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第八個人(1 / 1)

封寒全身僵硬,想伸手摸摸白煜月的頭發卻不敢,兩隻手不知道往哪裡擺。學弟這回真是貼太近了,他和什麼人都敢貼得那麼近嗎?

白煜月抱著抱著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異樣,抬頭謹慎地問道:“學長,你應該還排斥哨兵吧?”

未等封寒回答,白煜月先感知到專屬於哨兵的混亂精神域,他當下預判三秒後桑齊即將出現在樓梯口。他現在還沒有弄好偽裝,應該先躲著。

但他還沒有離開,就被封寒眼疾手快地按住。原本還隻是單方面的擁抱,現在看起來像是封寒主動把白煜月禁錮在懷裡。白煜月再度懵了,然後就聽見學長在他耳邊低聲說話。

“我當然。”封寒盯著出現在樓梯口的桑齊,稍微低頭,像對白煜月耳語,“討厭哨兵。”

討厭哨兵……也不用把他按得那麼緊吧,雖然是為了幫助他躲過桑齊地視線。白煜月心道。

“哐當——”

桑齊手裡的魚便當都掉了。

他看見了什麼?向導小黑和那個封寒抱在一起!封寒向小黑承諾他會永遠討厭哨兵!

難道……封寒你也沾染了白塔有傷風化的習俗?而且又是向導小黑!還是說現在白塔因為遭遇哨兵出生難題而鼓勵多向導混合匹配製?白塔那根本不叫開放,叫做有傷風化的野蠻吧!

因為在自身腦補的加持下,眼前的場景顯得既唯美又驚悚。桑齊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根本說不出半句話。

封寒稍微鬆開白煜月,改為攬過他的肩膀,先是對白煜月說了一句:“我們去房間吧。”然後給樓梯口的桑齊遞了一個眼神。

桑齊心領神會地點點頭,那種眼神下的潛台詞誰會不懂?但他隻是路過,卻偏偏要被這兩人秀了一臉,簡直如鯁在喉,好像正在吃企鵝卻被路過的海鳥扇了兩巴的海豹。

他又恍然大悟,難怪封寒之前對小黑的事情如此在乎,原來是因為心裡有鬼。同職業在一起的情況不是沒有,但有更大誘惑力的哨向匹配在面前,大家都不會選擇而已。沒想到封寒在白塔待了那麼久,會選擇走向這樣一條路。

就在桑齊思考人生的時候,封寒已經手腳麻利地打開房門,將白煜月送進去,進屋後再反手關門。走廊上再度隻剩下桑齊一人。

他被清脆的房門關閉聲再度震撼,想找人訴說卻無處下手,隻能暗暗消化這驚心動魄的消息。

殊不知,正當他沉溺於思考時,一隻大黃蜂終於在冷風的掩蓋下,悄悄飛到他的手腕上。

封寒房間內。

封寒關上門後依舊拽著白煜月的胳膊,然後往角落一帶,往前一站,把白煜月退路堵得死死的。他冷臉問:“你是不是翻窗出去鬼混了?”

“我沒有。”白煜月看起來並不對封寒的冷臉上心,誠實地說,“我之前在年知瑜那裡。”

“發生了什麼,他做什麼不正常的事了?”封寒心裡還想著白煜月剛剛說的話。他打量白煜月有點淩亂的衣領一番,還發

現學弟沒穿往常固定搭配的外套,又持懷疑態度地補充一句:“還是你做了?”

白煜月欲言又止,臉忽然漲紅了。他真沒見識過那種場景!

封寒漸漸鬆開牽著白煜月的手,明明現在的學弟很好看,他卻生不出任何欣賞的心思,甚至有些煩躁。

最終白煜月隻能說:“是秘密……”

封寒不是行事霸道的人,得到這種似是而非的回答也不會追問。他拖出一張椅子讓白煜月坐一會兒,等偽裝弄好了再走。白煜月看見封寒的櫃子裡,有整整三大罐虹膜偽裝片,開封了一盒。

一刹那,測繪方陣的運算本能發作,他立刻算出,封寒的用量比他給白煜月的用量要多得多。

學長也在用偽裝片嗎?

