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月當即屏氣凝神,想再度嘗試那種精神域達到平衡的感覺。可那種平穩如鏡的狀態如同流沙般消失了，白煜月感受自身的精神域，依舊如同源源不斷噴發的火山那樣駭人。

而且他回憶剛才的場景,自己擬態出來的東西……似乎不是有生命力的動物？

這樣還算是擬態成功嗎？

此時身後的冰層響起不同尋常的哢哢聲。白煜月倒吸一口涼氣，彎腰加速俯衝，一邊靠近前方的隊伍一邊喊：“3級冰崩！”

子彈破壞了高處冰層的平衡，冰瀑洪流即將傾塌。五人訓練有素地加速拐彎,在道路被衝垮前逃離這裡。

……

12個小時後。

五人終於完全走出高聳連綿的英吉利山脈,總計跨越海拔兩千餘米。漫漫長途中，他們背著上百公斤的負重，一刻也沒有休息，呼出的氣瞬間結為白霧，臉上略微泛起薄紅。

未經訓練的企鵝走不了那麼遠，白煜月隻好另外帶個筐拉著企鵝走。12個小時裡，他時刻注意周遭的動靜，除了戒備來自封寒的攻擊，他還想再試一次在危險中擬態。

可是封寒完全沒有任何動靜,好像去釣魚了一樣。

英吉利山脈北邊的山腳下是一大片平坦的冰原。又是毫無阻擋的地形,白煜月乾脆讓大家原地休整20分鐘，再一鼓作氣穿過冰原。白煜月把背包放下，拿出自己的面包，撕成一條條分給企鵝們吃。其餘人也坐在自己的裝備箱上休息。

一路上,為了避免分散注意力,他們都儘量少說話。但走山路，總要搭把手。走了12個小時，大家無形中熟稔了許多。

白煜月喂完企鵝，湊到司潼身邊,道：“我剛剛好像擬態成功了。”另外其他向導都不自覺地湊近，把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白煜月煩惱地說：“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動物……有什麼滅絕動物，是比較薄，又很鋒利的嗎？”

“可能不是生物。”司潼想了想，直白道，“黑哨兵的精神域一直在摧毀，毫無生機，哪怕達成平衡，也隻是‘死物’。”

不是生物……

那就是隻是單純的平衡形態的精神域？

難道……他的擬態……是一種刀片嗎？

白煜月深感8.13%解封率的精神域已經比過去難控製太多。

“你也可以多感受一下其他擬態，或許能理解精神域蘊含的生命力。”司潼試圖安慰白煜月，“或者你想象一下你喜歡的動物類型。”

白煜月沉思，摸了摸小紅，喃喃道：“我喜歡毛茸茸的。”小紅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司潼臉色僵住。同時白煜月話音剛落，周圍就突然多出兩隻動物。

一隻是踩在北星喬武器庫上的豺，它直立著三角耳，臉似狐狸。它低頭嗅嗅武器庫，實際在炫耀著自己紅毛白腹黑尾。

另一隻，則頂著一對跟臉一樣長的大耳朵，披著一身淺橘色的皮毛，身上點綴著不規則黑斑，輕盈地躍上年

知瑜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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藪貓。

藪貓邁著大長腿，與白煜月對視。突然它躍下年知瑜肩頭，高傲地走在白煜月面前，喵了一聲，再冷豔地轉頭就走。

年知瑜看得幾乎瞳孔地震——精神體向來直觀地反應主人的喜惡，他的精神體竟然主動喵彆人，簡直不知廉恥！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沒發覺年知瑜內心的大地震，他們隻是覺得藪貓做出一個很正常，甚至有些冷漠的舉動。

紅毛豺抖抖渾身毛發，發出哨子似的短促聲。

年知瑜面無表情地看向北星喬，道：“你的精神體擬態吵到我了。”

北星喬道：“那乾脆離這裡遠點吧。”

年知瑜冷漠道：“不要命令我。”

白煜月看看貓科動物藪貓，再看看犬科動物豺，心想難怪他倆不對付。古人類都知道貓狗不能放在一起。

出於對小動物的偏愛，白煜月多瞥了紅毛豺幾眼。

時刻關注白煜月動態的向導們自然留意到了。年知瑜撇開眼神，盯著遠處的冰窟窿沉默不語。

曆洛崎在旁邊看得乾著急，但隻能支吾道：“我的……呃，也是毛茸茸的。”

精神擬態是蛇的司潼不想說話。

但白煜月隻是看豺，而沒有看北星喬，讓北星喬一陣失落。

短暫的插曲結束，眾人又踏上了訓練的路途。

五人快速穿越了整個毫無遮擋物的冰原，封寒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接下來他們要繞去喬治六世海峽，從亞曆山大島北面走到南面。

