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 這次的滅絕武器測試事件真就如此結束了。
隻不過這件事的後續影響很大,舊人類偷偷搞滅絕新人類的武器,讓新人類們都氣瘋了, 無數人響應紅月女王的宣言,表示舊人類敢動手,新人類就必然回以十倍報複。
舊人類那邊也罵新人類搞汙蔑, 說那樣的宣言就是新人類想要挑起戰爭的借口。
對比這件事,那個老祖宗鬼魂放出被囚禁的舊人類、以及安華縣警局爆炸的直播都沒能在網上掀起多少浪花,可能也是有人特意把相關新聞壓下去的緣故。
幸好, 秦耳留在那些舊人類倒黴蛋身邊的紙鶴給他傳回消息,舊人類那邊果然跟安華縣新人類高層索要那百多名舊人類。
經過一番博弈, 主要是那些舊人類也確實無辜,這些舊人類就都被放走, 包括他們在安華縣城內的財產也都被折價交給他們帶走。
能保住性命, 還能保住財產, 對於這些倒黴被卷入的舊人類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在遇到那位自稱是老鬼的隱身人之前,他們以為他們都會死在安華縣。
這些有幸逃脫的舊人類對那位自稱老鬼的存在感激不儘, 隻是不知道他們到底該感激誰。但他們都能從那位老鬼的言談中感覺出來, 對方並不希望新舊人類對立。
這位老鬼的想法多少也影響了這百多名無辜被牽連的舊人類。讓原本已經對新人類產生仇恨心的他們,多了幾分冷靜, 也設身處地地為安華縣的新人類想了想。
至於安華縣內真的恐怖分子, 有舊人類也有新人類。
新人類說是舊人類利用某種詭異邪法控製了那些新人類的思想,舊人類說是新人類故意陷害。
新人類在調查舊人類控製新人類思想的方法, 舊人類在調查測試地點和獻祭巫術暴露的原因。
總之,因為這次的滅絕武器測試事件,原本就不怎麼和諧的新舊人類矛盾進一步加深,新人類城市在驅逐舊人類, 舊人類城市就也報複地驅逐新人類。
就連新舊人類比較融合的開明市也出現了新舊人類的對立戰。
代表新人類的私立學校征途,向代表舊人類的公立學校薪火宣戰,要求進行以學校為單位的全學科比試。
隻有舊人類居住的東三區拒絕新人類進入。
同樣隻有新人類居住的西三區也拒絕舊人類進入。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分彆是新舊人類開設的商店、飯店、旅店之類的公眾場所,也對外豎立起拒絕對方進入的牌子。
像是五區六區一些新舊人類混混,更是對彼此表示出敵意,走在路上遇到另一方都會故意挑事。
有些新舊人類的混混團夥甚至私下已經乾過好幾次仗,知道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在搶奪資源和泄憤,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多愛彼此的種族。
當秦耳回到開明市時,隻覺得風雨欲來,整座城市都充滿了緊張感。
在秦耳看來,種族對立,無關對錯,就是人的劣根性體現。
在新舊人類出現之前,藍星隻有一種人類,可也分了很多種族。
種族大屠殺就是在現代也不少見,不同的種族或因為宗教、或因為搶地盤、或因為膚色和生活習性等原因,就能彼此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對方整個種族都消滅乾淨。
舊人類痛恨新人類的理由更是現成的:為什麼你們在擁有異能和穩定精神力的情況下,還能擁有完美的人類外表?為什麼我們舊人類就要忍受身體部分變異的醜怪和精神力不穩的威脅?
