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1)

連搖光當年想要鬼玉碎片,為此苦肉計頻出,怎會在這種時候跟傅寄秋走?

宿南燭轉眼看向傅寄秋,心中瞬間門了然。

這不是幻身,這是真人。

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連搖光哄走。

他臉色難看站定幾秒鐘,就要舉步上前截斷。天光突然間門一暗,再抬眼看時,天河倒懸地面如洪流入江,漫天薄雪倒轉入山河!

命運軌跡被改變了。

再睜開眼睛時,青光浮躍葉色攢黃,汀溪水流潺潺而動,八仙桌坐落於四方,修士們在青城觀附近城池舉辦宴席,在席間門走動。

這是青城觀舉辦的城中劍修鬥法宴,前三名次均有上品丹藥獎賞,是一次尋常宴席。

然而這次宴席,也並非那麼尋常。

“就是在這次宴席上,有修士刺殺宿道聖,搖光仙尊為其擋下了致命一擊!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才能得以接近宿道聖。”有修士嘩啦啦翻動曆史書,又茫然抬頭左顧右盼,道:“但曆史書上沒仔細寫是誰刺殺的。”

世子踮腳張望,好奇道:“是誰啊?”

旁邊的修士們也在四處張望,一群人與霧陣中的幻身截然不同,看著極其顯眼。

連星茗一眼就看見了他們。

“……”

係統又忍不住吐槽了一聲:[指望他們來殺你,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時間門過去太長了,連星茗實在想不起來是哪位修士刺殺宿南燭,在心裡問了下係統。

係統:[你等等,我搜一下數據庫。]

過了一會兒,應當是經過了對比,它道:[是擂台底下那個穿著寬袖衫的人,佩劍靛青色,上面還懸掛著紅櫻。]

連星茗探頭一看,果真有這麼一個人。

姑且叫他刺客罷。

那名刺客正拿著一杯酒,表面上看起來閒適自在,和旁人有說有笑一起為擂台上的劍修喝彩。連星茗緊盯著他,時刻準備上去擋刀。

[被幻身刺客弄死算自儘嗎?]

[……可能算吧。]

連星茗抬手扶額,沉默了一會兒,歎氣心道:[那我為何要上去擋刀。]

係統崩潰哀嚎道:[好難啊!這裡面隻要是個活人,就都不想殺你啊。你又不能去拿熒惑傳承,那就不能自刀,無解之局呀這是!]

[你還能撐多長時間門。]

[三個月嚶嚶嚶。]

這三個月是死線,做事不能趕著死線去做。

連星茗罕見的為難。

另一邊,宴席上人頭攢動,摩肩擦踵。修士們找不到刺客,也找不到搖光仙尊,突然有人道:“是傅仙長!”

傅寄秋的身影在一眾劍修當中實在是顯眼,格外俊朗,又渾身淩冽駭人的劍意。他從人群中經過之時,那一整片空氣都比尋常要凝滯許多,眾人不敢靠近這位大佬,但冥冥之中莫名心中有一種預感——傅寄秋一定會

找到搖光仙尊。()

並且會比他們所有人都先找到。

?本作者慚時提醒您最全的《美強慘反派橫劍自刎後》儘在[],域名[(()

這種想法很奇怪,在數個時辰之前,他們甚至還覺得傅仙長同搖光仙尊“不太熟”。

眾人面面相覷,悄悄跟上。

果不其然,傅寄秋目不斜視,像是提前知曉連星茗會在何處一般,來到宴席最角落處。

走到大約三十米的地方,所有人不約而同停住腳步,隻有世子一人還傻乎乎地跟著走,又被蕭柳好心一把拽了回來,“不要過去。”

世子茫然回頭:“為啥?”

他偏頭看向四周,驚異發現所有人自覺散開在半徑三十米內,有人在擂台下假裝拍手叫好,卻總是偷偷瞄數眼搖光仙尊。有人在為自己倒酒,酒杯裡的酒水盛滿都快要溢出來,那人卻還是滿面通紅盯著這邊。

你們真的都好明顯啊!

蕭柳壓低聲音道:“傅仙長是真人,他既然一直改變搖光仙尊的命運軌跡,必定有其用意。我們還是不要上前打擾他們吧。”

世子:“…………”

你就是覺得他倆站一起很養眼睛吧!

