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神都是騙局’是什麼意思？”沈時序低頭踩踩地上殘血的紅名, 納悶地問，“這個遊戲的背景設定是不是有點複雜了？”

紅名NPC：“嗷！”

“你覺得呢？”沈時序低頭又追問。

“我XXX哪知道你在說什麼東西？！”紅名奮力掙紮。

“你說得對，我也想不通, 不過算了，這不重要。”沈時序仁慈地又給了紅名一刀，對方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最近來找她的紅名好像比以前更多了, 路過神殿附近時看見的那些貼著玩家大頭照的懸賞令，似乎上面的懸賞金額也變高了，現在是4開頭, 原來好像隻有3？

沈時序邊努力回憶思考，邊掏出掃描槍, 對著地上的紅名一頓好掃。

完成後，她又不死心地反手“嘀”了自己一下, 毫不意外地見到了遊戲提示。

【無法對自己使用】

可惡, 又被製作人預判了。

事實上, 經過多次嘗試，沈時序得出結論：玩家不僅無法對自己使用掃描槍, 也無法通過讓他人對自己使用掃描槍的方式卡BUG拿賞金。

就很全面, 還很過分。

處理掉這幾個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隨機紅名後，沈時序繼續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她實在太好奇了, 什麼樣的武器需要五對情侶來打造啊？到時候拿到手裡是會有粉紅光芒特效嗎？又或者和那些七夕限量外觀武器一樣上面長著玫瑰花？

所以, 沈時序現在正在尋找一條從NPC口中聽說的暗巷，聽說是當地的偷情——NPC的用詞是“私會”, 不過她肯定那隻是文明用語——聖地。

暗巷官方大名叫“黑水巷”，位置確實非常隱秘，沈時序第一次過去時走了地上的路，轉了半天也沒見到情侶。

直到看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繞路從黑黢黢的地方消失, 潛行跟蹤的沈時序摸過去一看，才發現那疑似陰影的地方底下居然是個通道。

黑水巷隱藏在一片城區的地下。

——偷情，絕對是偷情。

沈時序正要摸進通道階梯，旁邊突然來了個新的黃名NPC，對方穿了一身密不透風的鬥篷，一把拉住了她。

沈時序還在琢磨要不要抽刀，NPC嚴肅地開口批評道：“你想就這樣進去嗎？”

“？”沈時序上下打量自己的外觀，“你對白色有意見嗎？”

“沒有人會穿成這樣進入黑水的，”NPC指指自己的裝扮，指導道，“你不能將任何自己的特征暴露在外，不能讓彆人認出你，否則不僅你自己會身敗名裂，還會連累到我們所有人，明白嗎？”

沈時序看看他這一身比戒靈還戒靈的服裝，認真點點頭：“我懂了，入鄉隨俗。”

“你最好是——嘖，真不知道誰在亂介紹新人來這裡。”NPC輕哼一聲，率先從通道入口走了下去。

而沈時序在包裡翻了翻，掏出自己的大蔥鴨外觀，自信十足地一鍵裝備。

誰知道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裡面會有什麼怪，武器防具還是得穿著的，所以換個外觀是最保險的選擇。

玩家的跑速很快，沈時序沒幾步就追上了前面的那個NPC。

一片模糊視線的黑暗中，前方的NPC警惕地回頭：“是誰？”

沈時序無視他的問話，在窄小的通道裡摸黑強行超車，把NPC撞得一個趔趄。

措手不及的NPC驚呼了一聲。

沈時序好奇回頭。

——在這個全息的遊戲世界裡，好久沒有感受過撞NPC的快樂了！

大多的NPC在看見玩家朝自己狂奔過來的時候，都會提前好一段距離進行躲避，而不是像其他遊戲裡那樣呆呆地停留在原地等著被撞。

找回了久違的簡單快樂，沈時序調轉方向回去，換著法兒撞了那個NPC好幾下。

NPC給了七八次不同的反應，然後唰地跳成了紅名。

【你受到了50點傷害】

沈時序：“。”是的，我自找的。

NPC壓低聲音，火氣十足地警告：“你最好——”