秦耳明白,其實舊人類在恐懼,恐懼他們如果不先一步指認新人類是侵略者,那麼長相怪異的他們更可能會被排斥,會被當做妖魔。
實際上認為舊人類就是一群基因實驗怪物而不是真正人類的新人類非常多,幾乎占到新人類人數的大半。
在這樣的情況下,雙方仇視簡直就是理所當然。
更何況藍星地盤就這麼大,大災變後,動植物全都變異,被清理出來能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就更少,加上農作物退化,食物相對減少,生存更困難,涉及到生存資源和地盤問題,想不對立都難。
而想要解決這種對立,首先就要能徹底解決舊人類的外貌問題。
可這顯然不是個容易解決的事,否則新舊人類那麼多頭腦一流的科研大佬們也不至於花了九十九年時間,都還幾乎隻是原地踏步,最多隻搞出了一批基因調整人,還是不成功的。
秦耳深吸氣,他不是基因學專家,隻能從玄學入手。
眼看他第一個小白鼠……呸,是第一個敢於改變人生的勇士就要來找他,他得做好所有準備才行,可不能再用一個簡單的獻祭交換來糊弄人。
見多了的秦耳認為那就是一個簡單的獻祭交換,但在彆人眼裡,那簡直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李簡,一名就是新人類基因研究院都要小心對待的人物。
藍星上姓李的人很多,但能被稱為世家的隻有那一個李家。
據說李簡家的族譜最遠能追溯到唐朝的開國皇帝,妥妥的皇室血脈。
不過皇族血脈並沒有什麼稀奇,絕大多數的皇帝都比較能生,皇帝還有兄弟姐妹,一代又一代,傳個四五代後,皇族血脈也就跟平民沒什麼區彆,有些混得不好的皇族血脈甚至窮得要當褲子。
加上每隔幾百年就會換一個皇族,真要數起來,華洲土地上的皇族血脈還不知道有多少,說不定你在路上隨便碰到的一個人,甚至是你自己,都有可能是某一個皇帝的血脈。
李簡的家族算是比較會經營的,最牛逼的是經曆了數千年的風風雨雨,不但一直傳承下來,還能讓家族財富持續增多。
就算經曆了大災變,李簡家族也靠他們雄厚的積累和一定幸運挺過了那次全世界大危機,成為了少數幾個還能保留下來的大家族。
但李簡家一向低調,他們隻在大災變後掌控了族地,後把族地發展成一座城市,又暗中支持傭兵公會發展,是傭兵公會的背後大股東之一。
同時,李簡家本身就掌握著一支S級傭兵團,而李簡就是這個頂級傭兵團的團長,也是李家的繼承候選人之一。
可惜李簡在三年前爆發了基因崩潰症,哪怕得到及時治療,但他的實力和個人評價也受到了極大影響。
李簡不但主動辭退了傭兵團團長的職位,同時也主動退出了李家的繼承人競爭。
因為他的“主動”,李家對他的治療很積極,在第一支基因治療藥劑效果失效後,他幾乎就常住在封樹城的基因研究分院。
沒住總院,是因為基因治療藥劑是封樹城分院的研究結晶,這裡對基因崩潰症的研究也走在總院前面。
李簡的基因崩潰症進行到第二階段時,他的家人、朋友,包括分院的醫生和研究者幾乎都已經放棄希望。
就是李簡自己也接受了這份命運,躺在病床上等待最後的死亡來臨。
那天,他聽到那個聲音,看到的光,他當時真的以為是藥物和疼痛產生的幻覺。
直到護士進來說火警緣故要給他轉移病房,接著就發現他的變化,護士不可置信地上來摸了他好幾把,連說不可能,然後轉頭就跑。
李簡那時才有那麼一點點真實感,開始觀察自身變化。
他能坐起來了,身體中無時不刻都存在的疼痛消失,身上那連他自己都不想看到的惡心膿包也不見了。
他竟然真的恢複了健康。
本已經崩潰的身體就那麼神奇地好了。
之後趕來的研究者和醫生們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實就在那裡。
他們拚命問他問題、想要對他做最詳細的檢查,還有人去仔細翻查他當天以及前幾天的用藥。
李簡接受了不傷害身體的部分檢查,最後檢查報告出來,分院院長滿眼不可思議,說他崩潰的基因竟然全部修複,且表現穩定。
但李簡知道這隻是暫時,隻是一個為期最多十天的魔法。
分院想要留下他,對他做觀察。
李簡婉拒。
分院想了各種借口,甚至想要借助上層力量來強迫他留下配合研究。
李簡動用了家族力量,在家族派來的保鏢守護下,強行離開了分院。
之後,李簡就失蹤了。
他的保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隻知道李簡在離開封樹城後就從他們保護的車輛中消失。
李家人一開始還以為是基因分院偷偷把人抓走,正要找分院要人,就收到了李簡報平安的短信。
李簡對父母發信息,說他的恢複隻是暫時,他需要找人給自己做徹底的治療。而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藏匿自己的行蹤。
李簡還對他父母發了一些極密內容,這些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秦耳還不知道李簡已經跑來找他,他到家後就給海禦發了一條飛信:我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海禦秒回:安華縣城是不是你?
秦耳:不是我,是秦侯。
海禦嘴角微挑,手指在手機上滑動:你很厲害。介意彆人知道是你拯救了一座縣城近六萬人嗎?