雖說世子腦子裡有許多奇思妙想,但周圍這麼多人死盯著,他也不好意思靠得太近——直到現在,他心中都一直存著一個疑惑。

既然傅寄秋與那個小門主是一同進入霧陣的,且這個傳承墓極大可能就是這兩個人開啟的!為何現在隻見傅寄秋,卻不見小門主。

總不能大家都知道來這裡吃瓜,就那個小門主一直在附近迷路吧?

而且傅仙長對人的這個溫柔寵溺的態度,世子隻在一人身上看見過——小門主。

世子心裡越想越奇怪,摸著下巴暗暗打量起遠在三十米開外的兩人。

連星茗此時正看著擂台發呆,前世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冥思苦想如何能靠近宿南燭。但他現在腦袋空空,想不到合理的死法,那就隻能發呆看劍修們打架了。

偶爾有劍光射下。

他半點兒也不躲。

傅寄秋走近時,就看見他面前的桌上也放著一把劍,立即俯身將劍拿起,遞給宴席侍從。

他這麼一個舉動,立即改變了連星茗的命運軌跡,後者肩膀往下一鬆,疑惑抬頭道:“師兄,你為何要把劍拿走?這宴席是為了劍修鬥法而舉辦,即便不是劍修也該佩劍討個好彩頭。”

傅寄秋坐到他身邊,默了好一會兒。

數年以前,連星茗就是拿著他的絳河自刎的,他看不得連星茗身邊有劍。

不止絳河,任何劍都看不得。

過往諸事皆是血淋淋的傷口,無法輕易提及。傅寄秋偏眸,彎唇道:“我來時的路上,看見宴席有處在賣翻花繩,你可想去看看。”

連星茗問:“翻花繩是何物?”

傅寄秋抬起掌心,掌心中凝聚出靈力,模擬出翻花繩的形態。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紙紮成的玩具,由數個細棍串起,抽出每一根細棍都能改變紙的形態,有時是小老虎,有時是小兔子,

() 有時是胖胖的五爪金龍,形態可掬可愛極了。

連星茗一看就笑了,道:“你快把手收起來。這是小孩子玩的東西吧?旁邊還有許多修士看著呢,若被他們看見了大名鼎鼎的搖光仙尊在玩翻花繩——我好像丟不起這個人。”

後世之中,連星茗那張臉笑起來會有兩個甜甜的梨渦。而現在,他雖然笑起來沒有梨渦,卻也眉眼彎彎,桃花眼漂亮得能夠勾魂攝魄。

隻要一從霧陣的特定場景中退出來,他的笑容似乎就消減陰霾,變得平和溫和。

傅寄秋喜歡看他笑。

更準確的說,是喜歡看他笑得沒有陰霾。

養了快一個月,那些靈魂深處的撕裂傷痕縫縫補補,似乎有痊愈的趨勢。

傅寄秋問:“想不想玩?”

連星茗點頭道:“想。”

他補充:“但我丟不起這個人。”

傅寄秋道:“那我弄,你看著。”

他彎下唇也補充:“我丟得起這個人。”

連星茗被他說動,遲疑幾秒鐘,高興拍桌起身:“走!”

“…………”

一群人目瞪口呆看著他們的背影。

這就……走啦?

刺客呢?說好的要以身擋刀呢?

之前在青城觀塔前被說動,就已經足夠讓眾人驚疑不定了。這次可是搖光仙尊與宿南燭關係大轉變的高光時刻——怎麼直接走啦?!

他們心底呆滯,茫然跟上去。

半刻鐘後,宿南燭靜立在人影蕭條的角落處,看著空空的案桌,半晌都沒有說話。

隨從看出了他的心情極其糟糕,小心翼翼不敢出差錯。過了幾秒鐘,聽見旁邊傳來冷到滴冰的沙啞聲音:“這裡之前坐著一個琴修、不,坐著一個胡姬。他人去哪裡了?”

侍從:“???”

這怎麼可能記得住啊。

宿南燭收回視線,眉頭緊皺。

他雖然不記得這一日是誰刺殺他,但他清晰記得連星茗是從這個地方衝出來為他擋刀的。是傅寄秋先一步將人帶走了?

還是這個時間門點連星茗尚未落座?

