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磨人(1 / 1)

學會什麼?

什麼又呆住了?

烏憬大腦一片空白,好像突然之間,他跟寧輕鴻不像之前那樣,他不能坦然自若地把自己當成一個人形抱枕了。

或者說,是對方單方面對他的改變,

也讓他被迫跟著不適應。

他暈乎乎的,連吐出的氣息都是熱的,隻能調動極力困倦的腦子,去想寧輕鴻要自己做什麼。

是要一個睡前吻嗎?

烏憬溫吞地眨了下眼睛,似乎很不解地歪了歪頭,用一種無害的眼神,小動物般觀察著面前的人。

隨即好像想通了什麼。

少年天子極為緩慢地往前傾,一點一點靠近,微微抿了抿唇縫,試探又小心地想在面前人輕笑的眼角處落下一個吻。

可是他太困了,隻不過閉了下眼睛,唇側就隔著層空氣劃過,停在了寧輕鴻鬢間的墨發處,很認真地親了親那縷發絲。

烏憬迷迷糊糊地說,“烏烏哄哥哥睡覺了?”

一個天真得令人可憐又可愛的睡前吻。

倏忽間的事,寧輕鴻卻定定看了懷裡認真的少年半響,好一會兒,才笑歎道,“罷了。”

“本就不聰明,還不補足覺,免得日後更癡了。”寧輕鴻安撫地拍了下他的脊背,“睡吧。”

烏憬得到能鬆懈下來的示意,一直強撐的眼皮霎時聳拉下來,睡前還摟著人的脖頸,抬臉看了看人。

寧輕鴻安撫地又順了下他後背的發。

烏憬這才呼呼大睡去。

隻是他歇下沒到兩刻鐘,拂塵就掐著千歲爺平日裡午睡的時辰,走了進來,瞧見陛下還在睡,隻能壓低聲音,“爺,奴才有事稟報。”

寧輕鴻抬手示意。

拂塵噤下聲。

寧輕鴻瞧著身形頎長,但在宮變那日,到底也禦得住烈馬,執得起重劍,此時摟著人靠在那張春椅上,免得將好不容易睡著的烏憬弄醒,叫人又粘上來。

他的動作放得很輕。

寧輕鴻隻緩慢地坐起身,一手撐椅,另一手便單手托著睡熟的少年,輕而易舉地站起身,往暖閣走去。

烏憬在路中不適地往人的肩處又蹭了蹭,被人順著背後傾灑的烏發幾下,又安分了。

拂塵極有眼色地為主子推開暖閣的房門。

寧輕鴻掀了被褥,俯身將人放上去,因為烏憬不鬆手,他險些也要跟著傾下去,墨發全被脖頸處的雙臂磨蹭得淩亂,隻得輕輕喚了幾聲,才哄得烏憬迷蒙地睜開眼。

“鬆手。”

烏憬乖乖地撒開手,下一瞬,就被人解開了領口的係帶,寧輕鴻的動作很熟練,沒幾下就將少年厚重的外袍褪下。

最後才給人蓋上被褥。

烏憬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很快,又重新陷入夢中。

寧輕鴻責怪似的,“慣會磨人。”他笑罷,又直起身,出了暖閣。

一直走到禦桌前,掀

了本折子瞧著,寧輕鴻才問,“可又有什麼新鮮事?”

拂塵訕笑道,“是有關陛下的事。”

此時殿內沒其餘的宮人,他便直言道,“爺,那李大夫不肯離京,今日還賴在了府門前。”

寧輕鴻反問,“我念其主仆一場,隻讓他在離京前割了一條舌,沒要了他的命,還有什麼不知足?”

拂塵顫顫巍巍的,像不敢觸碰到什麼忌諱般,欲言又止。

寧輕鴻道,“說罷。”

千歲爺隻說了二字,跟在主子身邊多年的拂塵卻曉得主子言下之意是允諾了,便大著膽子稟報,“李大夫說是要獻一味藥給千歲爺。”

寧輕鴻意味不明地笑,“何藥?”

