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開學典禮那兩天,上至中大研究生院區，下至剛創建一個月的新生群，全都認識了“奚遲”和“江黎”兩個名字。
無他,長相太好。
經過一學期的暗中觀察，中大一眾人確定了一個…兩個好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中大新晉門面奚遲,沒有女朋友。
第二個好消息,另一位門面也沒有。
……就算有，那應該也不是本校人。
因為開學已經一個學期，倆門面都很低調,除了在開學典禮上刷了個臉，按時上課以外,其他公開活動很少露面,身旁也沒什麼女孩子走動——常走動的幾l個在開學那兩天就被知曉了身份。
比如李書靜，比如夏晴。
兩位門面的高中同學，同屬山海一中學生會。
觀望良久後，終於有幾l位膽大的學姐按捺不住，率先發動衝鋒號角,在下學期某場活動結束之後,摸到了漸漸熟絡起來的李書靜和夏晴面前。
彼時李書靜和夏晴正在整理資料。
重任在肩的中大藝術團團長做好心理建設,端著兩杯奶茶走過去：“學妹辛苦辛苦，喝點東西。”
夏晴接過奶茶，揚唇笑了笑：“謝謝學姐。”
“不客氣不客氣。”
“那什麼，學妹，”藝術團團長也不多磨蹭，直接在兩人身邊坐下，“問你個事兒唄。”
夏晴嗦了一口珍珠,亮出一個“您請問”的手勢。
“那什麼，”藝術團團長開門見山，“我也就不磨嘰了啊，代表廣大群眾來問個問題。”
“江黎學弟有對象嗎？”
夏晴和李書靜一點驚訝也沒有，像是早有預料，異口同聲：“有。”
周圍一片歎氣聲。
雖說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我就說，就江黎那長相，像是沒有對象的人嗎？”
有人接腔：“應該不是剛談的吧？”
“不是。”夏晴繼續嗦奶茶。
李書靜補充了一句：“高中談起的。”
“同學？”
“嗯。”
“行了，徹底沒戲，人家情比金堅小情侶。”
“祝小情侶久久，”有人一拍掌，“好了，下一個。”
一群人又竄過腦袋：“那奚遲呢。”
這次李書靜沒答，隻是笑了下。
所有人：“……”
學姐語氣沉痛：“也有對象了？”
“嗯。”
“也是高中談起的？”
“嗯。”
“你們山海一中怎麼儘內銷啊，”藝術團團長擺了擺手，朝後面幾l位偷聽的人喊道：“這下不是我不幫你們了，聽到了吧，都有對象了，都散了都散了。”
夏晴直接被逗笑：“雖然遲哥和黎哥都有對象了，但我老大…遊哥還單著呢，那長相也不賴吧，學姐們努努力啊。”
“你說桑遊學弟啊？”學姐歎了一口氣，“長得也的確很好，但是…你不說這個還好，說了我就得跟你掰扯掰扯了。”
“桑遊學弟家裡情況你們了解嗎？”
李書靜和夏晴對視一眼：“？”
家裡情況？
中大裡頭妖族也不算多啊，這也能聊起來？
“大概了解一點，”夏晴也不多說，趕忙問，“怎麼了？”
學姐：“前一陣子，我一學妹跟他表白，你猜他怎麼說的？”
夏晴&李書靜：“？”
“他說他家裡家教嚴，已經出了倆‘早戀’的，太爺爺目前不讓談。”
夏晴：“……”
李書靜：“……”
學姐說著，表情越發詭異：“然後我學妹問他太爺爺什麼時候允許他談，你猜他又說什麼？”
“他說八十。”
“你說好不好笑？”
夏晴：“…………”
李書靜：“…………”
夏晴憋笑憋得臉都漲成紅色，緩了一兩分鐘，才點頭：“學姐，遊哥太爺爺的確管得挺嚴，那兩位‘早戀’的我們也認識，其中一位三不五時就要被一群長輩逮著練手。”
——黎哥雖然得了兩個紅包，但也和若木族長輩練了一個月的手。
據說還不能贏。
也不能輸。
贏了，太爺爺哼哼。
輸了，太爺爺哼哼得更厲害。
學姐：“啊？”
她原先還以為這隻是桑遊拒絕人的說辭。
話題兜兜轉轉，再度回到奚遲和江黎兩人身上。
一眾學姐感慨完年輕人戀愛談得這麼早，一邊好奇：“就他們倆這長相，談的得是天仙吧。”
夏晴：“差不多吧。”
藝術團團長想了想：“有照片沒，能讓我們康康嗎？”
李書靜和夏晴再度對視，一時沒答。
“不是，學妹你彆誤會，我們沒彆的意思，”另一位學姐忙道，“就是純好奇，帥哥美女談戀愛誰不想看啊，是吧，就當過個眼福。”
