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誰藏屍(1 / 1)

燕折大概是沒聽見,酒勁徹底上頭,暈暈乎乎地埋在白澗宗懷裡。

白澗宗大抵也隻有這時候實誠一些,緊緊圈著燕折的腰,使其完全與自己貼合在一起。

回到山莊,俞書傑下車拉開後排的車門,並提前準備好輪椅。

的虧白澗宗臂力強大,否則都沒法把自己和燕折從車上拖下來。即便如此,坐到輪椅上的那一刻他還是粗粗地喘了聲。

俞書傑眉眼低垂,對此習以為常。

他還記得老板車禍後一直躺在病床上,心灰意冷,某天試圖自己爬上輪椅,卻結結實實地從床上摔到地上。

他聽到聲音衝進去,隻對上老板充血的雙眼。

光靠自己上車下車這個動作,白澗宗就鍛煉了無數次。

今晚星星很多,月亮也圓,夜色下的白澗宗摟著呼呼大睡的燕折、望向自己因肌張力而不受控製的雙腿,許久沒動。

“聯係sam博士的團隊,了解清楚臨床試驗的進展把報告整理給我。”白澗宗突然開口,聲音與晚風一樣清冷,“告訴她,我有意願……請她做一做準備。”

“是。”俞書傑一震,這麼多年了,終於願意接受治療了。

最初其實用過很多種辦法,中醫西醫都試遍了,都說沒有希望,直到近些年國外的一個醫療團隊宣稱在這個項目上獲得了史詩性的進展。

但此時的白澗宗已經經曆了太多,對未來毫無希望,也失去了配合治療的意願。

直到燕折出現。

白澗宗一手圈著燕折,一手操控輪椅回屋,心裡竟然沒有太大的波動。

燕折不太聰明,有時候還很天真,缺乏社會經驗與自我生存的能力,卻又對新鮮事物具有強烈的好奇心……

而一個雙腿殘疾、出遠門都成問題的人,顯然無法成為最好的依靠。

不僅是燕折,還有母親。

活著就是最好的結果,無論過去經曆了什麼,都有機會走向未來……無論母親是否能清醒、能認出他來。

就這樣吧,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

已經很好了。

白澗宗進入電梯,懷裡的人喃喃囈語:“大白……”

剛要關上電梯門,聽到聲兒的黑貓就竄了進來,也跳到白澗宗腿上蹭著燕折的腰喵喵叫。

白澗宗瞥了貓一眼:“他沒叫你。”

“喵~”

“他叫的我。”

“喵!”

“蠢死了,出去。”

“喵,喵~”

大概是覺得和貓掰扯這些很幼稚,白澗宗冷冷地按下二樓鍵,進入臥室後就猛得摔上門,給貓吃了個閉門羹。

隔著門都能聽到大白不悅的“喵喵”聲,並堅持不懈地刨門。

白澗宗充耳不聞,把燕折放沙發上扒掉衣服,並打來熱水擦身。

“不,不要……”燕折顯然對前一晚的經曆記憶尤深,

睡著了還扭著身體抗拒,“不能做。”

“……”

身體不可避免地起了股難言的躁意,白澗宗耐著性子給燕折從上到下擦了個遍,也沒有更多的自製力給燕折穿睡衣了,直接把人抱起來扔進被窩。

“就這酒量還敢在外面喝醉。”白澗宗也不開燈,在幽暗中盯著床上的人陰惻惻道,“被人吃乾抹淨了都不知道,蠢死。”

燕折翻了個身,拿後腦勺對著他,被子滑落至手臂,單薄的肩背暴露在空氣裡。

白澗宗眼不見心不煩地拉上被子,頂著滿心的躁意去了浴室。

……

接下來的一切空前順利,進行了腎移植手術的燕馳明已被拘留,即將面臨起訴與審判。

原本的調查中,燕馳明的車早在燕顥出事之前就駛離了燕宅,中途還去了一家較為有名的早餐廳打包菜肴,大堂經理可作為證人。

但問題就在於,所有人都沒親眼見到燕馳明本人露面,都是通過司機和保鏢的口語確定燕馳明就在車上。

包括路上的攝像頭,也隻拍到有人坐在後座,但臉被前座所遮擋。

這樣的不在場證明顯然不夠合理,但真要拒不承認也確實拿不到實質性證據。

直到燕隨清見了一次燕馳明,他突然交代了自己以曝光蘇友傾綁架白茉之事為要挾,要蘇友傾替燕顥尋覓合適的心臟,最後釀成秦燁兄弟的車禍的慘狀。

並且以此為借口辯解說自己願意為兒子做任何事,又怎麼可能舍得在兒子蘇醒後殺了他?

