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從天而降(1 / 1)

眼前二人隨意拿出一位,都是位難纏的對手。所以白煜月當即選擇——

掉頭就跑。

他沒開玩笑,這明顯的逆風局有什麼非戰不可的理由嗎?他打架很厲害沒錯,但不意味著他不會動腦子。眼下不如直接回大部隊搬救兵。

長夏和長嬴明顯一愣,估計沒想到自己都擺好架勢了結果對方不接招。封寒比他們冷靜一點,轉身拎起自己的武器箱,從裡面翻找瞄準距離合適的槍支。

白煜月從洞口縱身一躍,風立刻灌滿了他的衣袖。

祭祀廳底下的深坑鏈接著14層與13層之間的廢水處理場,因此整個大坑的深度比普通樓層還要高。

白煜月不斷往下墜,抽出一把匕首,刺入牆壁中的鏈接縫中,利用摩擦減速。在他上方數十道觸手衝出洞口,在空中紅藍交彙、群魔亂舞。

紅色的大王烏賊用它觸腕尖端的兩個吸盤攀附在牆壁上,然後將整個長錐形的身體從洞口挪出,龐大的身軀幾乎遮蔽了上方的光源。

它的八根觸腕在牆面上撐起自己,時不時翻滾蠕動。另外兩根格外長的觸手如波浪般狠狠抽向牆面,整面深坑的牆壁似乎也變得柔軟了,竟然也如波浪般翻湧起來。而後兩根觸腕奇異地突破原有的長度,在翻湧的牆面向下滑行,觸尖離白煜月越來越近。

白煜月退讓空間有限,用手掌往前一劈,黑色的刀刃頃刻間切斷了那兩根來勢洶洶的觸腕。

但大王烏賊的動作僅遲疑了一秒,新的觸腕立刻從斷面中重生。除了愈合線有點粉粉的痕跡,這隻栩栩如生的精神體竟然沒有半點頹廢勢態。

在大王烏賊身後,藍色的北太平洋巨型章魚攀上了大王烏賊的身軀,以某種音樂般的節拍扭動著觸腕。

千鈞一發之際,牆壁上的水管突然噴出一道道水柱,發出尖銳的嗡鳴聲。大王烏賊的觸腕伸到某個長度後便戛然而止,迅速回縮。整個深坑的牆壁都開始震動。

“怎麼回事?”長夏茫然地詢問兄長。

長嬴轉身離去:“換個戰場,這裡快塌了。”

說完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封寒一眼。他們雖然同為聖子,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交流過。從雪國死了那一刻起,他們更是血海深仇。隻是長嬴打算回去再算賬罷了。

這裡快塌了還與他們二人有關。要不是封寒把長嬴弄進水域裡,長嬴也不會為了重返實驗室而破壞換氣室的閥門,也就不會導致大量的水灌進來,整座實驗室將在兩小時後徹底分崩離析。

還處在實驗室裡的人,要麼從底部已經形成的漩渦中遊泳離開,要麼趁現在從14層的通道趕出去,要麼走最頂層離開,也就是文森山實驗室十八層。

“通知所有人,全力活捉黑哨兵。他是我們此行最大的收獲。”長嬴警告地瞥了封寒一眼,然後對長夏道,“你放心,既然你喜歡他,我一定把他抓過來。”

“不止是小黑,還有北星喬。他可真討厭,這個我一定要親自解決他

。”長夏說道。

長嬴揮手道:“隨你,反正我會把他送給你,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哥哥——”長夏話音未落,一顆子彈便飛旋而過,擊穿水管,火花與水花一起爆裂。文森山實驗室的壽命又短了二分鐘。

“不好意思走火了。”封寒給槍上膛,在淅淅瀝瀝的水幕中與他們擦肩而過,“我親自去抓。”

待封寒走後,長夏露出幽怨的神態:“不想和這個人共享小黑……”

另一邊,白煜月借助工具勉強落在牆壁上的懸掛小平台,他感覺到整個實驗室都在搖搖欲墜,到處都在滲水,似乎要將整個實驗室填滿。

他在敵人沒有追來的間隙裡稍作休息,連忙和年知瑜發短信。白煜月和年知瑜相互印證了對方的身份和安全程度,這才相互傳遞消息。

年知瑜掉下去後並沒有事,也沒有被平台接住,因為他帶了降落傘。年知瑜總是會做萬全準備。

他降落在坑底後等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人掉下來,於是用暗語向白煜月發送“無人”,便撤退了。他沒想到白煜月也會跳下來。

“需要我回去接應你嗎?”年知瑜問道。

“不用,快點回大部隊送出去情報!”白煜月發送完信息,忽然心頭湧上不安。他抬頭一看,一個小小的黑影正從上方降落。

“應該不可能吧……”白煜月眼中倒影出一雙翅膀的陰影,“學長你真的會飛嗎?”