其餘人也跟著附和。
“對對對，這對我的眼睛很友好。”
“就當做眼保健操了。”
夏晴被學姐的“眼保健操”逗笑，想起不久前和黎哥的對話，江會長顯然沒要瞞的意思，那也沒什麼好遮掩。
夏晴手一揮，比了個“OK”的手勢：“想先看誰的對象？”
“先看江黎的吧。”
“主要是我實在想象不出江黎學弟會找什麼樣的女朋友。”
“得是天仙吧。”
夏晴眉眼一彎，拿出手機，解鎖，當著一眾學姐同學的面，打開了……學校公眾號。
一群人：“？”
夏晴點進公眾號，往下一翻，停在一條量十萬加的通訊稿。
——【“誌在千秋，你我向上
，家國向前”中大新生開學典禮，風雨中啟航】。
一群人：“？？”
夏晴繼續往下翻，劃到第十三張照片。
——是奚遲在新生席上的特寫。
連校長都隻有一張特寫。
奚遲卻私心有一大一小兩張，據說還是通訊社成員在十幾l張中刪刪減減半小時，含淚精中取精，挑了兩張。
哪怕時隔了一個學期，一群人仍舊被shock了一下。
“是吧，你也覺得這張特寫拍得很好是吧，光影都堪稱一絕，當然主要還是奚遲學弟臉能打，我說就應該直接拿它當宣傳稿封面，這不比招生簡章好用……對了，我們要看江黎學弟對象，那給我們看奚遲照片乾嘛？”
一群人抬頭看向夏晴，眼裡滿是疑惑。
夏晴伸出手指，在特寫上點了兩下：“喏，你們要的‘天仙’。”
所有人：“？？？？”
“黎哥對象你們看到了，”說完，夏晴又抬手往下翻了兩張，指著江黎做新生代表發言的特寫，繼續說：“然後這個是遲哥對象。”
所有人：“？？？？？？”
直到活動結束，夏晴和李書靜端著奶茶走遠，身後一群人還沒回過神來。
一個小時候，有人呆滯著在群裡發出了江黎和奚遲的頭像截圖。
一個月亮，一個太陽。
所有人：“……”
這踏馬不是情侶頭像是什麼？？？
至此，中大徹底消停下來。
中大消停了，但附近幾l所高校沒消停，在長久不斷的信息轟炸中，中大人已經有了自己的自動回複。
“有對象了。”
“對，他對象也是我們學校的。”
“對，有照片，要看麼。”
“鏈接[“誌在千秋，你我向上，家國向前”中大新生開學典禮，風雨中啟航]從上往下翻第十三/七張照片，就是江黎/奚遲對象。”
“……”
至此，中大附近幾l所高校徹底消停下來。
-
江黎自入學起就開始在中大附近挑房子，中大宿舍是四人寢，空間不算小，甚至因為有“自己人”的關係——山海一中作為妖族老牌名校，近幾l年教職工團隊都有不少人族，更彆說作為人族頂級高校的中大，校領導中自然也有妖族的存在。
因為有了這層關係，省事起見，妖族學生基本都會分到一起。
其實已經足夠貼心，但對情侶來說，四人寢顯然有些…不方便了。
中大不允許大一新生外宿，江會長很好脾氣地住了一年，大二一開學，外宿的申請書就遞到了聶校長的桌上。
聶校長，聶鴻遠，中大現任常務副校長，真身為神獸夫諸，同時也是老王同學。
聶校長看著眼前的祖宗，痛快批了申請書。
江黎選的房子離中大不遠，隔了兩條街，是一套兩百來平的大平層。
該來的都會來，搬進去兩星期後的周六，一大早，一堆人就拎著搬家禮物，興衝衝按響門鈴。
奚遲一開門，小螺號的大臉迎面“彈”過來。
“遲哥，搬家快樂！”
“謝謝。”
小螺號喊完，立刻從身後拿出兩瓶靈酒：“搬家禮物。”
祝餘一邊脫鞋一邊戳破他的謊言：“你funpee！”
“遲哥你彆聽他瞎說，這根本不是給你和黎哥的搬家禮物，就是拿來打火鍋的，今晚就得下肚，我聽得清清楚楚。”
兩秒後。
祝餘和王笛在玄關扭打在了一起。
身後一群人目不斜視，拎著水果零食音響茶具從門口走進來。
玄關處兩人打得昏天黑地，直到晚來兩步的遊哥一手一個頭，將兩人分開：“行了，要打去樓下打，在這兒擋路？”
門口兩人老老實實挨訓，屋裡幾l個女生已經開始看房間布局。
“媽呀，這視野，我都不敢想太陽落山的時候會有多漂亮。”
“這邊還能看到中大的鐘樓唉。”
“哪？哪？讓我康康！”
“哇，這對鎮宅獅子也太胖太可愛了哈哈哈，黎哥你買的嗎？”
江黎穿著寬鬆t恤走過來，顯然剛睡醒沒多久。
“他買的。”他道。
陳詩文：“遲哥你在哪買的？我男朋友年底也要搬家了，我也給他帶一副。”
“貔貅那邊，”奚遲把小螺號給的靈酒放在流理台上，轉頭往陳詩文那邊掃了一眼，“還有兩對，喜歡的話等下帶一對走。”
