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下山(1 / 1)

“企鵝們是犯鳥,我們要嚴加看管嘛。”曆洛崎回握住白煜月的手,按捺不住臉上的喜悅。他要是對一個人好,天然就知道該怎麼聊天,擺出什麼態度。他甚至有心情開玩笑:“長官給的腳銬太劣質了吧。”

白煜月果然沒有離開曆洛崎身邊。曆洛崎抱著企鵝,一隻一隻地遞給他。他仔細清點企鵝的數量,又去看腳銬,應該是因為拖在地上,摩擦過大而斷裂的。他乾脆把鏈子綁在手上,更好牽著企鵝們走,反正金鏈質量不過關是學長的問題。

阿德利企鵝們突然嘎嘎亂叫。曆洛崎變得手忙腳亂,問:“它們在吵什麼?”

白煜月接過企鵝,無語道:“我又不會說企鵝語。”

曆洛崎:“你以前不是讀過《如何聽懂企鵝說話》嗎?那時候還分享給我了。”

白煜月從前在夜巡組期間,深感漫漫長夜,不讀點書可惜了。那時和身邊的曆洛崎正僵持著,如果隻有自己看書有點尷尬,他為了緩解氣氛,總會給曆洛崎塞幾本。一開始曆洛崎看都不看,後來曆洛崎都會讀他給的書,巡邏時分享起不同的見解,比如這本《如何聽懂企鵝說話》。

白煜月莫名被揭了黑曆史,有點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本書是騙錢的……”他說道。

小紅來到年知瑜身邊,找了一個擋風的角度,默默坐下。

年知瑜看向小紅圓潤的背影,再看向和白煜月相談甚歡的曆洛崎,還有他們手上的眾多企鵝。他不由得心頭泛起異樣,他微微低頭,對帝企鵝說:“這位小紅同學,如果你想去他身邊,你要自己努力爭取。”

小紅:“嘠?”它隻是走累了!

年知瑜又挺直腰板不說話。

遠處,司潼瞥了一眼曆洛崎,直截了當地問北星喬:“站這麼遠,不像你的風格。”

北星喬面無波瀾:“我要是靠近點,我就忍不住了。”

司潼不關心北星喬內心有多暗流湧動,北星喬還是那麼不正常,那就是正常的。他盯著曆洛崎,看見曆洛崎行雲流水地製造肢體接觸,皺起眉頭。

眾人沿著巨坑翻過第一個山頭。

這期間曆洛崎都沒有離開白煜月身邊。他並非全程都在找話題和白煜月聊天,更多時間他隻是閉嘴前進。他可沒忘記白煜月在做任務時可不喜歡彆人劃水。

但他隻要待在白煜月身邊,都刻意又不經意地流露出他倆訓練時的小習慣,用潤物細無聲的方式給自己增加存在感。例如在交換隊型時做出特殊手勢、用夜巡組的暗號詢問前進方向、偶爾說兩句俏皮話。白煜月的態度總會慢慢軟化的。

他表面做得雲淡風輕,沒人知道他每次看向白煜月的側臉,內心有多麼波動激蕩。

果然,白煜月看向曆洛崎的眼神不再是刺眼的排斥。

曆洛崎立刻覺得白煜月可愛了,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他發誓隻騙白煜月這一點點,以後絕不再犯。

也許是曆洛崎臉上透露出了他的真實想法,白

煜月忽然疑惑地問:“你怎麼這麼開心?”

曆洛崎假笑道:“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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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很開心。”

白煜月點點頭,沒想到曆洛崎畢業後比以前更上進了,之後要告訴學長注意點才行。

他們總算爬到了峰頂,所有人迅速更換滑雪的裝備。下坡不用保持隊形,安全抵達,不引起冰崩就行。

這時候算是行軍途中比較輕鬆的一個節點,曆洛崎抓緊時間離白煜月近一點,他深知和人聊天的話題要多樣性,還要切中對方的興趣點,不能一味回憶過往。因此他主動問:“白煜月,要比我們滑到山腳的速度嗎?”

白煜月看了看身邊的企鵝們。

“企鵝們可以坐在另外一塊板子上,它們很安全。”曆洛崎心領神會,“而且任務是運輸犯鳥。我們是一個整體,你可以讓我分擔一點。這也是我的義務。”

白煜月被曆洛崎的套話弄得有點懵。

他感覺曆洛崎好像有所圖謀,但是又好像隻是單純地想和他比一比。曆洛崎好像話裡有話,但仔細一想,又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忽然一個聲音讓他警鈴大作。

“小黑。”北星喬站在遠處,突然開口道,“小紅恐高,你不抱著它嗎?”

白煜月一瞬間回到白塔的修羅時刻。隻要這兩人同時在場,必定會有一場對白煜月而言的腥風血雨。可是白煜月根本不知道哪句話才是事件的導火索。

但現在,北星喬克製而安靜地站在遠方,小紅站在他腳邊。白煜月試探地走過去,北星喬甚至沒有看他這個方向,死死盯著遠方。

白煜月彎腰把小紅抱起來。它再也不是能揣進白煜月兜裡的體型了。白煜月第一次撿到小紅,它還隻有15厘米高。那時他興奮地展示給北星喬看,說要在宿舍給企鵝做一張小床。北星喬有點嫌棄地戳戳小紅肚子,但還是同意小紅上床睡了。

不需要任何提示,回憶就像杯子盛滿水後自然溢出。白煜月默默抱走小紅。北星喬一言不發。

白煜月將小紅放在離自己最近的身邊。70厘米高的小紅擠走那些阿德利企鵝,也擠走了曆洛崎。滑冰比賽的話題自然不了了之。

曆洛崎心中不平,假意收拾裝備,趕緊整理自己的狀態。他要打一場長期戰,可不能因為這點心酸止步。

司潼此刻走來,給他們檢修滑雪板。他懷疑邊境哨塔很多東西都年久失修了。

他的眼神瞄過曆洛崎和白煜月,開門見山地問:“你們以前認識?”

