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再度解封(1 / 1)

曆洛崎感覺到大白鯊在逐漸鎖定自己,不禁後退一步,用眼神詢問同伴們,要打嗎?

“我來製止他!”白煜月瞬間分析好利弊,如果桑齊是壞的,他就幫哨塔解決一次危機。如果桑齊是好的,他是沒有編製的黑哨兵,隨便那些白塔領導層怎麼和破冰者掰扯。

他翻窗出去,穩穩地站在外面暖氣管道上,反手緊鎖門窗。他不能在哨塔內打,尤其不能打破窗戶。如果窗戶被打破,外面空氣順利流通至塔內,龍卷風便可以輕而易舉將整座哨塔連根拔起,最後落得個塔毀人亡的下場。

曆洛崎和司潼表示了解,先下塔埋伏。

桑齊看見他出來了,似乎仍然有自我意識:“小黑向導?”

白煜月在手心劃了一刀。大白鯊的鼻腔敏感,含有多個鰓孔,哪怕是大海裡的一滴血也能聞到。它頃刻間改變了鎖定目標,扭過頭來看白煜月。

桑齊臉色難看:“我討厭見血,無論是彆人的還是我身上的。”

“我和學長一樣,我也討厭哨兵。”白煜月一邊注意落腳點,一邊說話拖延時間,“尤其是容易失控的哨兵。待在這種哨兵附近……真是讓我特彆惱火。”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便突兀地衝上去,抓住桑齊往下跳。

在鬆軟的雪地裡滾了幾圈,撞到厚厚的冰層,白煜月才從雪地站起來,黑色的菱形薄片顯露,恰好卡在了大白鯊尖銳的利齒中。正準備偷襲的大白鯊咬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難受地吐出來,在雪地裡擺尾前進,來到桑齊身邊。

桑齊反手甩出一把熠熠生輝的短刀,短刀柄上連著鐵鏈,鐵鏈從他的白布下沒入,不知繞向何方。

白煜月從大腿抽出匕首,同樣又快又狠地向前攻去。

桑齊似乎清明了一些。他的大白鯊似乎咬到了白煜月的精神體擬態,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生物。那生物的特征是黑色的、小小隻的、動作很快的……他明白了,向導小黑的精神域擬態是小企鵝!

此刻他仍有閒情逸致發散思維。雖然一般情況下人類的精神體是滅絕動物,但也可能在人類不知道的地方,某些熱帶企鵝悄悄滅絕了,成為了小黑的精神體。那以後還是少點吃企鵝吧。

白煜月在這裡抓住某個破綻,把桑齊按在地上,一把扯開了桑齊的所有白布。桑齊撞到腦袋,吃痛地出聲。

然後清晰地看見了,桑齊的脖頸上有一圈縫合紋。

白煜月大著膽子摸上那圈縫合紋,甚至能摸到縫得不夠密的針線,皮肉在拉扯下會順著縫合線上下閉合。他愣了一下神,看向桑齊,喃喃道:“你的臉是前幾天新縫上去的……”

臉是新縫上去的,代表桑齊必須要用這張臉與手在近期乾點什麼。而在亞曆山大島上,臉是用來通過哨塔的人臉識彆,手指是用來解鎖指紋鎖好偽裝發貨。眼前這個人必定不是要和他們交接的破冰者!

“小黑向導……”

桑齊稍微神色掙紮一番,再看向白煜月時已變

得冰冷無比。他握拳砸向地面,衣服裡破開一條鎖鏈,如鞭子般向白煜月抽去。他翻身逃脫,從背後抽出兩把彎刀。()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隱瞞,我確實不是要和你們交接的破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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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一位破冰者開著船駛向亞曆山大島尋求援助。他遭遇了一場大戰,渾身破破爛爛的,幸好他把一個最重要的貨物——抹香鯨模擬精神域模型——藏在了大船。

但他沒有想到有第二人偷偷登船,在月黑風高夜向他舉起短刀……此後他的缺了臉與雙臂的屍體被拋下海,破冰船上隻剩下一位名為“桑齊”、身披白布的哨兵。他殘疾的身軀新安裝上了有用的肢體。

但是新裝上的手與臉總是在流血與腐爛。在桑齊巡視那個最重要的貨物時,忍不住拿白布擦了擦,扔到角落。可惜這一物件被白煜月看見。從而抽絲剝繭,最終一步步發現白布下藏著的第二個人。

“我們隻是對白塔藏著的黑哨兵感興趣。”桑齊手握彎刀,沒有主動攻擊,“我們相信他沒有死亡。他應該是我們的人,接受神母的賜福,行走於榮光下,而不是待在白塔明珠蒙塵……”

“神母?”白煜月捕捉到這一詞彙,“你是極樂曼陀天的人!”

桑齊繼續說:“小黑向導,白塔遲早落敗,到了那個時候,我和你鏈接的約定仍不會改變。你隻要找到我,我就願意庇護你。雖然我的級彆不高,但是我能用彆人的生命填上你的名字。”

白煜月咬牙道:“我要揍的就是你!”