如果他需要腎臟,大可以等待合適的□□,他有錢有勢,不必做到食子這一步。

警方對此不置可否,可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也定不了罪,不過關於蘇友傾的事,燕馳明卻非常配合的儘數交待了。

但有件比較奇怪的事,原本魚塘下的那具屍體燕馳明表現得對此毫不知情,甚至說可能是蘇友傾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埋進的。但不到一天,燕馳明就翻供了,主動交代這是當年白澗宗車禍事件肇事逃逸的司機,為蘇友傾所殺,由他來掩埋,以作為蘇友傾替他獲取兒子心臟源的報酬。

這場影響力巨大,事關多條人命、多項罪名的案件交雜在一起,令警方焦頭爛額,還要為多方的壓力頭疼不已。

一是輿論壓力,燕顥死前參加的綜藝很有名,因此他死後身份被有心人扒出,在網上鬨起了不小的風暴,網友們對這場豪門恩怨眾說紛紜。

另外就是甘靜、白家、燕家二方給齊的壓力,每一方的目的都有所不同。

對外界來說最有意思的點還是,燕馳明被調查期間見過一次養女後,不僅承認了一部分罪行,甚至在拘留之前就對外宣布退出公司,將總裁之位讓繼給了懷有身孕的養女燕隨清,甚至包括一大半股份。

儘管甘靜對此表示反對,但也無法,因為燕隨清是花錢購買的股份,並非直接繼承他們夫妻的共同財產。

股份換算成錢後,甘靜依舊可以獲得一半。

可她要錢乾什麼?

當晚,甘靜在燕宅打砸了一晚上,包括燕家祠堂,直接把燕家老一輩的幾個氣進了醫院。

關於這一情況,外界謠言紛飛,最過分的就是有網友揣測這對養父女有一腿,甚至養女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養父的。

否則為什麼寧願把繼承權讓給養女也不願意給私生子燕折呢?好歹是自己的親子。

儘管這都是不明內裡之人的惡意造謠,但某種程度上確實無儘接近真相——包括被拘留的燕馳明也依然認為燕隨清肚子裡的孩子是自己的。

他將會擁有一個優良基因的後代,會在幾十年後還歸本宗。

一切都計劃好了,隻要靜靜等待孩子長大。

警方打開門鎖,對坐在椅子上的燕馳明說:“出來,有人要見你。”

燕馳明道:“如果是我夫人,就讓她回去吧。”

“來見你的並不是一位女士。”

燕馳明皺了下眉,站起身,為了避開不好的影響,他特意叮囑過家裡人不要過多探望他,特彆是燕隨清。

那除了一心想要他死的甘靜之外還會有誰來這裡?

他慢慢走向接見室,裡面空無一人。等待許久,門口才轉入一道坐在輪椅上的身影,燕馳明似有所感地抬頭:“……白總。”

白澗宗直奔主題:“你一開始說你對池塘下的那具屍體並不知情,為什麼後面又承認了?”

燕馳明反問:“進警局的人有幾個一開始就坦誠交代的?總要掙紮掙紮才甘心。”

白澗宗冷冷地盯著他。

燕馳明:“你母親的事還有當年的車禍我感到很抱歉,我知道的都已經交代了。”

許久,白澗宗開口:“如果司機真是你埋的,一年前你怎麼會選在埋屍的地方翻修魚塘?就不怕屍體被翻上來?”

燕馳明眼皮一跳。

“明知道那裡有屍體,又怎麼會選擇池塘謀殺燕顥?就不怕警方調查的時候發現端倪?”白澗宗往後靠了靠,指了指腦子說,“看來燕總離老年癡呆不遠了啊。”

“顥顥的死絕不是我做的,不管你們信不信。”燕馳明調整著呼吸,“當年撞到你的司機肇事逃逸後躲了起來,一個刑警追查到線索,卻因為迫於蘇家的恩情放走了該司機,最後被蘇友傾殺人滅口,我為了報答顥顥那顆心臟的恩情、他也想拖我下水,便要求我把司機的屍體埋在自家院子裡。”

“當年殺完就埋了?”

“不然——”

燕馳明感覺哪裡不對勁,猛得抬頭。

白澗宗眼裡泛著冷意:“根據前兩天警方的屍檢結果,這司機確實死於八|九年前,但屍體卻是以白骨的形態埋到地下的,最多不超過兩年。”

燕馳明眼裡劃過一絲說錯話的悔意,儘管掩飾得很快,卻還是被白澗宗捕捉到。

“——你在保護誰?”