他等不及了。

深藏於心底數千年的潑天愛恨,再忍耐哪怕一分一秒,都是烈火炙烤般的煎熬。宿南燭回頭看向宴席,入眼所及就有近千人,各色劍光入眼,人頭攢動,法袍熠熠生輝。

想要找到一個人很難。

“人太多了。”

隨從聽見宿南燭這樣說著,語氣裡沒什麼起伏,又喃喃道了一聲:“真煩啊。”

隨從惶恐躬身,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宿南燭好似也沒有打算等他接話,低聲吩咐了一句。隨從應聲下去安排,不一會兒場中就抬上來一鼎巨鼎,鼎內盛著香甜的酒水。

鼎蓋一掀起,酒香頓時彌漫全場。一聞,便知曉這是青城觀珍藏的陳釀好酒。

“青城觀觀主感念諸位同僚鬥法辛苦,特賜酒

水一杯,驅邪避難溫養靈脈!”很快在場所有人都分到了一杯薄酒,就連進入霧陣的傳承者們也不例外。

大家面色複雜瞪著酒杯。

“……”

杯中光華流轉,泛著雲霧般的清氣,乍一看好像是什麼靈丹妙藥。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宿南燭近些年才練出來的一味新的毒丹,入水即化,飲之暴斃。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這誰敢喝。

他們面色更複雜抬頭往前看。

花壇簇擁之間門,各色花朵在周圍盛放。他們眼中時刻警醒準備去擋刀的搖光仙尊,此時正坐在花壇的邊邊上,膚白貌美垂著黑睫笑。

在他面前,傅寄秋單膝觸地半跪在他的身前,低著頭擺弄翻花繩,時不時還抬起眸,放柔聲音問一句,“抽哪邊的?”

“上面的,第三根。”連星茗興致勃勃。

傅寄秋便抽出第三根細棍,翻花繩搖身一變,從憨厚的五爪金龍變成了一隻食草的兔子。連星茗抿唇憋住笑,小聲道:“師兄,我真的覺得好丟臉,他們全在看著我們。”

傅寄秋也壓低聲音,道:“他們也想玩。”

“怎可能啊。”連星茗被他逗笑,又礙於形象努力憋著笑。傅寄秋收起翻花繩道:“花樣不多,等出霧陣帶你去忍……”魔修忍冬城。他改口:“帶你去其他城池看看,有類似的,花樣會更多。”

連星茗剛要點頭說“好”,這時候,有宴席上的隨從拿著托盤走近,道:“兩位道友,這是分下來的美酒,可溫養靈脈,在場人需人手一杯。”

連星茗起身道了聲“多謝”,伸手去拿酒杯,臉龐還對著傅寄秋,看著他手裡的翻花繩笑。

“!!!”

看到這裡,一眾修士猛地直起了腰,世子驚叫道:“那酒有毒啊!”

“快快快,誰去攔一下。”

混亂。

連星茗感知到了混亂,卻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前世宿南燭經常在他的飯菜裡下毒,不是什麼烈毒,都是些捉弄人的。每次宿南燭不下毒的時候,他就吃,下毒時他就想方設法倒掉。

久而久之,宿南燭發現他好似能夠精準辨認出毒/藥,更加興致盎然樂此不疲。

至於他為何總能夠發現此中有毒——

係統無語道:[怎麼又下毒啊,丹修是不是了不起,我要是有實體我變成狗去咬他。]

[你就不能變成一個人嗎。]

連星茗好笑在心裡回了一句,低頭看了數秒鐘酒杯,又沉默抬眼看向宴席眾人。

前世,宿南燭沒有賜酒又下毒。

這顯然不是傅寄秋更改他的命運軌跡後出現的變故,而是宿南燭那邊自己出了變故。

連星茗又遲疑看了眼酒杯。

要喝嗎?

也許宿南燭也進入霧陣了,他不太確定,但這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

飲下毒酒,幻身死亡。

這筆

債就會算到宿南燭的頭上,如此一來熒惑傳承最後落到誰的手中,都與他毫無關係。

反正在霧陣裡死去又不是真的死去,錯過這個機會還不知道能怎麼做,連星茗想到這裡便已經有了決斷,心中一狠舉杯遞到唇邊。

附近頓時一片慘叫聲。

剛要飲下,就有一隻手截斷了他的動作,奪過了他的酒杯,眉頭微皺偏頭盯著他。

是傅寄秋。

方才連星茗盯著酒杯思考的時候,傅寄秋一直看著他,觀察著他的表情。

直到連星茗決定飲酒,他才克製不住有了動作,啟唇時薄唇緊抿,“你要喝?”