沈時序也拔了刀，乾脆利落還了對方一下：所以，這也是你自找的。

玩家和NPC都有光明的未來！

隻有應急燈光的窄小通道似乎隻是過渡路段，沈時序沿著通道走了一段距離後，面前突然出現一道豎線亮光。

那是一扇門。

沈時序好奇地推開門，被炸開的光線亮瞎了眼睛——簡直就像是在房間裡摸黑玩遊戲時突然卡住的白色過場畫面。

“出示記號。”有人在旁邊甕聲甕氣地說道。

沈時序過了幾秒才好容易睜開眼睛，剛要問“什麼記號”，就看見眼前四個彪形大漢正舉著武器對準自己。

“你身上為什麼有血？”彪形大漢A逼問。

沈時序低頭去看，發現了大概是剛才毆打不無辜NPC時濺出的鮮血，因為粘在白色的鴨鴨羽毛上，顯得分外刺眼。

一位成熟的社交玩家此時應當能夠飛快轉動頭腦、找到合適的借口、把這四個保鏢NPC騙得找不著北，然後以VIP的身份直接進入黑水巷。

……但很可惜，沈時序不是社交玩家。

不過她的解決方法也很有效。

二十秒鐘後，四名保鏢NPC都躺在了地上，而沈時序收起長刀，費力地把它塞回圓滾滾的玩偶裝背面，對了幾次才找到刀鞘，甚至不小心用刀刃割到了自己的手臂，損失72點血。

——就離譜，NPC捅玩家一下才掉50點血啊！

——而且憑什麼玩家會被自己的武器砍到啊！！

——咦，等等，已知玩家可以火燒自己，那玩家可以即死自己嗎？下次試試。

打開背包、卸下外觀、穿上外觀。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大蔥鴨玩偶服又變得乾乾淨淨了。

沈時序彎腰舔過四個包，獲得了之前沒見過的【等離子切割槍】。

從造型上來說，比即死槍更酷炫一點；從實用性來說，傷害還不如玩家那經過了千錘百煉的長刀高。

……沒辦法，經曆過強化的道具總是會稍微脫離常理那麼一點點。

身穿玩偶服、肩扛等離子切割槍，沈時序堂而皇之地走進了黑水巷當中。

這其實根本不像是一條“巷”，它熱鬨又怪異，就連各處的燈光都充滿著詭譎墮落的氣息。

沈時序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了一對在路邊親得不分你我的情侶，立刻狂奔上前進行采訪：“你們是情侶嗎？”

“走開！”

沒有否認就是承認。

沈時序火速抓住這對情侶打暈，然後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該怎麼把這兩個NPC從地下運到地上呢？

鍛造總是要去鐵匠鋪的嘛。

傳送？但不配合的NPC很可能會在傳送中被削掉腦袋。

兩個兩個地搬？那不僅浪費時間、要來回跑，還得擔心被運到地上的NPC自己醒來跑掉。

所以最優解肯定是……

在地下找到10個NPC，然後一起運回地面。

技能“宇宙引力”的工作原理是這樣的：原則上，它隻能選中一個目標物體進行作用；但如果你把一些較小的物體放在一個較大的物體上時，可以通過選中較大的物體來一口氣運送很多物體。

舉個例子來說，沈時序可以直接拉下來飛機上的一個人，也可以直接選擇拉下一架載滿乘客的飛機。

區區10個NPC，全都塞進裝甲車裡一口氣運走就好。

至於玩家四處找人的期間嘛……

沈時序從包裡找出個集裝箱往地上一放，把第一對情侶扔進去，然後鎖死了門。

完成這一切的玩家啪嗒啪嗒——這是玩偶裝的特殊效果，走路自帶左右搖晃的仿鴨效果——往外走去，路上經過了一張水之女神的畫像。

沈時序停下腳步，和畫上靜靜微笑的水之女神對視半晌，毫無理由開始挑釁：“來打我啊。”

女神畫像笑而不語。

沈時序：“他說你是騙局誒，什麼意思？你都不生氣的嗎？氣一下嘛。”

畫像：“……”

玩家從包裡找出一支記號筆。

畫像：“……”

玩家趴在牆上，以小學生的畫技給女神像畫上了噴火……等等，她是水之女神那應該噴水……的憤怒顏藝。

畫像：“……”

完成小學生惡作劇的沈時序後退一步，端詳片刻，自己樂了：“我有很多優點，但畫畫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她掏出視訊儀，舉起剪刀手，“哢嚓”一聲，和面目全非的女神畫像合影留了念。

