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一個相當神奇的人物。
可以說,從小被族裡捧著長大,身為族長親子,實打實大少爺的他,禪院一族的糟糕思想和狗屁傳統,他都全部一個不落的沾染上了。
甚至比不少先輩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傲,階級優越感,對“底層”普通人與非術師的人格自尊甚至是生命的輕蔑、歧視、戲弄、無視,以及對女性的糟糕定義……
在現實生活裡用正常人的三觀去衡量他,絕對隻會被氣到七竅生煙。
但這樣的家夥,卻驚奇的與其他禪院的族人有個截然不同的奇妙認知。
——關於禪院甚爾的。
甚爾從輩分上來看,是直哉的堂兄。
然而在直哉長到九歲之前,他都一直沒見過自己這位堂兄。
因為他是天賦異稟、擁有一切的天才。
是人人稱讚,住在族裡最好中心位置,要什麼給什麼的大少爺。
而禪院甚爾……卻是自出生就被唾棄,被歧視、被謾罵、甚至幼年一度被丟進咒靈堆弄死的“族裡最恥辱的廢物、吊車尾”。
直哉完全沒有見到對方的可能。
因為“廢物”怎麼可以無端出現在“天才且尊貴的大少爺”面前?
儘管沒見過,但當時還年幼的直哉,倒是一直有聽說過家裡的這號人物。
全是負面的形容。
因為被說的太不值一提了,所以他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想要去看看那個狼狽的“廢物”到底是什麼好笑的模樣。
然後,就見上了那一面。
當時的甚爾,早就已經成年了。
以零咒力體質作為代價換取的最強肉|體,終於在其成年的時候展露出了全部獠牙,這個曾經被人欺淩的男人,在刹那間變成了一隻再也沒有人能夠輕易傷害、極度危險卻冷漠的龐大野獸。
高大,強壯,壓迫感十足。
被鎮住的年幼直哉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呼吸都要停止。而對方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眼神仿佛凝了冰般,還帶著一絲孤狼般銳利,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和他擦肩而過。
就像是越過了一根野草似的。
這是廢物……?
數日後。
禪院甚爾以一人之力幾乎揍遍了族內所有強大的術師,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族。
看著狼狽的叔父禪院扇。
看著明明是甚爾的同胞兄長、但出生就與其享受兩種生活的另外一名堂兄禪院甚一那帶著血淋淋刀傷的臉。
還有門外其他一地自命不凡的術師,與自己父親禪院直毘人那複雜的神情。
……匆匆跑來的直哉,血液都仿佛沸騰了起來。
什麼啊。
甚爾。
這個名字,明明徹徹底底是屬於強者的名字啊。
——在族內幾乎所有術師都厭惡和排斥甚爾這個名字的時候,唯獨直哉自那之後對其憧憬至極。
並且還對之後所有謾罵甚爾的人,給予不屑的輕蔑回複。
一群在對方刀與拳頭下10秒都撐不過的垃圾,到底哪來的底氣和甚爾比?用那比天還高的脆弱自尊與比城牆還厚的臉嗎?
儘管如此。
對甚爾的態度,大概是禪院直哉為數不多算得上“公正”的地方。
至於其他……?
霸淩“不乖順”的族妹,歧視底層,自命不凡。
他身為禪院家大少爺該有的毛病,仍舊一個不缺,和曾經欺負過甚爾的人沒什麼兩樣。
準確來說,在他眼裡,這些行為根本沒有錯。
甚爾的遭遇,完全是因為他被誤判了。甚爾本來就是一塊“璞玉”,被沒長眼睛的人誤判成了“庸種”。
但其他垃圾……那就真的隻是垃圾。
禪院直哉傲慢的認為,自己不會認錯“垃圾”。
而對待垃圾,是不需要友好與尊敬態度的。
。
但是。
推崇甚爾和禪院直哉討厭惠,是沒有任何衝突的兩件事。
用現代術語形容的話——他單推,且拒絕代餐與捆綁。
甚爾是甚爾。
惠是惠。
前者和他沒有利益衝突。
但後者不一樣。
尤其在得知惠是甚爾與一個沒有術師天賦的普通女人生下的子嗣後,同樣是血統論支持者的直哉,反而對甚爾升起了同情心:甚爾真可憐啊,明明是那麼強大的人,居然會和那樣一個平庸的女人結婚。
不過如果是甚爾的血脈,惠會繼承到「十種影法術」倒是不奇怪了。
雖然混入了斑駁的、普通人的血,惠的天賦應該不如曆代的影法術繼承者,所以直哉在沉思之後,覺得哪怕是在十來年後光明正大的與其去爭奪家主之位自己也不會輸。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
——他果然還是想在惠成長起來之前殺掉對方。
因為甚爾就很強:小時候的極端弱小,對應的是未來的極端強大。
雖然不覺得混了斑駁血液的惠會和甚爾一樣特殊……
但是,出於對甚爾血脈的尊重,以最謹慎的態度是不會錯的。
禪院直哉在最初的呆滯之後,緩緩回過了神。
隨後。
他露出笑容。
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
卑鄙?