“我猜你對池塘下有屍體的事是真的不知情。”白澗宗垂眸,自顧自道,“但是

連自己親兒子都能殺的燕總,竟然有一個寧願擔上藏屍罪名也要保護的人……”

“不是為感情,那就是為利益。”

“好像就隻有一個人選了。”

白澗宗一句接著一句,燕馳明的心防一點點崩塌。

燕馳明清楚地明白,屍體是不是他埋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旦白澗宗開始懷疑,就一定要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結果。

“不是隨清!”燕馳明脫口而出,隨後掩飾道,“這件事發生的時候隨清才多大,你應該清楚不可能是她做的。”

“我當然清楚。”白澗宗順著他的話嘲弄地說,“你以為燕隨清哪來那麼多錢買你手裡的股份?——我借的。”

燕馳明猛得一頓,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他勉強一笑:“白總能和隨清達成合作我很高興,說明她的能力得到了你的認可。”

白澗宗不欲與燕馳明虛與委蛇,他眯起雙眼,若有所思道:“你保護的人——是柳子曄。”

燕馳明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慢慢消失地無蹤無際。

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連掩飾都不必要。就像之前說的,一旦白澗宗懷疑了,就一定要得到結果,有沒有證據並不重要。

燕馳明開始沉默。

但白澗宗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調轉輪椅就要離開。

燕馳明盯著白澗宗的背影,驚疑不定地問:“你不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替柳子曄擔下藏屍的罪名?”白澗宗微微回首,嘴角掀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燕總千算萬算,就沒算到自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燕馳明眼皮抽筋似的狂跳不止,甚至感覺心臟都在鈍痛。他並不確定司機的屍體是柳子曄藏的,但除了柳子曄彆無人選。

可柳子曄為什麼會和當年車禍的司機有關係,是受誰指使他並不清楚。

至於為什麼替柳子曄擔下罪名?當然是怕柳子曄被抓後亂說話,暴露燕隨清肚子裡孩子的秘密。

但似乎來不及了。

燕馳明不知道白澗宗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他深吸口氣:“隨清知道了?”

“你告訴她了!?”

白澗宗調轉輪椅,離開了接見室。

燕馳明猛錘桌子,咆哮道:“白澗宗!把我燕家逼到絕境對你沒好處!!”

白澗宗頭也不回,背影消失在走廊裡。

他慢慢往前移動著,俞書傑跟在身後。

這些年來,因為車禍昏迷前的那句“崽崽”,他一直覺得車禍是蘇友傾所為,但其實不是嗎?

藏屍的柳子曄又是受誰指使?

是燕折那天碰巧聽到的、柳子曄通話那頭的曖昧之人?

白澗宗眼裡一片沉寂,又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

隨著輪椅的前進,長廊儘頭的日光慢慢闖入眼簾,而燕折就蹲在日光之下拿著手機群戰舌儒。

“大白——”燕折逆著光抬頭,“問完了?”

“嗯,在乾什麼?”

燕折背過手,悄悄藏起手機:“沒乾什麼。”

白澗宗眯起眼:“手機給我看看。”

燕折欲蓋彌彰地解釋道:“我沒背著你乾什麼,沒撩騷也沒外遇。”

白澗宗危險地眯起雙眼:“拿來。”

燕折當然不肯,拔腿就要跑,被白澗宗一手撈回強製奪過手機。

“看守所門口你就搶劫啊!”

燕折知道白澗宗並不清楚自己的手機密碼,跑也跑不掉隻能雙眼緊閉,怕被掃臉打開手機。

白澗宗強行撐開燕折的眼皮:“沒做虧心事你心虛什麼!?”

燕折被弄得發癢,橫躺在輪椅上哈哈大笑:“我沒心虛啊,彆鬨了求求你!我真沒乾什麼……”

折騰了好久,總算解鎖了手機,燕折生無可戀,臉色逐漸燒紅。

白澗宗劃開手機,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熱搜下的實時評論,由於燕馳明殺子的輿論鬨得沸沸揚揚,所以榕城豪門的一些八卦一時間都被拿出來打口水仗了——

特彆是白澗宗這個殘疾繼承人和燕馳明私生子聯姻的八卦。

有一個人發起提問,如果你有白澗宗這樣的伴侶你給打幾分。

——當然十分啊,雖然殘疾但是有錢!

——必須滿分好嗎!他不僅有錢還殘疾,也就是說應該沒什麼能力去外面亂搞,這意味著物理意義上的忠誠。

——八分吧,性|生活可能不太和諧。

網友的回答五花八門,但基本沒有給低分的,都覺得殘疾不是問題,有錢有勢才是王道。

然後,一個叫“我超愛大白的”的id給出了這樣一條回答——

【滿分一百的話我隻能給他打79.7分。】

有人問:怎麼還能精確到小數的?

“我超愛大白的”id於兩分鐘前回答:因為還有20.3在我身體裡。

——臥槽,騷還是這屆網友騷。

——吃了幾粒花生米啊,人家都訂婚了還在你身體裡呢。

——怎麼感覺這人像真的,不然長度怎麼能精確到小數點的?

——細思極恐!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看不懂……

白澗宗拿著手機的指尖微顫,對燕折投以死亡凝視。

燕折耳根通紅,眼神卻很無辜:“我隻是想為你正名,你還是很行的,我們x生活非常和諧。”!