峽穀地面是凍土，硬邦邦的地面因為冰川運動而堆起一層層的褶皺，踩在上面硌得疼。左側高聳的冰崖壁立千仞，右側則是遼闊得與南極半島相連的海冰區。黑色的泥地與潔白的冰面組成顯眼的海岸線。

這裡高空風速較低，但貼著地面的風速格外的高，像割草機般吹起眾多冰屑。因此組成一個奇異的景象，懸浮冰霧。越往前走，冰霧越發的白，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而且腳部受到的壓力也會更大。

白煜月看了看上方。

眾人也跟著看了看高聳入雲的冰崖，再相互對視一眼，對接下來的遭遇已經有了預判。

隻見他們握緊武器，一步步踏入濃霧中。

突然，上空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五人早有準備，四下散開，做出準備好的蓄力招式。

然而緊接著，卻是天空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成千上百顆彈頭掀起螺旋的白色氣流，如瀑布般成噸砸下！

白煜月趕緊彎腰撈起企鵝們，側身躲過一發擦肩而過的子彈。企鵝們圓圓的眼睛透露著大大的不解，不明白怎麼自己突然就飛起來了。

有三發子彈直直對準了他的額頭。白煜月沒有躲閃，而是靈活地用金鏈反手給企鵝綁好安全帶。直到子彈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他才微微皺眉，快速側身卸掉子彈的一大半衝力，然後用精神域讓子彈的準頭挪開一點，與

() 他擦身而過。

白煜月試圖再次複刻平穩的精神域，但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總是從指尖溜走。

他站在原地，皺緊眉頭，更多的子彈朝他傾斜而下。尖嘯的破空聲吵得白煜月心煩，他下意識地看上方一樣，眼神不悅，恐怖而暴躁的精神域刹那在上空爆發。

一道白光閃過。

“滴答、滴答”

峽穀內隻剩下叮咚的水滴聲。

一點點黑色的不知名金屬凝固在冰崖上。

黑哨兵的精神域宛若按下了一鍵清空按鈕。所有的金屬子彈，都在瞬息之間，被蒸發了。

四個正在防禦的向導齊刷刷地看向白煜月，眼神複雜。

“抱歉……”

白煜月看向四位隊友，試圖用自己真誠的雙眼蒙混過關。

他在白塔不和彆人做任務，就是因為總會有點突如其來的炸魚炸冰炸建築。黑哨兵的精神域根本不顧隊友死活，也不顧黑哨兵本人死活，一旦釋放就到處破壞，簡直是行走的拆家儀器。

為了不誤傷隊友，他隻能孤身前進，什麼職位都做。眼前這四位隊友都身手不凡，但出於禮貌，白煜月還是問了一句：“你們沒受傷吧？”

“我從來不需要擔心這個。”曆洛崎趕緊說。

北星喬黑了臉，道：“我不會有被誤傷的可能。”

司潼抬頭看上方：“我認為應該擔心我們長官的安危。”

大家聞言，都抬頭張望上方。

下一秒，更多子彈直接砸下！

這是什麼狙/擊/槍？這是機關槍吧！

這次的彈頭並沒有附著爆破效果，而是極致的高速、純粹的擊穿。漫天的彈道在濃霧中破開一條條乾淨的軌跡，砸穿厚厚的凍土，響起沉悶而悠久的回音，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隻留下一個螺旋擴大的空腔。

五個人提著負重就開始跑路，躲進冰崖下一個小小的斜角下。

他們緊緊貼著冰面，看著凍土表面多了一個個圓潤的小孔。而小孔下方，確實逐漸擴大的圓錐形空腔。他們拎著這麼多重物踩上去，肯定摔進凹凸不平的坑裡。

封寒這招可不僅是火力壓製，還是地形破壞。

斜面下暫時是安全的，五人湊得更近一點，從左到右依次是曆洛崎、司潼、白煜月、年知瑜，和北星喬。

“他換槍了，這是三進數型多匣重機關槍。”北星喬對槍械武器種類全都熟記於心，首先道，“換彈匣時間要30秒，夠跑了。”

“我不認同，儘管跑過去是可行的，但對於體能的無謂消耗太多了，而且並不能達到訓練的目的。我們應該尋求一條既能按時完成任務，又能訓練自身的方案。”年知瑜正色道，“例如直接硬抗過去。”

司潼數度張嘴，欲言又止。

曆洛崎稍微側身道：“會長們不愧是會長們。”

大家同時看向白煜月。

白煜月說道：“其實前面200米處有一座廢棄船塢…

…除了要砸開鎖一切都好。”

年知瑜聽出白煜月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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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沒有出聲拒絕。

眾人看向濃霧深處。十幾秒後，彈雨初歇，濃霧微微散去，遠方隱隱露出一道厚重結實的大門。

“不就開個鎖。”司潼用慣常看不起所有人的語氣道，“小事一樁。”