陳詩文：“那我就不客氣了。”
進門總共也才小二十分鐘，客廳那邊已經躺的躺，靠的靠，還有幾l個直接坐在了地上，躺得最囂張自在的就是桑遊，直接橫在沙發上。
奚遲笑著搖了搖頭，打開冰箱掃了一圈，朝著客廳的方位開口：“喝什麼？”
小螺號高喊：“酒。”
奚遲：“……”
下一秒，小螺號挨了他文姐一個比兜。
“醒醒，才八點，喝什麼酒。”
“遲哥，你隨便拿，有什麼喝什麼，我們不挑。”廖爭舉手。
小螺號：“對，喝水也行，遲哥你就當自己家，隨便拿。”
奚遲：“……”
奚遲正挑著飲料，肩窩一沉，江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身後將人抱住。
這是個視覺死角，有牆擋著，外面看不見。
江黎身上泛著一層倦氣，剛洗漱完，臉和手指也透著涼氣，下巴懶洋洋抵在奚遲肩上，不像鳥，像貓。
奚遲任他抱了一會兒，才重新去挑飲料，手剛伸進冰箱，還沒將飲料拿出來，江黎抬手將他的臉轉過來。
兩人交換了一個綿長溫柔的吻。
“遲哥，投影遙控器在哪裡啊？”客廳裡有人喊。
奚遲抬手拍了拍江黎小臂，往後微
一仰頭，避開身前的人，回答：“茶幾l下面的抽屜，你找找。”
“沒有啊，我剛剛找…哦哦哦，在這裡，找到了。”
江黎聲音冷淡：“吵。”
奚遲忍著笑，把兩瓶飲料放在江黎手上：“那你去趕。”
江黎沒說話。
“冰的，你剛起，彆喝。”奚遲說完，無情把男朋友往外推。
江黎聽著客廳天崩地裂的笑聲，神色更淡，拋下一句：“什麼時候走。”
奚遲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們。
平日不太常見這樣的江黎，奚遲沒忍住，笑了下。
“剛來，走不了。”
“拿著飲料出去，我去拿杯子。”
江黎散漫應了一聲，卻也沒動，倚著牆看他，直到奚遲拿過一次性紙杯，兩人一道從廚房走出去。
那頭小螺號已經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裡開啟直播了。
雖說這次來溫居的人已經不少，但也限於中大附近一圈，還有大半人沒來，王笛自然而然充當起了“雲看房”的“媒介”。
一群人哄哄鬨了一天，中午叫的酒店送餐，下午玩了三小時的桌遊，晚上打起了火鍋，打完火鍋還準備打通宵的麻將和鬥地主。
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等三兩杯靈酒喝完，嚷著要打通宵麻將的幾l個舌頭都大了，邊涮青菜邊吐槽。
“你說山海教育集團有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為什麼不直接辦一所大學？周圍都是人，我多害怕。”
“對啊，上次我差點說漏妖族的事。”
“我現在就等著畢業考妖族管理局公務員了。”
“管理局是你說上就能上的？”
“才大二，離畢業還遠著呢。”
“說到畢業，”小螺號眼裡突然泛起淚花，“寒假的時候，我回了一趟學校，看到老付了。”
“你什麼時候去的，怎麼不叫……”
小螺號歎了一口氣：“我感覺老付老了好多，腰不直了，腿不利索了，拿粉筆寫字的時候手都在抖，兩鬢的白發也長出來了，上樓梯都要借助欄杆才能走上去。”
所有人：“……”
王笛：“師恩似海，我能做的，大概也就是經常去看看他吧，就是不知道下次去的時候，老付還記不記得我。”
所有人：“…………”
“唉，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這可能就是時間的力量吧，讓人——”
祝餘夾起一個爆汁牛肉丸一把塞進王笛嘴裡：“吃你的牛肉丸吧，我們踏馬畢業才一年！”
“還腰不直了腿不利索了？！老付一個月前還在朋友圈發了他去攀岩的照片！”
王笛被牛肉丸燙得一激靈：“誇張手法你懂不懂？誇張！”
……
整個城市漸漸入夜，桌上又開始新一輪話題。
王笛送來的“搬家禮物”最終全部下肚，幾l個女生被趙曼雲帶回了家，
一群男生橫七豎八躺在客廳沙發，喊也喊不醒，桑遊直接一手拎一個，將人扔進客房。