拂塵,“是給陛下用的。”

言外之意,這藥作什麼用的,皆心知肚明。

他道完,便“砰”地聲磕頭跪下,拂塵戰戰兢兢,他猜不透主子是何心思,但伺候了千歲爺這麼多年,也是學到了些皮毛。

聽了李大夫說那藥是作何用後,他現在也算從千歲爺突然從畫舫進宮,在養心殿繳了些物什回府的那日,有些琢磨過頭了。

那日後,千歲爺對陛下做得那些匪夷所思的人,此時回看,也讓人看出了些苗頭。

這分明是懷疑天子不傻裝傻,露了馬腳被千歲爺聽著了。

那日在府中召李大夫問得那些,拂塵也猜得出主子怕是隻信了三分,連一半都不曾到。

心中雖存疑,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著仍有興致,就此偃息。

誰料養心殿中早就布了內衛府的眼線,讓天子毫不設防地暴露在千歲爺眼下。

隻是拂塵想不通主子為何對李大夫都下了重手,偏偏對天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他勸說道,“爺,天子詭計多端——”

隻是拂塵話音未落,寧輕鴻便輕笑出聲,反問道,“是麼?”

“此人避開了千歲爺的諸多試探,若不是先前老奴拿住了養心殿的那宮女,怕不知要何時何日才能窺出一二!”

“若此時還不下手,日後被其同左相暗中勾結,讓其重掌了大權,爺您怕難保周全——”

寧輕鴻笑問,“三王相爭時,可見不到左相一黨半分身影,我便是將天子親自送予他們手上,也給他九年又如何?”他漫不經心,“屆時,這大周仍是我掌中之物。”

當年千歲爺設計使宮中兩位皇子相爭,再暗中放廢太子入城進宮,最後策反皇城衛,捧著遺旨將廢太子視為亂臣賊子,斬於馬下那一幕,仍曆曆在目。

拂塵駁斥不出一句,隻不甘再勸道,“爺若想養著陛下玩,喂了藥不也同先前那般?”他揣測道,“抑是……千歲爺若想將陛下狎玩於榻間,隻要人還活著,也不妨礙天子是個傻的——”

寧輕鴻半笑道,“拂塵,你不若同那李大人做一對苦命鴛鴦?”

拂塵當即閉上嘴,生怕真被一聲令下,也拉去割了舌,“奴才愚笨!”他戰戰兢兢地磕了個頭,立即求饒道,“

猜不透千歲爺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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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等到千歲爺一句,“自去領罰。”

拂塵立即應下,又聽主子在道:“李大夫獻的藥,便由他自個喝下去罷,藥傻了也好,畢竟啞了後還能寫出字來。”

寧輕鴻淡淡吩咐,“以免後患。”

拂塵跪伏在地,應是,“那陛下……”

他現下是當真不知千歲爺對陛下是個什麼心思了,若是先前那般當個小貓小狗養著,可現下又曉得天子不傻了,按理說主子早該失了興趣。

但若是視天子如孌寵,從主子言語間來瞧,卻並無其餘旖旎的心思。

對天子是供著也不對,

不供著也不對。

寧輕鴻似乎瞧見了什麼,作了個手勢,示意拂塵噤聲,才靜靜看著赤著腳,身著裡衣,披頭散發從暖閣裡自己尋出來的少年天子。

烏憬似乎困乏得厲害,一邊走一邊還揉著眼,看著路線,似乎是往出恭的小房間走去的。

隻是因為才醒,好像還看不清路,走得一會兒快一會兒慢,還未反應過來,一轉身就“啪”地撞在了門框上。

烏憬捂著自己腦袋,呲牙咧嘴地對著擋著自己的門框一頓凶,才氣呼呼地走進小房間,沒過多時便出了來。

隻是又困了。

邊打著哈欠,邊迷迷糊糊地往回走,又被門檻絆了一下,才有驚無險地回了暖閣。

拂塵並不知身後發生了何事,隻大著膽子去瞧千歲爺的神色,隻見主子似乎在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什麼有趣的事物,片刻,又無奈地搖首笑了下。

“養還是要養著的。”寧輕鴻輕聲,回想起什麼,笑,“還有的教著。”

他放下折子,“下去罷。”

拂塵見主子心情又好了些,才鬆下一口氣,領罰去了,回身再望時,便瞧見千歲爺此時正走進天子在的暖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