白煜月仔細打量封寒的臉。學長是一位氣質慵懶的大帥哥,偶爾的行為卻會透露出一股血腥氣。他黑發黑瞳,和眾多白塔學子相似,左眼下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這倒在代謝速度更快的士兵比較罕見了。

“學長……”白煜月坐在椅子上,仰頭看一旁整理床鋪的封寒,“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嗎?”

封寒宛若聽到什麼壞消息般往旁邊一退,神情震驚。學弟怎麼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不是說過要離他遠一點嗎?剛才抱過來就算了,現在還要在他這裡洗澡!這樣想著,耳朵卻紅了。

封寒的“不可以”幾乎表現在臉上。

白煜月趕緊說:“我很快的,隻是去噴一下頭發,不會弄亂學長的東西。在白塔的熱水器壞了的時候,我借用其他同學的宿舍,都打掃得很乾淨。”

封寒稍微冷靜下來。他在白塔待的時間不多,不知道宿舍的熱水器會壞,同學間相互借個浴室更是稀疏平常。原來學弟的行為還是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的思想……

他強迫自己點頭,同時深刻反省自己的封建落後。

白煜月得到批準,先把圍巾拆下了。他的外套落在年知瑜那裡,但他裡面還穿了很多衣服,肯定要放在浴室外面。白煜月再扯下他的長袖手套,這是攀爬山崖時的防刮利器。他平時喜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不會露脖子也不會露手臂,在視覺上比較暖和。全身上下隻露大半張臉,和露指手套上的兩根手指,其他的地方旁人一律禁止窺探。

白煜月也不是沒有脫過,在大海裡撈魚時總要脫點。但那時候封寒可沒有半點非分之想,隻覺得水裡的白煜月比岸邊那隻叫做“小圍巾”的胖企鵝遊得更厲害。

但時間不對場景不對人物更不對。不應該在暴風來臨黑雲壓城的時間點,不應該在私密的宿舍內,更不應該有個把一切納入眼中的旁觀者。

白煜月偏偏旁若無人,抓起防潮衛衣的下擺,往上一脫,領口扯住了他的一些頭發,等完全脫掉,整個人便變得毛躁躁的,衣服也淩亂了許多。他最裡面是件白色短袖,手臂露膚度從未如此高,在撿起衣服時會露出流暢的線條。脖頸也完全露出來了,鎖骨處有經年累月安裝電擊項圈留下的傷疤,後頸隱隱露出一點金屬脊柱的

樣子。

他此刻的模樣居家又休閒,好像來自另一個沒有紛紛擾擾的世界,與他在一起的未來會漫長又安穩。

白煜月察覺到封寒的視線,腹誹學長真是麻煩,但還是認真地把脫下的衣服整整齊齊疊好,避免讓學長這個潔癖礙眼。

他推開浴室門正準備進去,卻聽見封寒說:

“你以後會……接受彆的向導嗎?”

“當然不會。”白煜月疑惑於這個問題的無厘頭,但很快不放在心上。他關上門,認真地在浴室內尋找起來他要的DNA樣本。

……

白煜月重新偽裝好自身,變成一個黑發黑瞳的向導。他向封寒道謝並告彆。

忽然封寒說:“以後不要離我太近。我大部分時間要和桑齊一起行動,他絕對不能知道你的黑哨兵身份。除了已知可信任的白塔人員,你都不要向其他人暴露你的身份。”

“我知道了。”白煜月說,“我相信學長。”他的背包裡已經藏好了封寒拆下來的繃帶。

封寒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讓白煜月離開了。

而白煜月的搜集DNA樣本之旅來到了最後一站——北星喬。

他敲了敲北星喬宿舍的門,在門口等待。這十幾秒似乎格外漫長,長得他有些走神。等門打開,宿舍內溫暖的光照在他臉上,讓他眼神閃了閃。

“我需要你的樣本。”白煜月把試管遞過去,開門見山地說道。

“好。”北星喬接過試管,現場操作起來,過程不過三分鐘。

等白煜月重新拿回試管,似乎還能感受道北星喬手心的溫度。他將試管放回冷藏箱內,轉身去了隔壁的司潼宿舍。

這是白煜月搜集DNA最快的一位。他們之間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也不必多說。

進到司潼房間內,曆洛崎也在。他靠在窗邊,身邊圍繞著幾隻嗡嗡的大黃蜂,看見白煜月就熱情地打招呼。司潼的臉比以往黑了幾分。

白煜月把試管或可采集樣本的東西都遞給司潼。曆洛崎說道:“你覺得誰更可疑?年知瑜,封寒長官,還是那個桑齊?”