【你和水之女神的關係下降了。當前關係為：仇恨】

“你有下一階段嗎？”沈時序邊把這張照片群發給通訊錄裡的所有人——是的，這是她剛剛才從亞瑟那裡知道的新功能——邊好奇地問道，“仇恨之上是什麼呢？恨之入骨？話說你會降神罰給我嗎？誒讓我先存檔一下……存好了，快劈我，快點。”

“——喂，那邊的，乾什麼呢？！禁止亂塗亂畫！！”

正在和女神隔空聊天的沈時序被突然響起的厲喝嚇得一個激靈，良好守法公民的DNA立刻動了，不假思索地掉頭就跑。

從集裝箱前面手腳並用……手腳……腳……草，鴨子的腳好難使啊！！

好容易在被守衛NPC揪住鴨子尾巴之前爬上了集裝箱，玩家飛快離開作案現場，靠著邁炫水果糖的加速效果甩掉了兩個守衛NPC，長舒一口氣，擦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還差四對情侶。

沈時序一鼓作氣，上街亂逛，以驚人的效率抓夠了五對情侶。

當帶著最後一對情侶回去集裝箱的時候，沈時序發現之前的四對情侶中已經有人醒了過來。

而且他們居然還在激烈地吵架。

一個大喊：“你不是說去出差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另一個沒好氣地回：“那你呢？不是說你爺爺病重要去看望嗎？怎麼也出現在這裡？”

本來還急著湊夠人頭回去交任務的沈時序當場一個急刹：前方有瓜。

第三個聲音難以置信：“你……你居然喜歡女人？”

又有人回複：“不，你聽我解釋，男人和女人我都喜歡——我們可以三個人一起生活啊！”

“你瘋了？！”

趁沈時序聽得津津有味，剛抓到的那對情侶開始偷偷摸摸往外跑，被玩家頭也不回地用宇宙引力抓了回來。

“彆吵了！”集裝箱裡又有人大聲喊道，“這些事情現在重要嗎？重要的是剛剛抓住我們的究竟是誰，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以及我們應該怎麼樣才能離開這裡。”

集裝箱裡安靜了片刻。

沈時序豎起耳朵。

又有個人猶猶豫豫地開口：“我認得這個聲音……副審判長？”

“什麼？我不是！！”

“姐夫？！你敢背著我姐來黑水巷？我殺了你！”

“嗷！都說了我不是副審判長——你打到我的頭了，科迪！”

“好啊，你都認出我了還敢否認？”

眼看著集裝箱裡就要血濺當場，沈時序意猶未儘地打開了集裝箱的門，把最後一對情侶也扔了進去。

嗯……這些亂七八糟的能算情侶嗎？總之試試吧。

“不要打架，”沈時序扶著集裝箱門警告NPC們，“死人我就得重新抓，很麻煩的。”

“你是誰？目的是什麼？”

“我殺了你！”

“離婚！我要離婚！”

“隨便，財產歸我！權力歸我！”

“你想得美！”

沈時序：“……”看來是冷靜不下來。

她打開背包找了找能在這時候起作用的道具。

臭氣彈……這個用過了；

次聲波彈……哪能有炸岩漿壯觀呢？

哦，液氮……這個倒還沒用過，而且還是物理降溫。

——

兩分鐘後，沈時序拽著裝滿10個急凍人的集裝箱、墜著一屁股的紅名守衛，狂奔離開了黑水巷，抵達鐵匠鋪。

鐵匠戴夫正在熔爐前揮汗如雨，聽見動靜後警惕地猛轉回頭：“誰？！”

“借一下爐子。”沈時序硬是把戴夫從爐子前擠開，點開打碼的武器鍛造圖紙看了看，“第二步，把他們都綁起來，從每人身上取一碗血，將情侶的血混合……不是我說，戴夫，你們星球打造武器的路子真的很野。”

戴夫：“……”

“一人一碗，要用多大的碗？”沈時序四處尋找，發現不遠處有個金屬水桶，隨意抄了起來，“這個差不多？試試。咦，話說液氮凍住以後還能取血嗎？我怎麼解凍？火燒可以嗎？”

戴夫：“……”

逼仄的鐵匠鋪裡，身材壯碩的鐵匠站在正當中，擋住了玩家的前進路線。

“戴夫，讓讓。”

“你要血祭也XXX彆在老子的地方血祭啊！！會把那些XXX騎士引過來的知道嗎？！”

玩家感到被冒犯：“什麼血祭，我這是武器鍛造，正規的。”

“正規個XXX的XXXX啊？！你XXX才是混邪/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