“對啊。”連星茗點頭。

傅寄秋頓了幾秒鐘,清俊的眼睛依然一瞬不瞬盯著他,手腕卻舉起,垂眸看著他一點一點將酒杯緩慢遞到了自己的唇邊。

連星茗見之一驚,直接奪過酒杯將裡面的酒水倒進花壇,道:“這酒有毒,彆喝!”

傅寄秋道:“既然知曉有毒,你為何要喝。”

連星茗茫然:“我想出霧陣啊。”

傅寄秋道:“那你又為何不想我喝。”

連星茗更茫然:“因為裡面下了毒啊。”

“……”

連星茗愣滯幾秒鐘,腦子裡拐過彎來,霧陣中的幻身死亡並不是真的死去,因此即便傅寄秋飲下這酒,充其量也就是先一步退出霧陣罷了。連星茗此舉,實在有些反應過激了。

他低下頭小聲道:“可我不想看你喝下毒酒,就算是為了出霧陣,也是會痛的。”

傅寄秋看著他,聲音泛啞道:“你也會痛。”

連星茗愣滯抬起頭,看見了傅寄秋眼底的無奈。他抿唇偏過頭,心裡想著痛就痛吧,痛也沒有辦法啊,係統沒時間門去耗。

傅寄秋見他又在回避視線,轉到他面前俯身彎唇,放柔聲音耐心哄道:“下次這種事能不能同我商量一下,你若告知我,我也會替你想辦法。想要讓幻身死亡還有許多更溫和的辦法,不一定是被刺客一刀斃命,也不一定是毒酒穿腸五臟俱焚。漠北有一味安神靈藥可在噩夢時食用,少量可容人安睡,”這是前些陣子傅寄秋發現連星茗總是會做噩夢時,特意翻閱書籍查來的。

他繼續:“多量會讓人在美夢中離世。”

連星茗抬頭看他,“可是服藥算自儘,熒惑傳承落到我的頭上,我不好向人解釋。”

傅寄秋想了想,含笑開口。

“加些蜜餞,我喂你喝?”

“……好。”連星茗耳根發熱偏開視線,心裡有些不好意思地想都多大了還要人喂,他又想起前幾天傅寄秋受傷,那第一碗苦藥就是他喂下的。

既如此,扯平了?

問題似乎輕輕鬆鬆,就迎刃而解。

剛要開口說話,傅寄秋的聲音從上面傳來,比尋常時似乎多了幾分異樣,輕聲道:“以後但凡想到‘死’這個字,能不能再……先想想我。”

從前連星茗被逼到絕路之

時,曾經來蓬萊仙島向他求救,卻沒有能見到他。

重逢之後,連星茗一直沒有提及這件事,傅寄秋不知道他是否心中有怨。即便是有,傅寄秋也認下,他同樣無法開口提這件事。

連星茗沒聽出來他話語裡的深意,乖乖點頭說:“好。我會先問過師兄的。”

傅寄秋笑了,看出來他是半點兒也沒有聽懂,隻是懵懂順著這話往下說了。

抬手揉了揉連星茗的腦袋,傅寄秋心道一聲:“再養養,不著急。”

慢慢養,慢慢治愈。

“…………”一旁,三十米開外,修士們瞠目結舌,都快要看呆了。雖然聽不見兩人的對話聲,但這動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蕭柳奮筆疾書,世子狐疑看好幾眼,好奇得直跺腳。更多的修士們則是在狂翻曆史書,時不時發出直扣靈魂的呆滯問詢聲:“啊?啊?”

天殺的。

這對師兄弟在曆史書裡明明都有,但他們占據的是不同的篇章——他們甚至都不在同一本曆史書裡!屬於各自有名、各自為尊,卻沒有過多交際的感覺。

也正是因為如此,後世之中有關他們二人的話本,少之又少,根本就沒有人會往上聯想。

唯一一本寫這兩人的話本——

有後進來的修士呆滯拿出那本萬惡之源的第四部,道:“我以為全是胡編亂造的,結果現在看看……至少感情線是有可能的?”