政權的世界,又有哪個不卑鄙的呢?
古代的皇權與世家交替,為了各自利益而互相殺害的事情還少嗎?
禦三家可是相當封建古老又自成體係的腐朽存在。
足夠果斷且心狠手辣,對於禦三家的領導者來說,或許反而還是一種誇獎。
。
隻是殺害十種影法術的繼承人,會不會被處罰?
那就得分情況了。
如果成功了,那當然會,隻是,頂多是一些沒有性命之憂的懲罰罷了。
殺都殺死了,還能怎麼樣?
沒了惠,他就是候選人當中最有天賦的下一任繼承者,他爹總不會為了已經死了的繼承者再弄死下一個繼承者。
如果失敗了——雖然怎麼想都不可能會失敗,但姑且還是考慮一下——禪院直哉也完全不擔心。
他隻要推脫成是“不小心比試過火”就好了。
反正人又沒死,總不會比真的殺死了人受到的懲罰重。
於是。
年後滿十六歲的二級咒術師,便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後,毫不猶豫的實施了自己的計劃。
而惠總喜歡在訓練完之後獨自留在住所吃津美紀讓人帶給他的點心的習慣,無疑是直哉最好的機會。
……庭院足夠大。
而且,惠拒絕了所有傭人的打擾。
一個小鬼而已。
用上術式,輕輕鬆鬆就可以悄無聲息的瞬殺掉了吧?
。
惠一無所知的坐在自己屋外的緣側。
他默默咬著今天的點心,手臂纏上繃帶。
因為式神使的弱點往往就是術師本人,為了彌補這一弱點,在結束式神驅使的訓練後,惠還要緊接著上格鬥與咒具使用的課程。
手腕是他在練習咒具的時候,不小心被奇形怪狀的咒具給劃傷了。
所幸不嚴重,隻是一道淺淺的割傷,敷上特殊的藥物,過幾天就會完全愈合。
雖然今天訓練不太順利,但惠心情倒是不錯。
畢竟,雖然不知道禪院直哉為什麼不再經常找他茬,但沒人會討厭自己的生活環境變得輕鬆一些。
——從今早起床到現在,那個煩人、嘴裡總說著讓人不愉快話語的家夥都沒出現。
惠不由感覺自己周圍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
…………
就不該立Flag的。
看著再度因為沒人攔得住、從而走到自己住所的禪院直哉,惠的臉色都冷淡了下來。
“你又來做什麼?”
“真冷淡啊,單純來看看你不行嗎?”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還是快點離開吧,感覺空氣都漸漸渾濁起來了。”
性格尖銳的惠站起身,他緊繃身體,語氣排斥,從頭到腳更是在強烈透露著不信任感。
不知為何,看著禪院直哉的笑臉,惠產生了一股比以往都要劇烈的不安感。
……這家夥,這幾天沒有什麼動靜,是在盤算著什麼更大的計劃嗎?
“行吧,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今天找你確實是有點事。”
16歲的少年微笑著,背在身後的手,稍稍往下,一把纖細修長的匕首就這樣落入了他的掌心。
“什麼事?”惠悄悄擺好了玉犬的手勢,咒力蠢蠢欲動。
“不是什麼大事。”
直哉抬了抬眼皮,下一秒,他壓低嗓音——
“隻是,想要拜托你乖乖去死而已。”
面前的人影驟然消失。
看不清禪院直哉的動作,但強烈的危機感和死亡預感襲來。
惠下意識心跳如鼓的拚命往影子裡注入咒力。
玉犬……不行,來不響應召喚了。
然而刀子已經近在眼前。
下一秒。
就在惠以為自己要被刀子直接刺中心口的最後一刻。
“砰——!!!!”
一道比16歲的禪院直哉速度更快的漆黑巨大殘影,直接重重的一拳擊在少年人的腹部。
那瞬間,仿佛內臟都要被震碎、爛成一團。
先前還帶著得意笑容的少年人面容瞬間因為劇痛而扭曲,他直接飛出了十幾米,在又一聲巨響下,直接砸穿了惠住宅庭院的圍牆,在飛揚的塵土中,連人影都徹底消失不見。
“少主!?”
“惠少主!!”
動靜震耳欲聾。
住宅門口的守衛也終於後知後覺,慌亂的朝這邊跑了進來。
呆呆站在原地的小小的孩子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他還不是很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隻有身體殘餘的應激本能,讓他下意識的轉頭向上,看向似乎是保護了自己的存在。
那是一個漆黑的、高大強壯的……影人。
渾身都是漆黑的,像影子一樣黑的非常純粹。
但是相當高大(以人類的標準來說),惠甚至還不到對方腰那麼高。那麼一大隻,看上去非常有壓迫感。
式神?
隱約感受到一絲與對方之間的微妙聯係,惠下意識這麼想。
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
不。
「十種影法術」的古籍他都看過,裡面除了魔虛羅,哪裡還有人形的式神?
作者有話要說: 彌補一下屑豬豬的遺憾(指沒被甚爾揍過/狗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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