當下風雪颯颯,灰霧蒙蒙,白煜月手持匕首再度向前攻去。

這次桑齊再沒有留手,磅礴的精神域全面展開,猶如擂響遠古的戰鼓,饑餓的白鯊藏在雪地裡蓄勢待發。他身上不知藏了多少把刀,每一把刀後面都綴著一條鐵鏈。鐵鏈又緊緊纏繞在他身上,既是他的護甲,又是出其不意的鐵鞭,在呼嘯的風聲中亦叮當脆響。

他顯然是位進攻的老手,嘴上說和小黑有約定,卻刀刀致命,一點也沒有放水。白煜月心有顧忌,險而又險地避開刀鋒,暫時落了下風。

忽然間桑齊打了一個響指,遠處冰山轟塌,如洪流滑落。他低聲說:“本來想送給封寒的……沒想到現在用上了。你不去救一下你們的設備?”

白煜月手腕青筋暴起,用匕首的凹槽卡住桑齊的一條鎖鏈,正在僵持時,他突然鬆手,讓桑齊失去了著力點,然後起身向前,迅速地拽住桑齊的領口,把他按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揍上三拳。

然後他擔心地看向哨塔的方向,這麼久還沒有動靜,學長他們不會出事了吧?希望隻是去回收設備。

“滴——”

白煜月的通訊器響起了尖銳的鳴響。這是風暴預警升級的訊號,好巧不巧,龍卷風竟然在這時候來了!

一條過分潔白又細長的縫,連接了天與地,周圍雲霧繚繞。如果隻是看照片,它仙氣飄飄,似乎毫無殺傷力。實際上它在千米外都能清晰看見,足以推測出它的真身有多麼粗壯。那些繚繞的“雲霧”

() (),其實是它攪碎後往外拋的冰屑。

龍卷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登錄亞曆山大島。無論是高聳的冰山?()_[((),人為製造的設備,還是零零散散的碎石,在它經過之後,都混成狼藉的一片。天邊下起可怕的冰雹,如隕石般撞擊大地。

哪怕是進化到哨兵這種地步的人類,也不可能獨自對抗天災。

白煜月更加憂心地看向哨塔。桑齊趁這個時候呼喚大白鯊,大白鯊微微張開下顎,撕咬它能碰到的一切活物,以鯊卷風的姿勢往白煜月這裡衝來。

白煜月一揮手,黑色的長刺如閃電般刺去。大白鯊敏銳地察覺到攻勢,及時翻滾,卻仍然被刮出一條血痕。

桑齊一愣,不再戀戰,拋開白布遮擋白煜月的視線,轉身踩在大白鯊的背部,往龍卷風的方向滑去。

白煜月擋了一下,從旁邊拿了一塊滑雪板,徑直闖入狂暴的風雪中。他壓彎身體,儘量避開強勁的風刃,同時喚出黑色的精神域擬態,在前方為自己開路,一步步逼近桑齊。

桑齊朝他喊:“你跟來乾什麼!”

白煜月不能開口,一開口就灌滿風。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桑齊,神色平靜,卻讓桑齊暗暗心驚。

這個小黑怎麼比他還不怕死?

桑齊的大白鯊終究缺少胸鰭,遊得並不快。就在他們滑向船塢時,白煜月一個撲身,抓住了桑齊的手腕。而如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道龍卷風沒有經過船塢,隻是經過他們,用恐怖的壓強差將他們不斷往天上吸。他們緊緊抓著船塢外壁的管道,儘量不被強勁的風壓吸走。真正的龍卷風短則十幾秒,最多持續一分鐘,他們隻要在戶外躲過這一分鐘就好。

他們兩人以彆扭的姿勢躺在地上,將腿塞到冰縫中,用儘全身力氣卡住自己的身體。白煜月一手抓著管道,抓得變形,另一隻手依舊死死扣住桑齊的手腕。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找黑哨兵,他不能渾渾噩噩地活著,他必須弄清楚黑哨兵的秘密。

桑齊甩幾下沒甩開白煜月。眼見風力變弱,再不走真的要被小黑抓住了。他要是被抓住,最後哪怕被撈出來,回去隻有一個死。桑齊心中千般思緒湧出,頂著風壓,從縫合線裡摳出一個血淋淋的按鈕,顫顫巍巍地指揮大白鯊撞上去。

“轟——”

在風暴的喧囂下,一個無聲、無火、無光的爆炸在船塢內爆開。

風雪中,躍出一條透明的抹香鯨。它扭轉身軀,宛若在海洋內輕盈地遊動。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籠罩在白煜月身上,他怔怔地看著抹香鯨,親眼見證它低鳴一聲,往白煜月方向撞去。偌大的身軀在風雪中支離破碎,化作光怪陸離的萬千光點,在空中爆發出純白的極光。