此言論引起一眾“噗”的聲音。

立即有人道:“不是胡編亂造,連曙在公宕山裡被餓死的事情是真的,我們親眼所見搖光仙尊在那裡尋人。”

還有人窒息道:“等等!等等,諸位道友,在下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若連曙之事為真,若少仙長之情也為真,這是不是就代表著,崇寧長公主之死、漠北修仙者參戰、還有大燕背刺……”

會不會,全都是真的?

“不、不可能吧。”眾人臉色微微發紅,又浮現出激動。

若這些事情都是真的,可想而知,對整個修真界會帶來多大的震動!堪比地動山搖!

三觀都要被顛覆,後代的修仙者們所學的曆史書,直接與他們不是同一套內容了。

很快他們就冷靜下來了,頗為遺憾。

此事無法證實,也無法求知。

他們有再多想法,也僅僅隻是猜測而已。

剛想到這裡,宴會上傳來數聲淒慘的哀嚎,許多人捂住腹部趴倒在地,面容潰爛吐血不止,又控製不住來回翻滾。連星茗愣愣看了兩秒鐘,臉色微變,有種毛骨悚然的後怕感。

宿南燭從前不會對他真下毒。

下的都是癢藥,瞌睡藥等。

因此他主觀上就會有一種錯覺——宿南燭手裡面造出的毒,再毒也不會太嚇人。然而直到這個時候,連星茗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剛剛避過了什麼,人們的巨痛哀嚎無比真實,慘叫聲淒厲,似昏暗的夜中烏鴉齊鳴。

“……”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門,宴會上的幻身們基本上都倒地不起,大多數潰爛成形狀可怖的爛肉,小部分則盤著膝蓋坐在地上,艱難運轉靈力妄圖逼出潤入靈脈裡的毒。這一下子,隻要是站在場內的人,便能瞬間門入眼。

世子呆站一會兒,突然驚恐地打了個哆嗦,迅速往地下一趴。

他還順手扯了一下蕭柳。

蕭柳盤膝坐在地上時,修士們也隨之或坐或趴,對視時都從對方的視線裡看見了一絲膽戰心驚,又瞪大眼睛往上偷看。

有腳步聲響起。

初聞極遠,再聽又近。

嗒嗒——

嗒嗒——

眾人視線“唰唰”緊張看過去,宿南燭笑容款款從階梯上走下來,一直走到了連星茗的面前,果真用了與從前截然不同的方式去接觸。

要留一個好的印象分,連搖光也不知道是他下的藥。

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風流倜儻的道士青年,長發冠起,笑容和煦頷首問禮道:“在下青城觀宿南燭,閣下可是蓬萊仙島連搖光?”

一句話,直接戳穿了“羅羅”的偽裝。

現在的場面已經與曆史上的真實場面毫無關係了,刺客都已經死了。

“……”死一般的寂靜。

世子看見宿南燭笑得這般和煦明朗,心裡頭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倒是他身旁的其他修士紛紛一個激靈,頗覺毛骨悚然面露懷疑人生。蕭柳本坐在地上奮筆疾書,看見宿南燭臉上的笑容後,都覺得眼前一黑,默默收起了紙筆。

和煦是真的和煦,正常也是真的正常,但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更讓人感覺詭異啊!

你剛剛才下了毒的呀。

直接一鍋端。

眾人的視線焦點處,連星茗轉頭看了眼倒在周圍歪七八扭的各種慘狀死屍,一股寒氣從他的尾椎骨的位置順著背脊,緩慢爬到頭皮。

——宿南燭絕對不隻是幻身,能問出這種話做出這種事,這必定是他真人!

連星茗沒有回答他,場面仿佛都靜止了,他強按捺驚嚇靴底後撤,右腳後退了小半步。

幾乎在他動的那一瞬間門,傅寄秋就身形微側擋在他的身前,在萬眾驚愕瞪視之下手腕一轉,絳河“噌”一聲出鞘。

隻出鞘半寸,周邊的空氣便被撕裂,磅礴的音爆聲不斷,宿南燭身形一晃避開勁風,再轉過臉時一縷碎發悄無聲息從他臉側飄下。

“蓬萊仙島長幼有序。”

傅寄秋抬目對上他驟然沉下去的眼,聲音不急不緩道:“於情於理,你都應先與我問禮,再來見過我的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