年知瑜仔細傾聽。

白煜月:“我們都是夜巡組的。”

曆洛崎知道司潼,就連他知道邊境哨塔,也是從司潼身上獲取的情報。他早把司潼列為警惕名單,便故意道:“五年前,夜星老師安排我們在一起訓練。”

他錯過了白煜月五年。幸好這五年並非全無美好回憶,他和白煜月之間建立了共同戰鬥的信任基礎。曆洛崎想得很美好,他可以用這些基礎徐徐圖之,慢慢把白煜月追到

() 手。

“才五年嗎?”司潼語氣卻是無所謂。

他一向懟天懟地,曆洛崎都分不清這句話算不算針對。但接下來他馬上知道了:

“應該在場所有人都比你認識久吧。”

曆洛崎一愣。

白煜月也覺得挺巧合,他居然和這裡所有人都出過雙人任務。他出雙人任務可沒幾次。

司潼作思考狀:“好像就連赫川那個笨蛋也是。”

曆洛崎緊急回憶赫川又是誰。

“赫川……”白煜月回憶往昔,“在加入夜巡組前,我們常常一起行動。”

司潼:“也不知道誰給他提的建議。”

白煜月:“大家都是同級生,我們都認識很久了,不意外。”

司潼把所有滑雪板檢修完畢:“是啊,不意外,也不值一提。”

曆洛崎梗著脖子,錯開司潼的視線,臉上宛若冰霜覆面。

所有人換裝完畢,紛紛拉下防風目鏡,如海燕般往下滑。曆洛崎順著山勢滑到司潼身邊,在呼嘯的風雪中大聲詢問:“赫川是誰?我好像見過他。”

“我的任務搭檔。”司潼好聲沒好氣地說,“見不見過都沒關係。”

曆洛崎再度吃驚,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這下他真的拿不準司潼的態度了。面對司潼,他甚至忍不住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尷尬與羞愧。

司潼冷哼一聲,說了一句“無聊”就加速滑走。

眾人下滑的速度逐漸加快,耳邊的風聲宛若爆竹般響亮。司潼逐漸往前,卻忽然看見白煜月往後比了一個手勢——不要前進。

他看見前面三個如臨大敵的向導與哨兵,了然地減速,回到曆洛崎身邊。

風聲很大,司潼朝他喊:“你怎麼不往前!”

“我不擅長正面應敵!”曆洛崎喊道,“我比較擅長偷家!”

前方,白煜月、年知瑜和北星喬神色嚴肅地戒備。他們敏銳的戰鬥直覺已經感覺到,有東西鎖定了他們。

他們都在急速下滑,又有風雪阻擋又有風聲乾擾,還要戒備封寒的攻擊,難度簡直成倍增長。

更遑論白煜月手裡還抱著恐高的企鵝,他的滑雪板還與另一塊載著20隻企鵝的滑雪板相連。

學長真是會給他出難度。

白煜月沉下心,感受自己的心跳,將所有的噪音都擴大數倍納入腦海中。一瞬間他頭痛欲裂,被這些噪聲煩到。然而他冷靜地一步步去除噪音。

先去掉小紅餓肚子的聲音。

再去掉滑雪板與冰層的摩擦聲。

然後是影響最大的、最難處理的風聲。

去除一切噪音後,白煜月感知到的世界突然豁然開朗,沒有風,也沒有雪。在這寧靜的世界裡,某處的異常格外顯眼。

五顆安靜無聲、小巧玲瓏的子彈,竟然貼著冰層朝他們直直衝來!

不再有絢麗的極光旋渦,更沒有聲勢浩蕩的軌跡。子彈如同藏在冰層下的鬼魅,要

把他們腳下的滑雪板炸得翻天覆地。滑雪板前方不斷濺起的冰屑又恰好掩蓋了子彈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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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的武器箱是所有人最大的,誰也不知道他收納了什麼進去。他精準地將盾牌反扣在地面,一隻豺的身影隱隱約約踩在盾牌上。防爆盾之下,子彈轟然炸開,炸起的氣流使北星喬的滑雪板高高躍起。

他順手抽出第二塊盾牌,扔給後方的司潼。

年知瑜拿出衝鋒/槍,極佳的動態視力讓他找到子彈的行蹤。他扣下扳機,氣勢洶洶的子彈並沒有擊中封寒的攻擊,而是擦肩而過。但子彈掀起的氣流足以改變子彈的方向。小巧的子彈偏移角度,往另外一顆子彈打去,掀起更大的氣流,直接將年知瑜送到隊伍最前方。

司潼和曆洛崎已經知曉信號,改變方向繞了個大圈。子彈威力雖大,但曆洛崎自問還是能帶著同伴躲過去的。

最後一顆子彈往白煜月的方向衝來。

白煜月一手抱著小紅,另一隻手牽著金鏈子,突然沒有一隻手是可以靈活運用的。他清晰地感知到子彈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能想象到子彈蘊含的可怕爆破力。他流下一滴冷汗,上身依舊沒有大動作,隻是用手捂住了小紅的眼睛。

“轟!”

子彈爆開一個巨坑。白煙滾滾。

幾秒後,濃煙裡衝出踩著滑雪板的白煜月和一眾企鵝們。他落在隊伍最後面,頭發亂糟糟,神情有些恍惚。

巨坑裡,小巧的子彈被一切為二,切面完整無瑕,碎片安靜地躺在坑底。

白煜月喃喃道:

“我剛剛……是不是擬態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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