秦耳:怎麼?
海禦:有很多人都不相信安華縣城真的是滅絕武器測試地。認為獻祭魔法陣的說法就是胡扯。
秦耳手指微頓。獻祭魔法陣這個說法還是夜叉提出來的,而夜叉也才把報告交上去沒多久,為什麼海禦那邊就知道了?
總覺得他家海哥並不僅僅是一個B級傭兵團的雙S級傭兵呢。
不過秦耳沒追問,朋友嘛,還是要有一點界限感的好。
期待小耳朵再問一些的海禦卻沒等到秦耳的相關詢問,秦耳直接回複他:信不信隨他們,沒必要特意提起我,我就是一個想找存在感、吹噓自己能看到鬼的社會新鮮小弱雞。本弱雞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沒工夫被他們審來審去。
海禦嘴角無法抑製地彎了彎:好,我知道了,我會幫你轉移注意力。到家後彆亂跑,我大約再有兩天左右就能回家。等我回去就搬家。
秦耳:好,我會畫個圈圈祝福你。
海禦終究忍不住,還是笑了出來。
秦耳確定了,他家海哥絕對在新人類上層有關係。
其實就算沒有海禦幫他打掩護,他也能確保新人類的上層不會注意到他,哪怕夜叉在報告中把他吹出一朵花。
他做了祈願巫術,用收集到的三縷黑煙交換新舊人類上層都會忽視他在安華縣城的作為。
他想,他的祈願巫術應該是起效了。否則這會兒他哪可能被夜叉送回開明市,他隻會被提去某地被翻來覆去地審問,更會有一堆人來驗證他是否真的能和鬼魂溝通。
馬克西姆看見好友的笑臉,摸了摸下巴,不禁為好友生出一些擔心:有點不妙,海禦好像真的陷進去了,他敢用自己未來一個月的豔遇打賭,剛才和海禦發信息的人百分百就是秦小猴。但以他多年的戀愛經驗來看,秦小猴似乎隻是把海禦當好哥們看。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馬克西姆滿面笑容地看著好友,就等待他摔坑裡,他好大聲嘲笑他。他可真是好朋友不是嗎?
海禦用手機敲了敲馬克西姆的肩膀:“收收你那等待看好戲的陰險笑臉。約到人了嗎?”
“你也不看是誰出馬?”馬克西姆昂頭,一馬當先推開大門。
門外,一輛豪車已經等在門口。
開明市,下午五點半,六區白象村生活廣場。
秦耳騎著他心愛的電三輪,來到這個白象村自由市場,去租借處交了攤位費,拿到一個號碼牌。
位於白象村最中心的這個生活廣場是白象村最大的自由市場,不過隻能從傍晚五點擺到次日八點,攤位費按占地平方算,三個平方以下一晚十元,之後每增加一個平方就要加十元。
對於特彆貧窮的人來說,三元一支的營養劑他們都要掂量著買,更何況是一晚上十元的攤位費。
十元攤位費不多,但這個門檻也阻擋了不少隨便抓點東西就敢來騙人錢的混子們。
“在那邊!”小孩秦滿倉眼尖,先一步找到他們號碼牌所屬攤位。
秦耳把電三輪騎過去,在攤位上停穩,再把號碼牌掛到了車把手的顯眼處。
秦滿倉從電車後面跳下來,屁顛顛地把放在車鬥裡的旗子拿起來遞給秦耳。
秦耳接過來,抖開旗子,繃直四個角,把旗杆往電車把手處一插。
一米五高的旗杆不算特彆顯眼,但旗幟上書寫的熒光大字卻足夠招人眼球。
正面:【一天一卦】有緣得之
背面:【心理谘詢】十元一次
“來,上課。”秦耳對小孩招手,要他念經文。
秦滿倉一聽要念經文,立刻露出了一點點厭學的蔫蔫感。但他還是聽話地打開道經,開始磕磕巴巴地念,遇到不認識的字就去問秦耳。
秦耳揉揉小孩的頭,心情極好。
這是他回來的第二天。
自從發現安華縣那片天地饋贈了他什麼樣的禮物後,他就滿心雀躍。
他被封印的師門術法又能使用了,他所有能力都回來了。
更美好的是,他可以推算啦!