實際上封寒綁了速降裝置,順著水工安全梯一直往下滑。信天翁撐起它巨大的翅膀,為封寒控製降落速率。看起來封寒就是優哉遊哉地從天而降。

他帶了二把槍,沒想好用哪一把對付白煜月。

但白煜月已經感覺到被瞄準的壓迫,迅速把通訊器息屏,再度翻過平台欄杆跳了出去。

離地面僅有十餘米,然而這一次往外跳的角度有些失手,白煜月在失重中也不禁擔心自己會頭朝地,然後撞個腦震蕩,這樣接下來就根本不用打了。

幸好他聽到了一些竊竊私語聲,以及一連串劈啪作響的腳步聲。這種聲音讓他莫名安心,以致於全身放鬆地往下墜。

“哥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唉!等等、等等!”

隨著肌腱滑動的劈啪越發響亮,鹿蹄敲擊地面的聲音也變得清脆,一頭馴鹿竟然拉著一車雷明頓鯨的外皮飛奔而來!

白煜月放鬆地摔進柔軟的鯨魚外皮中,不小心擠出一些鯨魚肉的血,然後順著長長的鯨魚皮滑了下來,躺在地上和戴著紅圍脖的馴鹿四目相對。

而後視線裡忽然出現一隻毛色斑駁的胖企鵝,兩隻黑豆般小眼睛眨了眨。

“啊……”白煜月一瞬間回到了讓自己放鬆的場所,忍不住抬起手,摸摸可愛的大動物們,“小紅你是不是變瘦了……”

胖得沒有脖子的小紅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另一道聲音從白煜月頭頂傳出:

“白、白煜月同學!”

“周伏清?之前我

還遇到你們小隊,你也沒事真的太好了。”白煜月坐起身來打招呼。

周伏清的狀態有些狼狽但並不淒慘,他隻是衣服亂糟糟的,破了許多小洞,還黏上不少動物毛發。他手裡緊握著兩隻長長的馴鹿角,惴惴不安地解釋:

“這個、這個,這個是馴鹿哥的角但真的不是我摘的,也不是敵人打掉的。它走在路上,突然甩甩腦袋就把角甩下來了!我怎麼接都接不回去!”

在他身邊,沒有角的大哈打了個響鼻。

白煜月連忙擺手:“我相信你,馴鹿的角到了冬天都會自然脫落的。”

“還有企鵝的毛。”周伏清把小紅捧起來,說道,“它可能是被燙著了,羽毛被燙掉好一大塊,但我怎麼敷藥它都拒絕,還拆掉了我的繃帶。”

被周伏清捧起來的小紅無辜地看向白煜月。它原本毛茸茸的灰色絨羽有一部分換成了更加緊密的黑色羽毛,看起來就很像是……禿了一大塊。

白煜月:“小紅隻是到了換毛期而已……”

忽然得知牽腸掛肚的問題隻是小事一樁,周伏清忽然語塞。他與白煜月四目相對,忽然驚恐地瞪大雙眼。

“哇——”周伏清抓緊白煜月的手,湊近白煜月的臉,似乎想把對方眼裡的倒影都瞧清楚。他不可置信地喊道:“我已經死了嗎!”

白煜月:“這個就太離譜了……”

他本想解釋一番,然而他聽到了繩索滑動的聲音。深坑底層到處都是水管噴出的小細柱,水滴彌漫上空形成水霧,能造成一定視覺阻擋,但終究是不安全。

他把充當緩衝墊的鯨魚屍體踢掉。然後便一手抓著周伏清,一手牽著大哈,淌過小腿深的水流,往管道深處跑去。周伏清用空著的半隻手抱緊自己的武器箱。

“你帶了多少把槍,分我一把!”白煜月說道。

“我現在隻剩下兩把,彈藥很充足……”周伏清連忙清點自己的武器箱,“我有一把超長距離型號的,和一把重火力型號的。你需要哪一個?”

白煜月本想隨意接過,但忽然改變主意:“把你用得最厲害的那把槍留下,我要另一把。”

周伏清霎時有些懵。

“周伏清。”白煜月壓低聲音說,“沒時間了,我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

他用示意了上方的位置:

“我頭上有一個狙擊手在追殺我。”

周伏清跟著往上看,可他什麼都看不見。

白煜月:“我希望你能幫我反狙回去。”

“對方是誰?可以知道槍是什麼型號嗎?”周伏清沒有感到為難,也沒有感到驚訝,平靜地提問。像是為了讓白煜月放心,他主動提起:“我一直有練習狙擊技巧。”

周伏清的狙擊技術最多是跟著科爾練過幾個月,能提升到哪裡去呢?白煜月知道封寒的強大,但為了讓周伏清心態平穩,他隻說道:

“對方是一位來自極樂曼陀天的狙擊手,有著多年經驗,拿著一把不錯的狙/擊/槍。你一定可以的。”

周伏清已然不是還在白塔內的菜鳥,輕而易舉地勾勒出這位素未謀面的敵人的強大——經驗老道、技藝高超、武器先進。

可他並不感到驚慌,或者從確認白煜月活著那一刻起,勝敵的幾率便不由他來決定。過往學到的知識不能幫助他真正獲勝,敵人究竟有多強大也對他毫無影響。他看著白煜月,認真道:

“隻要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