隻見他雙手交握，微微低頭，散落的碎發擋住額頭，發絲下的瞳孔縮小成線。身邊空地無端地出現一條銀環蛇的虛影。

銀環蛇盯著遠處船塢的鎖。突然身體僵直如鐵棍，“喀嗒”一聲，挺起一個完美90°直角。隨著它更多骨頭的響起“哢嚓”聲，它的身體猶如一個3D玩具，左凹右凸，輕而易舉地折成現實動物完全做不到的造型。

與之相對的，遠處的船塢大門也響起沉悶的金屬相擊聲，仿佛插入了一把無形的鎖。

銀環蛇最後將蛇頭扭轉180°，卡在了某個點好一會兒，而後全身放鬆，宛若一條正常蛇類般嘶嘶遊走。遠處的大門“轟隆”巨響，厚重的鋼鐵巨門露出一條小縫隙。

白煜月看得兩眼放光，身邊的曆洛崎也露出驚異的表情。

司潼無奈道：“不要因為這種輕鬆活而稱讚我，很沒有成就感……”

“船塢的門開了。”曆洛崎道，“我們現在走嗎？”

“過了船塢，急速行走10個小時應該可以到目的地，如果壓榨各位的潛能，8個小時應該能抵達。”白煜月快速而精準地判斷道。亞曆山大島很大，但海岸線都是海冰，他們直接滑冰前進，如果順風還能快上不少。

現在船塢大門敞開，白煜月心中最後一道難題解決了。他便將自己完整的計劃和盤托出。

年知瑜喃喃道：“還有三個半小時的空餘時間……”

北星喬重複道：“三個半小時，還是挺多的嘛。”

“呃……我有種不妙的預感。”司潼臉色很差，“我先說明，我可不會乾太多體力活。”

“這不是一個效率最高的方案。”年知瑜嚴肅道，“但是……如果考慮到隊伍的組成情況，不執行這個方案，其他方案的效率應該會直接下降到零。因此我同意這樣做。”

白煜月誠實道：“年知瑜，你有時還蠻好說話的。”

年知瑜神情一愣，像是被一根箭射入僵穴，震驚得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白煜月剛剛是……誇自己了？

身邊的白煜月察覺不對勁，問：“怎麼了？”

年知瑜緩慢地眨眨眼睛，一時半會沒有回答，過後才說：“可能是高風速環境下缺氧引起的心率異常。”

白煜月了然地點點頭。

年知瑜身邊的北星喬忍不住露出一個要嘔吐的表情，這個隊伍差點就要鬨內訌了。

幸好北星喬趕緊看向白煜月的側臉，多看一眼，就冷靜一點。

白煜月尚且不知道年知瑜開啟了什麼奇怪的認知。他依舊揣著一肚子壞水，招呼眾人湊過來，開展新的計劃。

() 他臨時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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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坑封寒一把。

五人討論了半天，終於拍板。北星喬和司潼去到船塢，年知瑜、白煜月和曆洛崎從兩側離開。

年知瑜利落地放出一隻藪貓虛像。它伸展長腿，如精靈般竄進石縫。看準彈雨的空隙，攀爬上崖。

白煜月給每隻企鵝的腳踝綁好鏈子，學長給的東西真是劣質品，老是斷。他再度嘗試放出擬態，還是失敗了。

曆洛崎一動不動。他湊近一步，道：“你還在嘗試擬態嗎？不如看看我的找找靈感。畢竟我們有匹配度。”

白煜月自動忽略“匹配度”的話題，耐心等了一會兒，才問：“在哪呢？”

“已經放出來了。”曆洛崎低聲道，“真的是毛茸茸的。”

白煜月張望四周，很快發現一隻氣息很熟悉的小生物。它有著短而密地毛發，毛茸茸的身軀格外可愛。

——一隻靜靜地貼在石壁上，隻有拇指般大小的，大黃蜂。

他有點驚訝，哨兵向導的精神體擬態一般不會是類人猿亞目動物或昆蟲綱動物。如果是類人猿亞目動物，再增加人的靈性，就有點恐怖穀效應了。科學家又普遍認為大腦的皮層結構對精神域至關重要，而昆蟲沒有大腦的皮層結構，因此精神體擬態也很少會是無大腦的生物。

大黃蜂趴在石壁上，一動不動。

曆洛崎看著白煜月，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眸——白塔大部分人都是黑發黑瞳，天生綠瞳的白煜月和異色雙瞳的晁千億算是例外。但開啟精神域擬態後，士兵身體有可能發生跟隨擬態發生改變，五顏六色的頭發和瞳色宛若千禧年的網絡審美。

曆洛崎撩起前面的黑色碎發，身後蜂群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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