以前他推算占卜,必然會破財。
可現在,他雖然還不能完全自由地卜卦,但一天一次絕對沒問題。
作為一個不會搓藥丸的玄門人士已經夠丟臉,如果連最起碼的算卦都不能做,他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玄門第三百六十六代掌門人。
偏偏他並不是不會推算,隻是不想破財而已。
現在這個短板終於被補上。
李簡從租住的小賓館裡出來,這家賓館正對白象村中心廣場。
這裡就是那個隱形人跟他約定的地點,對方說讓他在這裡等待一個有著招風耳叫秦侯的人。
李簡不太喜歡熱鬨,但為了找到那個叫秦侯的人,他還是忍著心理不適,慢慢走入人群。
“是不是覺得這裡很吵?”秦耳問小孩。
秦滿倉點頭,這裡太熱鬨,讓他念經都不能安心念。
秦耳笑:“我師父就這樣教我,他說這樣可以讓我在複雜和噪雜的環境中迅速學會心靜。另外,我們門派從來不搞避世那一套,我們玄門弟子必須入世修行。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至於做好事還是做壞事則看你自己,人總不能白活一輩子。”
秦滿倉歪頭問:“做壞事也可以嗎?”
秦耳嗯:“可以。隻不過讓我知道,我會把你清理掉。”
“清理?是殺掉的意思?”從小跟著騙子長大的秦滿倉半點不害怕,眼睛還亮亮的。
秦耳:“看情況。死亡對我們門下弟子來說反而是最輕鬆的懲罰,嚴厲的話,有封閉五感把對方關在棺材裡,有把人扔進煉魂窟,還有直接滅掉靈魂的。你想選擇哪一個?”
秦滿倉迅速搖頭:“我哪個都不想選。”
“所以你要是想要做壞事,要麼來跟我商量,看能不能做。要麼就聰明點,做了彆讓我知道。懂?”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但師父你想知道,一定能知道吧。”
秦耳慈祥地笑,摸摸小孩腦袋:“你說對了。師父現在能算卦,一算就知道你乾了什麼事。”
秦滿倉扮了個鬼臉,再次舉起經書,這次就念得認真多了。
“老板,天黑了?”苗帆打著嗬欠從電三輪中伸出腦袋,隨後就精神一振:“哇哦,老板,你速度好快,說要帶滿倉體驗生活,就真的帶他來啦。”
秦滿倉現在也知道苗帆真實身份是什麼了,他被秦耳引導著開了天眼,已經能看到鬼魂苗帆。不過他現在正在念經,就隻能對苗帆擺擺手。
秦耳嚴肅臉,“今晚是我們第一天擺攤,大家要打起精神來,服務好每一位上門的客戶。爭取打出我們的名氣,以後做到一單最少一萬!”
“不是一次十元嗎?”苗帆看到了旗幟上寫的內容。
秦耳:“上不封頂。”
“哦。那唯一的一卦給誰?”苗帆又問。
秦耳毫不猶豫地回答:“看誰給錢多。”
苗帆瞅瞅一旁念經的秦滿倉:“老板,你這樣很容易教壞小孩。”
秦耳目光炯炯地掃射路人,想要找出潛在客戶:“我隻是以身作則地告訴他,生活艱辛,善良要有,但該賺錢的時候也不能手軟。何況我們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不強求、不強迫,更不騙人,想給我們錢,還得看對方有沒有這個緣分。”
苗帆肅然起敬:“很好,這麼一說,逼格立馬有了。”
秦滿倉用經書遮住臉,偷偷笑。
秦耳曲起手指敲小孩腦門:“彆笑,裝逼不是罪,隻看你會不會裝。來,現在師父就裝個給你看……你師父我有預感,今晚我們一定能賺到大錢。”
“你好。”一名身材高大,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子走到電三輪前。
“你好你好~”秦耳一看有客人上門,立刻堆起熱情微笑:“請問你是心理谘詢,還是想要算卦?”
李簡在看到秦耳耳朵時,就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人,再一聽聲音就更肯定——那名隱身人的聲音,他終生難忘。
但李簡還是按照那名隱形人留下的叮囑,問道:“請問你認識秦侯先生嗎?”
秦耳這時也認出李簡,不是通過李簡的容貌,而是他感知到李簡身上有他留下的術法痕跡。
“來看病?”
“……對。”
秦滿倉偷眼打量高大男子的穿著打扮,作為經常碰瓷的小騙子,秦滿倉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以衣衫鞋襪佩飾來估摸對方家產”的本領。
看了一圈,小孩當即滿臉佩服地看向秦耳:師父,你牛!真的要給你賺到大錢了,這可是個有錢人,千萬彆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