——在危險中,桑齊讓那個抹香鯨模型,往白煜月身上自爆了。

白煜月沒有反抗,他也沒辦法反抗。他隻能靜靜地看著那股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直至把自己吞噬。

然後他的世界變得純白。

外面的風力慢慢減弱了,天地逐漸露出被破壞後地狼狽面目

() 。

龍卷風持續了三十多秒,在亞曆山大島弄塌了好幾座冰山,在凍土上刮出一道大鴻溝,然後自然消散。但海平面上的氣流似乎仍在急速變化,這個風暴危機並沒有結束。如今隻是暫時的安寧。

在這短暫無風的片刻,白煜月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

桑齊艱難地站起來,一根一根手指地掰開白煜月的手。他彎下腰,探探白煜月的鼻息,再摸了一把白煜月的臉,驚訝地想這都沒死。

“就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才搶來的抹香鯨……”桑齊思量道,“難道要我再去大王烏賊手下搶一條?不知道他願不願意讓我一條衝衝業績……”

這樣想著,管道突然傳來咯咯的駭人聲響。

白煜月抓著管道,掙紮地坐起。

他並不覺得痛,隻是四肢逐漸被一股酥麻感占據,好像戴上了一層厚棉襖,摸什麼都覺得隔著點東西。白煜月的胸膛仿佛撐起一個火爐,所有的血液前赴後繼地成為燃料,血肉下宛若藏著熊熊烈焰。

桑齊一驚,雙手顫抖,臉上的白霜被高熱融成水珠,彙成水流滲入白布裡。

白煜月已經直起身,虹膜偽裝片已經滑落,露出他湖綠色的雙眼。

這雙眼睛桑齊已經看過太多影視資料,熟記在心。但他沒想到竟然在此刻看見它的全貌,他甚至差點被騙過去了!

“你吞下它卻沒有事。你是……黑哨兵?”桑齊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又喃喃道,“黑哨兵怎麼會有精神體擬態?難道……難道?”

一瞬間多種猜忌浮現在他腦中。桑齊低下頭,雙肩微顫,似乎在忍耐著無法抑製的激動。他臉上已經看不出震驚,而是驟然得誌的嘲諷嘴臉。他低聲道:

“哈,封寒竟然真的敢把你藏起來……看來他挺多自己的小心思……”

桑齊說的這些,白煜月都聽不見了。他這一刻終於想明白,那個抹香鯨的大腦,在模仿誰的精神域……是黑哨兵的精神域。

這個抹香鯨實驗品正在儘可能模擬黑哨兵的無序混亂,但與正品相差太遠,白煜月一時半會沒有認出來,隻覺得熟悉。

直到剛剛,他擋住了這個模仿品的自爆攻擊。

預想中的精神域衝擊沒有出現,他隻覺得有種暫時吃飽的饜足,全身暖洋洋,溫度在上升。某種被抑製了太久的力量宛若火山般熊熊噴發,澆灌過他的大腦,幾乎讓他無法站穩。

他看向桑齊,雙目赤紅。

“事有因果,神母賜恩,命中注定……”桑齊喃喃道,“你吃掉了‘抹香鯨’,你一定是最適合的黑哨兵……”

借由細微的風聲,桑齊聽見那些向導從遠方趕來,趕緊按下一個按鈕,從創五內喚出一台小型潛水艇,鑽了進去,逃之夭夭。

白煜月想追,可他隻邁出一步就摔倒在地,隻能用一支手撐起自己,眼前冒起星光。

他看見手腕上的通訊器屏幕顯示:

“解封率:20.23%”

他腦袋中“嗡”的一聲,壓製多年的狂暴精神域傾瀉而出。白煜月咬緊牙關,儘量讓它們往上空爆炸。

等曆洛崎等人趕來時,見到的卻是這種景象:

高達六十米的船塢外壁上出現一條深深的刻痕。刻痕上方,敦厚的鋼鐵之牆發出尖銳的摩擦聲,慢慢像下挪動。原來它整個外壁都被切斷了!一旦微小的風力給了它一點動力,它就不可抑製地往側邊滑動!

巨大的船塢外壁,此刻宛若一個正在被吃掉的蘇打餅乾,它的空缺越來越大,露出沒有被桑齊帶走的破冰船。

然後“轟隆”一聲,整個外牆上半部分轟然坍塌,瞬間砸起千層雪,不遠處的冰架出現了龜裂的痕跡,整座島都隨之低鳴哼響。

“小黑——”司潼擔心地大喊。

簇簇下落的雪花中,露出白煜月單膝而跪的身影。雪花落在他頭發上,好像又把頭發染成白色。他看著不遠處的向導們,緩慢地掃過他們的面容,像在看一群陌生人,又像在看一群不知死活的獵物。司潼心中一緊,雙眼變成蛇瞳,製止住準備上前的曆洛崎,但那股被盯上的危險感依舊揮之不去。

隨之白煜月按住胸膛,大口大口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