰場。蒙恬和王離也不會留下。

一旦他們離開安豐縣,換來新的秦吏,還能維持現狀嗎?]

稚唯忍不住頭疼歎氣。

韓老丈他們懶嗎?他們不懶,但比起商君法鞭策出來的秦人,楚人確實更加自由散漫,他們好歌舞

酗酒,愛聚會熱鬨。

讓他們完全遵循秦律行事生活……想都不敢想。

[這就像個改變不了的炸點,無論我怎麼延遲,怎麼描補,它早晚會爆。]

而一旦積怨爆發,中央集權製下的大秦與無兵無卒的普通黔首相對抗,誰會受傷、損失慘重,不言而喻。

或許是她也對此地生了感情,稚唯突然升起一種無法抗拒時代洪流的無力。

但更重的還是危機感。

係統寬慰道:“但晚爆總比早爆好,起碼我們還有時間去改變。”

“你說得對,還有時間。他處我無暇顧及,起碼不能讓此地積怨加深。”

稚唯攥緊手中的竹簡卷。

係統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彆又頭鐵——”

“明日就讓此地秦卒全都吃上驅蟲藥!讓他們既得了實惠,又能給不清楚藥效、不放心新藥的全城百姓作表率!”

“……”係統斟酌問道,“你確定是作表率而不是做實驗?還有,你要免費供應全體秦軍嗎?”

“開什麼玩笑?”稚唯義正言辭道,“那必然是讓蒙恬和王離花錢買啊!”

係統:“……?”

所以你拿秦卒當代言人兼醫用宣傳冊,還得讓秦軍將領自己掏錢?

“不愧是你!”

係統想起之前蒙恬用“不過問麻醉湯”空手套白狼換肥皂製方的事,直接笑倒。

“笑死!蒙恬竟然覺得你不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