等一切收拾完，夜幕已深。
鬨騰了一天，奚遲洗完澡便躺在了床上。
江黎換好睡衣，從浴室出來，投影上正放著電影。
一部科幻片，劇情還不錯，下午在客廳玩牌的時候已經放了一半，後來被桌遊攪了，沒放完。
已是初秋，天氣微涼，嫌屋內悶，奚遲開了小半扇窗。
電影從三分之一的位置重映，看著看著，江黎開始玩自家男朋友的手指，然後慢慢開始接吻。
剛開始還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碰著，江黎的手在奚遲臉側、耳根和後頸的皮膚上偶爾刮一下，奚遲沒在意，大半心思還放在電影上，直到——
腰側一涼。
過窗而入的風滲進來。
奚遲微一低頭，腰側的睡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撩起一角。
奚遲：“……”
奚遲一把按住某隻金烏作亂的手。
“江黎。”
“嗯。”
“我還沒看完。”
“嗯，你看你的。”
“……”
投影上電影已經進入第一個高|潮不分，背景音樂蜿蜒流轉，奚遲卻看不進眼底了。
腰際江黎掌心溫度滾燙。
“…不行。”奚遲堅守“底線”。
江黎抬手將房間大燈關掉，隻留下投影忽明忽滅的光線，他低下頭，在他唇側親了一下，提醒：“說好的，這周末可以。”
“……”
奚遲費了點神才想起兩天前自己的確說過這話。
“今天不行，”奚遲呼吸微亂，提醒，“還有人。”
“門沒鎖。”
“鎖了。”江黎道。
奚遲不記得什麼時候鎖了門：“什麼時候鎖的？”
“你洗澡的時候。”江黎聲音又輕又淡，語氣其實並不曖昧，可在這安靜的深夜，莫名多了點潮濕的意味。
奚遲頭發陷在柔軟的枕頭裡，感受到江黎呼吸的灼熱，奚遲在心裡默念了兩遍“人身如一小天地”，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不行。”
江黎手總算從腰際挪開，轉而去撥他額角的碎發，很低地問：“那我下個禁製？”
奚遲：“……”
無緣無故下個禁製，和明著說他們要做什麼也沒什麼區彆。
奚遲閉著眼：“…明天，行麼。”
江黎手撐在枕頭一側，沉沉地看他，良久，久到奚遲感覺身上的躁動都消下去幾l分，才聽到上方傳來一聲悶鬱的“嘖”聲。
妥協了。
奚遲笑了下，平穩好呼吸，微微仰頭給了男朋友一個安撫的親吻，然後——
手被重新壓在枕頭上。
奚遲：“……”
江黎的吻一路向下，磨過耳垂，下巴，最後停留在脖頸的紅痣上。
奚遲的呼吸又有發亂的跡象。
江黎滾燙的呼吸沾在頸側，沒有規則隨心所欲地觸碰，奚遲打了個戰栗：“…彆親了。”
奚遲斷斷續續說著話，江黎也斷斷續續卻句句應著。
指針慢慢指向淩晨一點，屋內才重新安靜下來。
投影上電影剛好放到尾聲。
江黎抽出紙巾，將手擦乾淨，又從浴室拿了溫熱的毛巾，擦拭奚遲手心。
奚遲眼底仍舊是紅的，思緒也漿成一團。
“遷移計劃最後的敲鐘人是男主的老師。”江黎低聲說。
“什麼？”
奚遲緩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江黎說的是電影最後的謎團。
“你看過？”
“沒，剛剛掃了兩眼。”
換好睡衣，電影已經自動重播，剛好放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奚遲閉著眼睛，一身疲累，江黎躺在他身側，借著床頭燈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俯身，在他薄薄的眼皮上落了一個吻：“還看麼。”
奚遲搖頭：“快睡。”
江黎莞爾，笑了下，拿過床頭的遙控，關掉投影。
後來某一日，奚遲翻著電影打發時間，在首頁上再度看到這部電影。
想著江黎的話，點了進去。
…他有點不太信在那種情況下有人能把電影看進去。
兩個小時過去，電影放到尾聲，奚遲坐在沙發上，陷入沉默。
遷移計劃最後的敲鐘人的確是男主老師。
而且沒有點明，要觀影人將線索整理起來，才能推出謎底。
江黎推出來了。
…在那種情況下。
奚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