“我現在覺得年知瑜嫌疑不大了……”白煜月抱起跳過來的小紅,有氣無力地說。

“等結果就知道。”司潼操作各種小零件拚出來的儀器,同時用眼刀暗示曆洛崎的大黃蜂彆再吵得他心煩。

儀器上各種指示燈變來變去,最終給出一係列數據。因為隻是簡易儀器,司潼還要自己分析數據,費時頗長。

“年知瑜結果不符合……”

“北星喬、封寒結果不符合……”

“但桑齊是符合……”

司潼念出最後的結果,看向白煜月。

白煜月按住太陽穴,說道:“那個血跡很新鮮,絕對是在進入船塢後留下的,如果是桑齊也說得通……可能是他在那附近巡視,然後不小心受了點傷。”

他沒有向曆洛崎說出找到抹香鯨模型的事情。但曆洛

崎沒有硬要追問到底,好像白煜月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

“所以聽上去不算糟糕。”司潼面無表情地說,“至少亞曆山大島沒有我們沒發現的第八個人。”

曆洛崎:“第八個人這種猜想有點嚇人……怎麼可能我們七個人都沒發現?”

白煜月再次確認道:“你采集的血樣來自桑齊的哪個部位?”

曆洛崎在手掌上比劃:“小拇指的第一節,但我隻采了一點點,那人很警覺,我沒有辦法長時間近身。”

白煜月作沉思狀,逆著小紅的羽毛方向將絨毛全部擼上去,再一一順回來。小紅舒服得眯起眼睛,左搖右晃。

“咕嚕咕嚕”

窗外突然響起悶悶的氣泡聲。

“咕嚕咕嚕”

像是在海洋裡,某種大型生物餓肚子的聲音。

宿舍內三位士兵都聽見了,警覺地看向窗戶。

卻見窗戶邊緣露出一個小尖角,然後一個傷疤縱橫的下顎露出來了,接著是彎彎的一排牙齒,牙齒參差不齊,但密密麻麻,仿佛在笑。風霜打在它身上,冒出高溫蒸發時的白汽。

它蠕動著,蠕動著,直到自己的肚皮都露在窗上。

那是一條正沿著外壁爬上四樓的鯊魚精神體。

它的肚皮貼在牆壁上,以致於宿舍內的人都聽到鯊魚餓肚子的咕嚕聲。

突然,一隻手握在窗台上,然後猛地一拍,剛好隔著玻璃拍到一隻大黃蜂身上。大黃蜂立刻消失在空氣中。

然後桑齊頂著他被風吹亂的白布頭發出現在窗台上,宛若黑夜裡突兀出現一顆人頭。

桑齊掃視屋內一圈人,目光定在曆洛崎身上,隱隱有幾分薄怒,他沙啞著聲音說:

“原來是你在攻擊我——”

旁邊的鯊魚同樣生起薄怒,用自己的尖牙剮蹭玻璃,發出刺耳的撕拉聲。

曆洛崎深感棘手:“沒想到白塔外的哨兵這麼容易失控,這條鯊魚也太醜了。”

司潼一步一步挪到門邊:“我應該先遛了嗎?但是我的宿舍還放著很多東西。不對……小黑,這條鯊魚有問題。”

白煜月驚愕地盯著那個鯊魚精神體。不為彆的,是因為它長得太怪了。那應該是條大白鯊,海洋裡的霸王,但是它的左右胸鰭和半張臉都被拆掉了,突兀的眼珠子和鰓孔陷在一片血肉模糊中。

精神體會如實反應士兵的狀態。如果精神體死亡,士兵也會重傷不治身亡。反之如果士兵出現不可逆轉的肢體破壞,精神體也將遭受同樣的破壞。

而大白鯊的左右胸鰭沒了。

差不多等同於……桑齊身上的零件是不齊全的。

白煜月想到桑齊一見面就捂得嚴嚴實實,真正意義上見過他臉的隻有自己。而學長又說破冰者早就破四舊了。誰知道桑齊為什麼堅持戴著白布,還堅稱要第一個見到他臉的向導負責?

除非桑齊身上見不得光的地方……就是第八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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